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劳动力流动的成本收益分析

经济学的第一法宝就是供给和需求分析，这样来看,劳动力流动和人力资本投

资都是成本收益相权衡的结果，也正是从这一意义上来说，有经济学家将劳动力流 动也作为一种人力资本投资。等到下一章，读者了解了“人力资本外部性”这一概 念之后，就更能理解为什么在城市的生活经验本身就是人力资本的积累过程了。

劳动和人力资源经济学

这一章将要研究的三种劳动力流动行为——工作转换、工作搜寻和劳动力迁 移都可以纳入成本收益的分析，因为劳动力流动的决策也是一种理性决策。换句 话说，在我们看到一些劳动力流动现象的时候，千万不要忘记，人们一定是在追求 更为幸福的生活，明白这一点对于理解劳动力流动来说非常重要。那么，劳动力流 动的成本和收益包括哪些呢？

劳动力流动的收益比较好界定，一般都将由于劳动力流动所带来的收入(和更 好的工作机会)作为劳动力流动的主要收益。当然，劳动力流动的收益还应该包括 一些非货币因素，比如工作环境、同事的关系等，通常来说，可以假定这些非货币因 素是能够量化的。在城市之间进行流动时，流动带来的收益可能还包括更好的公 共服务、环境、气候等等。

劳动力流动的成本含义比较丰富，它包括直接的成本和间接的成本(机会成 本)，从内容上来说劳动力流动的成本又包括经济的和心理的两方面。

劳动力流动的直接成本首先包括一些经济成本，比如搬家的费用、由于离家更 远而引起的电话费和交通费的增加等。直接成本中还有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一 心理成本,这其中包括离开原来的工作和生活的地方或者离开家庭更远所引起的 心情的不愉快。别小看了这些心理成本.实际上同样的劳动力流动所引起的经济 成本对任何人都是差不多的，但心理的成本对不同的人来说却是很不一样的。特 别地，心理的成本可能与文化因素有着密切的联系，同样的跨地区劳动力流动对于 一个美国人和一个中国人来说，美国人的心理成本可能小得多，这可能是因为在中 国，不同地区的文化、语言和生活习惯差异更大。而欧洲国家之间的语言、宗教、文 化差异要比中国地区之间的差异更大。之所以仅把心理因素作为不同文化背景之 下劳动力流动率差异的原因之一，是因为劳动力流动率显然还受到其他一些因素 的影响，比如说劳动力市场的发达和灵活程度,等等。

劳动力流动的间接(机会)成本也可以分为经济的和非经济的两个方面。从经 济方面来看，劳动力流动过程意味着放弃原来生活和工作的地方的收入。从非经 济的方面来看，中国是一个“关系”特别重要的社会，而“关系”总是在一定的工作和 居住地通过与周围的人进行社会互动(social interaction)而形成的，于是，在劳动 力流动过程中，原来地方的“关系”就被一定程度上放弃了。在当代经济学研究中, 社会关系网络(social network)已经成为一种非常重要的社会资本(social capital), 影响着人们的收入和福利，包括找工作的成功率和新工作的收入。在中国，由于传 统文化的影响，以及人与人交往的范围仍然局限在当地，“关系”更为重要，因此，劳 动力流动所放弃的“关系”就更是不可忽视的非经济的机会成本。从现象上来说, 人们会觉得,在中国，“家”和长期工作在一起所积累起来的同事情谊是非常宝贵 的。也许这正是为什么我们在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发达国家能够观察到更高的劳

动力流动率，而在中国、日本等东亚国家劳动力换工作比率和跨地区流动率却相对 比较低的原因之一。①可能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如果在发达国家之间做比较的 话，英、美两国的劳动力流动率比较高。

劳动力流动的决策就是对上述经济和非经济的成本和收益进行比较的结果, 如果收益大于成本,劳动力就会选择流动，反之，留在原地（或原工作单位）就是更 好的选择。在劳动力流动的过程中，个人和家庭最大化了自己的收益，从市场总体 来看,劳动力资源的配置就获得了最大的收益。也正是在这一意义上，劳动力流动 是提高劳动力资源配置效率的必要途径。

劳动力流动：工作转换、工作搜寻和迁移

在中国，存在着大规模的城乡和地区间劳动力流动，这同样也是人们追求更幸 福的生活的结果。在实际的公共政策讨论中，人们常常会片面地夸大劳动力流动 带来的成本,但却忽视劳动力流动带来的收益。人们经常忘记，如果不是因为存在着 相对于成本来说更大的收益，那就不会有劳动力流动了。更为简单的道理是,收益与 成本之间的差异就是劳动力流动带来的净收益,即使劳动力流动带来成本，也不应通 过控制劳动力流动来减少成本，因为，这样的政策导向所减少的收益可能更多。

讨论：为什么在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劳动力自由流动和迁徙的权利是被 写进宪法的？是不是存在通过政府行政手段来限制跨地区劳动力流动的理论 基础？

（提示：当跨地区的劳动力流动伴随着外部性的时候,政策含义是怎样的? 劳动力流动是不是会带来正、负两个方面的外部性？如果会，政策应该怎么 做？读者如果现在难以回答这个问题，请等到学习了下一章再回答。）

【模型】

劳动力流动决策

我们可以用两个简单的数学式子来表示劳动力流动的决策。在下面两个式子 中，E表示收益，C表示成本,Z表示净收益，下标0和1分别表示劳动力不流动和 流动时相应变量的取值。其他的变量的定义分别是：A表示年龄，厂表示主观贴现 率。假设一个人工作到60岁退休，那么他流动和不流动的净收益便可以表示 如下：

、60、 £

Zo = ? （l+r）（-A （8'D

£0、 f

乙=刁（1 + ；）__C （8.2）

①请注意，当我们讲到中国劳动力流动率相对较低的时候，没有包括由于中国巨大的城乡差异所引 起的大规模城乡间劳动力流动，否则.中国的劳动力流动率可能并不比发达国家低。

用上面两个式子表示的净收益不是绝对数量，而是经过贴现的净现值。如果 进行流动的净收益大于不流动的收益，即＞zo,那么理性的决策就是流动。

\劳动和人力资源经济学

在不同的劳动力流动问题下，对于不同的决策主体而言，上述简单模型中的每 一个变量是不一样的，因此，人们所观察到的劳动力流动现象和人群特征也将呈现 出不同的特点。读者请自己推论一下，年龄、时间偏好、心理成本、职业特征这样一 些因素对于劳动力流动决策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