睡前消息218期：印度生育率下降，保加利亚被欧盟坑了，郭敬明和于正应该赔偿，官员不再吹高GDP数字，澳门人应去珠三角打工，防止儿童溺水，不要看睡前消息玩金融

2021年1月3日睡前消息文字版第218期

【睡前消息218】印度14个邦生育率不到2.1，还有谁喜欢多生？

大家好，2021年1月3日星期日，欢迎收看218期睡前消息，请静静介绍新闻。

印度14个邦生育率不到2.1，还有谁喜欢多生？

去年12月16日参考消息网报道，印度第五次全国家庭保健调查显示，大多数邦的生育率都在下降，印度的人口趋于稳定。这次调查了17个邦，有14个邦的总和生育率都降到了2.1以下，人口已经缓慢减少。过去我们一直说印度人口规模增长很快，马上就要超过中国。为什么印度人也不生那么多的孩子了？

印度有28个邦和7个中央直辖区，而且社会调查往往在比较先进的地区先展开，所以17个邦有14个生育率低还不能说明印度人口开始下降。但是至少可以证明印度已经不再是一个高生育率的社会了。

印度生育水平下降是经济发展的成果。现在印度城市化率35%，接近中国2000年的水平，当然大家会说印度的贫民窟比较多，但是在这一轮房地产热潮之前，我记忆中的大多数中国城市放到今天也只能算棚户区，所以也不能太低估印度最近的发展。

人口从农村进入城市，父母有比较稳定的月薪，就会开始考虑自己的职场发展以及下一代的教育问题，这必然会导致生育率下降，这是中国人曾经熟悉的生活变化趋势，现在印度也走到这一步了。

印度还有一点让中国人觉得熟悉，就是在农村和城市之间拥挤的铁路运输。从地图上看，印度的工业资源主要集中在五个城市群，尤其是东西沿海港口和南面的班加罗尔，而印度人口主要集中在靠着喜马拉雅山的恒河平原。虽然印度面积只有中国的1/3，但是工业资源和人口中心不重合，进城和回家就必然会利用最廉价的运输方式，这就是为什么印度铁路总是堆满了人，和90年代京广线、陇海县的春运列车非常相似，让我想起在火车上站50多个小时，找机会睡在坐位下面的日子。

现在印度的局势是恒河平原人口爆炸、南方沿海地区的人口开始收缩，莫迪显然希望北方向南方学习。2015年莫迪就宣布要村村通电，这样就算不能让农村工业化，起码可以让消费文化渗入农村，增加娱乐方式，让穷人意识到可以通过积累资本和技能改变生活。现在看来这是有一定效果的。

那除了印度，其他国家的生育率怎么样呢？

全世界大部分国家和地区生育率都在下降。从全球统计来看，当社会发展到一定水平，比如说人类发展指数越过0.9，生育率就有可能反弹。但是现在中国和大多数国家还远远没到这个地步，至少在亚洲生的少还是发达社会的标志。

对比最近半个世纪的日本、中国、印度生育率曲线，可以看到三种典型状态，完成工业化、快速工业化和缓慢工业化。在中国和印度之间的东南亚国家，除了菲律宾，其他国家的生育率都已经低于印度。而菲律宾的典型问题就是工业太弱，经济依赖于菲佣和本土的远程外包服务业，其他的中印之间的国家，哪怕是一向被认为人口爆炸的孟加拉，从中国大量引入低端服装厂以后，也出现了生育率快速下降，现在已经低于印度了。

但从印度往西看，除了被迫自力更生搞工业，努力扩大教育覆盖范围的伊朗之外，大多数西亚国家的生育率是明显偏高的，不用太远，紧靠着印度的巴基斯坦，总和生育率还保持在3.5左右，人口还在快速增加。

可以说印度是一个边界上的国家，往东是快速工业化的东亚和东南亚，往西是社会停滞，经济依赖于石油和援助的西亚。所以在是否加入RCEP的问题上，印度纠结了很久，一方面希望和东亚的工业圈做朋友，另一方面又担心自己工业底子太薄，加入以后会被廉价商品压制发展。

保加利亚被欧盟坑了

从213期睡前消息节目开始，我们介绍一些缺乏存在感的一带一路国家。今天说到人口问题，根据外交部网站的最新消息，保加利亚的人口只有695万了。我记得这曾经是一个人口接近1000万的国家。督工，你能不能来分析一下低调的保加利亚呢？

保加利亚的现代历史非常短，作为一块距离伊斯坦布尔只有100多公里的黑海地区，这里长期是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领地，到1878年才独立，接下来100多年保加利亚历史就是找大国抱大腿的历史。

1878年保加利亚独立核心原因是靠沙皇俄国出兵赶走了土耳其人，因此独立以后保加利亚一度亲俄。

但是在整个东南欧都被德国势力渗透的背景下，为了保证和德国的关系不比其他的邻国差，保加利亚又选择了亲德的外交政策，两次世界大战他都站在了德国一边。

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末期，1944年眼看德国要投降了，保加利亚又加入了苏联阵营，接下来一直到1991年苏联解体，保加利亚都和苏联站在一起，一度有风声说保加利亚打算主动加入苏联，变成一个加盟共和国。这个虽然没有实现，但是后来从外交表情看，普遍有人说保加利亚是苏联第16个加盟共和国。

1957年日夫科夫成为保加利亚最高领导人，到了1989年的时候，虽然保加利亚还是从属于苏联，但是日夫科夫对戈尔巴乔夫的改革表示了不满。结果在戈尔巴乔夫推动下，保加利亚共产党内的反对势力把日夫克夫赶下台。

可以说保加利亚领导层甚至比苏联更希望华约集团原来的秩序。之所以保加利亚比较喜欢苏联和传统的华约体制，除了斯拉夫人种的历史原因之外，经济是重要原因。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前，保加利亚是一个非常穷的农业国，1937年人均工业产值只有28美元，相当于美国的6%，而且以轻工业为主，重要的设备和化工产品都需要进口。在华约集团里面过了几十年，80年代初保加利亚不到1000万人口，生产258万吨钢、2万多辆小汽车，已经算是一个还过得去的半工业国了。1987年保加利亚出口8.9万台叉车，占了全球17%的市场，在美国和西欧也是很有竞争力的机电产品。天津还专门引进过保加利亚的“巴尔干”牌叉车生产技术。

在农业上，保加利亚在整个东欧集团都算优等生，每年生产100万吨罐头食品，供应苏联、东德，甚至这英法市场，人口在这个阶段增长到900万人左右。

1991年以后保加利亚开始积极融入西欧体系，虽然现在也只是站在欧元区的门槛上，但是2007年就加入了欧盟。结果经济并没有出现预期的增长，拆掉集体农场反而导致农业生产效率下降，过去发达的商品化农业开始向自然经济退化。

2009年中国大使馆就报告，保加利亚市场上80%的水果和蔬菜都是进口，罐头出口量从90万吨下降到15万吨左右。至于本国工业已经完全解体了，政府经营的国营的航空公司贱卖给以色列，最大的钢铁厂以1美元的象征性价格卖给了一家印度公司，97%的银行变成了外资银行。前面提到的世界最大叉车厂，到了2002年破产，重组以后占世界市场的比例不到1%。

工业和农业一起崩溃，能出国的保加利亚人都走了，所以保加利亚人口下跌是全世界最快的，从900万收缩到去年的695万。

现在保加利亚的人均GDP9000美元左右，看起来还不算太差，但是2020年保加利亚已经加入了欧元等候区，和欧元之间是固定汇率，马上就要和欧盟其他国家共享物价。现在有250万保加利亚人的月收入按汇率预算不到1200人民币，所以死亡率上升快，欧洲第一，和叙利亚和阿富汗是一个水平，保加利亚的人口是很难回升了，这和我们206期睡前消息提到的匈牙利问题有点相似。

如果不算已经解体的苏联，保加利亚是第一个和中国建交的国家，在一带一路问题上也积极支持中国。考虑到这个国家在历史上就愿意和大国积极合作，过去几十年也没有从欧盟得到什么明显的好处，中国和保加利亚的关系还有很大的提升余地。

接下来和大家聊聊最近的一些短消息。

郭敬明和于正应该赔偿

2020年年底中国文化圈最大的新闻是郭敬明和于正忽然表示对多年前的抄袭行为后悔了，一致要找受害人道歉。十几年过去了，当年的法院判决他们都不遵守，眼下忽然低头认错，估计是闻到了国家政策转向的风声。所以很多观众很讨厌这种迟来的道歉，但是又不能说道歉行为本身错了，所以他们给我留言问我怎么看这种情况。

我记得今年观视频年会的时候有个观众提问，说快到年底的清华学姐曝光事件应该怎么解决？

当时我说在市场化媒体时代，名誉和社会影响是一种很容易量化计算的指标。清华学姐到处散布对同学不利的言论，制造了全国性的舆情事件，我们起码要保证80%看过错误信息的人有渠道也有时间看到辟谣信息，所以应该去找第三方机构做一个调查，估算一下当初有多少人得到了错误信息，然后再计算一下在全国各个媒体和社交平台上投放辟谣公益广告，用多少钱可以用正确的信息覆盖当初80%的受众。

在各大平台明码标价出售推送位的情况下，这个计算是一个非常简单的统计学问题，只要想算一定能算清楚。比如说如果最后算出来的数字是1000万，故意散布错误信息一方拿出2000万给对方，无论对方是不是拿这笔钱去弥补自己的舆论损失，这事情都算了结了，谁也不能再接下来再去找这个清华学姐的麻烦。

郭敬明和于正的道歉也可以参考这个方案，法院判决要道歉结果15年不道歉，对文化产业和少年儿童造成了恶劣影响。我们可以找第三方机构调查一下，看看有多少人读过这个郭敬明和于正抄袭作品，让他们两个除了赔偿版权费用之外，再拿出一笔宣传费用，保证道歉信息能够覆盖80%的读者，这就差不多了。

另外既然拖了15年，2005年中国GDP是18.2万亿，不到现在的1/5，费用乘以5作为罚金也比较合理。

我说的这些罚款方案，最大受益者肯定是媒体行业，因为以后道歉声明不能敷衍了事，必须花钱买到足够的渗透率、足够的流量。但是法律上不能有无价的东西，不能总是用道德上的模糊界限来解决法律问题。郭敬明和于正逃脱这个法律判决好多年了，如果不拿点真金白银出来，只是把当今的违法所得交出来，这显然是不够的。

官员不再吹高GDP数字

接下来是一个小反转消息。去年12月28日《安徽日报》宣布2020年合肥GDP超过万亿，加入了中国内地不到20个城市的“万亿”俱乐部，没想到1月2日合肥的官方就出来辟谣了，说万亿俱乐部的说法极不准确，很不严肃。2020年GDP要等2021年1月中下旬才能核算出来，现在不能乱说。这种对GDP增长率极度谨慎的说法在过去几年很少见。

我再往前回溯，2020年7月《南方周末》访谈了安徽铜陵市市长，问他为什么要主动压缩自己的GDP数字？胡市长说了两个理由，一是对体制内的理由，不想留下不符合事实的数字，让接自己职务的人为难。二是经济上的深层理由，过去铜陵的经济靠矿山，现在资源枯竭了，矿山关闭了，在新经济发展起来之前，就要接受下跌的事实，不能强行维持漂亮的数字。这和合肥市对GDP的表态放在一起看，这说明经过最近几轮挤水分的运动，中国地方政府的GDP数字要比之前可靠了。

澳门人应去珠三角打工

另外说起传统产业衰落，刚刚还有一个统计数字出来，澳门2020年赌博收入下降了79.3%。这其中的主要原因当然是疫情，但既然降下来没有天下大乱，国家也应该趁机考虑一下迫使澳门经济转型，不能总是让一个县城从全国吸血来维持经济。希望澳门官员也能像前面的铜陵市长一样，有个好心态，积极去迎接经济转型，大不了就让澳门人去附近的珠三角打工。

防止儿童溺水

最后很多观众给我留言，说云南开发了一套防止儿童溺水的系统，和我之前提到的东西类似。我回顾了一下，第130期睡前消息节目我说儿童出门很容易自己跑到危险的地方，家长没有精力陪护，所以往往是在放任和不许出门之间二选一，如果有强制的定位手环就好多了。132期睡前消息节目我用重庆潼南区8个小学生淹死做例子，又提了类似观点，孩子们出现的危险地点就应该有个东西报警。

现在云南这个人脸识别系统发现儿童接近就给监护人打电话，思想上是很先进的，但是只能放在固定地点，算是消极防守。希望政府和社会在应用新技术的时候能够采取更积极的方案。

不要看睡前消息玩金融

最后就在我准备进演播室之前几个小时，比特币突破了3.4万美元。考虑到马前卒工作室一贯不看好比特币，现实再次证明，看睡前消息去玩金融是非常不靠谱的选择。大家看我们的节目还是要以了解背景信息为主。

好，218期睡前消息到此结束。过去四天，伴随着元旦假期，视频版的睡前消息天天更新，观众应该也发现了后两天的内容量有点下降，这个更新频率明显挑战了我们的工作效率极限。从下期开始，睡前消息要恢复每周二、周五、周日更新的频率，但是微信公号上的“睡前消息编辑部”全年天天更新，欢迎大家关注，我们周二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