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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一起,一周总有两三天在家,自己做吃的。我做菜还行,就不爱洗菜,有时候梅姐洗菜,但一般我还是说我来洗,你去忙,我闲着也是闲着。
梅姐要处理的事情可多了。她可是太能干了,大家都说她很会做生意,很会赚钱,跟母老虎的都有肉吃。她的生意可多了,先不管北京那头,只说藏地,十多年前开始是佛像法器古玩天珠买卖、藏香推广、虫草藏红花贸易。有一阵子说要多角经营,开发藏地旅游景点、组织吉普自驾游旅行团、投资精品小酒店。后来忙着挖矿。
梅姐说挖矿才叫赚钱。听说梅姐在日喀则跟别人合作的一个挖矿项目卖给一家大国企公司赚了好大一笔钱。
拉萨的维稳经济很发达,也有人找梅姐开高档餐馆、娱乐会所,她说除非必要她才不想多跟现在这些官员打交道。她还说现在的援藏干部都是来这边混日子的,整天就是吃喝嫖赌,等混够日子就调回内地升官,事情不做,好处要拿,又贪又装逼,后炎无齿。
最近我听梅姐说不能把生意都放在拉萨和藏地,拉萨和藏地说乱就乱,说管制就管制,游客、商人就来不了,一定要分散投资,所以去尼泊尔替国企铺路做项目挖矿,又赶着在缅甸完全开放之前在那边拿项目……我说不太清楚,有些项目好像是谈来谈去的。
她看我闲着,问我想不想开个酒吧什么的。我凭感觉的说不想,拉萨巴掌大的地方,开酒吧的都是认识的,我们晚上想出去喝酒热闹,就去别人的店好了,没必要自己弄个店。我不想跟我的哥们儿抢生意。
梅姐说:“没问题,强强,不想做就不要做。”
她到拉萨,我就陪着她。我是她的司机、厨师、管家、私人助理、玩伴。我喜欢开着车跟她在藏地到处看寺庙,她爱看寺庙,去过很多寺庙,每年都会去寺庙送补品、药物给几个认识的老喇嘛。我也爱陪她到酒吧喝酒,去KTV唱唱王菲。以前我们还常去囊玛厅看表演。现在她跟客人、官员在餐桌上谈生意,有时候也叫我在场,介绍说我是她的助理。我不多话,一般是敬敬酒添添茶水点点烟,开车送走喝大了的客人。大家都很接受我。我是很佩服梅姐的,能做事又能玩,汉族藏族都愿意跟她交朋友,我在她身边能学到很多东西,最重要是学她做人。她很知道别人要什么,很会安排别人的事,她说做事要做到你请我愿。梅姐问要不要给我一点本钱去做个生意什么的,我说不要,我要跟在她身边学本事。
我倒是想跟她去尼泊尔缅甸,但没有护照,去申请了,办不下来,没道理的,说不给就不给,一点辙没有,是藏族就没商量,就是不想方便藏族老百姓出国。梅姐说,不着急,她会想办法替我弄个护照。
有几次我跟梅姐说我想跟她去北京看看,见识见识,看能在北京做点什么,梅姐都没接茬。去北京闯天下是我的梦想。
她每次回北京香港处理业务,或去尼泊尔缅甸办事,我就很无聊,一个人不爱出去,整天躲在家里上网站看车和玩游戏,有时候洗洗车,开车出去兜个风什么的,隔天替花花草草浇水让格桑花和洋绣球爽一下。
我每天在家练着喝红酒。她买了个恒温箱,听说是欧阳老板建议的,让葡萄酒在拉萨永远过着摄氏14度恒温的日子。
她就算只走三五天也会给我留钱,五千一万的,叫我自己去花,我花不了多少,她回来我就还给她,她叫我留着,我说我留着没用,她说:“我家强强最乖。”
我的衣服都是她在北京替我挑的,T恤、牛仔裤、球鞋、手表、风衣,她说都是国外最时尚的牌子,还说都是工厂货,不贵,叫我以后不要再在拉萨买假货。她说看到正牌的哈雷皮衣会替我买。她替我办了信用卡。她才用了几个月的爱疯手机就给了我用,自己又去换新的韩国手机。她替我存了年费,3G的,全国都能上网。我什么都不缺。
二月初,梅姐去了一趟北京,一般只去七天十天,这次本来也打算藏历年前就回拉萨,谁知道今年提前不准外国人进藏,这一来跟着就是敏感的三月,更不能够入藏了,就算拉萨平安无事,最快也要拖到四月才让进。我才知道梅姐是香港身份。港澳散客本来跟汉地人一样来拉萨是没问题的,不过这次新政策港客也暂时不让入藏了。
我们每天通电话,我说没事,一个人待着挺好的,钱没花完,不着急。她问鸡鸡着不着急?我不好说不着急,说不着急她一定会跟我急,但是说着急也不行,说着急她会不会以为我的鸡巴不乖?这次我说鸡鸡是睡如龟,竟然过关,她笑着说我乖。
我迷迷瞪瞪的问要不要我去店里看一下,传个话什么的。梅姐说不用去,她每天都跟店里用语音传微信。我说,那我不管了。其实,根本没有事用得着我管。
梅姐的店在八廓街,老邵是店长。老邵是团结族,汉藏混血。他老婆是拉萨贵族。他跟梅姐也很多年了,两人从北京开始就合作,梅姐觉得他靠得住,那就好了,没我的事。我跟老邵和他老婆没有太合得来。有时候我送梅姐到店里,碰上尼泊尔来货,我也会帮着搬搬抬抬。有时候我也在店里坐一会,陪陪梅姐,闲着也是闲着。有客人来,或者梅姐和老邵要说话,没我的事,我就到香巴拉酒店的顶峰咖啡厅上网喝进口现磨咖啡,一般我不去街上的甜茶馆,我对拉萨的小道消息没兴趣。梅姐要用车,发个短信给我,两分钟我就回店。
去年夏天老邵的女儿考上上海西藏中学,老邵在他仙足岛的一楼一顶独院办欢送,来了不少拉萨名人,也有自治区的官员,大家都要送红包给他,这是近年拉萨的规矩,自己家的孩子去汉地上学,亲戚朋友都要送红包。梅姐不知包了一个多大的红包,还陪他老婆打了半天麻将。我一直用自己带来的杯子三口一杯的跟大家喝着青稞酒和啤酒,到晚饭又继续喝酒的时候,梅姐才看到我用自己带的杯子,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的问我:“你干嘛自己带着杯子?”我没回答,难道她不知道现在拉萨恢复了很多以前的习俗吗?梅姐一晚上都不跟我说话。回家路上,她说:“你姨不是居委会的吗?你家不是开五金杂货店的吗?”我说:“是呀,不过我爷爷以前是铁匠出身啊!”梅姐自己生闷气,好久才蹦出一句:“后炎无齿,这场革命是白革了。”不知道她在怪谁!
但我喜欢她为我生这么大的气。这时候如果她问我愿不愿意一辈子跟着她,我会老实说:愿意。
这次分开久了,我还真惦着她。好久没打手枪了,终于忍不住又开始了。但很奇怪,自摸的时候,我居然只能够靠观想着从前的女友们,一点不能对梅姐专一,一点不能想她,一想就会软下来。男人都这样吗?都不能专一吗?谁可以告诉我,自摸时候花心的男人,算不算是一个花心的男人?打手枪时候才出轨,算不算出轨?不过每次打完手枪,我立马知道我又可以对梅姐专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