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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哥,你请坐!”
听得李绅这样称呼,王宝才大为不安,搓着手说:“李大爷,你老叫我名字好了,我叫——”
“我知道,我知道。”李果抢着说,“你府上我也去过,见过王二嫂,真贤惠。”
这一说越使得王宝才愕然不知所答,李果便指着李绅说:“他就是缙二爷。”
“啊!”王宝才惊喜莫名,“原来是缙二爷!”
李绅与绣春的那段情,他听他妻子原原本本地说过。如今虽是初见,但想到差一点成了至亲,所以心里除了感激、尊敬以外,特感亲切。这些心情摆在脸上,使得李果完全放心了。
“德顺,”李绅改了称呼,“你大概还不知道我跟宝才是熟人吧?”
“根本就没有想到。真巧,太好了。”
“我也没有想到。他乡遇故知,一定有好些话说。”李果站了起来,“两位好好叙一叙契阔,我不打扰。”
这一来,李果将李德顺也带了出来,去找彩云商量行程。李绅与王宝才倒真的很谈了些近况,谈到绣春,依然长斋供佛,不免相对黯然。
“宝才,”李绅歉疚万分地,“这件事你不怪我吧?”
“哪怪得到缙二爷?”王宝才结束了这个令人不怡的话题,“过去的事,不必谈了。”
李绅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等王宝才心境平静下来,方谈到正事:“宝才,我叔叔,苏州的李织造,你总知道吧?”
“不就是李大人吗?知道,知道。”
“他的纱帽丢掉了,只怕你还不知道。不但丢纱帽,还怕有麻烦,宝才,你能不能帮一帮忙?”
“我?”王宝才困惑莫名,“凭我能帮得上什么忙?”
“帮得上,而且只有你才能帮很大的一个忙。”李绅略略放低了声音,“我有一封信,想请你专程送到苏州,越快越好。”
“喔,”王宝才问,“要怎么样的快?”
“最快几天可到?”
“如果天气好,最快也要十一二天。”
“以半个月为度好了。不过,宝才,这封信不能落到外人手里,沿路也许会有人缀着你。”
听这一说,王宝才起初一惊,接着出现了坚毅沉着的脸色,想了好一会儿,方始开口。
“如果有人缀住我,那会是什么人?”
“当然是公人。”李绅又说,“这封信宁愿毁掉,也不能落在他们手里。”
“有没有人知道我到苏州去送信?”
“没有!连彩云兄妹都不知道。你也不必跟他们说。”
“当然,我用不着跟他们说。”王宝才想了一下说,“照现在的样子,他们只能跟我另外一个伙计走了。”
“对了!请你单独走好了。”说着,李绅起身,提过来早预备好了的一个沉甸甸的包裹,“宝才,请你不必客气,这是一百两银子的盘缠。”
“盘缠用不了一百两——”
“不!”李绅抢着说,“多下的,给你的孩子做两件新衣穿。”
王宝才不善客套,不再作声,只问:“信呢?”
信也预备好了,两封信用一个大信封套了,外包油纸,显得很狼狁,王宝才倒有些发愣了。
“不用油纸行不行?”他问。
“行。”
于是拆封重新安排,不但不用油纸,也不用那个大信封,两封信折小了,藏入王宝才腰间所系的那条大板带。练武的人,非用这条带子束腰不可,信是藏在这条片刻不离身的板带夹层之中,解下来也不会看出其中有物,稳妥之至。
“我明天就走。”
“好!见了王二嫂,还有,”李绅迟疑了一下,终于说了出来,“还有你妹子,替我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