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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殡葬改革
晏琳此时对待两人的感情问题既然复杂又犹豫,复杂在于侯海洋前有秋云,后来李宁咏,特别是李宁咏看着侯海洋的眼神分明充满着爱意,就算她自己能够彻底忘掉秋云,也不能将眼前的李宁咏扔在脑后。
而且侯海洋的态度颇为暧昧,在客气和关心之中,有着淡淡地拒人于远处的味道。
正因为此种复杂感情,让晏琳在对待感情问题上充满着犹豫、矛盾和彷徨。
副书记晏琳离开办公室以后,早就等在一边的各科室负责人就陆续进入侯海洋办公室。
下班三十多分钟后,最后一个汇报工作的社会事务办主任刘东才离开侯海洋办公室。
刘东汇报的工作主要是殡葬改革。
殡葬改革从突破性的集中整治转入日常管理,加强日常管理就成为关键。巴山县政府每年都要和各镇签订责任书,每季度都要通报殡改工作情况,根据死亡率千分之五来计算火化率,根据火化率来排名次,挂红旗。
这个季度,城关镇火化率没有控制好,要被摘去红旗,因此刘东很有些忐忑,向侯海洋做了自我检讨。
侯海洋内心深处对于这个红旗并不是太重视,能得到最好,得不到也没有问题。但是,他这个态度不能在刘东面前表现出来,领导若是对荣誉不重视,下级一定会加倍不重视。
侯海洋谈了四个方面的要求:“一是要抓住萌芽状态。要善于发现殡葬陋习反弹的苗头,及时采取措施,果断处置,避免陋习蔓延;二要抓反面典型,对地方上有影响的人员带头违反殡葬改革政策的行为,要敢于碰硬,敢于处理,从而教育群众,促进面上工作的推进;三是切实加强殡葬改革宣传,在公共场合发放宣传资料,宣传贯彻殡葬改革有关政策,悬挂横幅,张贴标语、通告、制作固定宣传牌二十五个;四是充分依靠发挥村居作用,巩固好已经建成的工作体系,用好用活政策,应该给村里兑现就不要拖拉,应该惩罚的也不能手软。”
侯海洋讲的每一条都有针对性,都是实实在在的工作措施。
侯海洋没有发火,也没有批评人,这让刘东心情轻松下来,走出办公室以后,决定在街上去买点卤菜,晚上喝二两小酒。
刘东离开后,侯海洋喝了一口茶水,又独自坐了几分钟,这才准备离开办公室。他经过晏琳办公室时,见晏琳坐在办公桌前,便停住脚步,道:“不下班吗?”
晏琳抬头笑了笑,道:“马上就走。”
侯海洋知道晏琳和自己一样,都是单身在家,回家早上实在没有意思。如果不是两人以前的那层关系,今天晚上就可以邀请她一起参加程岭跃的饭局。这个饭局程岭跃说了两次,今天终于有了时间。
在办公室院子里,老赵早就等在车旁,郭达提着包站在老赵身边,两人在一起谈笑风声。与老赵相比,郭达身材显得特别魁梧,衬托得老赵格外瘦小。
在侯海洋朋友和同事中,有两个胖子酒量比自己强,一个就是酒王杜建国,另一个就是办公室主任郭达。杜建国和郭达相比,杜建国的酒量还要更胜一筹。在侯海洋所认识的朋友之中,杜建国是当之无愧的酒量第一。
看到郭达,不经意间联想起了胖墩,侯海洋发现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和他联系了。上了车,他便拨打了胖墩的电话,“胖墩,在忙什么?”
杜建国正对着电脑屏幕绞尽脑汁地想新闻标题,接到电话,道:“在装狗,对着电脑装狗。”
侯海洋笑道:“你是指象狗一样对着电脑,还是其他意思。”
杜建国道:“是指思想的姿势,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才是,我就是要装狗,寻找咬我的人。”
侯海洋道:“在大学时的选择往往决定一生的职业,比如你若跟着我混到学生会,说不定就正在成为咬狗的人。”
杜建国靠在椅子上,休息颈椎,道:“有时候我很羡慕秀雅的爸爸,虽然没有了在省交通厅看似好听的地位,但是获得了人生自由。前天他从工地回来,长得又黑又壮,和以前我第一次看见时相比,完全变成了两个人。昨天我、我岳父还和你姐和姐夫在一起喝酒。对了,你姐夫还带了一个朋友,说是你的高中同学。”
侯海洋一下就猜到了此人是谁,道:“是吴重斌吧,我们在复读班是在一起的。他这人一直在选择自己的道路,选来选去,还是和赵海走到了一起。”
杜建国道:“昨天吴重斌自不量力,还要和我比了酒量,结果我就不说了。吴重斌拉着我的手要跟我谈心,讲你的往事,说是你有一个叫晏琳的前女友,如今在省委办公厅工作,两人很配,就是分手莫名其妙。我就说你也差点分到省委办公厅,就差那么一丁点你和那个晏琳就要鸳梦重温。”
侯海洋下定决心要将“晏琳顶替自己”这个真相永远埋葬,不料岭西的人际关系太奇怪了,三转四拐就将原本不相干的人联系在一起,让人躲都无法躲。此时有郭达和老赵在身边,侯海洋就无法将事情说清楚,道:“我抽个时间到南州来一趟,见一见你这位无冕之王,到时把包强叫上。”
杜建国道:“包强自从跟杨三火好上以后,现在脱胎换骨,天天在家里苦读。你上来之时,我把把他们两人叫出来,喝顿酒,让他放松一下。你和包强都有了老婆,蛮哥,你可是我们三人中真正的帅哥,怎么还在单身,继续单身下去,我都要怀疑你的性取向不正常了。”
“自家事自己知,我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侯海洋又叮嘱道:“吴重斌喝醉酒给你说过的事情,你一定不能给其他人说,不要问原因,见面我给你说。”
打完这一通电话时,小车来到了巴岳山脚下的阳和山庄。这是阳和镇一位退居二线副镇长修建的,因为地理环境优越,成为阳和镇政府最喜欢招待客人的地方。
小车开进阳和山庄时,刚好就见到一辆侯海洋熟悉的旧车在前面停下,下来了一位身材苗条、面容姣好的女子,对着后面的车招了招手。
侯海洋看见李宁咏向自己招手,觉得十分头疼。晏琳和李宁咏性格完全不一样,相较之下,李宁咏要活泼主动得多,也麻烦得多。
李宁咏故作惊讶地道:“侯镇,真巧了,你也在这里吃饭。”
侯海洋暗自苦笑,表面云淡风轻,道:“真巧啊,我在这里吃饭。”
李宁咏道:“你是和谁一起吃饭,等会我来敬杯酒。”
侯海洋道:“我和程书记一起吃饭。”
李宁咏更是惊讶地道:“还真是巧了,我接到秦真高的电话,他请我过来一起吃,听说也和程书记在一起。我和秦真高都在村里当支部副书记,你和程书记是镇里的大领导,到时我们要来敬酒哦。”
“少跟我鬼扯这些,走吧。”侯海洋这一次没有称呼‘李书记’,而是随意说了一句。
今天下午侯海洋才和晏琳进行了一次长谈,有意打破横在两人之间的隔阂,这样就可以在一年的时间里能够有效合作,不至于天天看着难受,天天打肚皮官司。
侯海洋准备另外抽一个时间也与李宁咏作一次沟通,沟通的目的不是消除隔阂,而是不要李宁咏产生仇恨。只是李宁咏是个鬼机灵,板眼多,他一时想不到合适的沟通方式。今天在此与李宁咏见面,有意就改变了态度,没有一口一个“李书记”。
李宁咏听到“少跟我鬼扯这些”,不禁心里欢喜,喜笑颜开地道:“谁跟你鬼扯,我说的是实话。我是村干部,你是镇干部,天壤之别啊。”
说话间,她看到郭达走了过来,主动打招呼,道:“郭主任好。”
郭达自然不会将李宁咏当作青桥村党支部副书记,道:“李主任好。”
李宁咏笑道:“我不是李主任,是青桥村党支部副书记。”
郭达道:“支部副书记是暂时的,是副业,李主任才是正业。”
几人就一起朝山庄里面走去。李宁咏与侯海洋生活在一起时间不短,两人之间有一些比较习惯的模式,比如,走路的时候李宁咏总喜欢挽着侯海洋的胳膊。今天她有意无意向侯海洋靠拢,笑嬉嬉地准备伸手挽住侯海洋。没有料到,侯海洋一边谈笑风声,一边走得挺快。她穿着高跟鞋,跟不上侯海洋步伐,气得在后面暗自咬牙。
侯海洋快步走到大堂,与程岭跃等人汇合在一起。
站在程岭跃旁边的是沙军。他已经正式调到阳和镇,担任党委副书记,代理镇长。他此时成为阳和镇长,又与侯海洋走到同一条水平线,于是抬头挺胸地与侯海洋握手,道:“蛮子,你他妈的好久都没有接见我了。”
听到沙军的说话方式,程岭跃有点吃惊,道:“侯镇和陆镇是什么关系?”
侯海洋道:“我和沙军是中师同班同学,我们都是巴山中师的毕业生。我是读了中师以后,再去考的大学。走了些弯路啊,工龄比沙军要少六年。”
程岭跃竖起大拇指,道:“中师一个班就出了两个年轻镇长,了不起啊。”
侯海洋又跟秦真高握手,同时向程岭跃介绍道:“今天是老友大聚会啊。我和秦真高是大学同学,而且是一个寝室的,读书时也是天天在一起的。”他见到李宁咏站在身后,挺有风度地向程岭跃介绍道:“这是李宁咏,市委宣传部办公室工作,在青桥村挂职。”
“不用介绍,以前我最喜欢看巴山故事这个栏目,后来李记者调走以后,巴山故事都不好看了。”程岭跃又道:“以前我在县委办工作过,你爸爸那时还是县委书记,我们这些年轻秘书看见你爸都是大气不敢出。我曾经到你们家里送过材料,那时你还在读小学,好象是在放假期间。”
在邱大海当县委书记之时,到家里来的领导颇多,李宁咏确实没有关于程岭跃到家里来过的印象,笑道:“那我时候还小,对爸爸的同事一概不搭理的,主要觉得和你们没有共同语言。由于有我爸这层关系,我在辈份上是最不划算的,以前有年轻干部到家里,非得逼着我叫叔叔,其实比我也大不了几岁。”
程岭跃笑道:“这是普遍现象啊,我们镇还有一对父子都在镇政府上班,有时喝酒划拳时,也是‘哥俩好’、‘兄弟好’一阵乱喊。”
又有一辆路虎开了进来。牛清德下车就道:“今天给陆镇和秦书记接风,怎么能不请我。”他走在大堂,先看到俊俏的李宁咏,目光在其身上略有留连,又瞧见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侯海洋。
这是阳和镇请客,请哪一个客人也是阳和镇的事情。侯海洋如今是大镇一把手,自有一把手的气度,不会为了牛清德到场给主人家难堪。只是,有气度并非一定要对牛清德笑脸以待,侯海洋只是瞟了牛清德一眼,就转身对郭达道:“明天你把县政府下发的安全生产文件找出来,去年和今年的,我要看一下。”
郭达道:“杨镇带队对全镇企业作了一次拉网式排查,正在弄报告,这两天就能出来。”
这一段时间侯海洋一直专注于创彩集团征地之事,对大鹏矿关注的少了些。这个矿按照华县长的要求,已经由牛清德的阳和矿进行了整合,虽然仍然还在城关镇地盘上,却已经不算是城关镇的矿山了,城关镇不再有直接管理权。
但是,按照安全生产属地管理原则,城关镇得承担连带的安全责任。今天侯海洋见到开着路虎的牛清德,不由得将大鹏矿和向阳坝冷库联系在一起。侯海洋做事的原则是先礼后兵,先把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全部做完,这样出了事故城关镇也说得脱走得脱。
牛清德在社会上混了许多年,也不是当年新乡学校的土霸王,知道隐藏自己锋利的手爪,道:“侯镇长也在啊。你们可能都不知道,侯镇长以前在新乡工作之时,我们还是同事。以前有些不愉快的地方,是老哥做得不对,今天喝杯酒怎么样?”
李宁咏知道侯海洋与牛清德矛盾很深,见牛清德主动示好,也就望着侯海洋,看他的态度。
沙军也知道牛清德与侯海洋有矛盾。他倒是希望牛清德和侯海洋一直不要握手言和,否则,侯海洋有了牛清扬助力,会前进得更快,自己更加追不上。
一群面和心不和且各有心思的人坐在一桌,开始了巴山夜间诸多饭局的一局。
在落座之时,侯海洋和程岭跃为了主座互相谦让起来。
从级别上来说,程岭跃是阳和镇党委书记,侯海洋是城关镇党委副书记、镇长,应该是程岭跃为主。但是侯海洋实际上是党政一肩挑,这一点强于程岭跃。再加上城关镇位置非常重要,是县城所在地,城关镇一把手是能经常跟县里主要领导见面的,其地位远非阳和镇可比。
程岭跃为人低调,坚持要侯海洋坐在最中间的主位。
侯海洋年龄小,任职时间短,自然不会在程岭跃这种资深基层干部面前有失礼仪,更何况今天是阳河镇的主场。城关镇不过是客人,哪里有喧宾夺主的道理。
经过一番谦让,程岭跃这才坐了主位。
两位主要领导落座以后,其他人这才开始依次找自己的座位。
论职务,城关镇李宁咏和阳和镇秦真高都不应该坐在比较主要的位置,但是两人的身份有特殊之处,表面上的职务是村支部副书记,实际上秦真高在市政府办公室工作,李宁咏在市委宣传部办公室工作,都位于比较要害的部门,不能以寻常眼光来看待。
全部落座以后,整个酒席就以程岭跃为主任,侯海洋其次,代理镇长沙军第三,然后是秦真高和李宁咏,再其次是郭达等其他同志,顺序井然,层次分明。
比较特殊的人是牛清德。牛清德是巴山县人大代表,实力雄厚的企业家。更关键其大哥是巴山县委副书记,其地位很超然。他坐在沙军旁边,比起秦真高和李宁咏的位置更靠前。
这一套礼仪看似很简单,里面蕴含了清清楚楚的等级。这一套等级有效地调整了诸人的关系,成为隐性的约束力量,也并非全然没有意义。
位置坐定,程岭跃开始发话:“今天侯镇专门来给陆镇接风,又有秦真高和李宁咏两位市里来的领导参加,就喝一点好酒,牛总特意拿来的茅台酒。”
牛清德豪气地道:“现在茅台酒假的太多,今天的酒是我到贵州出差,在茅台镇亲自找熟人买的好酒,绝对假不了。今天带了一件过来,大家畅开喝。”
李宁咏眨了几下眼睛,故作天真地道:“我听说茅台酒厂每年出产的茅台酒就只有几万吨,但是各地经销商的销售额算下来,正宗茅台酒每年就有好几百万吨。多出的几百万吨酒,大家都拍胸脯说是在茅台镇买的正宗茅台酒,其实就是茅台酒厂周边乡镇企业生产的酒。”
这一番话,是李宁咏将听来的各种传言揉在一起,一时之间很难反驳。
牛清德拍着胸脯道:“有的人或许是在茅台镇的乡镇酒厂买的酒。我这个酒绝对是从茅台酒厂拿出来的,这个我敢打包票。如果有假我牛字倒起写。”作为一个年轻漂亮又有背景的女子,半开玩笑半认真讨论这酒是不是正宗,很扫其兴致。
李宁咏笑道:“牛字倒起写是什么字?不是字,没意义。”她为了重新挽回侯海洋的心,接受了大哥的意见,花心思做侯海洋喜欢的事情,主动和牛清德唱反调,让牛清德不爽气。
侯海洋知道李宁咏口才不错,论斗嘴,牛清德多半不是对手。他没有说话,端起酒杯尝了一口,酒确实还不错,香醇,不割喉。
酒席正式开始以后,主题便集中在沙军和两位下派挂职干部身上,在程岭跃提议下,大家端起了酒杯,集体碰了三杯。
随后就向沙军敬酒,祝贺他出任阳和镇长。
敬过沙军之后,大家又将酒力集中到了李宁咏和秦真高。李宁咏是女孩子,在喝酒上有特权,始终只是喝一点,保持着头脑清醒。秦真高喝了七八杯以后,就有了些酒意,管不住嘴巴,开始谈起了与市政府有关的趣事和小道消息。特别是其话里话外对前任老板康正平带着一些不满,显得有些尖酸刻薄。
在场的人除了侯海洋和李宁咏以外,其他人都与康正平距离太远,听听闲话,也蛮高兴。
虽然对秦真高不满,但是侯海洋还是顾念着同班同寝室之情,觉得在这种场合下谈论康正平不太妥当,数次打断秦真高的话,有意引导他谈论以前同学之类无关紧要的话题。
秦真高有了些酒意,再加上满腹都是怀才不遇之感,根本不接侯海洋的话,继续谈康正平。
牛清德以前在新乡时是一个土包子,这些年生意做大以后,与市县两级领导都有密切接触,对于市里各种人事关系倒也熟悉,和秦真高聊得高兴。他们两人本来就认识,只不过康正平离开茂东以后,接触便少了,此时重新接上线头,觉得互相顺眼。
侯海洋见秦真高还是和以前一样心胸狭隘,也不再劝。他与程岭跃碰了杯,讨论关于阳和垃圾场的事情。
李宁咏看了一眼侯海洋,又看沙军,再看秦真高。
三人各有优劣,各有特点。从工作经历上来说,沙军一直在组织部门工作,工作时间最长,资格最老;从所处位置来说,秦真高在市政府办公室工作,居于市政府的中枢机构;从职务来说,侯海洋则最先出任正科级。
但是,侯海洋个人素质远超于沙军和秦真高这两个人,稳重,威严,男子汉气息十足,根本不在酒桌上谈论东长家西家短的话题。这让李宁咏又想起了“货比货得丢人比人得死”这句谚语。
她眼珠一转,想起了一个绝妙好计,主动端起酒杯走到程岭跃身边,道:“程书记,小李代表城关镇青桥村敬你一杯。”敬完酒,她很爽快地仰头把这杯酒喝了下去。
她又端着酒杯来到沙军面道:“这杯酒敬陆镇长。”
沙军道:“李宁咏刚才都没有喝,现在这是杀腰枪。”
李宁咏给了沙军一个白眼,道:“我和你夫人也是老朋友。你这个大男人就不要和我们女同志计较,有失风度。”
沙军看着面若桃花般艳丽的李宁咏,有些挪不开眼睛,提要求道:“这杯酒我喝,但是你不能只敬我,也得去敬侯海洋。”
李宁咏嫣然一笑,道:“现在侯海洋可是我的直接领导,县官不如现管,我得保护好我的老大。”
这是挑起两个镇打酒仗的一句话。
酒桌上,城关镇只有三个人,其他人都是阳和镇的人。当李宁咏敬完一圈后,阳和镇的同志开始主动向城关镇三人敬酒了。
李宁咏这时又变成了不会喝酒的女子,耍起了特权。
而侯海洋作为城关镇一把手,成为了酒桌中的焦点。
虽然郭达酒量也好,可是好汉架不住人多,很快就喝了十来杯下去。
李宁咏挑起战争的目的就是想让郭达和侯海洋喝醉。侯海洋喝醉以后,她就可以将侯海洋送到家里,然后照顾他睡觉,这样就算没有发生其他的事情,也创造了亲密接触的时间和空间。
等到第一轮大战结束之时,李宁咏又主动出击,代表侯海洋和沙军碰酒,又低声道:“陆镇,你被侯镇灌醉过好几次,今天是报仇的好机会。”
沙军很少把侯海洋灌酒,今天确实是一个好机会,他端起酒杯又来到侯海洋身边,道:“蛮子好不容易来到阳和镇,我们再单独碰一杯。如今,中师同学经常走动的也不多,这杯我先干了。”
沙军与侯海洋碰酒以后,秦真高随即响应,来到侯海洋身边,按照其肩膀道,道:“蛮子,我们在一个寝室睡了四年。没有想到又一起分到茂东,更没有想到我还会到巴山挂职,这就是缘分,为了这个缘分我们肯定要喝一杯。”
牛清德在一旁起哄,道:“你们在一个寝室睡了四年,要喝四杯酒。”
秦真高道:“四杯,一年一杯。”
侯海洋道:“四杯就四杯,喝。”
两人一边碰酒,一边聊班上同学的情况。
秦真高在大学同学中的风评不高,毕业后与其联系的同学并不多。
侯海洋在巴山工作,地处偏远,与同学们接触得也不密切。
胖墩杜建国在省报工作,距离岭西大学很近。同学们回到岭西,一般都习惯找杜建国和陈秀雅,将他们的家当成中转站。因此,杜建国知道大部分同学的近况。通过杜建国这个渠道,侯海洋这才知道班上同学大体情况。
沙军在一旁插嘴道:“蛮子在大学里面谈过恋爱吗?他说没有谈过恋爱,我不相信,大学可是谈恋爱的黄金时间。”
听到这个话题,李宁咏就将耳朵竖了起来。
秦真高道:“侯海洋还真没有在大学谈过恋爱,我们都是学生会的干部,在学校参加的社会活动比较多,没有谈恋爱的时间。”
沙军道:“蛮子其实是情种,以前读中师的时候就和我们班上的吕明谈过恋爱,那算是初恋吧。”
经过这么多年,侯海洋对吕明的感情已经很理智了,只是把这段感情当作是情窦初开时的一段经历,想起这段感情时心情非常平静,不会产生情感激荡。只是在这个场合不太适合谈吕明,他也就没有接这个话茬。
这一轮酒下去,侯海洋酒意渐浓。
郭达作为办公室主任,有保护主要领导的职责,他为了给侯海洋争取点休息时间,不顾对方人多势众,喝了一碗肉汤后,开始主动敬酒。
酒席气氛渐渐就达到了高潮,气氛热烈。
牛清德端着酒杯来到了侯海洋的面前,道:“我在新乡的时候,唯一看走眼的就是侯镇。我有好几个企业在城关镇,希望侯镇长多照顾。”
既然牛清德主动提起这个话题,侯海洋也就不回避,很正式的道:“欢迎企业家们到城关镇来投资,但是在投资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生产。这一次向阳坝冷库垮塌事件就是一个沉重教训,十几条活生生的生命啊。”
侯海洋这一番话谈得很严肃,这让牛清德有些尴尬,道:“侯镇放心,我很注意安全。”
侯海洋继续道:“安全生产永远不能松懈,我在这里就明说了,牛总的矿山必然需要尾矿库,大鹏矿资源本来枯竭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被当作一个尾矿库。尾矿库是否符合手续是主管部门的事情,但是城关镇也要负安全责任。我会让企业办安排人员经常来检查,发现什么情况不会隐瞒。”
“我们请专门人员来设计尾矿库,肯定能够保证安全,这一点侯镇放心。”牛清德越发尴尬,只是他脸黑,遮住了尴尬之情。
侯海洋就是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牛清德对他没有好办法。他多次想让大哥牛清扬提出要将侯海洋调离城关镇,只是吉之州极为欣赏侯海洋,又将创彩集团落地这个重担交给了侯海洋,短时间无法撼动其地位。牛清扬还说了一句话:“有侯海洋这一个刺头把你管着,我也放心些,免得你为非作歹。”
李宁咏知道牛清德是一个很强势的人,看见这头犟牛在侯海洋面前低下头,她的眼里又闪出了小星星。这种霸气男人,确实让人心动。
酒席到十点半才结束,喝掉了八瓶高度酒。
侯海洋坐上小车就开始睡觉,李宁咏暗自高兴,准备实施晚上的照顾计划。
沙军和秦真高则坐上牛清德的路虎,前往其隐蔽的山庄,开始第二场与灵与肉有关的保留节目。
在秦真高、沙军等阳和镇干部的轮番敬酒之下,侯海洋今天晚上喝得太多。上了车,他靠着椅子就迅速入睡,并发出轻微的鼾声。
小车开进了电力局家属院。
李宁咏见侯海洋仍然在熟睡,就对郭达道:“我们还得把他扶上去吧。”
郭达酒量好,加上不是酒宴的中心,因此还保持着清醒。他推了侯海洋两下,道:“侯镇,侯镇,到家了。”
侯海洋这才睁开眼睛,道:“到了?”他下车时,用手扶了车门才站稳。
郭达道:“侯镇,输点水?”
侯海洋摇头道:“不用。”
在老赵和郭达搀扶下,侯海洋上了楼。李宁咏跟随在其后,拿出钥匙。两人分手以后,李宁咏并不知道侯海洋是否换了锁,她试探着将钥匙插进锁孔,心里有几分紧张,暗道:“一定要打开啊。”
钥匙插进锁孔,很正常地将房门打开,这让李宁咏一阵欣喜。
将侯海洋扶到床上以后,李宁咏落落大方地对郭达道:“侯镇喝得太醉,我在这里守一下。你也喝了不少酒,早点回去休息吧!”
老赵道:“那等会李书记怎么回家?我把电话告诉你,等会你给我打电话,我就开车过来接你。”
李宁咏道:“我家离这里很近,只有几步路,赵师傅就不用等我了。我以前在电视台工作时,经常加班,都是走路回去的。”
老赵热情地道:“没事,到时你给我打电话,就是一脚油的事情。虽然说巴山治安还是不错,但是最好还是不走夜路。”
郭达这时已经回过味来,给老赵使了一个眼色,道:“那我们走了,今天就麻烦李书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