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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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億、逆、先觉”之说[一],文蔚谓“诚,则旁行曲防皆良知之用”,甚善甚善!间有搀搭处,则前已言之矣。惟濬之言,亦未为不是。在文蔚须有取于惟濬之言而后尽,在惟濬又须有取于文蔚之言而后明;不然,则亦未免各有倚着之病也。舜察迩言而询刍荛[二],非是以迩言当察、刍荛当询而后如此,乃良知之发见流行,光明圆莹,更无挂碍遮隔处,此所以谓之大知;才有执着意必,其知便小矣。讲学中自有去取分辨,然就心地上着实用工夫,却须如此方是。
【注释】
[一]“億、逆、先觉”之说,语出《论语·宪问》:“子曰:‘不逆诈,不億不信,抑亦先觉者,是贤乎!’”并参第一百七十一条注释一。
[二]舜察迩言而询刍荛,语本《中庸》“子曰:‘舜其大知也与!舜好问而好察迩言,隐恶而扬善,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其斯以为舜乎!’”以及《诗经·大雅·板》“我言维服,勿以为笑。先民有言,询于刍荛”。刍荛:割草打柴的人,借指普通百姓。
【翻译】
对于“億、逆、先觉”的说法,文蔚说“只要真诚,则旁行曲防都是良知的运用”,说得很好,很好!中间稍有搀和兼搭的地方,则前面已经说过了。惟濬的说法,也未必不对。在文蔚,应当有所采纳惟濬的说法而后才算完备,在惟濬,又应当有所采纳文蔚的说法而后才能明白;不然,则又不免各自都有偏倚执着的弊病。虞舜能体察亲近者的言论、能向普通百姓请教,不是因为亲近者的言论应当体察、普通百姓值得请教而后如此,乃是良知的显现流行,光明圆莹,更没有挂碍遮隔,这是他所以被称为大智的原因;才有所执着、有所主观武断,其智便小了。讲学当中自然会有所取舍、有所分辨,然而在自己心地上着实用工夫,却必须这样做才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