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王逢原譏退之詩 暮年意氣得金玉多自慰 安知九列榮顧是德所累 朱子論韓詩 諸論退之示兒詩
王逢原采蓮示王聖美葛子明詩:「退之昔裁詩,頗以豪横恃。暮年意氣得,金玉多自慰。買居紀廂榮,顧影樂冠佩。喜將閭巷好,持與妻子議。彼哉何足道,進退兹焉係。安知九列榮,顧是德所累。」謂南内朝賀歸及示兒詩也。朱子曰:「此篇所誇,乃感二鳥。退之有感二鳥賦。符讀書之成效極致,而上宰相書所謂行道憂世者,已不復言矣。」鄧志宏亦謂:「愛子之情則至矣,導子之志則陋也。」
【何云】亦隨其子之高下而語之耳。王、朱之論,吾所不取,須觀公鎮州事。
【全云】昌黎固不以此貶其大概,然此等責備之語亦不可不存,何氏只知偏袒韓公耳。
【又云】王荆公頗不服退之,而與逢原甚契,觀此詩,知其意見議論之合矣。
【方樸山云】論高而不切事情。
【又云】禮學記云「宵雅肄三,官其始也」,鄭注:「爲始學者習之,所以勸之以官。」此正韓子符讀書城南之義。
【元圻案】鄧志宏文集十九跋陳了翁書邵堯夫誡子文曰:「昔韓愈氏示符古風,用玉帶金魚之説以激之,愛子之情則至矣,而導子之志則陋也。方以陳、邵過庭之訓,毋乃相萬乎?」〇黄山谷嘗書退之符讀書城南詩,跋其後曰:「或謂韓公當開後生以性命之學,不當誘之以富貴榮顯。涪翁曰:『熙寧、元豐之間大儒之過也,又何學焉?』孔子曰:『齊景公有馬千駟,死之日,民無得而稱焉。伯夷、叔齊餓於首陽之下,民到於今稱之。』韓公之言,其於奬勸之功,異趨而同歸也。」〇王令,廣陵人,初字欽美,後王萃字之曰逢原。王荆公以其妻吴氏之妹妻之。著廣陵集,四庫全書著録。〇皇甫湜退之墓誌:「王庭湊反,圍牛元翼於深,救兵十萬,望不敢前。詔擇庭臣往諭,衆慄縮,先生勇行。元稹言於上曰:『韓愈可惜!』穆宗悔,馳詔無徑入。先生曰:『止,君之仁;死,臣之義。』遂至賊營,麾其衆責之,賊恇汗伏地,乃出元翼。」〇李習之作韓昌黎行狀曰:「鎮州亂,殺其帥田弘正,征之不克,遂以王庭湊爲節度使。詔公往宣撫。既行,衆皆危之,元稹奏曰:『韓愈可惜!』穆宗亦悔,有詔令至境觀事勢,無必於入。公曰:『安有受君命而留滯自顧?』遂疾驅入。庭湊嚴兵拔刃弦弓矢以逆。及館,甲士羅於庭。既坐,庭湊言曰:『所以紛紛者,乃此士卒所爲,非庭湊心。』公大聲曰:『天子以爲尚書有將帥材,故賜之以節,實不知公共健兒語,未嘗及大錯〔一〕。』甲士前奮言曰:『先太史爲國打朱滔,滔遂敗,奔走,血衣皆在。此軍何負朝廷,乃以爲賊乎!』公告曰:『兒郎等且勿語,聽愈言。愈特謂兒郎已不記先太史之功與忠矣,若猶記得,乃大好。且爲逆與順利害〔二〕,不能遠引古事,但以天寶來禍福爲兒郎等明之。安禄山、史思明、李希烈、梁崇義、朱滔、朱泚、吴元濟、李師道,復有若子若孫在乎?亦有居官者乎?』衆皆曰:『無。』又曰:『田令公以魏、博六州歸朝廷,爲節度使,後至中書令,父子皆授旄節,子與孫雖在童幼者以爲好官,窮富極貴,寵榮耀天下,劉悟、李祐皆居大鎮,王承元年雖十七亦仗節,皆三軍耳所聞也。』衆曰:『田弘正刻此軍,故軍不安。』公曰:『然汝三軍亦害田令公身,又殘其家矣,復何道?』衆乃讙曰:『侍郎語是,侍郎語是。』庭湊恐衆心動,遽麾衆散出,因泣謂公曰:『侍郎來,欲庭湊何所爲?』公曰:『神策六軍之將,如牛元翼者不少,但朝廷顧大體,不可以棄之耳。而尚書久圍之,何也?』庭湊曰:『即出之。』公曰:『若真則無事矣。』因與之宴而歸之。牛元翼果出,王武俊贈太師。呼太史者,燕、趙人語也。」
〔一〕「嘗及」,原作「得乃」;「利害」,原作「利與病」,皆據四庫本李文公集卷一一故正議大夫行尚書吏部侍郎上柱國賜紫金魚袋贈禮部尚書韓公行狀改。
〔二〕「嘗及」,原作「得乃」;「利害」,原作「利與病」,皆據四庫本李文公集卷一一故正議大夫行尚書吏部侍郎上柱國賜紫金魚袋贈禮部尚書韓公行狀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