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术
【题解】
本篇包括了两个关于幻术的内容,共同的特点是记事简短而明晰,叙述中又各有特点。
第一个故事仅69个字,叙事之外附有评论,叙述桶戏之奇。第二个故事103个字,有情节矛盾,有对话,有头有尾,非常完整。在魔术中兼叙利津县被称作李神仙的李见田的奇闻轶事。
李见田是蒲松龄同时代的人,关于他的神奇事迹,当时的文献多有记载,比如康熙十二年《利津县新志》“仙伎”载其预言明末清初事数则。王渔洋《池北偶谈·谈异三》“李神仙”条亦载其为沾化李呈祥卜前程事一则。
【正文】
有桶戏者,桶可容升¹,无底,中空,亦如俗戏²。戏人以二席置街上,持一升入桶中,旋出,即有白米满升。倾注席上,又取又倾,顷刻两席皆满。然后一一量入,毕而举之,犹空桶。奇在多也。
【注释】
¹升:古代容量单位,也是量粮食的器具。
²俗戏:民间的变戏法,今称“魔术”。
【译文】
有一个用桶变戏法的人,那桶大小可容一升米,没底,空空如也,和普通的戏法没有两样。这人在街上铺两张席子,把一升米放进桶里,马上拿出来时,那桶里就有满满一升白米。于是将米倒在席子上,再取再倒,一会儿工夫,两张席子都堆满了白米。然后他再把白米一升一升地装回空桶,全部装完之后,把桶举起给大家看,还是空空的。这戏法奇就奇在白米的数量很大。
【正文】
利津李见田³,在颜镇闲游陶场⁴,欲市巨瓮,与陶人争直⁵,不成而去。至夜,窑中未出者六十馀瓮,启视一空。陶人大惊,疑李,踵门求之。李谢不知⁶。固哀之,乃曰:“我代汝出窑,一瓮不损,在魁星楼下非与?”如言往视,果一一俱在。楼在镇之南山⁷,去场三里馀。佣工运之,三日乃尽。
【注释】
³利津:县名。清代属山东武定府,即今山东利津,在山东省的北部,今隶属东营。李见田:李登仙,字见田,利津人。幼即研习占卜术数,长而遨游燕、赵、齐、鲁间,往往不占验而前知,言多奇中,一时号为李神仙。康熙十一年(1672)八十二岁卒。康熙十二年(1673)《利津县新志》“仙伎”载其预言明末清初事数则。王渔洋《池北偶谈》“李神仙”条亦载一则其为沾化李呈祥卜前程事。
⁴颜镇:镇名,即颜神镇。在益都西南一百八十里,明嘉靖间创筑,李攀龙、王世贞为作记及铭。今属山东淄博,是该市具有悠久历史的生产陶瓷器皿的中心。卷九《农妇》即写农妇在颜神镇“贩陶器为业”的故事。
⁵直:价格。
⁶谢:推辞。
⁷南山:颜神镇南有南博山,即此之南山。
【译文】
利津人李见田,有一天在颜镇闲逛,他来到烧制陶器的窑场,想买一只大瓮,和窑场的主人讨价不成,就走了。到了夜间,窑中尚未烧好的六十多只瓮突然不翼而飞。窑场主人大惊,怀疑是李见田干的,便到李见田的住宅来求他。李见田推说不知此事。窑场主人再三哀求他,他说:“我替你出窑了,一只瓮也没有损坏,你去看看,在魁星楼下有没有?”窑场主人按着他的指点前往寻视,果然都在。魁星楼在颜镇的南山,离窑场三里多。窑场的主人雇人搬运,三天才运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