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出 攀辕

（外扮耆老扶杖上）世上清官不易逢，忍教慈母遇兵凶。攀辕卧阻行师辙，稍尽吾民爱戴衷。——自家非别，汀州府城一个任事的耆民便是。自从山兵扰乱以来，把一个富庶地方，变做凋残世界。亏得地方有幸，到了一位刑厅，年纪不过二十多岁，竟像多年的老吏一般。到任不满三月，替地方做了许多好事；爱民如子，廉洁非常，真个是民之父母。只是一件，他倚了才干有余，不但分内之事不肯推辞，连别人挑不去的担子，都要揽到自己身上来。见山贼流来流去涂毒地方，没有平静的日子，竟往各衙门动了申文，要领兵出去剿贼。你道这些山贼可是剿得去的？他不来惹你也勾得紧了，你倒要去惹起他来？所以通郡的百姓推我为头，同去遮留苦谏，约定今日在府前会齐。为甚么还不见到？

（末、副净、丑同扮耆老上）同心做好事，协力谏清官。若还留得住，万户保平安。呀！做头的先到了。请问官府坐堂了不曾？

（外）打过二梆了，只在这一会出堂。

（众）这等，打点起活来，等他一坐，大家跪过去讲就是了。

（内打三梆，作吆喝坐堂介）

（众齐跪介）

（生内云）下面跪的甚么人？本厅为出兵事冗，民间的词状一概不收，叫他们转去。

（众）合郡耆老有公事禀老爷。

（生内云）有甚么公事？你且讲来。

〖驻马听〗（众）耆老陈言：听说行师在眼前。只为那妖氛猖獗，蠢动难防，因此上我辈忧天。忍教慈母触烽烟！遮留共把愚忠献。愿止行鞭，龚黄坐镇民心奠！

（生内云）你们不欲本厅冒险，也是一片好意。只是山贼不除，终是朝廷的隐患，连你们百姓也不得安宁。本厅自负有定乱之才，断没有意外之事，你们放心便了。

〖前腔〗（众）定乱难言，现有前车覆在先。也只为邀功心急，虑败情疏，决胜词坚。一般也望凯歌旋，谁知不遂成功愿！到如今图画凌烟，反戈倒射天山箭！

（生内云）申文已下，势在必行，你们不必多言，都出去罢。

（内打鼓吆喝，封门介）

（众起叹介）不听老人言，必有凄惶泪。可惜这个好官，断送在山贼手里。大家回去罢。

只说地方有福，谁知依旧无缘。

此去凶多吉少，安排眼哭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