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的兴奋剂:从安第斯山脉到奥地利
可卡因——“街头毒品中的鱼子酱”,这个星球上最受欢迎的消遣性毒品之一——至少在公元前3000年就被作为兴奋剂使用。可卡因是从原产于南美洲安第斯山脉的古柯属植物古柯树中被提取出来的。这种植物看起来非常普通,几乎透着无辜和天真。它不过是灌木植物海洋中一种普普通通的灌木。这种小灌木种在你的后院中做绿化也不会显得特别,但它却创造了难以计数的财富,同时也毁灭了难以计数的生命。
古柯树的叶子具有刺激作用,秘鲁的印加人普遍喜欢嚼食它。16世纪,西班牙征服者来到秘鲁之后,西班牙天主教会立即下令禁止嚼食古柯树树叶。
然而,他们的计划实施得并不是太顺利。古柯树叶被频繁而大规模地使用,最终西班牙殖民政府不得不承认失败。一个征服者在1539年写道:
古柯树叶,一种小树的叶子,和我们在卡斯蒂尔发现的漆树长得很像,是印第安人从不离口的东西,他们说,这能支撑他们,令他们精神焕发,因而,即便是在太阳的炙烤下,他们也不会感觉热。在这些地方,它的价值和等质量的黄金相当,是什一税的主要来源。
古柯树叶的食用是秘鲁的地方特色。最后,西班牙人只好说,管它呢,然后自己开始用这种叶子醉生梦死。他们并未放弃对古柯叶的销售和使用进行征税和颁布法规,这是对麻醉药的管理中非常明智的一步。
西班牙征服者们还将古柯树叶带回了欧洲,不过因为船上满载的闪闪发光的金银财宝,这叶子几乎被彻底忽略了。而且如果一捆叶子中的任何一片沾上水汽,整批叶子就会很快烂掉,这是船只运输中要特别面对的挑战。所以,过了一阵子,其他的欧洲人才开始研究这种来自南美洲的奇怪叶子。
19世纪初期,生物碱提取技术获得重大进展,因而必然会有人将注意力放到古柯树的叶子上。1859年,大量古柯树传到了德国,并到了一个名叫艾伯特·尼曼的聪明的年轻人手中,他是个博士生,正好需要写一篇论文。这位博士研究生尝试从古柯树叶中提取有效成分。他成功提取出了可卡因,并轻而易举地拿到了博士学位,同时成为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因为生产出一种高度成瘾的消遣性毒品而获得高等学位的人。提取出可卡因还不算一项足够可怕的创举,这位26岁的博士开始拿乙烯和二氯化硫做实验,最终发明了芥子气,并在实验过程中丧命。
就在尼曼提取出可卡因的同一年,一个名叫保罗·曼特盖扎的意大利医生开始迷恋上古柯树。他旅行到秘鲁,狂热而主动地将自己当作小白鼠,来检验古柯树叶的效力。没有人会逃避极端的刺激,曼特盖扎用心地记录下自己在服用小剂量、中等剂量、高剂量以及高得离谱的剂量的古柯树叶的反应。他注意到自己在服用小剂量和中等剂量的古柯树叶之后饥饿感变弱,而体力增强,然后开心地记录下他从大剂量的古柯树叶中得到的“冲动”:
我真鄙视那些将生命限制在平淡一生中的可怜凡人,而我,撑着两片古柯树叶的翅膀,飞过无数华美词语描绘的空间,一个比一个绚烂……上帝太不公平了,因为他让人类无法将古柯树叶的效用维持一生。我宁愿在古柯树叶的支持下只活十年,也不愿意在没有古柯树叶的情况下活10000……(在这里,我要加入一整行的0)年。
在曼特盖扎出版的小册子《有关古柯树叶的保健和医用价值》中,这样的狂热记录并没有被欧洲大众忽略。他说得没错,可卡因的确能令其使用者感觉超级自信、果断、充满能量——这对很多行业来说都是非常有用的。
因此,毫不奇怪的是,可卡因的使用流行于知识分子、艺术家、作家和其他依赖大脑高度运转来进行创作的人中间。19世纪,极力倡导将可卡因当作兴奋剂使用的人中,最知名的一位应该是西格蒙得·弗洛伊德,他在二三十岁的时候对可卡因彻底上瘾。1851年,弗洛伊德在“左鼻孔被可卡因麻痹”之后,给一个同事写信说:“在过去几天中,我的感觉好得难以置信,就仿佛一切都被清零了……我感觉非常美妙,仿佛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不对的事情。”40岁的时候,弗洛伊德戒了可卡因,随后,他写出了他的心理学代表作,成为家喻户晓的名人。不过,学者们依然在争论,弗洛伊德的可卡因瘾是否对他后期理念中蕴含的才华有长期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