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远东局过河拆桥

上海公共租界警务处的报告说：1927年2月和3月，上海笼罩在红色恐怖之下。汪寿华和顾顺章的“人民法庭”和“人民警察”不仅在拒绝缴纳保护费（他们称为自愿资助的革命经费）的资本家，而且当街处决真实或想象的“人民公敌”。这些公敌包含了许多地地道道的工人阶级，他们的罪行主要就是在共产国际来到上海以前就加入了敌对的工会或帮会。当时，“人民警察”一词仍然符合列宁的原意：列宁在十月革命前夜类似的环境下，曾经苦口婆心地教育思想没有搞通的同党，“人民警察”之所以有“人民”的字样，就是为了跟资产阶级的警察区别开来，前者可以实施私刑，而后者只能遵守资产阶级的法条。法条当然是阶级压迫的工具，给资产阶级人士带来了错误的安全感。只有“人民警察”能使他们发现自己的不安全，否则无产阶级革命跟资产阶级革命还能有什么区别？杜月笙后来（配合蒋介石清党以后）声称：他之所以跟原先的弟子恩断义绝，就是因为后者践踏了江湖人的道义。青帮自古以来仁侠为先，断无滥杀无辜之理。 18 他这话的可信度，读者可以自行判断。

1927年3月12日，远东局宣布成立上海市民代表会。罗亦农表示：“市民代表会议就是国民革命的苏维埃。”鉴于俄国人早就知道并接受孙文讨厌苏维埃这个词的态度，这话等于公开宣布了远东局过河拆桥的决心。他们成功地摘了北伐军近在咫尺的桃子，控制了中国一半以上的财政收入，只要稍微打打土豪就能收回八年来的全部投资，觉得不用再给过气明星蒋介石留面子。3月22日，最新白手套宣布成立上海临时政府委员会。十九位委员包括十位中国共产党人，还不出预料地包括了非中国的共产党员虞洽卿。坊间传说，1927年的中国有两大“青帮政府”。一个是华北的褚玉璞政府，得到青帮元老袁克文的支持。另一个就是上海的临时政府委员会，包括青帮的三大干将汪寿华、王汉良、顾顺章。然而，斯大林觉得共产国际系统嚣张过度了。4月4日，他在莫斯科干部大会上公开支持蒋介石：“国民党是这样一类革命的议会，有它的主席团即中央委员会……蒋介石比策烈铁里和克伦斯基多了一个脑袋，因为他根据情况进行了反对帝国主义者的战争。”布哈林附和“亲爱的科巴（斯大林）”，说国民党是“党和苏维埃的杂交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