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丸之内线(开往荻洼)
A777
在丸之内线从池袋开往荻洼的地铁施洒沙林的是广濑健一和北村浩一小组。
广濑生于一九六四年,事发当时三十岁。东京人,从早稻田高等学院升入早稻田大学理学部,学应用物理学,专业百名学生中以第一的成绩毕业。此人也是优等生,简直像画上画出来的。一九八九年从该大学研究生院毕业后,一脚踢开内定的工作单位,直接出家。
在教团内属于“科学技术省”,成为“化学班”主要成员,和同案犯横山真人同是自动步枪秘密制造计划的核心人物。身材颀长,看上去十分老实认真。以三十二岁来说,给人的印象总有些幼稚。在法院做证时,字斟句酌,语气安然淡定。
三月十八日早上,从“科学技术省”上司村井秀夫那里接得命令:“在地铁施洒沙林!”广濑这样述说当时的心情:“(听得我)非常震惊。想到要有人丧生,感到非常慌恐。但与此同时,也认为自己所以这么想,是因为教义还没在身上扎根的缘故。”尽管他惊愕于事情的严重性,也强烈感觉到作为普通人的“本能抵触情绪”,然而抓住所信教义的正当性不放的心情比什么都强烈。现在固然承认自己判断失误,但当时他不可能拒绝来自麻原(广濑断言)的命令——他身上不具有那样的力量和现实性余地。
他从池袋站乘上开往荻洼的丸之内线地铁的第二节车厢,在御茶水站将两袋沙林捅破,然后由在站前等待的北村开车接走——这是交给广濑的任务。那是七时五十九分抵达御茶水站的地铁,行车编号为A777。下达具体指示的是“老大哥”林泰男。
二十日凌晨,广濑在上九一色村进行的演习中用力捅破塑料袋,伞尖捅弯。
二十日早上六时离开涩谷秘密活动站的广濑和北村驱车赶到四谷站。广濑从那里乘丸之内线来到新宿,转乘埼京线到达池袋。他在站前小卖店买了体育新闻报,用来包沙林塑料袋。消磨掉时间后,按计划乘坐丸之内地铁,站在第二节车厢正中间车门那里。但是,从提包里掏出沙林袋时,报纸“咔喳咔喳”发出很大的声音,引起旁边女初中生的注意——至少广濑这样感觉的。
广濑忍受不了高度紧张,在茗荷谷站或后乐园站一度下车。下车后再次对自己即将开始的行动的严重性感到恐惧,恨不得就这样悄悄走出站去。他说“非常羡慕下车离开的人”。现在想来,那是命运明显的分水岭。假如就那样走到站外,几个人的人生前程就不至于急转直下。
然而,广濑健一猛地咬紧牙关,止步未动。他告诫自己: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救赎!这是应该做的大事。不光我,别人也都做同样的事,不能自己一个人临阵逃脱。
他决心已定,重新登上刚才的地铁电车。由于担心可能引起女初中生的注意,换了车厢。换到后一节的第三节车厢。快到御茶水站时,广濑从提包里掏出沙林袋,偷偷扔在地上。掏袋时,包的报纸脱落了,露出沙林袋,但他没有在意,也没时间在意。他为了说服自己,一遍又一遍反复口念奥姆咒语。到达御茶水站,东门即将打开时,他不假思索地把伞尖捅进袋里。
钻进接他的北村的车时,用塑料瓶里的水洗净伞尖,扔进后车厢里。他本以为做得十分小心,但不久身上还是出现了沙林中毒特有的症状。舌头转动不灵,呼吸困难,右大腿根开始一下一下痉挛。
心里发慌的广濑把林郁夫给的硫酸阿托品注入右大腿根部。熟悉科学的广濑一开始就很清楚沙林的危害,但仍不由得为其毒性的意外厉害打了个寒战。如此看来,自己洒下沙林的车厢此刻想必一塌糊涂。弄不好自己都可能这么死掉,他脑际掠过这样的念头。随即他想起林郁夫说的话:如果身体不适,就去中野奥姆真理教附属医院让医生处理。于是让北村把车开去那边。但医院的医生完全蒙在鼓里,诊治根本不得要领。白跑一趟的两人径直返回涩谷秘密活动站,在那里由林郁夫紧急诊治。
回到上九一色村后,同其他几个实施者向麻原彰晃报告“任务完成”。麻原满足地说“让科学技术省的人去干,就是有结果啊!”广濑报告自己中途察觉可能被乘客发现而换了一节车厢,麻原也好像表示理解:“我一直跟踪大家的影子,圣杰亚(广濑教团名称)的影子暗了,心想怎么回事呢,原来是这样。”
“根据教义,人的情感是误看事物的原因,必须超越情感。”广濑说道。
广濑把两个塑料袋捅开后,九百毫升沙林液体淌到车厢地板。结果,乘客一人死亡,三百五十八人重伤或轻伤。
中野坂上站有乘客报告“人倒了”,抬出两名重症者(一人死亡,另一人是本书中出场的明石志津子〈匿名〉)。沙林袋被车站职员(本书中出场的西村住夫氏)拾起扔掉。而地铁列车本身却带着被沙林液体污染的车厢继续运行。于八时三十八分抵达荻洼站,放下乘客后直接掉头运行。掉头车中也有乘客诉说身体不适。若干站务员从荻洼站上车,用拖布进行车厢清洁作业。他们也很快变得情况不妙,被送进医院。车在新高圆寺停止运行,被直接送往后乐园车库。
“这么像看表演似的袖手旁观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