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消息345期：房地产税的必然性，新型养老模式

2021年10月26日睡前消息文字版第345期

【睡前消息345】一周前的权威文件，预告了房产税定位

大家好，2021年10月26日星期二，欢迎收看345期睡前消息，请静静介绍话题。

一周前的《扎实推动共同富裕》，预告了房产税定位

督工，10月22日第343期睡前消息节目你再次说到了房产税的优点和必要性。第二天10月23日全国人大常委会授权国务院在部分地区开展房地产税改革试点，很多观众都留言希望我们再次谈谈房产税的问题。你自己也承诺说这一期睡前消息要再次说说房产税，那是不是要分析最新的政策了呢？

人大常委会授权国务院试点房产税只是一个总体性的权利定义，并没有详细规则。而且一般认为房产税最主要的征收方是地方政府，无论是为了体现地方差异，还是为了试验各种征收政策，各地的房产税政策都可能有所不同，所以现在就让我分析房产税试点的后效容易变成空谈。

但是我们之前很多期睡前消息节目都提到了房产税，认为这是必然发生的未来。上周又是刚刚说完，就看到了国家文件，这说明房产税问题不是一个孤立的财政方案，而是和整个社会大趋势结合的一项国家政策。所以无论是企图理解房产税的作用，还是考虑地方政府未来的实际操作，我们都要把视野放宽一点。

《求是》杂志是中国级别最高的理论研究刊物，刚刚过去的10月16日，第20期杂志刊登了国家领导人的署名文章《扎实推动共同富裕》，我建议每个观众都去读一遍。

具体到税收问题，文章的原则部分有一句话，“加大税收、社保、转移支付等调解力度，并提高精准性”。在具体实施部分的第三点，这篇文章又说要对中小企业主和工商户继续减税。接下来是最重要的第四条方案，“加强对高收入的规范和调节”，我给大家读一下和税收相关的内容，要合理调节过高收入，完善个人所得税制度，规范资本性所得管理。要积极稳妥推进房地产税立法和改革，做好试点工作。要加大消费环节税收调节力度，研究扩大消费税征收范围。要加强公益慈善事业规范管理，完善税收优惠政策，鼓励高收入人群和企业更多回报社会。理解了这部分内容，才能正确理解国家即将推出的房产税政策。

睡前消息315期我们曾经引用过财政部提供的数据分析，中国的宏观税赋在世界上处于中等水平，今年整体上不是在增税，而是一直大幅减税。宽口径的一般预算收入在2018年就已经不到GDP的20%了，现在疫情打击经济，可以预计减税降费方案会继续推行，企业税负减轻，而其他税负基本不变，结果就必然是普通公民承担的纳税比例更高。

而国家要共同富裕，上面的文件又明确指出“加大税收、社保、转移支付等调节力度，并提高精准性。”这意味着国家要改变普通居民纳税比例提高的趋势。但是今年以来全球经济又明显恶化了，美国印钱制造的虚假繁荣抵消不了供应链混乱带来的效率降低。现在各国公共债务率失控，又遇到了半个世纪以来最严重的通胀，大萧条的风险不能忽视。所以国家也不太可能重新大幅度增加企业税率。

不能给企业加税，又不想让普通公民承担太多的税，必然的选择就是在公民内部调整税收压力，让一部分人缴更多的税，减轻大多数人的压力。个人财产之间的差别最高可能达到上亿倍，但是消费水平差异也就是几千倍几万倍的差异，一般来说收入差10倍的家庭消费差异可能也就四五倍，这说明因为生理限制，消费差异明显是小于财产差异的。

目前普通公民承担的税收大部分都是加在消费品上的间接税，这些税更倾向于按照人数去分配负担，而不是按照收入和财产来分配，调解社会收入差距的能力很差。现在国家肯定要加强直接税来改善调解水平的力度，这就是前面说的提高精准性。

我们日常生活中接触到的直接税主要是个人所得税，这在大多数国家都是主要税种，但是中国去年只收了1.16万亿的个人所得税，占一百万亿GDP的比例略高于1%，这明显低于其他主要国家。比如说美国去年是21万亿美元的GDP，其中联邦个人所得税收了1.6万亿，占了GDP的7.6%，考虑到各州的所得税比例还要更高。

所以长期来看，个人所得税和其他的直接税肯定是要增加的，高收入阶层对此要有心理准备。

除了个人所得税之外，我们注意看前面国家领导人的原话，我再给大家读两句。要积极稳妥推进房地产税立法和改革，做好试点工作。要加大消费缓解税收调解力度，研究扩大消费税征收范围。

房地产税是积极稳妥推进，大家已经看到国家政策了，而消费税明确说了要加大力度扩大征收范围，肯定会更明显的影响市场。

从形式上来说，消费税也是间接税，但是消费税是随着具体商品走的，征税范围有限而特殊，是效果最接近于直接税的间接税。从消费税开始出现，它在一定程度上就意味着针对富裕阶层的奢侈税。中国上一次大规模调整消费税是2006年国务院重新编整消费税税目，最近十几年消费税只有几次小规模的调整，大多数市场研究机构都认同“现行的消费税很不适应实际状况”，必然会随着国家领导人的讲话进行大幅度的改变。

目前消费税的主要问题是征税都基本针对生产环节，结果受到批发零售差价影响，同一类商品内部比较高端产品的消费税平均税率反而低于中低端产品。比如说白酒行业市场上卖十几块一瓶的老白干，实际的税率高于3000元以上的茅台酒，这种倒挂的消费税不符合税收政策的本意，必然会被调整。

另外，90年代设立消费税的时候，中国大陆居民很少进行跨境消费，消费税不会导致我们购买太多的外国商品。但是最近几年，在新冠疫情之前，中国大陆已经是世界第一大出境旅游的起点，2019年我们的出境人次超过1.5亿，附带的结果之一就是游客纷纷购买量轻价高又容易携带的商品，比如说化妆品。虽然2016年开始，我们已经不再对普通化妆品收消费税，只对高档的化妆品收税，但是一般估计如果没有疫情影响，中国人还会在境外购买30%的化妆品。

如果消费都直接转移到境外，别说消费税，其他税我们也收不到，工作岗位也会流失，所以中国又不得不设立免税区吸引消费回流。最近调整税收政策多半还会考虑国际博弈因素。

现在一般认为消费税的调整大方向是在消费端征税，首先解决税率倒挂问题。另外普通商品少收消费税，新兴的奢侈类消费品要扩大征税范围，增加税率，私人飞机、游艇这类东西以后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才能拿到了。

除此之外，消费税的下一步改革还很可能加入服务类的消费。向服务类的项目收税最大的优势是税源比较稳定，因为富豪或许会出国去买豪宅、买游艇，但只要他还在国内赚钱工作，服务消费必然大多还是留在国内，再富裕的人一天也只有24小时，而且很多商务活动有地域性，他们不太可能只为了避税就跑到境外去消费。所以高尔夫球会、超豪华的酒店、高级会员制的俱乐部、体育比赛的VIP包厢以后都要加税了。无论是盈利机构直接出售，还是自称的非盈利机构以会员模式经营，都要交一笔很高的消费税才能达成交易。

说完消费税，我再说说大家最关心的房地产税改革试点。

普通观众应该有印象，从201今年开始上海和重庆就已经进行了房产税试点，但是过去十年上海的房价涨幅明显高于全国平均涨幅，重庆的均价也涨了一倍左右。这并不能证明房地产税对平抑房价无效，因为过去的房产税试点内容核心原则是不涉及存量房，只对增量收税，所以过去10年真纳税的房产比例非常有限，不足以改变整体市场方向。这反过来给我们提供了一个经验，就是房地产税要见到明显的效果，一定要对整个房地产市场施加压力，存量房必须普遍交钱。

从国际经验来看，比较成功的房地产税也普遍采取了普征模式。

从经济学角度说，343期睡前消息节目和以往的睡前消息都反复强调，房地产税最主要的作用除了抑制投机之外，就是给房地产合理定价，让房主喊高价和喊低价都很纠结，最终报一个合理的纳税基数，从而减少了城市建设的拆迁成本，能够提高所有人的福利。要达到这个目标，房地产税也必然是普遍征收的税种。央行的调查组最新报告说，96%的城镇居民拥有自有房，这意味着如果免征政策太宽松，大多数房产不会感受到纳税压力，也就不会产生合理定价的效果。

从具体操作来说，如果以套数为单位确定免征房产税额度，等于鼓励建造大户型的房子。如果以面积为单位提供免征房产税额度，等于鼓励大家都去炒城市中心区高房价地区的房子，负面效果也很明显。

如果以房产价值来确定免税额度，大家应该记得，我前面提到房产合理定价的前提恰恰是普征房产税，你不太可能在允许大多数人享受免征额度的同时，给房地产合理定价。就算确定了合理的免征额度分配免征额也有问题，以家庭为单位分配免征额度，意味着鼓励离婚。以人口为单位分配免征额度，会把大量的常住人口留在高房价地区，都不是好的社会效果。所以从长期来看，房地产税是不应该有免征额度的。

房地产税的风声已经喊了很久了，如果最后落下来实际税率很轻，而且绝大多数房地产仍然免税，开征的消息就反而会变成“利空出尽”，导致中产阶级拿出资金投入新一轮的价格炒作。从长期来看，我劝大家不要抱着靠免征额和低税率躲开房产税的想法。

但是我们前面刚刚提到了一个数字，96%的城镇居民有自有住房，这意味着普征房产税会忽然对大多数城市居民产生现金压力，可能会制造一定的金融风险，所以在过渡期安排一定的免征额度是比较合理的选择。但是在大多数人逐渐适应房产税之后，普遍征收还是最合理的做法。

另外，房产税推行初期估计会有比较高的累计税率打击非自住房，这意味着住房会进一步平均化分配，等着住房分配更合理之后普遍征收也就是必然的选择了。

虽然以前每逢房地产投机高潮就会有人呼吁房产税，但是在房地产税普遍征收之后，多年来抱怨房价太贵的中产阶层恐怕不一定会满意。

香港1997年回归之后，首任特首董建华曾经提出过“八万五”规划。计划提出之前，香港社会几乎人人都高喊房价太贵，人民买不起房是最大的问题，必须解决。但是当房价真的开始大幅下跌的时候，中产阶级立刻坐不住了，还没开始完全执行“八万五”计划就被全社会反对，所有的香港媒体都来讨伐政策，间接导致了董建华退休，放弃了建设计划。

现在国内的房地产税可能也会有类似的效果。房地产税越是成功的打击投机，普通人持有房产的比例就越高，对房产税的抱怨反而就会越多，很多人尤其是实际上有钱的人也会指责房地产税降低了自己的生活水平。

对此我只能说如果有人站在穷人的角度抱怨房产税，我是支持先普遍征收，再根据实际收入水平向穷人返还的。如果你不属于返还范围，还抱怨自己交不起税，那你就是收入再分配的主要目标，理所应当应该出钱。还有的人房产价值高，但是实际的现金收入少，不想放弃房子也没钱缴税，政府正好帮你把房产变现，让你带着现金到低房价的地方买房子，差价用来改善生活。

政府的确有尽量提高所有人生活水平的义务，但是在整个社会靠变动来发展经济的时代，政府没有保证所有人原地不动也能生活好的义务。对于很多被高房价和更高的预期困到老城区的居民来说，房产税也许不能让他们所有人满意，但一定是对大多数人的解放。

最后到时候一定还会有人用房租说事，认为房产社会提高房租，打击穷人租房的权利。这种美化房东，认为他们平时能涨价而不涨价的淳朴思考方式，实在不配被反复批判，还是留给九年义务教育来处理比较好。

我只说最近的典型例子，深圳腾讯公司增加了住房补贴，最开心的就是房东阶层，这是供求关系影响房租的最典型例子。如果你否认供求关系影响房价，就没有办法解释同样的买房成本下，房租为什么会因为住房补贴而上升？

我们还是看前面提到的国家领导人署名文章，里面说到消费税的时候要求“加大力度”，提到房产税的时候说的是“积极稳妥推进”，措辞明显有区别。但是房产税是财产税的一种，同一段话里面并没有提到普通的财产税，只说规范资本性所得管理，语气明显要比房地产税和消费税要弱。为什么国家不普遍征收财产税、资本税，只收房地产税呢？

如何对富裕阶层的资本性收入有效征税，对于全球的经济学理论界都是一个大难题，原来以个税为核心的征税体系，现在已经的确不太适应21世纪更加资本化的收入分配模型。

但是现有的财务会计理论还提不出新的统计核算方法，比如说对某人持有的资本征税，刚算好征税额度，资本就跌介了，那国家要不要根据它的损失返还一部分？又比如说古董艺术品、无形资产，这都需要很专业化的估值，交易的流动性又很差，从一个人手里换到另一个人手里价值可能完全不一样，对于这些资产，按比例去收税难度也很大。

目前跨国企业的组织都很复杂，内部有无数的中间产品和服务，很容易把利润调整到不同环节改变不同资产的估值，避开高税率。如果真的对资本征税，资本在财务上很容易把价值转移到低税率地区。现在各大国的合作水平最多是认同最低公司所得税率，远远到不了共同估算资产税的水平。中国为了避免资本外逃，为了经济发展考虑，暂时还不太可能普遍征收财产税、资本税。所以国家文件对普通的资产税、财产税的口气比较缓和。

在所有的财产税中，房地产税最特殊，征税本身就可以帮助确定房地产的价值，是一个越收越方便的税，所以房产税会领先其他财产税，最先开始征收。从目前国企的运营水平来看，国家没有能力运营所有工商业企业，也就做不到对低估的资产强行征购还不影响整条产业链的运行。所以国家对逃避普通资产税的财务手段没有很好的应对。

但是经营房地产是非常简单的操作，出租就可以获得现金流。所以国家对于恶意降低价值的避税手段，还有“议价征购”这一招，你把100万的房子强行定义成20万，国家就可以拿出30万直接收购，无论是自己收租还是合理价格卖给别人再收税，都比原来的收益高。有这样的手段打底，房地产税是必然要领先开征的。

但是这不意味着我们应该彻底放弃征收普通的财产税，至少应该把一些明显的漏洞补起来，比如说尽早设立遗产和赠予税，对放弃国籍的人征税，毕竟在人生终点和公民身份的终点结算要比日常跟踪资产价值要容易。

同时现在流行的家族或者私人信托基金，完全为出资者的私人和近亲利益服务，却不算个人收入，甚至是不能算作可以抵债的资产，中国很多富豪正在为自己的家族设立信托，这个全世界都有的大漏洞，中国可以率先考虑把它设法堵上。

总而言之，向有钱人收税，让这些从社会基础设施获益更多的人缴税是税收政策永恒的原则。但是考虑具体手段，税收政策还是有所为有所不为。比如说我们暂时没有普遍的财产税，房地产税初期也可能会有一些违反经济学规律的免征额度。

我在往期睡前消息节目多次提醒过大家，当前中国社会的进步，大多数人的工作机会是靠政府高水平的基础设施建设和维护来保证的。如果没有优良的治安和道路，别的不说，网购和外卖产业都做不起来。

但是中国城市的财政现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卖地，卖地也是一种广义的房产税，缺点是只收一次，而且高度集中于最新一块地，结果是鼓励已经持有房产的人投机。既然大家连最不合理的准房产税都能接受，都承认这是城市建设发展的基础，就应该支持国家推行合理的房产税。

建立和完善以居家为基础、社区为依托、机构为支撑的社会养老服务体系

10月14日是农历九月初九重阳节，也是我国法定第九个“老年节”，近年来人口问题尤其是老龄化问题越来越成为社会焦点，督工你一直在谈社会化抚养，对我们当前的老龄化难题你怎么看呢？

根据第七次人口普查的最新数据，和10年之前相比，我国15到59岁人口占总人口的比例下降了6.79个百分点，而60岁以上人口的占比上升了5.44个百分点，达到了18.7%。1999年中国已经进入了老龄化社会，10年之前我国就已经是发展中国家当中老龄化最严峻的一个。截至2020年底，我国60岁以上的老人已经2.64亿，以后还会加剧，每年的老年人可能会增加1000万。

根据《老年人权益保障法》国家提出了建立和完善以居家为基础、社区为依托、机构为支撑的社会养老服务体系，以此要形成9073或者9064的养老格局。所谓9073就是90%的老人居家养老，7%的老人去社区养老，3%的老人进机构养老。9064就是90%的老人居家养老，6%的老人社区养老，4%老人机构养老。

现在我国纳入最低生活保障老年人是1338.6万，纳入政府供养范围的特困老年人是388万，享受高龄补贴的老年人是3104.4万。而到2020年底，全国共登记敬老院床位是174万张，全国各类养老机构和设施总床位821万张，床位总数倒是比2012年增长了97%，但是几乎仍然满足不了需求。

少子化、未富显老，这对于今天中国来说已经是一个不用争辩的现实。在这个普遍越来越长寿的年代，我们老龄化还有很多具体的问题，比如说老年空巢化、老龄高龄化和老年失能化交织在一起。据调查，中国老年人的空巢率大概是50%到70%之间，而且持续升高。

空巢老年人往往容易陷入孤独抑郁的心理黑洞和缺乏支持的生活困境。最近B站自制真人秀《屋檐之夏》也提到了相关话题，“刘雪华独居生活24小时开着电视机”也在开播期间重上了话题热搜。

大家都知道农村留守老人问题很严重，严格意义上的留守老人是户口在本村的子女每年在外务工半年以上，自己留在村里且60岁以上，身边没有赡养人或者是赡养人没有赡养能力的农村老年人。2018年就显示这部分老人是1600万人，如果再加上子女户口已经进城的，显然是不止这个数。

而和留守老人相对应，现在越发受到关注的一个现象叫“老漂族”，越来越多的老人为了照顾孩子和孩子的孩子，背井离乡来到陌生的城市。这其中既有单独流动的老人，也有随子女外迁的老人，他们也为城市发展作出了贡献，也起了弥补当前城市在育儿、养老等方面服务不足的作用。

从表面上看“老漂族”和子女、孙辈生活在一起或者住得很近，既能享受天伦之乐，也能相互照顾。但他们也普遍面临一些问题，比如说每天总是在忙，日常生活比较单调，因为方言问题语言不通影响和人沟通交流，遭遇了智能代替鸿沟，面临生活不便，深感孤独，生活在外地好像生活在孤岛上。

但另一方面，最近的《2021社区居家养老现状和未来趋势报告》也显示，随着家庭结构趋于小型化和核心化，老年人与子女同住的比例是逐渐下降的。调研发现，65.5%的老人选择独立居住，这里包括一人独居和老伴同住，只有26.8%的老年人，当前居住状态是和子女同住，甚至在80岁及以上的高龄群体中，老年人独立居住的比例也达到48%。

对于这个问题，我们首先要承认，现在六七十岁的人大多数还属于健康、享受晚年的老年人和几十年前那种六七十岁的概念是不一样的。老年人高独居比例表面原因是认为自己身体好喜欢自由，深层原因是养老观念变了，以及还有较充足的经济资源。以50后、60后为代表的这一代城市老年人经历了经济实力的增强、住房条件的改善和健康状况的提升，开始追求自由品质的老年生活。在居住形态上表现为越来越多老年人开始从被动的独居走向主动的独居。

前面督工你也提到了《屋檐之夏》这档节目。这个节目邀请了三位在上海长期居住的长辈和年轻的“沪漂”一族一起生活21天，双方一同探索全新的生活方式，体验彼此的生活节奏。督工你怎么看待这种新的探索呢？

B站的主力观众是年轻人，呼吁年轻人关注老年人，我觉得这样的节目很有积极意义，社会没有抛弃老人，而且这些年轻人自己也会变老。而老青同居在我看来，这也是一种社会化抚养，对老人应该说是社会化养老或者社会化照料。结合我前面说的居家养老和社区养老，如果能够探索出一条商业化的途径，对于整个社会的养老是大有帮助的。

在我看来，父母和儿女分开居住并不是什么不孝，这是工业化、城市化、现代家庭小型化的一个必然结果，无论是子女还是父母，都有对距离隐私独立的需求，而且老年人选择独立居住并不一定意味着远离子女。调查显示，老年人和子女非同住的群体中21.3%住在同一个社区，60%以上住在同一个城市，老人和子女住不同城市的比例不到两成。

现在社会的子女如果不具备随时在跟前尽孝的条件，而老人如果能够从社会化照料中得到同样的满足和充实的生活，得到相对完善的照顾，那对于整个社会的效益是一样的。所以现在社会对子女尽孝这个需求提出了更多样化的要求。

当然对老人来说，也千万不要隐藏自己的需求，及时提出自己的需求也很重要。傅首尔在第四期节目中提出，每人都有权利向别人提要求，尤其是我们的父母。自己的需求不要等着别人问，一定要主动说出来，没有人能够真正懂得其他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只有自己主动提出来才有可能被满足。她认为过去之所以老年人不敢提要求，是因为生活条件不允许，但是现在老人家们已经逐渐老去，儿女们也有了足够的经济实力，帮着老人家过个生日或者满足老人家的生活仪式感，其实只需要抽出一点点时间就可以。

在仪式感之外，老人自己也未必想和子女天天生活在一起，换一波年轻人一起体验生活，也可能是不错的选择。设会化养老现在看来已经是必然的趋势了，对于不同类型的老人，需要提供不同功能的养老院和养老服务。老年人身体机能老化，活动能力和活动范围受限，对于社区内部和周边的环境，设施配套需求更加突出。我之前经常说儿童的行为能力不足，经常有走失和溺水的意外，所以只是在保证隐私的前提下，给儿童带智能手环。

现在老年人对社区老龄化服务需求也很大，紧急呼叫、走失定位、陪同出行的服务，这占比是最高的。当前社区的老龄服务体制不健全，各项服务项目配置和老年人的实际需求并不匹配，所以我也一样支持给老年人带智能手环，哪怕不能及时联系上子女，他能联系别人也很重要。

最后也推荐大家去看B站的这档《屋檐之夏》节目，这个节目讲的是两代人在一起生活的过程中互相适应、互相成长的故事，让两代人都意识到可以通过陪伴、通过沟通、通过理解去打破代际之间无法交流的刻板印象，也能够让更多年轻人去思考现如今老龄化趋势下的代际关系和养老问题，希望能够给大家带来更多的感悟。

好，345期睡前消息到此结束，感谢各位收看，我们周五再见。我们先庆祝一下百万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