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今天的社会是多元化的,每个社区都有不同阶层、不同群体,他们看似居住在一个社区,但如果社区不去组织,他们真的就是“原子化”的个体。面对同一个问题,群众也有不同的所思所想,这都需要社区组织去辨别、宣传、教育。哪怕是从管理和服务的角度看,社区也应该了解自己辖区的居民构成。
然而,平心而论,有哪个社区敢拍胸脯说:我们的基层组织对辖区居民非常了解?社区组织所掌握的居民情况,顶多就是计生、劳动保障、残疾、低保等特殊人群,或者再加上一些文艺积极分子。
大部分社区都有各种“功能室”,服务居民的硬件倒是不错,然而,就是没几个居民来“活动”。这是因为,这些“功能室”大都是琴棋书画场所,服务的都是有才艺的居民。很多社区居民,宁愿自己搬个小板凳,找个角落聚在一起晒太阳、聊天,也不愿意到这些看似“高大上”的“功能室”来活动。
社区,本来在社会学意义上是一个具有共同体内涵的词,在现实中却就这样成了“居住地”的代名词。
社区工作和广大居民无关,当然就容易导致群众无感。
防疫期间,社区是以超常规方式在运转的。最突出的表现是,花里胡哨的形式主义工作少了不少,实打实的疫情防控和服务群众的工作做了很多。然而,为何还有群众“无感”,甚至还有不少怨愤?
这是因为,当前社区工作中,在管理和服务两个方面都存在一个共同误区:将群众对象化,忽视了群众的主体性。这就导致——
从管理角度看,社区居民仅仅是“治理对象”而已。社区居民间有矛盾纠纷,本能地以解决问题的思路去对待,或是推诿,或是让其通过法律途径解决,搞“一锤子买卖”,却很少想到做“人”的工作、做修复关系的工作。结果变成了:社区只要处理一个问题,就减少一部分社区凝聚力。
从服务的角度来说,社区和居民之间容易异化为市场关系。社区工作者把自己视作一个服务提供者,给多少钱办多少事——只不过,这不是居民直接给钱,而是“政府购买服务”。居民也容易把自己理解为“顾客”,认为社区工作者的所作所为都是天经地义的。
三
中国共产党的宗旨是为人民服务,中国制度的核心要义之一就是要实现人民当家作主。但是,群众的主体性不会凭空而来,既需要群众的积极参与,也需要基层组织的动员。群众只有真正确立起了主体性,能够对自己负责、对共同体尽责,才称得上是真正的“人民”。
还有一个不能不引起重视的问题是:当前越来越多的官员和基层工作者,也在失去正确的角色定位,说错话、做错事还不自知。防疫期间发生了不少引起舆论风波的事件,就是佐证。
就拿用环卫车辆运送平价肉事件来说,的确可以解释:时间紧、任务重,有忙中出错的问题;同时,武汉还在封城,能够上路的货车紧缺,私家车也装不了这么多需要配送的平价肉,只好采取一种权宜之计。
但是,这样的解释在群众的愤怒面前,往往是无力的。而且,用环卫车来送肉的确严重挑战了人们的常识和常理。避免类似问题的发生,既需要社区和有关部门合作来解决实际困难,也需要每个环节多从“人”的角度考虑具体工作。
也许,这次事件中不少环节的当事人都本能地意识到了问题,但出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或者“就这一次”“特殊情况”的侥幸心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最后受到牵连,冤是不冤?
习近平总书记在武汉考察时说:“群众在家隔离时间长了,发几句牢骚是可以理解的,谁愿意老闷在家里啊!”这是人之常情的话,也是和群众交心的话。各级党委政府,尤其是社区,应该从这些事件中吸取教训。深入群众,不仅是通过事务性工作来服务群众,还要通过组织和动员群众,让群众自我服务和自我教育。
群众受到教育,干部受到锻炼,党和群众的联系得到加强。唯有如此,这次疫情中暴露的治理短板问题才有望早日得到有效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