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消息234期：普京养了一群“反对党”，以色列开发的人工角膜同时兼顾了合成材料和生物材料的优点，古巴放松对私营经济的限制，徐州开通了到连云港的高铁，煤炭发电的功率首次低于一半，2020年出生人口只有最高峰的45%

2021年2月9日睡前消息文字版第234期

【睡前消息234】俄罗斯最知名反对派，也许只是普京的宠物

大家好，2021年2月9日睡前消息234期，请静静介绍新闻。

俄罗斯最知名反对派，也许只是普京的宠物

1月23日俄罗斯多个城市发生反对派示威，抗议当局逮捕刚刚回国的反对派领袖纳瓦利内。在西方看来纳瓦利内是最有希望挑战普京的反对派，去年8月纳瓦利内自称在飞机上中毒，之后到德国治疗，他和欧美国家一直都指责是俄罗斯特工下毒，现在他回国就被逮捕。普京政权和反对派是不是已经没有任何妥协的余地了呢？

从反对派的口号和警察的镇压来看，似乎对抗是很激烈的。但从实际的政治效果来看，这种对抗普京和纳瓦利内都得到了好处，各取所需。去年12月资深的克格勃特工普京回应纳瓦利内中毒事件，说了一句非常符合他身份的话“如果是我们动手，谁也救不活他”。

根据德国方面的报告，德方在纳瓦利内曾经接触过的物品上找到了“诺维乔克”毒剂。诺维乔克是前苏联在七八十年代发明的军用系列毒剂，据说毒性比美军的VX神经毒剂还要强。如果中了诺维乔克的毒，必须第一时间就注射大量的解毒药品，不过一般的医院很少常备这种药品，而且就算能够抢救回来，一般也会有严重的后遗症。所以普京就会说我们出手就不会留活口。

纳瓦利内中毒事件发生两天以后才被送往德国治疗，到现在才不到半年，至少从外表来看，纳瓦利内已经基本恢复了健康。这个恢复速度让很多人指责纳瓦利内是骗子，同时俄国国内还有一种说法，认为纳瓦利内和普京政权都在表演，用虚假的对抗来积累政治资本。马前卒工作室经过研究认为，无论是用预谋还是用默契来解释，双方演双簧的可能性都不容忽视。普京需要用貌似不靠谱的反对派来证明自己执政的合理性，纳瓦利内需要用貌似凶恶的普京政权来掩饰自己不接地气的缺点，两方面都很清楚，真正的对抗不在现代，而在未来。

现在国内有一些自媒体引用欧美的报道，说纳瓦利内对普京构成了真正的挑战，但至少在2021年他的支持者还主要局限在大城市的年轻人。对于这些俄罗斯的年轻人来说，从记事起国家领导人就是普京，国家名义上有个统一俄罗斯党作为执政党，实际上没有任何意识形态，只是把各种高级官僚和地方豪强松散地堆在一起，唯一的共识是尽量保持现状，大家分享既得利益。这个格局肯定不能让大多数年轻人满意，怨气长期积累下来，就应该想换个人试试。

但纳瓦林内观点非常激进，远远不是批判既得利益集团这么简单，坚决要搞砸烂一切的大折腾。凡是对20世纪90年代稍有记忆的俄罗斯中年人，除非彻底绝望，否则肯定不希望俄罗斯搞激烈的转型。所以纳瓦林内的影响力很难扩展到大城市之外。前些天他的支持者声称在上百个城镇同时发动抗议，不过只要离开圣彼得堡和莫斯科，大多数城市只能集合几十到几百人。纳瓦利内作为很难团结多数人的极端派，成为反对派核心，这对普京来说是很有利的。

面对反对派势单力薄的现实，纳瓦利内一方面愿意回国坐牢，接受不太长的刑期，另一方面坚决不放弃自己鲜明的亲欧美色彩，宁可被俄罗斯的体制派媒体围攻，让很多潜在的反对派也不知道该不该站出来支持他。所以我们不得不仔细考虑他的长期目标，恐怕不是口头上那么直接。

2月3日消息，纳瓦利内一下飞机就被逮捕，判了3年半的徒刑，扣除之前他在家拘留的时间，实际的刑期两年半左右，等到出狱的时候，下次俄罗斯大选也正好开始。如果普京真的很在意纳瓦利内的反对，只要再多关他几个月就可以让他错过选举，长期离开政治舞台中心。现在的判决不太像是惩罚，反而像是保护和钦定，2024年大选还是由纳瓦利内出来吸收自由派的选票。

当然俄罗斯反对派领袖很多，纳瓦利内只是其中之一，但是剩下的公开反对党，其实一大半也是普京政权扶持甚至是直接控制的，普京根本不担心他们结盟反对自己。

俄罗斯最近几次大选结果大家都知道，普京的统一俄罗斯党胜利，但是在统一俄罗斯党后面，二、三、四位的反对党是俄罗斯共产党、俄国自由民主党、公正俄罗斯等，这个格局就像元素周期表那么稳定。这几家反对党平时经常批判俄罗斯政府，搞一些反政府的抗议活动，俄共甚至还会猛烈攻击普京个人，看上去和西方的反对党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是主流的俄罗斯人都普遍认同，这些上了排行榜的反对党都是普京政权主动选择、精心扶持的结果。比如说公正俄罗斯党是执政集团的外围组织，小骂大帮忙，表面上和普京政府关系最差的俄共实际上完全围绕久加诺夫运转。2019年久加诺夫生日，普京公开送了礼物，两个人亲如一家，这背后反映了俄共的经费也要靠普京派系间接提供。

对于普京来说，多养几个反对派自己潜在的反对派选民会因此分散到不同的派别，这些派别自己还会相互攻击，不可能联合起来反普京，对政权有明显的维稳作用。比如说俄共拉拢传统的左翼选民自由民主党，主打极右民粹路线，公正俄罗斯党自称立场中间偏右，再加上打着保守主义旗号主张维持现状的统一俄罗斯党，俄罗斯的政治光谱基本上被占满了。现在再添一个纳瓦利内，正好避免年轻人加入任何一个传统的反对派，继续保持了平衡。下一次大选肯定会有很多俄罗斯选民厌倦了长期执政的普京，但是主流的反对派同样总是晒几张老面孔，还不如普京年轻。非主流的纳瓦利内虽然年轻，但是表现的太激进，相比之下继续让普京执政，算是选民最不坏的选择。

反对派都被养成了宠物，去年俄罗斯修改宪法允许普京继续连任，那普京会不会成为俄罗斯的终身总统呢？

普京自己可能有类似想法，但是他养反对派比烂的操作都用上了，说明终身执政也不是无可质疑的未来。要理解普京的潜在威胁，需要先回顾一下俄罗斯的历史。

普京是俄罗斯独立以后首任总统叶利钦指定的接班人，2000年1月1号叶利钦忽然辞职，普京继位。但是叶利钦这个指定接班人的操作并没有给普京带来多少合法性，因为叶利钦自己要对90年代俄罗斯经济大萧条和社会结构的崩溃负责，离职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好名声了。俄罗斯普遍认为1996年的选举，叶立钦是靠作弊才勉强赢下来的，这是普京的负面遗产。所以普京担任总统以后，虽然对叶立钦本人保持了表面的尊重，但是很快和叶立钦时代的寡头集团拉开了距离，甚至发动了清洗。俄罗斯现在的既得利益集团被普京组织成了执政党，统一俄罗斯党，但这只是个松散联盟，普京利用这些官僚和豪强，但也绝对谈不上信任。

普京真正的执政基础只有一个，“西罗维基”，直接翻译成汉语意思是“强力集团”，这些人大多和普京一样在前苏联的情报或者暴力机关工作过。苏联解体以后，他们一度受到排斥打击。叶利钦执政后期政权合法性下降，越来越依赖强力机关治国，只能把这些前苏联的高级打手找回来管事，普京就是他们的代表，先当了俄罗斯国家安全局局长，然后成为接班人。

普京正式上台以后，团结这些擅长使用暴力的同事，清洗了叶利钦留下的主要大寡头和一批依附于这些寡头的政客，建立了围绕自己的新权力体系。但是“西罗维基”集团只是特定领域的官僚集体，除了对权力的欲望之外，他们既没有理想也没有基层的政治基础。如果整个国家能够保持扩张或者快速发展，他们还会满足于支配的资源越来越多。但是普京时代的俄罗斯经济和技术总体上也是停滞状态，这些人的能力只能转向内部抓资源，在消灭了叶利钦时代的寡头之后，一部分“西罗维基”骨干成了新的寡头，普京同样要适应他们的利益，才能驾驭整个集团。

所以在普京时期，俄国官方的主流价值观非常模糊，更接近于纯粹的实用主义路线，靠普京本人扮演开明的沙皇来推动具体的政策。在执政初期普京幸运的遇上了油价上升周期，同时他吸取叶利钦时代的教训，主动塑造反对派，分化社会上潜在的不满力量，不断提醒俄罗斯回忆上世纪末的悲惨状况，一度换来了非常高的支持率。

但是现在它执政已经超过20年了，却没有能够真正的复兴俄罗斯。在产业结构上，俄罗斯继续快速跌落，变成了初级的资源出口国。过去十年美国搞了页岩油产业革命，中国努力发展太阳能电站，全球的石油价格不太可能回到100美元以上的高位，普京没有办法给国民许诺一个资源富国的未来。这导致一部分官僚和资本家也开始厌恶现状，有人认为可以再次尝试欧美化道路，还有人觉得应该彻底保守化、帝国化，普京政权夹在中间，既不够自由也不够保守，可以说左右逢源，也可以说两头受气。

表面上看普京的国家团结一致，但除了纳瓦利内这种欧美公开支持的反对派之外，普京身边的不少高级助手也希望搞自由化的改革，一般认为前总统总理梅德韦杰夫就是这一派。在政治光谱的另一面，保守派也不是无条件支持普京，他们和俄罗斯历史悠久的斯拉夫派关系密切，很多强力机构之间有横向联系，不一定需要普京带头来协调。2014年保守派积极推动俄罗斯占领克里米亚的行动，还支持东乌克兰亲俄地区分裂，展示了强大的潜实力，普京也只能接受他们制造的现实。

在克里米亚事件之后，普京对这些先斩后奏胁迫总统的保守派进行了清洗，主要代表人物都靠边站了。但是普京不可能杀了他们，所以也只能看着他们通过擅自行动捞到了足够的政治资本。一旦遇到政治风波，他们就可以站到前台炫耀自己的历史功绩。所以普京需要不断支持新的反对派，破坏一切形成反对派联盟的可能性，然后通过“比烂”来坐稳总统的位置。

现在很少人怀疑普京能够在2024年以后继续连任，但是如果不能振兴经济解决俄罗斯社会的深层问题，重建已经老化的俄罗斯基础设施，现有体制的合法性就会越来越弱。最近几年俄罗斯统治集团内部的争论逐渐升级，去年初普京的亲信前总统办公厅副主任苏尔科夫被贬职，外界至今也不清楚他的去向。这个苏尔科夫是普京最重要的理论专家，设计了普京体制面向大众的意识形态结构，它的离职在俄罗斯国内引起了相当的震动。俄罗斯国内很多人都已经意识到一个通过“比烂”来建造合法性的政权在长期来看是没有未来的，所以必须要为后普京时代做准备，甚至主动策划一个新型政权。

普京集团清洗过叶利钦集团，所以这些普京政权的受益者不会因为普京指定了自己的接办人就高枕无忧，他们必然会在接班人问题上表达自己的意见，而普京也不能忽视他们的意见。

从俄罗斯和苏联的中后期历史来看，貌似强势的沙皇或者领袖突然被推翻的概率并不低。而从埃及军政权的操作来看，军警力量对穆巴拉克这种执政几十年的领袖也未必有很高的忠心。除非俄罗斯忽然创造经济奇迹，否则普京身边就有一大群货真价实的反对派，每个人的力量都超过十个纳瓦利内。

以色列开发的人工角膜同时兼顾了合成材料和生物材料的优点

1月初以色列拉宾医学中心使用人工角膜为一位已经失明10年的盲人恢复了视力，中科院网站的新闻标题是《科学家完成首次人工角膜移植》。督工，之前已经有很多人工角膜的消息了，国内也有人工角膜临床试验的先例。这次以色列的手术为什么会被特别重视呢？

因为这次成功的手术很有可能给人类带来前所未有的角膜制造工艺，既能像机械零件那样廉价批量生产，又能完美融合原有的人体组织，不需要频繁修理维护，和以色列新技术的潜力相比，以往的人工角膜只能算是试验品。比如说现在已经很成熟的波士顿1型人工角膜是1992年发明的，代替角膜的透明材料用螺丝固定的钛合金的打孔背板上，看起来就像是光学仪器上的镜片或者是衣服上的扣子。

波士顿1型角膜造价2900美元，全套的制造价格3.5万美元，对外科医生的要求不高，体现了机械结构的优越性。但是这毕竟是强行安装到眼睛上的机械零件，和人体组织不能完全融合。在接受手术以后，患者需要永久放置绷带隐形眼镜，保持眼睛表面的水合作用，防止基质融化和组织坏死。而且患者还需要每天使用抗生素和类固醇类眼药水，经常去找眼科医生检查，这才能维持视力。所以这种人工角膜是有局限性的。

中国2019年也有试验性的临床人工角膜，宣布超越了2002年波士顿2型角膜的水平，而且更适合亚洲人的眼球，但是恐怕还不能完全解决机械零件和人类组织的融合问题。

另外一种方案是用生物技术做人工角膜，比如说中国再生医学集团开发的“艾欣曈”角膜，用猪角膜做原材料，消除了猪细胞、杂蛋白、多糖，保留天然角膜的基质胶原蛋白结构，比人工合成材料要更适合人体，能够解决一部分盲人的需求。

但是2015年的猪角膜技术到现在也没有成为主流，有眼科专家指出这是因为生物技术的水平还不够，这种角膜不含任何人类角膜细胞，只能替代角膜中央8毫米左右的基质部分。如果病人不是这个部位出问题，猪角膜还是不能完全替代人类自己捐献的角膜。

而且当前的生物人工角膜采用的是猪角膜，把猪养到能够用于角膜采集的程度需要时间，就算将来能够培养带有内皮细胞而且不发生排异反应的活性角膜，和机械加工的合成材料相比，生物角膜很难解决成本高、生产周期长的问题。所以它和机械式的角膜相比各有各的缺点，都不适合大规模推广。

现在以色列开发的人工角膜同时兼顾了合成材料和生物材料的优点，和眼白结合的部件虽然是100%的人工合成材料，但是生产过程中让纳米纤维模仿了细胞间质结构，允许细胞间质纤维蛋白在纳米网状材料中自然生长，类似于搭了一个葡萄架，让葡萄藤自己爬上来。

手术后几周眼白巩膜和结膜中的细胞会逐渐生长，填满这个纳米纤维网，这些细胞之间又会生成胶原蛋白，最终把整个纳米纤维网固定在巩膜上，让人体组织和前面的光学材料完美结合。

刚刚做手术的以色列患者已经是78岁的老人了，之前被很多大医院认为不适合手术，现在他可以重新读报纸，证明了新技术的可行性，所以全世界都在关注。

如果以色列的新技术副作用不明显，那中国会引进吗？

中国有500万角膜病患者需要接受手术，然而中国每年只能做不到1万次角膜移植手术，其余几百万人自身丧失了劳动能力，还需要别人照顾，给全社会都制造了沉重的经济负担。就算我们不指望把所有的角膜患者都完全恢复视力，那按照美国现在手术数量和人口的比例换算，中国每年也应该做10到16万次角膜移植手术。之所以实际的手术数量不到1/10，主要限制不是医生和设备，而是角膜来源太少。

我之前提到过，中国人普遍没有捐献器官的习惯，建议全民转入默认捐献遗体制度，但是显然暂时还不能普遍推行。就算是现在每年做的这1万台手术，很大程度上还要靠外国的眼角膜，尤其是斯里兰卡人民的捐赠。

斯里兰卡只有二千万人，但是普遍信仰佛教，把器官捐赠当作一种布施，可以为来世修福报，所有110万斯里兰卡人是角膜捐献志愿者，一度每年为国外捐赠2500枚角膜，中国使用了其中的1000枚。2017年中国曾经宣布禁止一切人体器官进出口活动，据说也限制了使用斯里兰卡角膜。但是从2020年的新闻看，斯里兰卡还在为中国失明患者提供角膜，这对于中国这个人口第一大国，对于工业第一大国来说，是应该尽早消灭的尴尬问题。

目前以色列人工角膜在美国FDA已经进入了临床一期实验，而且这家公司也准备2021年在中国国家药监局提交申请，在中国招募60到70名患者测试新技术，希望这些病人能够安全通过试验，尽早把新技术引进中国。

最后给大家分享一些简讯。

古巴放松对私营经济的限制

2月6日社会主义的古巴政府宣布了新的改革计划，全面放松对私营经济的限制。现在私营经济只允许从事127种经营活动，吸纳了古巴13%的劳动力。新的规定允许私营经济从事二千多种经营活动，古巴也要全面转向市场经济，充分利用资本活力了。

徐州开通了到连云港的高铁

昨天2月8日苏北的铁路网继续加密，徐州开通了到连云港的高铁，这条新高铁线加强了徐州的交通枢纽地位，同时也完成了整条陇海线的升级任务。从连云港到乌鲁木齐3422公里的线路都可以通高铁，期待将来这条高铁可以一直通到欧洲。

煤炭发电的功率首次低于一半

睡前消息节目长期关注中国新能源的发展。人民日报2月6日报道，到2020年底全国发电装机容量22亿千瓦，其中煤电厂占了10.8亿千瓦49%。自从中国有发电厂以来，煤炭发电的功率第一次低于一半，这是历史型的转折。

2020年出生人口只有最高峰的45%

最后说一个大家可能已经知道的数据，截止到2020年12月31日，在2020年内出生而且已经进行户籍登记的新生儿一共1003.5万，就算最后两个月的新生儿都没有在年底之前上户口，全年的出生人口也只有1200万左右。这个数字只有出生最高峰的45%，甚至比二胎放开之前的2011年还少了400万。我认为中国人口适度减少，缓慢下降几亿也是有好处的。但是出现断崖式的下降肯定不是好消息。在现有的家庭结构和阶级结构下，普通人承受不起养孩子的成本，所以不愿意生育，社会总要有个全面解决方案。所以大家不要奇怪马前卒为什么总提社会化抚养政策，我也许不能赶走房间里的大象，但是能给大象身上刷一点反光油漆，不允许别人忽视他，也算是给社会做了一点微小的贡献。

好，234期睡前消息到此结束，距离下一次连号的睡前消息还有111期，感谢各位收看，我们除夕夜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