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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卅一日
二九第二日
星期六
SATURDAY,DEC 31,2016
2016年12月31日
农历丙申年·十二月初三
[总评]
木心先生《文学回忆录》里说:“《红楼梦》中的诗,如水草。取出水,即不好。放在水中,好看。”此言极好。
诗歌本来只是一团情绪,借助格律和意象,修成形体。有的如珍珠,一旦生成,就滴溜溜四处游走,光华灿烂,捉搦不住,跟蚌壳的质朴、蚌肉的软糊再无关系。有的就是水草,一定要留在原来生长的水里,才能鲜活飘逸,流动生姿。前者,如一流的李杜诗,陶诗,苏轼诗。再如李商隐的无题诗,虽然本事模糊,但那些华丽绝美的句子,那些深埋的暗恋相思,直指人心,非要拎一个女道士或侍女来填空,未免过分老实。不过黛玉却说不喜欢他。后者如红楼诗,如流传至今的古诗中的大部分,离了故事和人物,离了当年情境,就如同脱水晾干的标本,夹在旧书里,形状犹在,灵气大减了。
红楼里的诗,大半当出于雪芹之手。也有一些,疑另有蓝本,比如黛玉的作品。当然,这些可能来源不一的诗词,都经过雪芹的改编润色,以符合人物性格小说情境。而且,和小说文本融在一起,几乎无法单拎出来。比如《葬花吟》,如果割掉后面宝玉“恸倒山坡”一段,就是残缺。
现在早已不是写诗的年代,甚至不是读诗的年代。还好,即便不能写,我们还能读。五六岁的时候读诗,就是要在人前背的;十来岁的时候读诗,就是要在作文里引的;二三十岁读诗,就是要在大庭广众下指点江山的;四十岁以后再读,大半就是为自己了:心灵需要安放,古人的阅历和智慧,已经足够多。读各种选集,可以读到精华。而读别集,却能一窥诗人更多的生活细节,更丰富的琐碎情怀,也就是说,有更多的“水”。在这些“水”里,即便那些曾经读过的,很熟悉的诗,也忽然呈现出陌生却鲜活的新面目。有些诗和诗人,资料实在太少,也无妨,就用自己的阅历和心情去读,用自己的“水”去养。
还是陶渊明的那句话,好读书,不求甚解。会心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