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台湾战略地位的下降
华盛顿-东京-北京非正式联盟牵制莫斯科-河内联盟,发挥了旧金山体系编外保安的作用,降低了世界警察维持远东秩序的成本。莫斯科遭到了实实在在的围堵,北京只得到了登堂入室的幻觉。复辟政权暂时得到安全,却始终没有得到合法性。从板门店到金门的冷战边界只能淡化,无法抹去。北京鉴于自身地位的脆弱性,决定满足于自己能够得到的东西,维护共同抵抗苏联扩张的大局。
国会坚持美国法律高于外交政策的原则,通过了《与台湾关系法》,目的在于防范未来的尼克松,在罗马义务面前保护美国的宪法自由。远东的合纵连横在国会政治的百年大计当中,只能构成微不足道的外围因子。1979年3月3日,中国驻美大使柴泽民对美国国务卿万斯说:“美国政府与国会制定什么法律是美国的内政,中国不予干涉。”
2 3月中旬以后,北京才发现《与台湾关系法》继承了《美台共同防御条约》的核心内容:安全和军售 3 。此后的谈判重复了1972年交易的格局,停留在“坦率交换意见”层面,搁置没有共识的项目,经营利害一致的项目。只要苏联的威胁尚未解除,求同存异的原则就能解决问题。南越和台湾是1972年交易的主要受害者——美国过去以台湾和南越为亚洲反苏的前线国家,1972年后以中国为亚洲反苏的前线国家。台湾和越南的战略地位自然相应地下降,体现为美台断交和美军撤出南越。北京从西贡的陷落得到安慰,以为台湾早晚会重复南越的命运。
1982年,廖承志致蒋经国书宣称:“台湾终必回归祖国,早日解决对各方有利。”“外人巧言令色,意在图我台湾,此世人所共知者。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愿弟慎思。”“偏安之局,焉能自保。有识之士,虑已及此。事关国民党兴亡絶续,望弟再思。”“岁月不居,来日苦短,夜长梦多,时不我与。”
4 蒋经国作为资深的联共(布)党员和情报工作者,完全懂得怎样翻译统战语言。北京实际上在说:“无论你如何伪装,国民党都不是美国秩序的合格成员。大中华主义并不比泛亚主义更符合威尔逊主义,新三民主义跟列宁主义都不符合美国宪制。美国人可以出于权宜之计保护你们,但早晚会培植更加接近这两种标准的本土派取代你们。你们为什么不在为时太晚以前,恢复自己的本来面目呢?半列宁主义的政党离不开列宁主义的保护,历史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大中华主义是你们的优势和我们的白手套,所以你们不用担心失去利用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