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血流渐小
即便面对批评,本杰明·拉什医生依然坚定立场,大声为放血辩护,他家的风景也证明了这一点。在费城的黄热病肆虐的最高峰时,他家的前院草坪上有很多洒在那里凝结的血液,散发着阵阵恶臭,苍蝇嗡嗡环绕。那个时代,可没有家居类的电视节目帮助你改变这种灾难。对拉什医生的病人来说,非常不幸的是,这位医生极大地高估了人体的血液总量——估值超出了200%。他通常会在一天内给一个病人放4—6品脱的血(男性的平均血液总量大约是12品脱)。而且,别忘了,他通常会连续放好几天。他的治疗死亡率超高。一个名叫威廉·考伯特的批评家说:“这个时代确实充满噩兆,一个又一个的庸医叫嚣着催泻和放血。”考伯特甚至还称拉什所谓的英雄疗法是“对自然的疗愈力量的曲解”。
尽管过去2000多年中,放血是医生们钟爱的武器,但像考伯特这样对其嗤之以鼻的人也大有人在。埃拉西斯特拉图斯认为失血会令病人虚弱(他说对了)。17世纪,一个名叫拉玛兹尼的意大利学者称:“放血的人就似手持德尔斐的神剑,屠杀无辜之人。”
18—19世纪,很多来自医生和科学家的反对观点似乎扭转了潮流。路易斯·巴斯德和罗伯特·科赫都证明,发炎来自感染,不能通过放血治愈。1855年,爱丁堡的医生约翰·休斯·本内特用数据说明肺炎的致死率随着放血的减少而降低。伴随着这个潮流,西方世界对人类生理学、病理学的理解和医疗手段都开始远离四液说的陈旧理念。
现在,放血,或者说静脉切开术(phlebotomy,源自希腊语,意为“切开血管”),依然在全世界范围内使用。2010年,加利福尼亚州不得不禁止针灸师操作放血。而在起源于13世纪的波斯阿拉伯世界的尤纳尼医学体系中,放血依然是流行的疗法。放血配合拔罐疗法,依然存在于传统的阿拉伯医学中,并且得到了积极的研究。2016年夏季奥运会期间,游泳选手迈克尔·菲尔普斯的身上满是拔罐造成的瘀青。这只是采用拔罐法,而不放血。
随着医学的发展,放血可能改善高血压和偶发的心脏疾病的症状,这的确是对的。然而,我们已经有了不会造成损伤的药片,根本不需要在静脉上开一个大口子。但是对某些疾病来说,放血依然是比较适宜的疗法。血色素沉着病,一种会引发血液中铁沉积的危险疾病,就是用常规的放血来将这种元素排出体外。静脉切开术也被用于真性红细胞增多症,这种病会引发红细胞的病态增多。盖伦写过那些理论,事实也证明,血液太多的确是一个需要解决的严重问题。
只是过去那些放血的人不明白,大多数时候,血液最好还是留在体内,而不是流到体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