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城市因为有趣的人

文/李楠

城市化会使城市的地盘四处蔓延，所有人都会直接或间接地和城市发生关系，只是不知道，所有生活在城市里的人何时能把城市当成一个故乡，如鱼入水，心神相通。

把城市当成一个故乡

“城市化”是当下出现频率极高的语汇，未来的历史学家一定可以在这个时代遗留下来的各种文献和城市样貌中读出这个时代对于城市化的渴望以及作为。据说，未来50年里，将有6亿人从农村走进城市，变成城市人。

小说家们往往爱以个体生活和命运来展现一个时代，其实，在轰轰烈烈的大时代大进程中，个人往往是被忽略的，时代已经狂飙突进，人群的行止却还迟滞在过去的惯性里，比如，高楼大厦昼夜不停地生长，城市的边界一再延伸，我们在一个处处显示着城市地表特征的空间里生活，却可能始终遵循着一个农民的生活逻辑。

建设城市相对建设人来说要容易很多，就像形似比神似要容易很多，这就是未见过多铺陈的城市性问题。一个建筑师在某次沙龙中这样表述城市化和城市性的关系：我们可以建一座威尼斯城，这就是城市化，但城里住着的人每天夜里都关在家里打麻将，那这个城就不是威尼斯，这就是城市性。相反，农村的一个妇女因为男人的离去而成为寡妇，并由此获得了思想的自由和生活的独立，那么她在一定程度上就具有了城市性。所以，城市化是我们可以看到的过程，而城市性的形成却可能更为漫长，一个人融入一个城市，也并非是在城市里拥有一套房子那么简单。

城市化就像是历史车轮上的一根车轴，一定会随着车轮一路向前，一些人在不停地从乡村奔往城市，却永远不会去享受城市的某些资源、执行城市的某些规范，一些人在城市与城市之间转战迁徙，来到一个城市，以婚姻，以物业，以工作，以友情，以各种牵扯与这个城市发生关系并在这里耗掉所有时间，却始终在心里与这个城市相互独立。

好城市因为有趣的人

美国的芝加哥城市学派在研究美国大城市从20世纪70年代中产阶级大规模迁向郊区居住到90年代及21世纪初大城市圈又出现新的回归转机时，提出一种比较新的理论——城市舒适论(urban amenity theory)。它的核心就在于，当前城市复兴运动的焦点已经从薪水、就业等经济问题转向人文环境多样性与生活方式开放性这样一些社会问题。一个城市的繁荣发展其实不在于它集中了多少企业，而在于它是否能吸引那些有创造性阶层的人群，所谓创造性阶层是那些把生活情趣看得比经济利益更重的人，我们不妨称为“有趣的人”。一个城市对有趣的人的吸引更多来自各种文化艺术活动，画廊，剧院，街头酒吧和餐厅，有气质的咖啡馆，历史建筑，等等；而不是宽马路、大广场和大草坪。这一理论认为，高舒适性城市会因为这些有趣的人带来的生产力而迅速发展，而低舒适性城市会因为失去创造性的人力资本而衰落。这一有趣的人群可能从事各种不同的行业，但他们都会有创新的想法，发明新技术，从事创造性的工作，这个阶层对城市和社区的未来有深远影响。

由此说来，一个有气质的咖啡馆对一个城市的意义就远不止一杯咖啡那么简单了，它们和其他更多的有趣空间决定了一个城市的活力，因为有趣的人和有趣的生活方式要放到有趣的空间里，有趣的空间吸引更多有趣的人，而这些人，是城市生命所在。

这些有趣的空间被定义为家庭空间和工作空间之外的第三空间。

其实我们可以有这样个人化的表达，有很多好的第三空间的社区是好的社区，有很多好的第三空间的城市是好的城市，有很多好的第三空间的生活是丰富的生活，在物理和精神上都能拥有美好的第三空间的人生，是很惬意的人生。

城市化会使城市的地盘四处蔓延，所有人都会直接或间接地和城市发生关系，只是不知道，所有生活在城市里的人何时能把城市当成一个故乡，如鱼入水，心神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