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消息175期：体育政策后果谁负责，社会化抚养不能因噎废食，银行招聘笔试内容宽，限价拍卖土地很荒唐，“文明城市”危害大，印度富豪不还中国钱，美国动物救火，川藏工程望甚行

2020年10月1日睡前消息文字版第175期

【睡前消息175】游泳选手比长跑，打开政策黑箱才能发现问题

大家好，2020年10月1日，各位观众国庆快乐！175期睡前消息提前一天到来，请静静介绍新闻。

游泳选手比长跑，打开政策黑箱才能发现问题

最近多个体育项目的全国性比赛遇到了同一个问题，就是一大批优秀运动员被体能测试淘汰，很可能因此会丢掉参加奥运会的资格。女子1500米自由泳预赛，辽宁选手王简嘉禾打破了自己保持的亚洲纪录，领先第二名29秒。但是预赛不看比赛成绩，而是由体能测试选出前八名，王简嘉禾的体能测试分不高，引体向上和3000米跑的成绩不好，入选的概率很大。体操比赛的体能测试也淘汰了大多数强势选手，最后只有5个人进决赛。督工你怎么评价这个现象？

第一届现代奥运会模拟古希腊奥运会，有9个运动项目，45种比赛。2016年31届奥委会有28个大项306种比赛，这还不算冬奥会的运动项目。人类之所以要设置这么多竞技运动种类，就是要用不同的方式测试肌肉力量、控制技巧以及团队的合作能力。而且人类承认不同的项目之间不能直接换算。

1962年世界杯巴西队夺冠，最佳射手加林查是个半瘸子，两条腿的长度差6厘米。他要是到2020年的中国来跳绳，未必能过体能测试。得百米冠军的博尔特跑短跑的时候每年收入3000万美元，退役以后跑去踢足球，年薪只有15万美元。

现在中国所有体育项目都在搞全面的体能测试，肯定是个愚蠢的政策。但是除了骂愚蠢之外，我们还需要搞清楚这个政策是怎么出台的。首先我们要考虑政策的出发点，我们说全面的体能测试愚蠢是从竞技体育、职业体育的角度去说的，因为全面体能测试肯定影响成绩。

但是体育的目标不仅仅是出成绩、拿金牌，还有提高全面身体素质的任务。早就有人说过，职业足球的本质是几万个需要运动的人坐着看，几十个需要休息的人拼命跑。如果为了金牌，就不考虑普通人甚至是运动员自己的健康，这种竞技体育也的确要规范一下。

比如说中国30%的专业跳水运动员有明显的视力问题，16%的人有视网膜脱落问题，原因就是训练强度大，水压对眼睛的伤害累积起来不可忽视。而且中国跳水队员为了保证动作规范，几乎是睁着眼入水，视网膜受到强大的水压冲击，更容易眼睛出问题。这种运动不仅仅对运动员自己非常残酷，对青少年也是一个非常恶劣的反向示范。如果管理部门给跳水队加一个视力测试，眼睛受损就直接退役，这样就算少拿几块金牌，我认为也是合理的，和游泳队之前全面反兴奋剂、禁止类固醇一样合理。

不过从最近几天的回应看，现在管理部门全面测体能，显然不是为了打击畸形训练。

9月29日体育行业召开电话会议，各地的体育局长都表示体能训练是有好处的，明显提高成绩。辽宁省体育局专门解释了王简嘉禾破亚洲记录，但是不能进决策的理由，说她的体能发展不够均衡，还需要进一步加强，要求测体能是为了让她从全国冠军变成奥运冠军。

之前的28号中国泳协主席周继红接受采访，说比赛增加体能测试的目的是为了弥补中国运动员的短板，以提高他们在世界上的竞争力，这次全国冠军赛是首次在正式的全国比赛中纳入体能测试，这一改革的方向会继续坚持下去。

这些表态说明管理部门还是按照竞技体育的逻辑在管理运动员，而且显然对全国体育界统一提出了要求。

网上就有运动员指出，从5月份开始，国家体育局就用国家津贴来威胁运动员，不测体能就切断津贴，这导致所有体育项目一起动手，游泳队的傅园慧练长跑，击倒队去练跳绳。从短期效果来说，中国体育成绩会因此严重下降，从长期效果来看，这个政策很容易败坏体育精神。

我现在还记得2003年甲A足球联赛改超级联赛，要淘汰三支球队，规则不是看积分，而是按照2002和2003两年的排名来确定淘汰名单。这意味着一支球队如果想升级有两种选择，一个是提高自己的排名，一个是想办法降低竞争对手的排名。

当时重庆队和天津队都有降级的危险，但是重庆队最后一场和青岛队比赛，如果主动输给青岛，就有可能让青岛队加分，排名超过天津队，压低天津队的综合排名，逼天津队降级。最后重庆队果然主动输了一个0:3，虽然另一场比赛是天津赢了，没有让重庆队输球升级，但这也说明错误的政策必然会破坏体育精神。

现在很多运动员不靠体育成绩，靠体能测试进入决赛，甚至因此拿到去奥运会的资格。在下一次全国比赛，必然会有人投机取巧，比如说游泳运动员专门练跑步，淘汰自己的竞争对手。

在这些问题暴露之前，体育总局有义务公开向全国人民解释一下自己的政策。

首先要说明政策的出发点是什么，如果能在逻辑上说通，就算不符合传统，也未必不能留下一部分体能测试。

另外，无论是保留全部的体能测试，还是保留一部分的体能测试，政策的具体制定者都应该站出来宣布自己希望通过这个政策达到什么结果，量化计算。如果几年以后效果不错，那可以立功加奖，否则就应该追责。现在是模模糊糊推出一个政策，有效果就归于领导，有负面影响就不谈责任，这必然鼓励官僚推出更多的拍脑袋政策。当然拍脑的决策可能还不是最差的结果，最差的结果是没有人对整体政策负责，正反面的话都说，出了成绩一拥而上，制造了问题也能找出一份文件，说我早就提醒过。

9月27日新华网报道，教育部、体育总局和其他五个部委联合印发了《全国青少年校园足球八大体系建设行动计划》，里面明确提出“普及重心下移到幼儿园，开展以培养兴趣为主的足球启蒙教育”。但是仅仅两周以前，9月14日，教育部下属的全国青少年校园足球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也有一份文件《3-6岁儿童足球活动负面清单》，禁止进行正式足球比赛，禁止进行成人化、专业化、小学化的足球训练，禁止幼儿足球考级、禁止进行足球投球练习、禁止足球操等形式化表演，禁止所有的负重力量练习、禁止幼儿只练足球，严格控制运动时长和运动强度。

这两份文件看起来不矛盾，但是9月27日中国新闻周刊分析了问题，指出前几年的幼儿园足球热潮已经形成了严重问题。2019年全国确定了3570个足球特色幼儿园，又因此制造了一大批幼儿园足球班。这些幼儿园和足球班为了证明自己有资格拿家长的培训费，有资格拿国家的补贴，就要通过比赛证明自己。结果就是幼儿园阶段普遍出现足球考级、足球比赛。这次体育总局搞全面的体能测试，最好也想想今后几年会导致什么后果。

社会化抚养不能因噎废食

9月29日呼和浩特警方通过调查，刑事拘留了三名幼儿园教师，初步认定她们和幼儿园孩子身上的针眼有关系。从其他媒体采访来看，她们很可能是用牙签来体罚不听话的孩子。很多观众迅速把这个话题联系到了你常说的“社会化抚养”，认为会导致灾难。督工你对这个问题怎么看？

作为媒体人我先和大家分享几个旧闻。首先是2006年上海新民晚报的一篇文章《治理校车不应该让学生步行上学》，里边提到因为不合格的校车被扣，很多外来打工子弟学校的学生只能徒步回家，冻得瑟瑟发抖。记者问这些孩子是否愿意乘坐拥挤的校车，孩子几乎异口同声的回答“喜欢！因为车里暖和。”然后是2011年合肥在线的新闻，合肥市部分幼儿园校车不合格停运，多名孩子辍学，内容我就不详细说了，看标题就知道。

合肥部分幼儿园校车不合格停运 多名孩子辍学 2011年11月26日 04:28 合肥在线 晨报讯 长丰县左店乡部分幼儿园的孩子无法上学了，因为校车被检查出不合格已经停运。孩子无法上学，部分家长很不理解。幼儿园负责人称压力太大暂无条件购置新车。 **家长** 乐乐（化名）是长丰县左店乡彩虹桥幼儿园的学生，22日下午，爷爷奶奶在干活，乐乐就在旁边玩。 “幼儿园的校车检查不合格，没车接送了，孩子上不了学。”乐乐爷爷猛吸一口烟，他一开始并不明白校车怎么不合格了。“我家到幼儿园有8公里，孩子爸妈都不在家，每天走8公里送孩子，晚上还要接，确实办不到啊。” 21日晚上，幼儿园校车送乐乐回家，老师将乐乐送到爷爷身边时，告诉他乐乐明天不用来上学了，因为校车不能再开了，22日一大早，乐乐爷爷到幼儿园找老师理论。“幼儿园老师愿意退还一部分学费，但是校车肯定是没法开啦。” **幼儿园** 22日下午，记者来到长丰县左店乡，找到彩虹桥幼儿园。“校车已经走了，因为检查不合格，不能再接送学生了。”该园负责人孔老师说。 彩虹桥幼儿园一共有50多名学生，校车停开影响了其中十多名小朋友上学。“今天已经有几位小朋友没来了，来的都是家长骑车送来的。” 因为校车停运，孔老师只能拱手将自己的生源送给其他有校车的幼儿园。 “买不起新车，也请不了专职的司机。”孔老师说，原来幼儿园司机是他父亲，而现在有文件规定校车必须配备专职司机。

到了2017年北京青年报的文章又说，如果政府部门只履行监管职责，虽然可以挡住不合格的校车上路，但由于学生上学有实际需求，在学校无法提供合格的校车以后，学生又不可能长期靠父母接送或者步行上学，就只能找社会上的“黑校车”，最终学校的不合格校车还是上路了。

从2006年说到2017年，不合格的校车就是禁止不了，原因就是没有替代品。甚至可以说这些所谓的黑校车在安全性和舒适性两方面都压倒了孩子步行上学。

现在社会化抚养的问题也一样，批判当然很容易，但如果一部分教师不合格，就要退回家庭抚养，必然导致更大的问题。

前面提到呼和浩特教师用牙签扎孩子的新闻，但是同一天我还看到另一条新闻，亲生父亲觉得三岁孩子是累赘，喂麻醉药装到袋子里抛弃，被警察抓住还是拒绝抚养。同一天还有另外一个父亲淹死智力障碍儿子骗保险的行为。

这些例子说明父母和教师一样都靠不住，但是很明显监管教师比监管父母更容易。现在几乎100%的父母都不可能独立教育子女成为现代公民，所以社会化抚养是必然要继续推进的，而且往往是父母主动把责任推给社会。

我们已经不需要论证扩大社会化抚养的必要性了，只需要用全社会知道这个政策需要花钱、需要加税、需要给教师提高待遇、增加人手。加工资也许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但是肯定会吸引更优秀的人才来当教师，也能让教师在想违规的时候多考虑一下违规的风险和代价。

我前几天参加北京海淀的tedx演讲，综合谈论了这方面问题，欢迎大家去看看。

银行招聘笔试内容宽

9月26日中国银行的招聘笔试内容成为热搜，从多个参加笔试的考生回忆来看，考试内容至少包括高等数学、天文学、量子力学、计算机、金融经济等十几个领域。很多人抱怨这个考试范围是考院士，至少是考总行行长。督工你怎么看待这次考试？

世界上没有纯粹的“金融”，要去银行工作，除非你愿意当一辈子出纳和柜员，否则必然要接触现实经济。现在中国是资本主导经济，由资本来组织大多数生产，而银行就是负责创造资本和管理资本的主要地方。在职能上，现在的银行在一定程度上对应计划经济时代的计划委员会，计划委员会什么行业都管，现在的银行尤其是大银行也必然要同时理解不同行业的经济规律。所以对于大银行来说，从业人员的知识面宽很重要。

从目前网上公布的试题看，内容的确很跳跃，但是我觉得比高考更贴近21世纪的实际工作。至于说考题内容超出了所有人的知识储备，这你也必须想到，你的竞争对手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你只要相对比其他人知识储备多一点，那就占优势了。没有人规定所有考试都必须有人答满分。

之前的节目我应该提到，我过去做工程项目可行性研究报告，跑到大学招聘，考题包括专业名词解释，还包括在白纸上手绘中国地图，画的要素越多，得分就越高。现在我做媒体工作室，如果再去搞校招，我没准会要求应聘的人现场画缅甸地图，根据自己的记忆画，还是要求要素越多越好。甚至我可能要求大家画一张月球正面图，测测天文常识，这也不是不可能。我的企业远没有中国银行那么大牌，希望到时候应聘者不要骂我脑洞太大。

接下来我分享几条和往期内容相关的新闻。

限价拍卖土地很荒唐

去年38期睡前消息节目我提到厦门和苏州搞限价拍卖土地，一旦拍卖价超过限价就流拍，重新开始。但丝毫没有阻止厦门成为中国买房杠杆率最高的城市，也没有阻止2018年前后的苏州房价暴涨。

9月17日南京的限价拍卖政策也发生效果了，土地拍卖达到了限价，在这个价格下摇号决定哪一个公司拿地。

9月24日扬州也用类似的方式拍卖土地，达到限价就摇号。扬州的公司显然已经被新规则驯化了，35个房地产企业一共套了316个马甲公司来拍卖，碧桂园搞了50个壳公司，保利也搞了40个。这因为多一个公司摇号，在限价下拿地的概率就大一分，最好的一块地半分钟就拍到了最高价，由22个马甲的金地公司拿下。

这些公司的疯狂做法证明限价拍卖完全是个笑话，每个公司都意识到这和政府撒钱没啥区别，政府与其畸形让利来抑制房价，还不如把钱都赚到政府手里，多给穷人多发点福利。

“文明城市”危害大

162期睡前消息我们分析了南宁市“创建全国卫生城市”的做法。最近几年考核地方官员不太强调GDP了，而创建文明城市和创建全国卫生城市的成绩明显要影响地方官员的升迁，也影响基层干部的奖金。所以各地花样翻新的搞形式主义，希望能够给检查组留下一点新奇的印象。这导致南宁市用剪刀去管理菜市场，禁止菜叶伸出摊位。

最近几天“创卫”和“创文”的活动又间接制造了不少神奇的事情。

9月28日湖北仙桃市一个中学发生了凶杀案，一个男生用刀杀了两个高三的女生。红星新闻上门采访发现杀人的男生是劳动委员，因为要执行学校“创卫”工作和被害人发生了矛盾。希望仙桃市能够反思一下创卫工作给基层的压力。

9月25日中国电信大理分公司给当地满江街道办发函，指责街道办人员公开破坏通信光缆，涉嫌犯罪。9月27日街道办说自己没有派人去剪光缆，但是委托了第三方公司进行卫生的整治工作。9月29日澎湃新闻采访当地村民，村民说领导要来检查，村委会觉得光缆影响美观就剪断了。不管这些说法哪个是真的，从大理市自己的宣传看，的确当地在拼命争取“全国卫生城市”的称号，还要求沿路商铺拆除不符合白族建筑风格的招牌。看到这些新闻，我觉得电信公司的质疑很有道理，应该严肃调查到底谁剪短了光缆。

印度富豪不还中国钱

今年5月15日第115期睡前消息我们提到印度首富的豪门恩怨。印度首富在电信行业打败了自己的弟弟，这个弟弟安尼尔的大批资产变成坏账，2017年他就欠了中国国开行、工商银行和进出口银行上百亿。9月28日消息，安尼尔还是在继续转移资产，把艺术品和私人的飞机放到亲属名下，强调自己的资产是负一亿，没钱还债。中国企业到印度投资要当心了。

美国动物救火

165期睡前消息和之前的很多期内容，我们一直在关注美国加州的火灾问题，原因和矛盾分析的已经差不多了。今天我补充几个带着冷笑话风格的火灾新闻。

9月28日美国国家地理中文网介绍了一些地理学者的研究成果，河狸的水坝是非常好的阻燃带，挡住了很多火灾，至少在火灾期间保护了当地野生动物，保证火灾后快速恢复生态环境。

之前的9月22日美国媒体报道，加州北面的俄勒冈州森林城以每天800美元的费用租用了230头山羊，进入城市公园消灭灌木丛，降低火灾风险。我再往前查旧闻，去年加州就雇佣了500头山羊，清除里根墓地周围的多余植被。

美国人以后也许会给这些帮忙对付火灾的动物立一个纪念碑。

川藏工程望甚行

最后国庆假期到了，预祝各位观众假期愉快。上一期睡前消息节目我是在四川录制的，现在我桌上这些苹果就是在四川阿坝州带回来的苹果，很好吃，虽然不太好看。当时我发现川西很多地区还没有修复8月份洪水对道路的破坏，而且还在发生新的山崩，建议大家谨慎去阿坝雅安旅游，要对堵车问题有充分的预期。

不过这一期节目开播以前，我看到了一个可以缓解川西旅游公路堵车问题的工程，都江堰平原通到四姑娘山冰川的齿轨火车。齿轨铁路的铁轨上有凹凸轮齿，不会打滑，可以让火车爬上非常陡峭的山坡。但是齿轨铁路的通行速度慢，除了少数矿山做短距离的运输之外，主要用途是旅游，最著名的一条线路就是瑞士的皮拉图斯山铁路。几年以后这个项目落成，不喜欢开盘山公路的游客可以坐火车去阿坝州看雪山了。

不过这几天四川西部最大的工程新闻还是国家发改委批准了川藏铁路雅安到林芝段，总投资3198亿。川藏铁路投资巨大，又穿越中国地质条件最复杂的山区，将来的维护成本一定非常可怕。我是土木工程专业出身，以我的直觉和粗浅的知识，我对这条铁路的前景是有一点担忧的。青藏铁路已经给西藏提供了足够的物资保障，就算考虑到印度的压力问题也不大。希望这条投资惊人的川藏铁路的确能发挥经济效益，帮助国家开发西藏的矿产，而不仅仅是一条单向的储备运输线。

最后给大家说个段子，我这次去四川雅安，发现当地有一条“雅叶高速”，我想破头也想不出这个叶代表什么地名。所以我回来查了一下，发现居然是代表新疆喀什的叶城县。这条雅叶高速公路如果按规划修好，将是一条紧靠喜马拉雅山，纵贯中国海拔最高地区的运输线。作为曾经的道路工程技术员，我还是希望国家能够充分论证工程稳定性，还要考虑经济性再开工。

好，175期睡前消息到此结束，感谢各位收看，我们周日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