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虽然在奥地利名声不好,但梅斯梅尔在法国找到了一批更“有见识”的信众。他魅力出众,精于世故,加之自信心超乎寻常,因而在法国人中颇受欢迎。1778年,他在巴黎的时尚圈开了一家店,推出了大受欢迎的磁力疗法。这种疗法一分用来治疗,两分用来表演。其实,它更像是一分用来治疗,九分用来表演。
带有性色彩的表演对压抑的观众来说是再好不过的,梅斯梅尔的表演大火,这也让他一跃成为富人。和他之前和之后的众多江湖郎中一样,梅斯梅尔的财富增多了,对于促进医学发展的道德承诺反而减弱了,并越发被抛诸脑后。
然而,梅斯梅尔从不缺胆量。他很快向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本人写了一封信,向皇室索要一座庄园,并且申请每年拨给他一大笔钱。信的内容带有典型的梅斯梅尔风格:
对尊敬的王后陛下来说,四五十万法郎用在伟大的事业上算不了什么。你子民的福祉和快乐才意味着一切。我的发现应该受到王室慷慨的认同和奖赏,而我本人对王室无比忠诚。
王后的顾问最终回复了他,表示如果梅斯梅尔能在国王指定的医生面前证明他的发现可行,就给他2万法郎的赏金。梅斯梅尔拒绝了,并且突然表现出了对钱的不屑,然后逃离巴黎(同时逃离的可能是对他的进一步调查),到了比利时的小镇斯帕。一些忠实的信众随他一起离开,其中一个名叫贝尔加斯,他以梅斯梅尔的名义开办了入会服务。每个入会者缴纳100路易[2],就能得到他们领袖的奥秘。梅斯梅尔忘记了先前对钱的不屑,高高兴兴地同意了这种做法。他从那些愿意传播梅斯梅尔疗法的入会者那里获取了14万法郎的巨额财富。
一个真人大小的木偶(摘自一本法文磁力手册,1846年)
有了钱在手,梅斯梅尔耀武扬威地回到了巴黎,信众把他们称作“和谐会”的组织开遍了法国,会中人人相信磁力能够治疗疾病。这些入会者中,很多都是富有的登徒子,这并不是巧合,因为他们都渴望建立一套磁疗仪式,看着年轻女子被摸得意乱情迷,终日沉浸在放纵的欢乐里。
梅斯梅尔回到了巴黎,然而,他并没有躲过法国科学院的注意。1784年,他们决定对席卷全国的这场医学潮流展开调查。他们甚至绑来了到访的美国著名科学家本杰明·富兰克林参与调查。结果是让人扫兴的:磁力流根本不存在。
梅斯梅尔被骂为骗子,他只不过是借助暗示和想象两种工具,让病人产生强大的安慰剂效应。
梅斯梅尔离开法国,再没有回来,从此开始屡遭冷遇。他辗转欧洲,最终于1815年死于奥地利。不过,他的影响留存了下来。今天,在《韦氏词典》中,他的名字(Mesmer)演化成了一个英文单词“mesmerize”,意为“催眠”或“迷惑”。
但是动物磁力疗法并没有就此结束。梅斯梅尔实际上为一种放松和缓解疼痛的有效方式打下了基础。这是怎么回事?要解释清楚,我们要把目光移向孟加拉历史,这里的一位医生正面对一个严重的问题。
美国人的创新:从磁力疗法到信仰疗法
1862年,玛丽·帕特森身体虚弱、消瘦,想到自己42年来大部分时间都患病卧床,她就感到沮丧。为了治病,她拖着病痛的身体,爬上楼梯,来到了缅因州波特兰市菲尼亚斯·帕克赫斯特·昆比的办公室。
几年前,昆比听了一个名叫查尔斯·伯恩的法国访问学者的一场有关动物磁力的讲座,他就彻底迷上了。像20世纪90年代的少男看了人生中第一场费西乐队的表演,然后放弃一切跟着乐队到处跑一样,昆比放弃了自己的生意,成了一个梅斯梅尔术的痴迷者。他跟随伯恩,孜孜不倦地学习。
昆比的磁疗法依赖于医生和患者之间建立的融洽关系。该疗法鼓励患者通过积极思考改善心理健康。医生会注视着病人的眼睛,仔细聆听,一边按摩患者的手掌和手臂,一边与之讨论健康问题。昆比的这种治疗并不令人反感。恰恰相反,很多患者在经过医生的聆听之后,得到了“治愈”。
在其所践行的梅斯梅尔式疗愈法方面,昆比是一个卓有天赋的信徒。虽然梅斯梅尔因为过分追逐名利而日暮途穷,但昆比对这个疗法坚信不疑,并打算尽可能帮助更多的病人。
其中就包括那个在1862年的某天走进他办公室的可怜年轻女子。
令所有人——包括女病人自己——都大吃一惊的是,在昆比紧紧注视着她的眼睛并按摩她的手治疗1周后,帕特森说她的身体状况突然有了大幅的改善。很快,昆比就不止拥有一个病人了,他还有了一个忠实的追随者。
重新焕发活力的帕特森从昆比那里学到了能学的一切,然后在动物磁力理论的影响下,开发了自己的医学体系。她不久之后结婚,随了夫姓,名叫玛丽·贝克·艾迪,而历史会记住这个名字。哦,至于她发明的那个小小的医学体系呢?该体系是基督教科学派的开端,这个教派创立了美国国土上出现的最大的疗愈信念,直到2017年依然盛行,其在全球范围内拥有约40万名会员。
玛丽·贝克·艾迪(婚前姓帕特森)
玛丽对昆比和梅斯梅尔的磁疗理论进行了一定程度的修改,主要是在其中添加了宗教元素,即所有疾病都是一种假象,这种假象可以通过与上帝交流而得到治愈。因此,动物磁力变了个形式,依然在21世纪存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