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与否定和疑问有关的虚字

“有没有”现代口语里只有两个否定副词：“不”和“没”。“没”字有两个作用，一个是否定“有”，一个是否定行为的完成，除此以外都用“不”。反复式的问句里的格式是“有没有”、“是不是”、“去不去”。下面这句的“有否”是错的。

（1）自行车点灯的时间有否明确的规定？

如果依着口语，这句该用“有没有”；如果利用文言格式，该用“有无”。“否”也是文言字，它可以跟“有”字以外的一切动词连用，现在还常见的是“是否”、“可否”、“能否”，可就是不能跟“有”字连用。

在底下这两句里，不但“有否”是错的，连“有没有”也不对。

（2）你过去有否参加过政治活动？

（3）她会拉着你问，中国妇女有没有参加生产。

后面一句不能用“有没有”，因为这里的“没”是否定行为的完成，不是否定有或无的“有”，习惯上只能说“中国妇女参加生产了没有？”，不能用“有没有”，当然更不能用“有否”了。
不过以（2）而论，可以用“曾否”，等于“曾经参加过没有”。

“不是……就是”这个格式表示二者必居其一，例如：

°（4）不是实行正确的政策，就是实行错误的政策；不是自觉地，就是盲目地实行某种政策。（毛泽东）

要注意的是，这二者必须互相排斥。实行正确的政策就不能同时实行错误的政策，反过来也是一样。底下这句不具备这个条件，也就不能用这个格式。

（5）在旧社会里许多搞科学工作的，不是做官僚的奴隶，便是用非所学，得不着为人民服务的机会。

照原来的说法，倒像是“做了官僚的奴隶”就不是“用非所学”了，这不是不通之至吗？这句只能说“往往用非所学，甚至做官僚的奴隶”。

“非……才”表示必要的条件，我们的话里有两个格式：或是说“非组织起来不能发挥力量”，或是说“必得组织起来才有力量”。把这两种说法混杂起来，就成了“非……才”的说法，如这两句：

（6）非要去参考当时代表大会的记录，*才*能找出线索来。

（7）真理有时候非具体的摆在面前*才*有人相信。

这是近年来才有的格式，但是已经常常看见，并且常常听见。不过既有合理而又现成的格式可用，似乎不必再翻出新的花样来了。

“否则”“否则”是“要不然，就……”的意思。要按这个意思说，下面两句都有问题。

（8）谁都看得出，在这长年缺雨的地区，除非大办水利，*否则*产量没有法子提高。

（9）在这洪流中谁都不能被允许逆流彷徨，*否则*就是灭亡。

（8）的关键在于“除非”的讲法。如果“除非”作“要是不”讲，后面再来一个“要不然”，那就重复了，应该把“否则”删去。可是“除非”在过去一直有“只有”的意思，如“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除非把这个人找来，这件事情才有办法”。照这个讲法，底下接“否则”又就可以容许了。（9）没有什么可以辩解。如果“否则”的“否”只否定“逆流彷徨”，等于说“不彷徨就是灭亡”，跟作者意思正相反；如果连“不能被允许”也否定在内，变成“能被允许彷徨，就是灭亡”，也讲不通。应该改成“谁要彷徨，谁就免不了灭亡”。（“逆流彷徨”

也不通。）

“除……外”“除……外”也是很容易碰上的一块暗礁。“除……外”是文章里最常见的格式，口语里多半只说“除了”，有些方言里说“除过”。“除……外”的正确用法可以用这两句来代表：

°（10）除了音乐，他哪门功课都很好。

°（11）除存有许多面粉和小麦外，还拥有存款九万多元。

（10）的“音乐”本来在“功课”的范围以内，现在把它除外了。（11）的“面粉和小麦”和“存款”是互不相属但是可以列举的两个项目。底下这些句子都跟这两句有点不同，里面的“除……外”就有问题。

（12）黄花菜单独做菜，除了发甜发腻外，是没有什么好吃的。

（13）除了每天在田野操劳外，既不抽烟，又不喝酒。

（14）他们除了要冲破腐朽的文言文以外，在新的形式上也并不十分讲究。

（15）然而当时资方信心仍然没有建立起来，除一再表示无力增资经营外，仅向职工提出两个消极的办法：第一，出租；第二，全体职工可变卖废铁与机器借以维持。

（16）在这短短的九个月中，除军事外，已做到物价趋于稳定，财政收支接近平衡。

（17）如美国科学家的一切发明，除了这件发明可使独占资本家获得利润外，将永远被抹杀。

（12）在形式上很像（10），可是“发甜发腻”不在“好吃”的范围以内，就不能从那里面“除外”。应该说“只是发甜发腻，没什么好吃的”。（13）的两项既不相属，也不能列举。照字面讲，只有一个可能的解释，就是“除了下地的时候，不抽烟不喝酒”，可是作者的本意是说他“只知道每天下地作活，既不抽烟，又不喝酒”。（14）是互相补充的两件事，也不能用“除……
外”，该说“他们的目的只是要冲破腐朽的文言文，在新的形式上倒并不十分讲究”。（15）倘若要用“除……外”，“仅”字应该改“还”字。可是这一句的两件事是相承而下的，根本不必用这个格式，应该把“除……外”和“仅”去掉。（16）的“除军事外”意思不明白。一个可能是“除军事方面外，经济方面也有巨大的成就……”。假如作者的意思是“军事还没有结束”，那就不能用“除……外”。（17）很明显，是应该说“除非……就要永远被埋没”的。（“抹杀”不妥。）

疑问句不用“或”疑问句中表示交替的关系不用“或”，用“还是”。例如：“今天的菜里搁了酸还是搁了辣”、“不知道他爱吃酸还是爱吃辣”。底下这句不该用“或”。

（18）我们不知道是钱在变化或者是人在变化。

（18）既然“不知道”，就是有疑问（这种格式语法里称为“间接问句”），只能用“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