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城市体系:国家、区域与城市
2019年有一部剧火了,名叫《长安十二时辰》。这部古装剧描写了持续一天的恐怖事件,开篇便有一个漂亮的长镜头,将大唐盛景尽收眼底。立于城头的官员随鼓声宣读圣旨,“上元节西市开市,商队无论来自何方何国,只需一次勘验入市,此后十二时辰内,皆可于坊间自由来往”。
彼时的长安正值盛唐,一派国际大都市景象。剧中的恐怖分子“狼卫”,虽然也说不清到底来自波斯、回纥,还是契丹,但需夹杂在不同服饰的各路商人里,才能混入长安。还有那个“黑社会老大”,杰曼·翰苏(Djimon Hounsou)扮演的“葛老”,确定是外国人,连朝廷官员和寺院里的僧人都大量来自外国。剧中的长安较好地反映了当时中国城市开放度和国际化的盛况。
大唐盛极而衰,历史书告诉我们,有安史之乱、藩镇割据和门阀党争等原因。而长安作为一个城市,它的兴衰表面上看起来似乎和王朝共命运。据称,唐长安城的面积大约比今天西安旧城(即明清的西安府城)大五倍。
其实西安地位的相对衰落,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水运的兴起。中唐之后,中原王朝的边境威胁主要来自西域和北方。而经济重心则逐渐转向南方,粮食主要依赖漕运到达都城。唐德宗时期就曾有一次,漕粮迟迟未到长安,禁军几乎哗变。之后,具有良好水运条件的开封,取代了长安,成为北宋都城。
再至后来,海洋贸易兴起,海权时代到来。
在中国历史上,经历过三次空间格局的重大变化。第一次是唐宋期间,中国经济重心南迁。随着造船技术的发展,水运比陆上运输的效率更高,大运河的开通又对沟通南北水系起到了重要作用,很多货物开始用内河航运运输,水运占据了运输的主导地位。随着北宋覆灭,南宋定都临安,经济重心进一步南迁。这一次变迁伴随着一些北方城市的相对衰落,最典型的就是西安。
第二次变迁是明朝从南京迁都北京以后,形成了以北京为中心的经济格局,这一影响一直持续到新中国的计划经济时期。(1)在计划经济年代,大量的投资(特别是重化工业投资)布局在华北、东北和西北,造就了北方的辉煌时代。
第三次就是当下了。改革开放之后,特别是从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来,中国全面加入全球化。全球化一个最重要的驱动力就是国际贸易,在海运主导国际贸易的背景下,中国形成了出口导向型的经济发展模式,东南沿海地区重新崛起。
当下的中国,仍然处在2 000多年来的第三次空间格局大变迁中。而这一次,又恰逢从传统向现代,从计划向市场,从封闭向开放的大转型。
生于这样一个大时代,何其幸运。可是,大家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