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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
某酒楼
488字 下载全书
金陵某甲就上海,赁楼一楹,辟酒肆,觅蝇头,借以自给而已。越数年,市面衰落,肆将不支,又值岁暮,竭蹶摒当,无复可望,拟明日闭门休业矣。是夕,一叟荷囊至,入座沽饮,命治馔,辄曰无矣,历数品皆然。叟曰:“夜未深,何以诸品皆罄?”曰:“实告君,明即休业,是以多不备也。”曰:“吾屡饮于此,生涯颇不恶,何便休业?”曰:“主者资本既竭,虽生涯盛,又将奈何?”问:“主者谁?”曰:“某甲。”叟即请见,谓之曰:“闻君明将休业,余以为深可惜也。苟非有万不得已者,勿宜弃之。”甲曰:“房税积三月未偿。租界业主,有苛待居客之特权,积租三月而不偿,彼即逐去居客而封其门,门内物,彼得据而有之,谓以抵租金也。明即其期矣。”叟曰:“三月之租,为数几何?”曰:“六十金。”曰:“苟有以偿租金者,又将几何而后可以继此业?”曰:“是无定资,厚固佳,即不尔,数金数十金,皆足以支目前也。”叟发囊出二百金畀之曰:“持此仍营汝业,毋中辍也。”甲大惊喜,转疑是梦。叩叟姓氏,叟曰:“吾某姓,居某乡。家人以纺织为业,织绩多则贩于上海而售之。岁凡再至,至则必饮于此,故闻子休业,而不能恝然也。”甲谨志其姓氏里居,买馔于别肆以享之。叟醉饱去。明即营业如故。
由是业骤盛,获利倍蓰。而经年叟不至。甲怀金至其里,将报之,遍访无此人,大异之。既返,与家人窃议,疑叟为狐仙,洁一室以奉之,朝夕礼拜为谨。业亦大盛。又十余年,甲女得侍贵人。贵人有房产于通衢,命甲迁其肆居之,免其租值,于是竟煌然大酒楼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