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劳动力的国际迁移和人才流失

劳动力流动：工作转换、工作搜寻和迁移

劳动力的流动也在国与国之间发生。在经济全球化的过程中，居住地和岀生 地不在同一个国家的人口在世界人口中所占的比重在上升。据中国与全球化智库 和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中国国际移民报告(2014)》蓝皮书显示：2013年世界移民 人口数量达到2.32亿，占世界人口总数的4.2%,比2010年的2.14亿增加了 0.18 亿，比2005年的1.95亿增加0.37亿。2000—2013年间，移民人口数量年平均增 长率2.2%。对于发展中国家来说，国际间的移民突出地表现为人才流失问题 (brain drain)。而对于发达国家来说，主要的政策争论集中在是否应该更为严格地 控制从发展中国家迁移来的大量移民。

同样道理，国际移民活动也是个人选择的结果。移民的成本包括交通费用、重 新搜寻工作的成本.以及离乡背井到达一个陌生环境带来的心理成本;但移民后能 获得更高的收入、更好的研究设备和学术环境，以及给后代更好的教育环境和机 会。一个理性的个人会比较移民的成本和收益，当收益大于成本时，就会选择国际 移民。

8.5.1国际迁移的特点

国际移民活动存在以下三个特点：

第一，移民中以年轻人和高技能劳动者为主。同等教育程度情况下，随着年龄 的上升，移民比率迅速下降，而在相同年龄段，受教育的时间越长，移民倾向越大。 在移民前后收入差异一定的情况下，年轻人预期获取更高收益的时间较长,而且对 年轻人而言，心理成本也比较小，因此这一人群移民倾向较大。而劳动者受教育时 间越长，移民带来的收入差异就越高，因此移民率也就越高。而因为是国际移民, 移民的目的国通常通过各种制度来挑选他们想要的移民，教育往往就是重要的 标准。

第二,人才流失的方向是从发展中国家流向发达国家。由于教育和其他人力 资本的回报率在发达国家高于发展中国家，因此高技能劳动者的流动方向几乎都 是由发展中国家流向发达国家。大量的统计资料也证明了这种趋势。同样根据中 国与全球化智库和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中国国际移民报告(2014)》蓝皮书显示： 美国是拥有移民人数最多的国家,大约每5个移民就有一个在美国。截至2012 年，美国拥有的移民总数达到4 57&5万人。向发达地区流动一直是国际移民的大 趋势。：1990年至2013年，北美地区的移民输入最为明显，所拥有的移民比例从 18%提高到23% ；中东一北非拥有的移民占比从10%提高到14%；亚太地区、撒哈 拉以南的非洲、拉丁美洲一地中海地区，比例均有所下降。

\劳动和人力资源经济学

第三,迁入国和输出国的政策会对个人的移民决策产生重要的影响。发达国 家普遍采取向高技能者倾斜的移民政策。由于英、美、加这三类国家总体上制度较 灵活，税负较轻,人力资本的回报较高，因此吸引了来自发展中国家、欧洲大陆国家 以及前苏联国家大量的高技能者。而美国又因为体制特别灵活，高技能劳动者收 入特别高而成为了全世界的“人才高地”，吸引了包括英国和加拿大在内的世界各 国的人才。

讨论：2015年以来，伴随着叙利亚的危机，大量难民涌入欧洲，被认为带 来了“难民危机”。在这一问题上，支持和反对接受难民的观点截然对立。请 自行收集一些相关的材料，来了解一下双方的观点，并进行相应的评论。

面对日益增长的城市人口，中国的一些城市也开始使用“积分制”来控制 外来人口在本地落户的数量，并且在积分制中设置了教育水平的相关条件。 请问，你怎么评价这件事？国际移民和国内移民的政策有什么本质区别？(提 示：如果阻碍国内的地区间移民，地区间的收入差距会怎样？作为较发达地 区，能够不管欠发达地区吗？怎么管？而在考虑国际移民问题的时候，有什么 不同？)

【背景】

关于欧洲移民危机，你该知道的10个数据

据欧盟边境机构Frontex统计,2015年1至7月有34万非法移民进入欧洲。 很多人说，欧洲正遭遇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规模最大的移民危机。

近日，英国《卫报》发表了帕特里克•金斯利(Patrick Kingsley)对于欧洲移民 危机的解读。在他看来，虽然很多人把英国视为难民的福地，但英国对于难民的收 容、补助都微乎其微。另一方面，很多难民并非源于非洲，也并不单纯因为经济问 题才想移民。为方便读者理解，他举出了 10个数据。

62%

按英国外交大臣菲利普•哈蒙德、英国内政大臣特丽莎•梅等人的假设，多数 难民是为了“摆脱贫穷”移民欧洲，但这一理由在国际社会看来说服力不足。事实 上，根据联合国的数据，截至今年7月底，那些船渡至欧洲的人中有62%来自叙利 亚、厄立特里亚和阿富汗。

而这些国家，正被战争、独裁压迫和宗教极端主义撕裂。他们的公民似乎有往 欧洲避难的合法权利。如果算上来自苏丹达尔富尔地区、伊拉克、索马里和尼日利 亚的一些地区，那么有资格申请庇护的移民总比例会超过70%。

50%

在哈蒙德等人的言辞中，当代欧洲移民基本来源于非洲。但实际的情况是怎 么样的？根据联合国的数据，今年50%的移民来自叙利亚（38%）和阿富汗 （12%）。若算上来自巴基斯坦、伊拉克和伊朗的移民，答案变得更加明显：来自非 洲的移民数量明显少于总数一半。

劳动力流动：工作转换、工作捜寻和迁移

0.027%

哈蒙德认为难民会加速欧洲社会秩序的崩溃。但实际上，今年难民的数量（20 万）是如此微不足道，它占欧洲总人口（7.4亿）的0.027%。帕特里克•金斯利认为 世界上最富有的欧洲应该很容易接纳这样一种相对小的“涌入”。

120万人

由于难民危机，一些国家的社会基础设施正受到威胁一但这些国家不在欧 洲。最明显的例子是黎巴嫩，总人口约450万，但容纳了 120万叙利亚难民。一个 在规模上小于欧盟100倍的国家却已经在难民接纳数上超过了欧盟50倍，而这一 数据甚至已经包括了欧盟在未来才考虑安置的难民数。因此帕特里克•金斯利 说：“黎巴嫩有难民危机,但欧洲，特别是英国没有。”

4%

去年秋天，欧盟选择暂停在地中海进行全面的难民海上援助，因为这一行动被 认为鼓励更多难民冒着风险从利比亚到欧洲。但在现实中，移民还是源源不断地 来了。援助中断的那个月，难民同比增长4%。

国际移民组织日前发布的最新数字显示，今年已有23.7万名非法移民横渡地 中海进入欧洲，很多人在途中丧命（今年4月18日，800名非法移民在地中海沉船 事故中遇难。国际移民组织的数据显示，今年以来已有2 300多名非法移民在偷 渡欧洲时命丧地中海）。联合国难民署的统计显示，今年以来抵达希腊的移民数量 已超过10.9万人，其中大部分是难民。

而在2014年，只有2.674万人试过偷渡欧洲。帕特里克•金斯利认为，差距 表明难民要么根本不知道有援助的存在，要么不受其暂停影响。

110亿欧元

在哈蒙德和戴维•卡梅伦看来，解决移民问题的方案就是“增加驱逐”。他们 认为这将节省英国的开支，因为用于安顿寻求政治避难者的支出就少了。然而，这 种策略忽略了驱逐本身的成本。根据一系列调查移民文件，自2000年以来花在遣 返移民上的支出已高达110亿欧元。

1%

按英国主流媒体说法，法国加来是欧洲移民危机的主要战场，英国也是这些难 民梦寐以求的目的地。但迄今为止，去加来的难民仅占移民欧洲总人数的1%。 有消息称约2 000至5 000位难民到了加来，这不过是到意大利和希腊的移民数 （超过20万人）的1%至2.5%。

36.95英镑

\劳动和人力资源经济学

许多人声称英国是一个令人垂涎的移民目的地，因为它有慷慨的福利制度。 但大多数移民其实不了解欧洲国家收容制度的本质，尤其英国的庇护是不真实的。 每个避难者在英国获得微薄的36.95英镑以维持生活，但他们通常不被允许找 工作。

在法国，类似福利政策可能会推高加来的难民数.实际上加来的难民得到的补 助更多。根据数据库（the Asylum Information Database）,寻求庇护者一个星期在 法国能获得56.62英镑。而德国和瑞典——两个最受欢迎的移民目的地，一周时 间里分别支付难民35.21英镑和36.84英镑，略低于英国。

25 870 人

2014年有2.587万人在英国寻求庇护，只有1万多人被接受。帕特里克•金 斯利提出，在接受难民的欧洲国家中，若按人口规模的比例计算，英国比比利时、荷 兰和奥地利都要差。如果按2015年利率算，那么即使是负债累累的希腊，也超过 了英国。

-76 439 人

在英国的难民数量自2011年以来已经减少了 76 439人。根据英国的难民委 员会消息，在过去的四年里英国的难民数量从19.36万人下降到11.71多万。相比 之下，据联合国统计发展中国家在过去的十年里的难民安置比例已经从70%上升 至86%：“英国可以做更多。”

资料来源：澎湃新闻网（上海）.2015年8月28日。

8-5.2对输入国劳动力市场的影响

从直觉来说，来自国外的移民的直接影响是减少本国居民的就业机会,要增加 本国居民的就业就应该对外国移民进行清退,持这种观点的多为政府官员和社会 公众，也经常成为反移民政策的理由,但这种观点却是值得仔细推敲的。

首先，移民和本国居民之间的就业通常没有完全的替代性。实际情况是，两者 之间的关系往往是互补的，而不是互替的。一方面，发达国家的移民当中有相当多 的人是高科技人员，这些人员多一些不仅不减少本国居民的就业，相反还会大大带 动经济的增长和就业的增加。另一方面，很多来自于发展中国家的移民是低技能 的劳动力，这些劳动力从事的工作大多是处于社会底层的工作，收入也较低，发达 国家的本国居民一般都不愿从事这些工作。

其次，即使移民和本国居民在劳动力质量上没有任何差异,对移民的清退（或 更严的控制）也并不会等量地增加本国居民的就业，也不一定会降低发展中国家居 民的移民倾向。道理很简单，在清退移民就业时，市场上的总体劳动力供给量下 降，于是，市场均衡工资将随之上升，这时，市场上的劳动力需求总量就会减少，因 此，被清退的劳动力数量不会完全转化为本国劳动力的就业。

【模型】

清退移民政策的结果

劳动力流动：工作转换、工作搜寻和迁移

我们不妨借助于一张图来分析政府清退移民政策的影响。在图&4中,AC是 劳动力的需求曲线,BD是本国劳动力的供给曲线，而BD右边更平坦的曲线是包 含移民在内的劳动力总供给曲线。总供给曲线之所以更平坦，是因为移民供给对 工资的上涨所做出的反应比本地劳动力更敏感。举例来讲，如果工资上涨一单位 引起美国国内劳动力供给增加一单位，那么来自于中国、印度等世界各国的移民的 劳动力供给将增加更多。

在未对移民进行限制之前，市场的均衡点出现在C点，均衡工资为W2,就业量 为乙，其中S是本国劳动力丄2—丄3是移民。对移民实行清退后，供给曲线左移, 新的均衡点出现在B点，此时，均衡工资为W”就业量为厶“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清 退政策造成两个后果：首先是工资从％上升到眄，其次是由于工资的上升丄2—匚 的岗位消失了。换句话说，清退外国移民并不1： 1地增加本国劳动力的就业。

上面我们假定来自国外的移民被全部清退了.但现实中清退移民只是造成移 民就业的概率下降而已，同时均衡的工资水平却上升了。综合起来看，移民的期望 工资水平（工资与就业概率的乘积）却并不一定下降。不难发现，移民的期望工资 的变化与劳动力需求曲线和供给曲线的斜率有关，在新的均衡之下,移民的期望工 资并不一定下降，所以，除非有非常严格的遣返移民的政策,否则清退移民就业并 不一定能减少来自国外的移民规模。

8-5.3对输出国的影晌

由于发展中国家向发达国家的移民中很大一部分是高素质的人才，因此，这种 人才流失现象倍受发展中国家的关注。

\劳动和人力资源经济学

尽管移民本身是一种个人选择，但经济学还需要从整个国家和社会的角度出 发来看待人才流失问题。人才流失对迁入国和输出国会产生不同的影响。这种劳 动力流动对迁入国的经济发展会起到促进作用,这一点几乎是公认的，但是它对于 输岀国的影响却存在诸多争议。

传统理论认为，这部分国际移民在国外的收入和劳动生产率都有所提高，因此 通过生产要素的流动使全世界的福利有所增加。从输出国角度来看，如果劳动力 市场是竞争性的，每个劳动者获得的收入与他的边际产品是相等的,一个移民迁往 别国后，减少了对本国产出的贡献，但同时也放弃了相当数量的国民收入，因此输 出国并没有损失。相反,通过国际移民，这部分劳动者获得了更高的收入，其中相 当一部分会以汇款的形式返回输出国,会对输出国的经济发展产生一系列正面效 应。海外移民能够促进国际间的文化、经济、技术和信息的交流，迁入国先进的生 产技术、管理体制会对输出国产生辐射和示范效应。据中国与全球化智库和社会 科学文献出版社《中国国际移民报告(2014)》蓝皮书显示：2012年，国际移民汇款 回国超过4 000亿美元，而当年的官方发展援助仅为1 260亿美元。

上述关于劳动力国际流动的理论虽然有一定的道理，但是随着国际移民日益 成为由发展中国家向发达国家的单向人才流失，对它的影响也就有了新的认识。 人才流失虽然有可能使全世界的生产有所增加，但从中受益的主要是作为迁入国 的发达国家,而对发展中国家则会产生很多负面影响。一方面，很多发展中国家的 人才市场不是竞争性的，而是接近于买方垄断,因此高技能劳动者创造的边际产品 可能会超过他们获得的收入，结果当人才流失时损失的产岀大于节约的收入。另 一方面，高技能劳动者与低技能劳动者之间替代性较小而互补性很大，人才流失还 会使与之互补的生产要素利用率下降。例如，高级的专门技术和管理技能可以增 加其他生产要素(如资本和低技能劳动者)的生产率,具有专门技术和管理才能的 人流出到外国，会降低流出国其他要素的生产率和利用率。

发展中国家的人力流失还会对其人力资本积累产生负面影响,最终将损害经 济的长期增长，不利于国家的可持续发展。在大多数发展中国家里,教育成本中相 当大一部分是由国家负担的，并且教育等级越高，国家负担的开支越大，当高技能 劳动力迁往外国时，输出国遭受了损失，必须投入巨额的调整成本才能恢复原来的 人力资本规模。

目前,关于发展中国家向发达国家的人才流失问题对发展中国家产生了什么 样的影响，还很难做岀有说服力的综合评价,不能不说这是一种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