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的治愈魔力
蓝色玻璃,凯洛格的灯光浴,光谱-色彩研究所,手术射线,宇宙治疗局
奥古斯都·普莱森顿准将,19世纪中期费城一个备受尊敬的市民。他花了大量时间思考天空的奥秘,“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在思考,天空的蓝色是如此的永恒和无处不在,一定与这个星球上的生命有机体有着持久而密切的联系。”
普莱森顿决定实验一下这个想法。于是在1860年,他着手用与众不同的蓝色玻璃板在他的土地上建造了一个温室,然后在里面种满了葡萄藤。他的植物以惊人的速度生长,尽管这很可能要归功于他建造的温室,而与那几块玻璃板是不是蓝色没有任何关系。普莱森顿却从中备受鼓舞,他的葡萄也成为邻居羡慕的对象。
1869年的一天,普莱森顿注视着一头猪,心想:如果我把蓝光照在一头猪身上会发生什么?这位大胆的发明家便让一些小猪崽儿生活在透明玻璃建成的猪舍里,让另一些生活在蓝色玻璃建的猪舍里。哦,天啊,照蓝光的猪长得更快更健康。
这正是普莱森顿想要的结果。他准备高调向人们传播蓝色阳光的益处,并且很快就陷入了对人类未来的一种迷人而又相当怪异的憧憬。在他的幻想中,人类利用了蓝色阳光的力量,都变成了身强体壮的巨人,家畜充当我们的坐骑:
生命的活力可以注入身体虚弱的年轻人身上、残疾的成年人身上,甚至八旬老人身上,帮助他们恢复健康。各种家畜的繁殖速度真是快啊!它们的体型也可能大了很多啊!
普莱森顿的绝妙温室
他的热情极具感染力。他通过自己出版的小册子在全美宣传这种想法,开始只是有零星的新闻报道这件事,再后来如铺天盖地一般,到处都在讨论在蓝色玻璃窗下晒太阳可以治愈疾病、缓解伤痛。
普莱森顿甚至收到一封信,信中称一个早产的婴儿生下来就是瘫痪的,当这个婴儿长期在蓝色玻璃下接受阳光照射之后,现在已经能活动了。还有一封信称,一个婴儿在每天接受1个小时的蓝光照射后,身上长的巨大肿瘤消失了。这样的传言还有很多。
就自己关于蓝色光的发现,普莱森顿写了一本书,里面充满了类似的病人证言,为了尽量填满空白页,他还介绍了他自创的关于电学和电磁学的奇怪理论。然而,普莱森顿的书最酷的地方,也是让这本书有收藏价值的地方在于,整本书都是蓝色纸张,而上面的字也是用蓝色墨水印刷的,“通常,刷的书都是白色纸张,晚上阅读时,书本反射煤气灯的光可能会让读者感觉刺目,而这本书能让读者眼睛放松一下”。对读者而言,这确实是贴心的做法,但是对后世的学者来说就不幸了,淡蓝的墨水逐渐褪色,他们读起这本书就要费力了。
1876年出版的《太阳的蓝光和天空的蓝色所产生的影响》一书开启了蓝光的狂热,并在接下来的两年里成为主流风尚。这是普莱森顿的第二版图书,书中称蓝色玻璃是万能灵药,可以治疗从痛风到瘫痪的一切疾病。结果第二年,全国的玻璃制造商就成群结队地亲自到普莱森顿家登门致谢了。
从纽约到旧金山,房子的主人们开始在家里增建带有蓝色玻璃的日光浴室,至少也在家里的几处地方换上几块蓝色玻璃。水疗所也迎合大众对蓝光的需求,开始建造蓝光的日光浴室。这股风潮迅速蔓延至欧洲,“蓝光浴”在英国变得非常流行,法国眼镜商开始制造蓝色镜片的眼镜。1877年,一位《科学美国人》的记者写道:
我们经常能看到大街小巷的居民房的窗户里挂着镶框的蓝色玻璃。在阳光晴好的日子,你也许能看到年迈多病的祖父或别的病人沐浴在这轻盈的光线中,尽管脸上带着蓝色的光斑,但他们的表情中充满了希望。
然而,这篇文章也成为这股风潮结束的肇始。这是该杂志发表的一系列文章中的第一篇,这些文章都抨击说这股狂热已经能用——而且只能用——“疯狂”二字来形容了。《科学美国人》站出来揭示真相,向大众解释,表示科学事实是:在蓝色玻璃下晒太阳,实际上只会让你接触到更少的蓝光,而不是更多。如果你想吸收蓝色光线,最好直接站在室外,或者,至少站在透明玻璃底下。实际上,普莱森顿一直在做的事情——也是每个人都在做的事——只不过是微微遮挡掉一些阳光罢了。这篇有理有据的文章发表一周之后,《科学美国人》再次发文称,所谓蓝光带来的治疗效果,只不过是早有深入研究的日光浴对健康的益处,以及明显的安慰剂效应。
尽管普莱森顿试图反驳,但尾声已近。1878年,普通大众已经改变看法,这股蓝色玻璃的狂热风潮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尽管人们对蓝光的热情已经消退,但是利用光来治病的做法并没有那么快消失。19世纪末20世纪初,江湖郎中们又继续在“光是治愈者”的这一大旗号之下,变化出了多种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