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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
【作者小传】
(前551—前479) 春秋末期思想家、政治家、教育家,儒家的创始者。名丘,字仲尼。鲁国陬邑(今山东曲阜东南)人。先世是宋国贵族。少贫贱,及长为委吏、乘田等。相传曾问礼于老聃,学乐于苌弘,学琴于师襄。年三十,聚徒讲学。曾任鲁国中都宰,五十岁时升司寇,摄行相事。后周游宋、卫、陈、蔡、齐、楚等国,终不见用。六十八岁时返鲁。晚年致力教育,整理《诗》、《书》等,并删修鲁史官所记《春秋》。相传先后有弟子三千人,其中著名的有七十余人。其学说以仁为核心,汉以后成为两千余年封建文化的正统,影响极大。他被封建统治者奉为“圣人”。现存《论语》一书,记载孔子的谈话以及孔子与门人的问答,是研究孔子学说的主要资料。
子路曾晳冉有公西华侍坐章
《论语》
子路、曾晳、冉有、公西华[1] 侍坐。
子曰:“以吾一日长乎尔,毋吾以也[2] 。居[3] 则曰:‘不吾知也!’如或知尔,则何以哉?”
子路率尔而对曰:“千乘之国,摄乎大国之间[4] ,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5] ;由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6] 。”
夫子哂之。
“求,尔何如?”
对曰:“方六七十,如五六十,求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以使民。如其礼乐,以俟君子。”
“赤,尔何如?”
对曰:“非曰能之,愿学焉。宗庙之事[7] ,如会同[8] ,端章甫[9] ,愿为小相焉[10] 。”
“点,尔何如?”
鼓瑟希,铿尔,舍瑟而作。对曰:“异乎三子者之撰[11] 。”
子曰:“何伤[12] 乎,亦各言其志也。”
先圣像
——明刊本《孔圣家语图》
曰:“莫春者,春服既成[13] ,冠[14] 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15] ,咏而归。”
夫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16] 。”
三子者出,曾晳后。曾晳曰:“夫三子者之言何如?”
子曰:“亦各言其志也已矣。”
曰:“夫子何哂由也?”
曰:“为国以礼,其言不让,是故哂之。”
“唯求则非邦也与?”
“安见方六七十、如五六十而非邦也者?”
“唯赤则非邦也与?”
“宗庙、会同,非诸侯而何?赤也为之小,孰能为之大?”
〔注〕 [1] 子路:姓仲,名由。曾晳:名点。冉有:名求。公西华:名赤。四人均孔子学生。[2] 毋吾以也:无人用我。 [3] 居:即平居,平日。 [4] 千乘之国:古时一车四马为一乘。诸侯大国地方百里,出车千乘,称千乘之国。摄:迫近。 [5] 师旅:军队。饥馑:饥荒。此言国外有军队侵犯,国内又有灾荒。 [6] 知方:知道方向,懂得道理。 [7] 宗庙:古代帝王、诸侯、大夫、士祭祀祖先的处所。此处宗庙之事即指祭祀。 [8] 如:或者。会同:《周礼·春官·大宗伯》:“时见曰会,殷见曰同。”古代诸侯朝见天子之称。郑玄注:“时见者,言无常期。殷,犹众也。”后亦泛指朝会与诸侯间的会晤。 [9] 端章甫:端,玄端,古代礼服。章甫,礼帽。 [10] 小相(xiàng向):赞礼的人。古代行朝聘、盟会、享宴、祭祀等礼仪,必有襄助之人。其人曰“相”,其事曰“相礼”。作“相”的人身分有卿、大夫、士三级,小相是最低一级的士。一说“小”是谦辞。[11] 撰:善言。称美以上三人的言词,而己见与之不同。 [12] 何伤乎:有什么妨碍呢?[13] 莫:同“暮”。春服:夹衣。成:定。 [14] 冠(guàn贯):古代贵族子弟年二十为成年,行冠礼。 [15] 沂:水名。源出山东邹县东北,西经曲阜,与洙水合,入于泗水,与大、小沂河不同。风乎舞雩:在舞雩台上乘凉。《水经注·泗水》:“沂水北对稷门,亦曰雩门。门南隔水,有雩坛,坛高三丈,曾点所欲风舞处也。”在今曲阜县南。 [16] 吾与点也:我同意曾点的主张。
本文是《论语》中较富有文学色彩的一章。它通过孔子与其弟子坐而言志的描写,表现了四位弟子不同的性格以及师生对话时融洽的气氛。
文章一开始,交待了谈话的人物和方式:子路、曾晳、冉有、公西华,这四位弟子环坐于孔子身旁。孔子最先发话,启发大家各言其志,起到了打消顾虑、缓和紧张气氛的作用,这符合孔子作为师长的身分,表现了孔子随和的性格特征。在孔子的启发下,子路不假思索,抢先回答。“率尔而对”,反映了子路急躁、坦率、爽快的性格。这种毫不谦让的积极态度与他那充满自信的回答内容相一致。他志向远大,声称能将困于战争和饥荒的大国治理成勇而知义的礼义之邦。这种谦虚不够、自信有余的态度引起了孔子的微笑。这微笑中,有善意的理解和宽容,也有不以为然的轻微批评,表现了孔子豁达的态度。冉有的回答显得彬彬有礼。他可能意识到孔子对子路不够谦让的批评,说起话来谨慎得多。他愿意治理一个小国家,先是说六七十里见方或五六十里见方的小国,并将礼乐方面的治理让诸君子,表现了他极其谦让的态度。公西华的回答更加谦虚。他不自诩能治理国家,而委婉地表示,愿意作为一名学生,学习怎样治理国家。他们的回答符合孔子的道德规范,思路相同,但个性各别。在四位弟子中,曾晳的回答最为出色。他的出场就不同于别的弟子,子路等人坦陈志趣,而曾晳一边聆听孔子与他们的对话,一边悠然自得地鼓瑟。这一举动恰好反映了当时和谐对话的气氛。孔子提问时,曾晳鼓瑟正近尾声,他铿地一声把瑟放下,站起来回答。这些似乎很平常的动作描写,生动地显现了曾晳洒脱而又知礼的形象。曾晳的答辞不同一般,他没有直接用理性的语言述说他的志向,而是以形象的语言勾勒出一幅太平盛世的和乐景象。在他那充满诗意的理想蓝图中,人们潇洒自得,乐趣天然。这一蓝图既符合儒家礼义之邦的治国理想,又符合孔子晚年隐含的出世隐居的心态,深深地打动了他,因而喟然而叹。这喟叹既表现了孔子对曾晳言志的赞许,又表现了孔子对曾晳构画的理想境界的向往,师生之间得到了感情上的交流与共鸣。
文章以孔子启发大家言志开始,以弟子们的言志而展开,最后又以孔子的评价而结束,结构完整,对话简短生动,人物富有个性,在先秦散文中算得上佳作。
(周勋初 胡传志)
长沮桀溺耦而耕章
《论语》
长沮、桀溺耦而耕[1] 。孔子过之,使子路[2] 问津焉。
长沮曰:“夫执舆者为谁?”子路曰:“为孔丘。”曰:“是鲁孔丘与?”曰:“是也。”曰:“是知津矣!”
问于桀溺。桀溺曰:“子为谁?”曰:“为仲由。”曰:“是鲁孔丘之徒与?”对曰:“然。”曰:“滔滔者天下皆是也,而谁以易之?且而与其从辟人之士[3] 也,岂若从辟世之士哉?”耰而不辍。
子路行以告。夫子怃然曰:“鸟兽不可与同群,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也。”
〔注〕 [1] 长沮、桀溺:皆隐者,不一定是真实姓名。耦(ǒu偶)而耕:二人配合并耕。[2] 子路:仲由,字子路,一字季路,孔子的弟子。 [3] 而:通“尔”,指子路。辟人之士:指孔子。孔子周游列国,求得贤君而仕,躲避不道之主。辟,通“避”。
本文选自《论语·微子》。
春秋末年,西周遗制正处于瓦解之际。孔子从他的核心思想“仁”出发,仍然顽强地高举着“兴灭国,继绝世,举逸民”(《论语·尧曰》)的理想旗帜,周游宋、卫、陈、蔡、齐等国,不遗余力地宣传自己的救世主张。然而,灭国不可能再兴,绝世不可能复续,天下大势,如洪水滔滔,万牛莫挽。所以“知其不可而为之”(《论语·宪问》)的孔子所志不遂,处境狼狈。《长沮桀溺耦而耕章》所写的内容正是在这个背景下展开的。
全文篇幅不长,但含量丰厚,行文生动,可作为一则简单的故事来欣赏。
第一节为故事的开端,短短三句,交代了故事的起因是孔子“使子路问津”,发生的地点是在“长沮、桀溺耦而耕”的田里,人物有上述四人。
第二、三节是故事的发展,写子路问津的经过及结果。子路先问长沮,长沮得知问路的是“鲁孔丘”,不但不答,反而用“是知津矣”一句讽刺孔子周游列国而一无所获的失败的追求。——你周游列国,道路一定很熟,哪里会不知道渡口呢?子路碰了钉子,只好再问桀溺。桀溺不像长沮那样冷嘲,而是代之以热告:“滔滔者,天下皆是也,而谁以易之?且而(你)与其从辟(避)人之士也,岂若从辟世之士哉?”前一个问句是正面警告:洪水一样的坏东西到处都是,你们同谁去改革它?后一个问句是反面诱导:与其避人,不如避世,反得安乐。然后再辅之以“耰而不辍”的行动,一来是把自己的说教淡化于不经意之中,同时也是作出表率:“避世之士”,无忧无虑。由此可见隐士的聪明。
第四节是故事的结局。写故事主人公孔子的反应:“子路行以告,夫子怃然”。或许,隐士的话触发了他那“道之不行,已知之矣”(《论语·微子》)的万千感慨了吧,引动了他对“累累若丧家之狗”(《史记·孔子世家》)的蓦然回首而无限辛酸了吧。“怃然”二字是怅然若失的样子,所蕴含的感情力量实在是够深沉的了。然而,内心尽管痛苦,道路尽管艰辛,孔子的回答却是斩钉截铁:“鸟兽不可与同群,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也。”意思是说,我决不去隐居山林,必须与世人一起生活。倘若天下太平,我就不参与改革了。很明白,天下仍然无道,变革决不停止。这是不屈不挠的精神。我们的伟大民族自古以来一直受惠于这种可贵的精神。
在艺术上,本章也很有特点。引人入胜的故事结构已如上述,欲扬先抑的表现手法也值得注意。全文落实到写孔子伟大的人格精神,却大量落墨于孔子的狼狈:迷路、问路的狼狈,被讥刺的狼狈,被冷淡的狼狈。然而,这些狼狈全成了铺垫,孔子的人格正是在与这些狼狈的衬托下放射出伟大的光辉。全文的主人公是孔子,然而却大量着笔于其他三人,可是仔细玩味,却又无一不是在写孔子。在记录问话时,不避重复地两次记下长沮、桀溺核对是不是“鲁孔丘”,一方面突出了主人公孔子,一方面也增添了行文的戏剧性、趣味性。此外,孔子“怃然”的神态里所蕴含的巨大的感情内容,桀溺“耰而不辍”的行动所造成的多方面的表达效果,都十分耐人寻味。这些都说明,本章的语言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
(周先民)
季氏将伐颛臾[1] 章
《论语》
季氏将伐颛臾,冉有、季路[2] 见于孔子,曰:“季氏将有事[3] 于颛臾。”孔子曰:“求!无乃尔是过与?夫颛臾,昔者先王以为东蒙[4] 主,且在邦域之中矣。是社稷之臣也,何以伐为?”
冉有曰:“夫子[5] 欲之,吾二臣者,皆不欲也。”孔子曰:“求!周任[6] 有言曰:‘陈力就列,不能者止。’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焉用彼相[7] 矣?且尔言过矣,虎兕出于柙[8] ,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
冉有曰:“今夫颛臾,固而近于费[9] ,今不取,后世必为子孙忧。”孔子曰:“求!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10] 。丘也闻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夫如是,故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既来之,则安之。今由与求也,相夫子,远人不服而不能来也,邦分崩离析而不能守也,而谋动干戈于邦内;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11] 之内也。”
〔注〕 [1] 季氏:春秋鲁桓公子季友的后裔,又称季孙氏。颛(zhuān专)臾:春秋小国名,附庸于鲁国,在今山东费县西北。相传为伏羲之后,风姓。 [2]冉有:冉求,字子有。季路:仲由(前542—前480),字子路,一字季路,有勇力。二人均为孔子弟子。 [3] 有事:指有攻战之事。古以祭祀、盟会、兵戎为国之大事。 [4] 东蒙:即蒙山,在今山东蒙阴县南。因在鲁东,故称。 [5]夫子:古代男子的尊称。指季孙氏。 [6]周任:古代一位有名的史官。 [7]相(xiàng象):辅佐。 [8] 兕(sì四):野牛,一说犀牛。柙(xiá匣):关野兽的木笼。 [9] 费:今山东费县。为季孙氏的私邑。 [10] 辞:找借口。 [11] 萧墙:古代宫室用以分隔内外的当门小墙。《论语·季氏》旧注:“萧之言肃也,墙谓屏也。君臣相见之礼,至屏而加肃敬焉,是以谓之萧墙。”
《论语》主要记录孔子和门下弟子的问答之词或躬行心得的话,一般是几句话,像本篇这样几次往复论难,在《论语》中就算是篇幅长的了。孔子的时代,不但周王室不再有统率诸侯的力量,而且诸侯的权力也落到卿大夫手中,鲁国的季孙、孟孙、叔孙就把持国政,季孙权更集中。冉有、季路在孔子门下弟子中是以“政事”著名的,他俩都在季孙手下做事。季孙想扩大地盘,借口消灭一些附庸,先想攻颛臾,怕孔子反对,所以让冉有、子路去探探口气。于是一场师生间的辩论展开了。且看记录者怎样用短短的篇幅写出孔子的义正词严使冉有等理屈词穷,使百世之下读了,还可想见当日的情况。
明明是要消灭颛臾,冉有等却偏偏用“将有事”这样委婉的说法(说白了就是要用兵),而且指出是季氏要干的。孔子就一针见血指出这该当责备冉有,但用“无乃……与”的语气,较留余地。接着孔子指出伐颛臾是错误的,一违背先王曾经授权颛臾主持东蒙山祭祀的规定,二是颛臾的国境早在鲁的疆土之中,说明是社稷之臣,不当伐。最后这个反诘句非常有力。“为”在句末当语气助词也可通,但当“何以为伐”解更有力。
冉有听到孔子这样明确反对,就推向季孙,为自己开脱,孔子却抓住不放,先引周任的话,说明为人服务的原则“陈力就列,不能者止”,就是能够贡献自己的力量再就僚属之列,做不到就该辞职。次说你俩既然担任这个工作,季孙要犯大错误就该扶他一把,防止他跌下悬崖,再进一步用比喻说明冉有等不可推卸的责任。逼到这一步,冉有到了“图穷而匕首见”的境地,直接说出要讨伐的理由,“颛臾固而近于费,今不取,后世必为子孙忧”。原来因为颛臾城郭坚固,兵力充实,又与季孙的私邑费接近,不夺取它就会有后忧。这表明伐颛臾的主意实际是冉有出的,至少是积极赞成的。孔子抓住这一点,先予以训斥。“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一句表面很平淡,其实很严厉,说君子极端厌恶这种编造借口不说老实话的人,言外之意,这样做是小人的行径。这是第一层意思。第二层“丘也闻”以下提出正确的齐家治国的政策。孔子自称是“述而不作”,所以用“丘也闻”三字领起这段议论,也是至理名言。有人认为“寡”和“贫”两字互倒了,因为下文“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是对应的,但各本都作“不患寡”,上面只有“不均”、“不安”,下面却是“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多出了“和”字与“倾”字,和上文并不对应,所以有人作互文理解,不主张改字。这两句是孔子治国的至理名言,一直被后世所引用。诸侯建国,卿大夫立家。季孙是卿,鲁是诸侯,所以孔子在上文用“有国有家者”分说。先从反面说“患”之所在,这拿今天的话说是讲内政方面。下面是说外交方面,要以德服人,使远人从不服到肯来,这个“来”是使之来,那“服”就不用说了。远人高高兴兴来了之后,要使他们能安居乐业。这是孔子所主张的治国的内外之道。这是批评冉有的理论根据。因为上文是“冉有、季路”,中间说话只有冉有。这最后的批评针对两人,而子路比冉有大,所以孔子说“今由与求也”把子路提在前面。下面这几句话就是成语“祸起萧墙”的来源。这根据上一层,先说外交(上文先说内政),过去的术语叫“逆承”,因为重点在后面,所以先说“远人不服”作陪,然后再讲内部的分崩离析的危险,已经如此不安定了,还要“谋动干戈于邦内”,结语反驳冉有“今不取,后世必为子孙忧”的话,说明真正可忧的不是颛臾,而是季孙本身。因为当时季孙把持鲁政,和鲁君矛盾很大,“萧墙之内”指鲁君。季孙知道鲁君想搞掉他以收回主权,因怕颛臾起而帮助鲁国,于是想先发兵攻打。孔子“季孙之忧”这几句话,直探到季孙的内心,是很有力的。
这篇才三百字不到的短章,不但能表达出孔子的治国方略,而且可以使人看到冉有文过饰非、最后理屈词穷的神态和孔子洞察事物、义正词严的原则精神。《论语》善用虚字传神,它不是专写人物的,但在对话中,可以给人鲜明生动的感觉,是后世记言的楷模。孔子教育弟子是以政治上有所作为为目标的,主张要“持危扶颠”,就是使自己所服务的上级走正道。冉有为季孙服务,却不是要季孙如何使鲁政清明,权在国君,而是帮助季孙专权。“季氏富于周公,而求也为之聚敛而附益之。子曰:‘非吾徒也。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论语·先进》)可见孔子的严正立场。子路和冉有一道为季氏服务,但不像冉有那样为之聚敛,孔子在这篇中责备冉有很重,而只在最后责及子路,是根据“陈力就列,不能者止”的原则指出子路也有不可逃脱的责任。轻重分量明显不同。正因为《论语》在记言之中,能涉及各人的不同性格(特别是十几个大弟子),所以司马迁写《仲尼弟子列传》主要取材于《论语》。从这一点也可看出《论语》在散文发展中的重要地位。
(周本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