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天文训

【题解】

这是一篇记载淮南王刘安及门客科学技术成果的重要文献,代表了汉代的最高科技成就,也成为《淮南子》自然天道观的重要组成部分。

文中探讨了宇宙本原、演化和形成的问题。对五星、二十八宿、八风、二十四节气、岁星和干支纪年法、五音、十二律、旋宫等许多问题进行研究,达到了很高的水平。文中对物候、气象、农事、政事及反常气候等也作了记载。作者运用先进的几何学原理,对正朝夕、大地东西南北的长度、日高等进行了测定。当然其中的数字是不实的,但是敢于探索宇宙奥秘的精神,则是十分可贵的。

而高诱的题解是:“文者,象也。天先垂文象,日月五星及彗孛,皆谓以谴告一人。”也就是说,用天象的变化,来禁告和责示人君,必须“仰天承顺”,“不乱其常”,顺应天道规律,否则上天必降祸殃。其中带有浓重的“天人感应”的成分。

陶方琦《淮南许注异同诂》:(此)“高注本也”。

【原文】

天地未形,冯冯翼翼,洞洞¹,故曰大昭²。道始于虚霩³,虚霩生宇宙⁴,宇宙生气⁵,气有汉垠⁶。清阳者薄靡而为天⁷,重浊者凝滞而为地⁸。清妙之合专易⁹,重浊之凝竭难¹⁰,故天先成而地后定。天地之袭精为阴阳¹¹,阴阳之专精为四时¹²,四时之散精为万物¹³。积阳之热气生火,火气之精者为日;积阴之寒气者为水,水气之精者为月。日月之淫为¹⁴,精者为星辰。天受日月星辰¹⁵,地受水潦尘埃¹⁶。昔者共工与颛顼争为帝¹⁷,怒而触不周之山¹⁸,天柱折¹⁹,地维绝²⁰。天倾西北²¹,故日月星辰移焉;地不满东南,故水潦尘埃归焉²²。

【注释】

¹“冯冯”二句:冯翼、洞(zhú),高诱注:无形之貌。按,即混沌不分、没有定型的样子。

²大昭:宇宙原始混沌的状态。大,《道藏》本作“太”。

³道:指宇宙本源。虚霩(kuò):空虚、无形。

⁴宇宙:宇,四方上下;宙,往古来今也。指无穷的空间和时间。

⁵气:指构成万物的原始物质。

⁶汉垠:高诱注:重安之貌也。汉,庄逵吉本作“涯”。疑“汉”字不误。

⁷清阳者:指清轻之气。薄靡:轻微浮散的样子。

⁸重浊:沉重混沌之气。《黄帝内经·素问·阴阳应象大论》:积阳为天,积阴为地。故清阳为天,浊阴为地。

⁹清妙:指清微之气。合专:聚合。专,通“抟(tuán)”,结聚。

¹⁰凝竭:凝固。

¹¹ 袭精:即合成之精气。袭,合。精,气。

¹²专精:聚合精气。

¹³散精:四散之气。

¹⁴淫为:《广韵》“星”字注引此云:“日月之淫气,精者为星辰。”按,淫气,过甚之气。

¹⁵受:包容。

¹⁶潦(lǎo):积水。

¹⁷共(ɡōnɡ)工:古代部落领袖,生活于伏羲、神农之间。颛顼(zhuān xū):古代部落首领。“五帝”之一,黄帝之孙。

¹⁸不周之山:在西北方,昆仑之西北。

¹⁹天柱:古代盖天说认为,上天由八根大柱支撑。

²⁰ 维:系地的大绳。

²¹ 倾:高。

²²“地不满”二句:《楚辞·天问》:“八柱何当?东南何亏?康回冯怒,地何故以东南倾?”可与此相参。

【译文】

天地没有形成的时候,混沌不分,迷迷茫茫,所以称之为大昭。道产生于虚廓的状态,虚廓之中产生了宇宙,宇宙之中产生了大气,大气是有形态的。清轻的部分浮起飞扬而变成天,沉重混浊的部分聚结起来而变成大地。清微之气聚合容易,沉重混浊之气凝结困难,因此上天先形成而后大地才逐渐定形。天地合成的精气变成阴阳,阴阳聚合之气成为四季,四季的消散之气成为万物。阳气积聚热气生成火,火的精气变成太阳;阴气积聚寒气生成水,水的精气变成月亮。日月的过甚之气,精华生成星辰。上天容纳日月星辰,大地接受水潦尘埃。从前共工和颛顼争夺帝位,共工发怒碰倒了西北方的不周之山,撑天的柱子被撞折,系地的大绳子被拉断。西北方的天高起来,所以日月星辰便移向那儿;大地向东南方倾斜,所以水流尘土归向东方。

【原文】

天道曰员,地道曰方¹;方者主幽²,员者主明。明者吐气者也³,是故火曰外景⁴;幽者含气者也⁵,是故水曰内景⁶。吐气者施⁷,含气者化⁸,是故阳施阴化。天之偏气⁹,怒者为风;天地之含气¹⁰,和者为雨¹¹。阴阳相薄¹²,感而为雷¹³,激而为霆¹⁴,乱而为雾。阳气胜,则散而为雨露¹⁵,阴气胜,则凝而为霜雪。

【注释】

¹“天道”二句:“天圆地方”说,并见于《吕览·圜道》、《大戴礼记·曾子天圆》、《周髀算经》等。道,指构成。

²主:主掌。

³吐气:放出气体。

⁴火曰:顾广圻《校淮南子》云:“曰”疑当作“日”。《大戴礼记》作“火日”。外景:光芒在外。指火和太阳。

⁵含气:吸收气体。

⁶水曰:洪颐煊《淮南子丛录》:此本作“火日外景”,“水月内景”。两“曰”字是俗人所改。内景:光芒在内。指水和月亮。

⁷施:施予。

⁸化:生成。

⁹偏气:不正之气。

¹⁰天地:刘绩《补注》本作“地”。

¹¹和:和调。

¹²薄:迫近。

¹³感:感触。

¹⁴激:剧烈。霆:疑为“电”。《地形训》:“阴阳相薄为雷,激扬为电。”

¹⁵散:散发。

【译文】

上天的构成是圆的,大地的构成是方的;方的大地主管幽暗,圆的上天主掌光明。光明的天是放射出气体的,所以火和太阳叫做“外景”;幽暗的大地是吸收气体的,所以水和月亮叫做“内景”;太阳放射光芒施予大地,大地吸收光芒化生万物。所以说阳气布施、阴气化育。上天的偏斜方向聚集的气体,激怒成为风;大地吸收的气体,中和后便形成了雨。阴气、阳气相迫近,感触而成为雷,剧烈接触便成为电,杂乱混合便成为雾。阳气强烈战胜阴气,那么便散发成为雨露;阴气强烈战胜阳气,那么便凝结而成为霜雪。

【原文】

毛羽者¹,飞行之类也,故属于阳;介鳞者²,蛰伏之类也³,故属于阴。日者阳之主也,是故春夏则群兽除⁴,日至而麋鹿解⁵。月者阴之宗也,是以月虚而鱼脑减⁶,月死而羸硥膲⁷。火上荨⁸,水下流,故鸟飞而高,鱼动而下。物类相动⁹,本标相应¹⁰。故阳燧见日¹¹,则燃而为火;方诸见月¹²,则津而为水¹³。虎啸而谷风至¹⁴,龙举而景云属¹⁵;麒麟斗而日月食¹⁶,鲸鱼死而彗星出¹⁷;蚕珥丝而商弦绝¹⁸,贲星坠而勃海决¹⁹。

人主之情²⁰,上通于天。故诛暴则多飘风²¹,枉法令则多虫螟²²;杀不辜则国赤地²³,令不收则多淫雨²⁴。

【注释】

¹毛羽者:指鸟类。

²介鳞者:指龟、蛇类。

³蛰(zhé)伏:指冬眠。

⁴除:坠落。即换毛。

⁵日至:日冬至、日夏至。日冬至,麋角脱落;日夏至,鹿角脱落。

⁶月虚:月亏。减:减损。

⁷月死:指月衰、月晦之时。羸:通“蠃”,通“螺”,蚌类。《道藏》本作“蠃”。硥(bànɡ):刘绩《补注》本作“蛖(bànɡ)”。即蚌蛤。膲(jiāo):肉不满。据今人研究,蚌肉肥瘦盈虚变化,与月亮对蚌性腺刺激有关。

⁸荨:通“燂(xún)”,火气上腾。

⁹物类:万物的种类。

¹⁰标:末端。

¹¹ 阳燧(suì):利用凹面镜聚光原理而制成的取火器。

¹²方诸:大蚌壳制成的月下承露取水设备。高诱注:阴遂,大蛤也。熟磨拭令热,月盛时以向月下,则水生。以铜盘受之,下水数滴。

¹³津:生津。即汽化。

¹⁴谷风:东风。

¹⁵景云:祥云。

¹⁶麒麟:传说中兽名。古代以犀牛、长颈鹿等为其原形。食:通“蚀”。

¹⁷鲸鱼:海中生长的大鱼,哺乳类动物,胎生。彗星:俗称扫帚星。天体中运行的星体。

¹⁸珥:通“咡(ěr)”,吐。商弦:高诱注:商音清,弦细而急。

¹⁹贲(bēn)星:又作孛星、流星。是一种忽隐忽现的星。勃海:大海。勃,大。决:溢出。

²⁰ 人主:指天子、国君。

²¹ 暴:暴虐。飘风:疾风。

²²枉法令:《意林》卷二作“法苛”。枉,歪曲。螟(mínɡ):食心虫。

²³赤地:大旱。

²⁴令不收:《意林》卷二作“令不时”。令,违时之命令。淫雨:久雨为淫。

【译文】

长着羽毛的鸟类,是在天空飞行一类的动物,所以归属到阳;身着鳞甲的龟蛇之类,是在地下冬眠一类的动物,所以属于阴。太阳是阳类万物的主宰,因此到了春季和夏季野兽便开始换毛,冬至、夏至麋、鹿角脱落。月亮是阴类万物的主宰,因此月亏的时鱼脑的重量减少,月晦的时蚌蛤之类肉不满。火气是向上升腾的,水是向低处流动的,所以鸟儿向上高飞,鱼儿向下潜伏。万物种类之间是互相感应的,本与末之间是互相呼应的。因此阳燧对着太阳,便可以聚焦取火;方诸放置月下,可使气体液化为水。老虎咆哮便有东风来临,神龙举首则有祥云相会;麒麟争斗便会发生日食、月食,鲸鱼死亡便有彗星出现;春蚕吐丝商弦便会断绝,流星坠落时大海就要漫溢。

天子的情感,是和上天相通的。所以实行暴政就会多有暴风,法令苛烦就会虫灾为患;诛杀无罪之人国家会造成大旱,乱发违时之令便会出现阴雨连绵。

【原文】

四时者,天之吏也;日月者,天之使也;星辰者,天之期也¹;虹霓彗星者,天之忌也²。

【注释】

¹期:约期,聚会。

²忌:通“(jì)”,告诫。

【译文】

春夏秋冬四季,是上天的官吏;太阳、月亮,是上天的使臣;星辰,是上天的聚会之处;虹霓、彗星,是上天发布的告诫。

【原文】

天有九野¹,九千九百九十九隅²,去地五亿万里³。五星⁴,八风⁵,二十八宿⁶,五官⁷,六府⁸,紫宫、太微、轩辕、咸池、四守、天阿。

【注释】

¹九野:九天。野,分野。

²隅(yú):角落。

³五亿万里:“盖天说”对天高的推测。

⁴五星:岁星、荧惑、镇星、太白、辰星。

⁵八风:八方之风。亦见《地形训》。

⁶二十八宿(xiù):古代把天球赤道和黄道一带(即月球和太阳视运动的天区部分)的若干恒星,组成二十八星组,称二十八宿。每七宿成一象,称为四象。

⁷五官:即田、司马、理、司空、都五官。

⁸六府:上天藏物之府库。即子午、丑未、寅申、卯酉、辰戌、巳亥。

【译文】

上天中央八方为九野,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个边相交,离开地面五亿里。有五星,有八风,有二十八宿,有五官,有六府,有紫宫、太微、轩辕、咸池、四守、天阿。

【原文】

何谓九野?中央曰钧天¹,其星角、亢、氐²。东方曰苍天³,其星房、心、尾⁴。东北曰变天⁵,其星箕、斗、牵牛⁶。北方曰玄天⁷,其星须女、虚、危、营室⁸。西北方曰幽天⁹,其星东壁、奎、娄¹⁰。西方曰昊天¹¹,其星胃、昴、毕¹²。西南方曰朱天¹³,其星觜嶲、参、东井¹⁴。南方曰炎天¹⁵,其星舆鬼、柳、七星¹⁶。东南方曰阳天¹⁷,其星张、翼、轸¹⁸。

【注释】

¹钧天:中央天之名。《吕览·有始》高诱注:钧,平也。为四方主,故为钧天。按,钧,通“均”。

²角:东方苍龙七宿的第一宿,有星2颗。亢:东方苍龙七宿的第二宿,有星4颗。氐(dī):东方苍龙七宿的第三宿,有星4颗。

³苍天:东方天之名。《吕览·有始》高诱注:东方,二月建卯,木之中也。木色青,故曰苍天。

⁴房:东方苍龙七宿的第四宿,有星4颗。心:亦名商星、大火、鹑火,东方苍龙七宿的第五宿,有星3颗。尾:东方苍龙七宿的第六宿,有星9颗。

⁵变天:东北天之名。高诱注:(扬)[阳]气始作,万物萌芽,故曰变天。

⁶箕(jī):东方苍龙七宿的末宿,有星4颗。斗:北方玄武七宿的第一宿,有星6颗。牵牛:也称牛宿。北方玄武七宿的第二宿,有星6颗。

⁷玄天:北方天之名。《吕览·有始》高诱注:北方,十一月建子,水之中也。水色黑,故曰玄天。

⁸须女:即女宿,也称婺女、媭女。北方玄武七宿的第三宿,有星4颗。虚:亦名天节。北方玄武七宿的第四宿,有星2颗。危:北方玄武七宿的第五宿,有星3颗。营室:亦称室宿、定。北方玄武七宿的第六宿,有星2颗。

⁹幽天:西北方天之名。高诱注:幽,阴也。(酉)[西](北)方季秋,将即于阴,故曰幽天也。

¹⁰东壁:亦称壁宿。北方玄武七宿的末宿,有星2颗。奎:亦称天豕、封豕。西方白虎七宿的第一宿,有星16颗。娄:西方白虎七宿的第二宿,有星3颗。

¹¹ 昊(hào)天:西方天之名。高诱注:皓,白也。西方金色,白,故曰昊天。

¹²胃:西方白虎七宿的第三宿,有星3颗。昴:西方白虎七宿的第四宿,有星7颗。毕:亦称天浊。西方白虎七宿的第五宿,有星8颗。

¹³朱天:西南方天之名。高诱注:朱,阳也。西南为少阳,故曰朱天。

¹⁴觜嶲(zīxī):西方白虎七宿的第六宿,有星3颗。参(shēn):西方白虎七宿的末宿,有星7颗。东井:亦称井宿、鹑首。南方朱雀七宿的第一宿,有星8颗。

¹⁵炎天:南方天之名。《吕览·有始》高诱注:南方,五月建午,火之中也,火性炎上,故曰炎天。

¹⁶舆鬼:亦称鬼宿。南方朱雀七宿中的第二宿,有星4颗。柳:亦称咮。南方朱雀七宿的第三宿,有星8颗。七星:亦称星。南方朱雀七宿中的第四宿,有星7颗。

¹⁷阳天:东南方天之名。高诱注:东南纯乾用事,故曰阳天。

¹⁸张:亦称鹑首。南方朱雀七宿中的第五宿,有星6颗。翼:南方朱雀七宿的第六宿,有星22颗。轸(zhěn):南方朱雀七宿的末宿,也是二十八宿的最后一宿,有星4颗。

【译文】

什么叫九野?中央叫钧天,二十八宿中的属星是角、亢、氐。东方叫苍天,它的属星是房、心、尾。东北方叫变天,它的属星叫箕、斗、牵牛。北方叫玄天,它的属星叫须女、虚、危、营室。西北方叫幽天,它的属星是东壁、奎、娄。西方叫昊天,它的属星叫胃、昴、毕。西南方叫朱天,它的属星有觜、参、东井三宿。南方叫炎天,它的属星有舆鬼、柳、七星。东南方叫阳天,它的属星是张、翼、轸。

何谓五星?

【原文】

东方木也¹,其帝太皞²,其佐句芒³,执规而治春,其神为岁星,其兽苍龙⁴,其音角⁵,其日甲乙⁶。

南方火也⁷,其帝炎帝⁸,其佐朱明⁹,执衡而治夏¹⁰,其神为荧惑¹¹,其兽朱鸟¹²,其音徵¹³,其日丙丁。

中央土也¹⁴,其帝黄帝¹⁵,其佐后土¹⁶,执绳而制四方¹⁷,其神为镇星¹⁸,其兽黄龙,其音宫¹⁹,其日戊己。

西方金也²⁰,其帝少昊²¹,其佐蓐收²²,执矩而治秋,其神为太白²³,其兽白虎²⁴,其音商²⁵,其日庚辛。

北方水也²⁶,其帝颛顼²⁷,其佐玄冥²⁸,执权而治冬²⁹,其神为辰星³⁰,其兽玄武³¹,其音羽³²,其日壬癸。

【注释】

¹木:即木星,也叫岁星。九大行星之五,太阳系中最大的一颗星,有卫星16颗。古代认为木星十二年一周天(实际是11.86年),每岁行一次,故名。

²太皞(hào):伏羲氏有天下之号,被祀为东方之天帝。

³句(ɡōu)芒:少皞氏之裔子,名重,辅佐木德之帝,死为木官之神。

⁴苍龙:高诱注:木色苍,苍龙顺其色也。按,苍龙为古代四象之一。东方七宿,想象构成龙形,叫青龙或苍龙。《史记·天官书》:东宫苍龙。

⁵角:五音之一。《礼记·月令》孔颖达疏:角是扣木之声,但作乐器之用。

⁶甲乙:代表木日。

⁷火:火星。九大行星之四。呈火红色。古代称荧惑。

⁸炎帝:即神农氏,被祀为南方之帝。

⁹朱明:即祝融。炎帝后裔,被祀为火神。

¹⁰衡:义同“准”,测量水平的器具。

¹¹ 荧惑:因其隐现不定,使人迷惑而得名。《汉书·天文志》:荧惑出则有大兵。

¹²朱鸟:亦名朱雀。四象之一。古人把南方七宿,想象成朱雀之形。《史记·天官书》:南宫朱鸟。

¹³徵(zhǐ):五音之一。

¹⁴土:土星。古称镇星、填星。九大行星之六,有卫星20颗。

¹⁵黄帝:五帝之首。少典之子。王天下,祀为中央之帝。

¹⁶后土:炎帝之裔。

¹⁷绳:绳尺。木工用以取直的墨线和尺子。

¹⁸镇星:因其28岁行一周天,好像镇压28宿一样,故名。《开元占经·填星占》:填星,其行岁填一宿,故名。

¹⁹宫:五音之首。

²⁰ 金:金星。又称太白星。九大行星之二。除太阳、月亮外,亮度最高。

²¹ 少昊:黄帝之子青阳。号金天氏。祀为西方之帝。

²²蓐(rù)收:少昊之子。

²³太白:晨出东方,又名启明星。《诗·大雅·大明》:“东有启明,西有长庚。”

²⁴白虎:四象之一。古人把西方七宿想象成白虎之形,故名。《资治通鉴》胡三省注:白虎,西方之兽,主威武。

²⁵商:五音之一。

²⁶水:水星。又称辰星。九大行星之一。

²⁷颛顼(zhuān xū):黄帝之孙。号高阳氏。祀为北方之帝。

²⁸玄冥:水神。

²⁹权:秤锤。

³⁰ 辰星:即水星。水星距太阳最近,常在太阳左右一辰(30°)之内,故称辰星。

³¹ 玄武:四象之一。北方七宿,形如龟、蛇相交,故名。《史记·天官书》:北宫玄武。四象中的苍龙和白虎,见于湖北随州战国初年古墓中,而完整记载以《天文训》为最早。

³²羽:五音之一。

【译文】

什么叫五星?

东方是木星,它的主管天帝是太皞,它的辅佐是木神句芒,手执圆规而管理春天,它的保护神是岁星,它的代表兽是苍龙,它在五音中属于角,它的代表时间是十干中的甲乙。

南方是火星,它的主管天帝是炎帝,它的辅佐是祝融,执掌衡而管理夏天,它的保护神是荧惑,它的代表动物是朱雀,它在五音中属于徵,它的代表时间是十干中的丙丁。

中央是土星,它的主管天帝是黄帝,它的辅佐是后土,执掌绳墨而统治四面八方,它的保护神是镇星,它的代表兽是黄龙,它在五音中属宫音,它的代表时间是十干中的戊己。

西方是金星,它的主管天帝是少昊,它的辅佐是蓐收,执掌矩形工具而管理秋天,它的保护神是太白,它的代表兽是白虎,它在五音中属于商,它的代表时间属十干中的庚辛。

北方是水星,它的主管天帝是颛顼,它的辅佐是水神玄冥,手执秤锤而管理冬天,它的保护神是辰星,它的代表兽是玄武,它在五音中属于羽,它的代表时间属十干中的壬癸。

【原文】

太阴在四仲¹,则岁星行三宿²。太阴在四钩³,则岁星行二宿。二八十六⁴,三四十二⁵,故十二岁而行二十八宿⁶。日(月)行十二分度之一⁷,岁行三十度十六分度之七,十二岁而周。

荧惑常以十月入太微⁸,受制而出行列宿⁹,司无道之国¹⁰,为乱、为贼、为疾、为丧、为饥、为兵,出入无常,辨变其色¹¹,时见时匿¹²。

镇星以甲寅元始建斗¹³,岁镇行一宿¹⁴。当居而弗居,其国亡土。未当居而居之,其国益地、岁熟。日行二十八分度之一,岁行十三度百一十二分度之五,二十八岁而周¹⁵。

太白元始,以正月甲寅与荧惑晨出东方¹⁶,二百四十日而入,入百二十日而夕出西方,二百四十日而入,入三十五日而复出东方¹⁷。出以辰戌,入以丑未;当出而不出,未当入而入,天下偃兵;当入而不入,当出而不出¹⁸,天下兴兵。

辰星正四时¹⁹,常以二月春分效奎、娄²⁰,以五月夏至效东井、舆鬼,以八月秋分效角、亢,以十一月冬至效斗、牵牛。出以辰戌,入以丑未,出二旬而入,晨候之东方,夕候之西方。一时不出,其时不和²¹;四时不出,天下大饥²²。

【注释】

¹太阴:也叫太岁、岁阴。古代天文学家假设的星名,与岁星相应。但与岁星运行方向相反,每岁行一辰。主要解决岁星超辰问题。用在岁星纪年等方面。《周官·春官·保章氏》:“以十有二岁之相。”郑玄注:岁,谓太岁。岁星为阳,右行于天;太岁为阴,左行于地,十二岁而周。四仲:指十二辰中卯、酉、子、午四处,即二十四节气中的春分、夏至、秋分、冬至点。

²岁星:即木星。

³四钩:陶方琦《淮南许注异同诂》:《占经》二十三引许慎注:四钩,谓丑寅为一钩,辰巳为一钩,未申为一钩,戌亥为一钩。四钩,即四角(亦称四维)之处。《天文训》高诱注不确。

⁴二八十六:岁星行2宿×4(钩,即8辰)=16宿。

⁵三四十二:岁星行3宿×4(仲,即4辰)=12宿。

⁶“故十二岁”句:16宿+12宿=28宿。木星实际是11.86年行一周天,我国约在两千年前测定为十二年一周天。

⁷“日(月)行”三句:刘绩《补注》本、《开元占经》二十三引、《史记·天官书》无“月”字。“月”为衍文。古代以为一周天的度数,木星每天行度,一年是。十二年是:。

⁸太微:即太微垣。在北斗之南,轸宿和翼宿之北。

⁹制:裁断。《说文》:“制,裁也。”

¹⁰司:主掌。

¹¹ 辨:辨别。

¹²见(xiàn):出现。

¹³甲寅元始:即甲寅年正月开始。建:北斗星斗柄所指叫建。《周礼·春官·占梦》贾公彦疏:建,谓斗柄所建,谓之阳建。按,建斗,即镇星起于斗。

¹⁴镇:镇压。

¹⁵“日行”三句:每年行。二十八年行:13。

¹⁶正月甲寅:即甲寅年正月为一年之首。太阳、岁星相同。王念孙《读书杂志》王引之曰:“正月甲寅”,当作“甲寅正月”。“荧惑”当为“营室”。

¹⁷“二百四十日”四句:240+120+240+35=635(日)。这里指出的是金星的会合周期,比今值大51.08日。比《淮南子》早三十年的《五星占》中测得的是584.4日,比今值大0.48日。

¹⁸“当入而不入”二句:《史记·天官书》:“未当出而出,当入而不入,(天)下起兵,有破国。”疑《天文训》有误。

¹⁹正:规定。

²⁰效:见。

²¹ 时:季节。

²²饥:饥荒。指谷物歉收。

【译文】

太阴处在卯、酉、子、午四仲位置的时候,那么岁星行三宿。太阴在丑寅、辰巳、未申、戌亥四角之处,那么岁星行二宿。二宿乘八辰是十六宿,三宿乘四辰是十二宿,因此十二岁行完二十八宿。太阴每天行进度,每岁行进度,十二年行完一周天度。

荧惑常在十月进入太微垣,受天帝之命而出巡列宿,主管无道的国家,使之出现动乱、盗贼、疾疫、丧亡、饥荒、战争,荧惑出入无常,辨别变换的颜色,有时出现、有时藏匿。

镇星在甲寅年正月起于北斗,每年镇行一宿。应当占据而没有占据时,这个星宿所代表的国家便失去土地。不当居留而居留时,这个星宿所代表的国家增加土地、五谷丰收。每日行程度,每年行进度,二十八岁运行一周天。

太白开始运行的时候,在甲寅年正月早晨与营室一同出现在东方,二百四十天以后便被阳光掩蔽住,经过一百二十天,黄昏时出现在西方,运行二百四十天又隐没在余晖之中,经过三十五天又重新出现在东方完成一个周期。出现在辰、戌之辰,伏入在丑、未之辰;应当出现而没有出现,不应当隐没而隐没,天下便会停息干戈;应当隐没而没有隐没,不应当出现而出现,天下便会兴起战争。

辰星能够规定四季的节气,常常在二月春分时出现在奎、娄二宿,在五月夏至时出现在东井、舆鬼二宿,在八月秋分时出现在角、亢二宿,在十一月冬至时出现在斗、牵牛二宿。出现时在辰、戌之辰,隐没时在丑、未之辰,出现二旬便要隐没,早晨在东方等候,晚上在西方等候。一个季节里没有出现,这个季节里便会发生不协调之事;四季里不出现,天下便会出现大的饥荒。

何谓八风?

【原文】

距日冬至四十五日,条风至¹;条风至四十五日,明庶风至²;明庶风至四十五日,清明风至³;清明风至四十五日,景风至⁴;景风至四十五日,凉风至⁵;凉风至四十五日,阊阖风至⁶;阊阖至四十五日,不周风至⁷;不周风至四十五日,广莫风至⁸。

条风至,则出轻系⁹,去稽留¹⁰;明庶风至,则正封疆,修田畴¹¹;清明风至,则出币帛,使诸侯;景风至,则爵有位¹²,赏有功;凉风至,则报地德,祀四郊¹³;阊阖风至,则收县垂¹⁴,琴瑟不张;不周风至,则脩宫室,缮边城;广莫风至,则闭关梁,决刑罚。

【注释】

¹条风:立春时的东北风。

²明庶风:春分时的东风。

³清明风:立夏时的东南风。

⁴景风:夏至后暖和的风。

⁵凉风:立秋时的西南风。

⁶阊阖(chānɡ hé)风:秋分时的西风。

⁷不周风:立冬时的西北风。

⁸广莫风:冬至时的北风。“八风”之说,见于《吕览·有始》,《地形训》亦载之,并见于《史记·律书》、《说文》等。

⁹轻系:轻刑。

¹⁰稽(jī)留:指拘留的人。

¹¹ 田畴(chóu):田地。

¹²爵有位:俞樾《诸子平议》云:“位”疑“德”字之误。《白虎通·八风》作“爵有德”。《太平御览》卷二十三《时序部》八引作“施爵位”。

¹³四郊:四方之神。

¹⁴县(xuán)垂:指钟、磬等悬挂的乐器。县,悬挂。

【译文】

什么叫八风?

距离冬至四十五日,立春时的条风到来;条风到后四十五日,春分时的明庶风到来;明庶风到后四十五日,立夏时的清明风到来;清明风至四十五日,夏至时的景风到来;景风到后四十五日,立秋时的凉风到来;凉风到后四十五日,秋分时的阊阖风到来;阊阖风到后四十五日,立冬时的不周风到来;不周风到来四十五日,冬至时的广莫风吹来。

条风到来时,便赦免轻罪之人,放出监狱犯人;明庶风来临时,要修正疆界,整治田地;清明风吹来时,天子要拿出币帛之类的财物,出使诸侯国;景风吹拂之时,要给有功德的人授爵,赏赐有功劳的人;凉风到来时,要报答土地之德,祭祀四方之神;阊阖风吹来时,要收起钟、罄等悬挂的乐器,琴瑟等不再张弦;不周风吹来时,就要修缮房室,整治边城;广莫风来临,就要封闭关卡、桥梁,处罚有罪之人。

【原文】

何谓五官¹?

东方为田²,南方为司马³,西方为理⁴,北方为司空⁵,中央为都⁶。

【注释】

¹五官:即上天五星所担任的官职。《管子·五行》房玄龄注:立五行之官,分掌六府也。

²田:主农。

³司马:主兵。

⁴理:主刑狱。于大成《天文校释》:《五行大义·论诸官》引《淮南》作“大理”。

⁵司空:主土木工程。

⁶都:四方官之总管。

【译文】

什么叫五官?

东方是主管农业的田官,南方是主兵政的司马之官,西方是主管刑狱的理官,北方是主管土木的司空之官,中央是四方官之总管。

【原文】

何谓六府¹?

子午、丑未、寅申、卯酉、辰戌、巳亥是也。

【注释】

¹六府:古人以为天上贮藏财物之所。每两个方位为一府,分别是子午、丑未、寅申、卯酉、辰戌、巳亥所代表的六个方位。分为水、火、金、土、木、谷六府。

【译文】

什么是六府?

每二个地支子午、丑未、寅申、卯酉、辰戌、巳亥所代表的方位叫六府。

【原文】

太微者¹,太一之庭也²。紫宫者³,太一之居也⁴。轩辕者⁵,帝妃之舍也。咸池者⁶,水鱼之囿也⁷。天阿者⁸,群神之阙也⁹。四宫者¹⁰,所以为司赏罚。

【注释】

¹太微:星官名,即太微垣。包括室女、后发、狮子等星座的一部分。《春秋元命苞》:“太微为天庭,五帝合明。”

²太一:俞樾《诸子平议》疑作“天子”。《太平御览》引《天官星占》曰:“紫宫,太一坐也。太一之宫,天子之庭,五帝之坐也。”

³紫宫:星官名,亦称紫微。包括北天极附近的天区,大致相当于拱极星区,有15星。《占经》引石氏云:紫微垣十五星,西藩七,东藩八。

⁴太一:星官名。也作太乙。在紫微垣内。

⁵轩辕:星官名,也称“权”。《史记·天官书》正义:轩辕十七星,在七星北。主雷雨之神,后宫之象也。

⁶咸池:星官名,又称“天池”。《史记·天官书》记载:西宫咸池。正义:咸池三星,在五车中,天潢南,鸟鱼之所托也。

⁷水鱼:天神。《北堂书钞》百五十引此文作“水衡之囿”。水衡,主上林之官。

⁸天阿:钱塘《天文训补注》、王念孙《读书杂志》认为“天阿”应作“天河”。俞樾《诸子平议》谓“天河”当作“两河”。

⁹阙:门观。

¹⁰四宫:高诱注指“紫宫、轩辕、咸池、天阿”。按,《太平御览》卷六《天部》下:“四守者,所司赏罚。”许慎注:“四守:紫宫、轩辕、咸池、天河也。”知“宫”应作“守”。

【译文】

太微垣,是天子的庭院。紫微宫,是天帝的居室。轩辕,是天帝后妃的寝宫。咸池,是天神的苑囿。天阿,是群神进入天庭的门户。四守,是用来主管赏罚的。

【原文】

太微者,主朱鸟¹。紫宫执斗而左旋²,日行一度,以周于天,日冬至峻狼之山³;日移一度,月行百八十二度八分度之五⁴,而夏至牛首之山⁵。反覆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⁶,而成一岁。天一元始⁷,正月建寅⁸,日、月俱入营室五度⁹。天一以始建,七十六岁,日、月复以正月入营室五度,无余分¹⁰,名曰一纪¹¹。凡二十纪¹²,一千五百二十岁大终¹³。日、月、星、辰复始甲寅元¹⁴。日行一度¹⁵,而岁有奇四分度之一¹⁶,故四岁而积千四百六十一日¹⁷,而复合故舍¹⁸,八十岁而复故日¹⁹。

【注释】

¹主:掌管。朱鸟:亦称朱雀。四象之一,由井、鬼、柳、星、张、翼、轸七宿组成,位正南方向。古人想象成大鸟飞翔之形。南方属火,配红色,故称朱雀。

²斗:北斗。由排列成斗形的七颗亮星组成。位于北天极附近,用作指示方向和识别其他星座。《史记·天官书》:斗为帝车,运于中央,临制四乡。分阴阳,建四时,均五行;称节度,定诸纪,皆系于斗。

³峻狼之山:南极之山。冬至时斗柄所指。《玉篇》作“日冬至入峻狼之山”。

⁴月:庄逵吉本作“凡”,钱塘《天文训补注》“月”上疑脱“六”字,刘绩《补注》“月”字疑误。以钱说为胜。

⁵牛首之山:北极之山。夏至时斗柄所指。

⁶反覆:指从冬至经夏至,再回到冬至,一周天是度,是为一年。

⁷天一:又作“太一”。《史记·天官书》:中宫天极星,其一明者,太一常居也。正义云:泰一,天神之尊贵者也。按,即北极神之别名。一说是太岁。

⁸建寅:夏正以寅月为岁首(即农历正月),称为建寅。

⁹营室:即二十八宿中玄武七宿的第六宿。也称“室”、“定”。

¹⁰余分:即小分。。

¹¹ 一纪:纪年的单位,为76岁。

¹²二十纪:即:76岁×20=1520岁。

¹³大终:一个周期,也是一终。

¹⁴“日、月”句:王念孙《读书杂志》王引之云:“大终”下当有“三终”二字。盖一终而建甲戌,积千五百二十岁;二终而建甲午,积三千四十岁;三终而复得甲寅之元,积四千五百六十岁。故曰:三终,日月星辰复始甲寅之元也。

¹⁵日行一度:王念孙《读书杂志》王引之云:本作“日行危一度”。后人删去“危”字耳。陶方琦《淮南许注异同诂》:《占经》五引:“日行危一度。”许慎注:危,北方宿也。

¹⁶奇:零数。

¹⁷“故四岁”句:。四,北宋本原作“曰”。《道藏》本作“四”。据正。

¹⁸舍:宿。

¹⁹日:北宋本原作“曰”。“曰”字形误。当正。何宁《淮南子集释》引黄祯云:“曰”当作“日”。一岁凡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八十岁计有四百八十七甲子,而余分皆尽,仍复故日干支也。

【译文】

太微垣,主管南方朱雀七宿。紫宫执掌北斗斗柄而向左面旋转,每天行进一度,每年在天上轮回一周,冬至斗柄指向峻狼之山;每天移行一度,六月共行度,而夏至日斗柄指向牛首之山。从夏至再到冬至是度,便是一岁的时间。纪年开始的时候,以寅月为岁首(即初一夜里三点至五点),太阳、月亮恰好在营室五度的位置,为历元之始。从太一开始确定纪元之时,过了76年,太阳、月亮又在正月份进入营室五度的位置,没有剩余的小分,称作一纪。共行20纪,1520岁叫一终。到三终时日、月、星、辰又开始回到甲寅年正月朔旦的时刻。斗柄每日行进一度,而每年有零数度,因此四年便是整数1461天,可以回到原来的宿位,80岁后又可以回到原来的日子。

【原文】

子午、卯酉为二绳¹,丑寅、辰巳、未申、戌亥为四钩²。东北为报德之维也³,西南为背阳之维⁴,东南为常羊之维⁵,西北为蹄通之维⁶。日冬至则斗北中绳⁷,阴气极,阳气萌,故曰冬至为德⁸。日夏至则斗南中绳,阳气极,阴气萌,故曰夏至为刑⁹。阴气极,则下至黄泉,北至北极,故不可以凿地穿井¹⁰。万物闭藏,蛰虫首穴¹¹,故曰德在室。阳气极,则南至南极,上至朱天,故不可以夷丘上屋¹²。万物蕃息,五谷兆长¹³,故曰德在野¹⁴。日冬至则水从之¹⁵,日夏至则火从之。故五月火正¹⁶,火正而水漏¹⁷,十一月水正而阴胜¹⁸。阳气为火,阴气为水。水胜,故夏至湿;火胜,故冬至燥。燥故炭轻,湿故炭重¹⁹。日冬至,井水盛,盆水溢,羊脱毛,麋角解,鹊始巢。八尺之脩²⁰,日中而景丈三尺。日夏至而流黄泽²¹,石精出²²,蝉始鸣,半夏生²³,蚊虻不食驹犊²⁴,鸷鸟不搏黄口²⁵。八尺之景,脩径尺五寸²⁶。景脩则阴气胜,景短则阳气胜。阴气胜则为水,阳气胜则为旱。

【注释】

¹绳:指四辰所代表的冬至与夏至、春分与秋分,把一年用互相垂直的两条线即经、纬来区分四季。

²四钩:钩,连接。指把丑与寅、辰与巳、未与申、戌与亥八个辰勾连起来,每钩之间夹一维。

³报德之维:处于正月节之位。高诱注:报,复也。阴气极于北方,阳气发于东方,自阴复阳,故曰报德之维。

⁴背阳之维:处于七月节之位。高诱注:西南已过,阳将复阴,故曰背阳之维。

⁵常羊之维:处于四月节之位。高诱注:常羊,不进不退之貌也。东南纯阳用事,不盛不衰,常如此,故曰常羊之维。

⁶蹄通之维:处于十月节之位。高诱注:西北纯阴,阳气闭结,阳气将萌,蹄始通之,故曰蹄通之维。按,蹄,刘绩《补注》本作“号”,唐本《玉篇》同。

⁷斗北:斗柄朝北。《鹖冠子·环流》:斗柄东指,天下皆春;斗柄南指,天下皆夏;斗柄西指,天下皆秋;斗柄北指,天下皆冬。

⁸德:即始生的旺气。

⁹刑:指肃杀之气。

¹⁰地:《广博物志》四引作“池”。穿:打。

¹¹ 蛰虫:指冬眠动物。首穴:头朝向穴中。

¹²夷丘:平整山丘。

¹³兆:开始。

¹⁴野:郊外。

¹⁵水:俞樾《诸子平议》认为,当为“火”。下文“火”,当为“水”。

¹⁶火正:火旺。

¹⁷漏:渗漏。

¹⁸水正:水旺。阴胜:俞樾《诸子平议》认为,“阴”乃“火”字之误,“胜”当读为“升”。

¹⁹“燥故”二句:即用木炭来测量湿度。炭轻,湿度小;炭重,湿度大。《史记·天官书》集解孟康说:先冬至二日,县土炭于衡两端,轻重适均,冬至日阳气至则炭重,夏至日阴气至则土重。

²⁰ 八尺:指测日影的表,用来定节气。即冬至之时,立八尺高的表,日中时影子长一丈三尺。

²¹流黄:今作“硫黄”。泽:通“释”,释出。

²²石精:五石之精。五石,指五色之石。

²³半夏:植物名。五月始生,居夏之半,故曰半夏。

²⁴驹犊:小马和小牛。

²⁵黄口:指雏鸟。

²⁶“八尺”二句:《艺文类聚》三引作“八尺之表,景脩尺五寸”。

【译文】

子午、卯酉四辰像两条直绳,划出二至、二分,丑与寅、辰与巳、未与申、戌与亥成为四钩。四钩的中间是四维,东北是报德之维,西南是背阳之维,东南是常羊之维,西北是蹄通之维,处于立春、立夏、立秋、立冬之时。冬至的时候斗柄向北正当“绳”处,阴气处于极盛之时,阳气开始萌发,因此说冬至是旺气产生之时。夏至的时候斗柄向南正当“绳”处,阳气达到顶点,阴气开始萌发,因此说夏至是肃杀之气产生之时。阴气极盛,那么向下可以达到黄泉,向北可以达到北极,因此不能够掘地和打井。万物隐蔽躲藏起来,冬眠的动物埋进地穴,所以说旺气在室中。阳气到达顶点,那么向南达到南极,向上达到西南方天空,所以不能够平整山丘、登屋作业。万物繁茂,五谷开始生长,因此说旺气在野外。冬至时火跟随它,夏至时水跟随它。所以五月份时火气旺,火气旺水气容易渗漏,十一月份水气旺而火气升起。阳气化为火,阴气化为水。水气胜,所以夏至时潮湿;火气胜,所以冬至时干燥。可以用悬挂木炭测量湿度,干燥时所以炭轻,潮湿时所以炭重。冬至的时候,井水旺盛,盆水溢出,羊儿脱毛,麋鹿落角,喜鹊开始筑巢。冬至时立八尺高的表,日中时影长一丈三尺。夏至时土中硫黄释出,五色之玉出现,蝉开始鸣叫,半夏正在生长,蚊虻不吮吸马驹牛犊的血液,凶鸟不搏击雏鸟。夏至时立八尺高的表,日中时影长一尺半。影子长时阴气处于优势,影子短时阳气处于优势。阴气胜时就会发水灾,阳气胜那么就会出现旱情。

【原文】

阴阳刑德有七舍¹。何谓七舍?室、堂、庭、门、巷、术、野²。十二月德居室三十日³,先日至十五日、后日至十五日而徙,所居各三十日。德在室则刑在野,德在堂则刑在术,德在庭则刑在巷。阴阳相德⁴,则刑德合门。八月二月,阴阳气均,日夜分平⁵,故曰刑德合门。德南则生,刑南则杀,故曰二月会而万物生,八月会而草木死。

【注释】

¹阴阳刑德:古代五行家研究天象和人类活动关系的学说。传世和出土文献多有记载。《管子·四时》记载:日掌阳,月掌阴。阳为德,阴为刑。刑德者,四时之合也。刑德合于时,则生福;诡则生祸。七舍:指七处居留之地。比附阴阳二气在天区的方位。钱塘《天文训补注》:室为子,堂为丑、亥,庭为寅、戌,门为卯、酉,巷为辰、申,术为巳、未,野为午。此七舍以门为中,在门内者庭、堂、室也,在门外者巷、术、野也。

²术:城邑中的道路。

³十二月:王念孙《读书杂志》云:“十二月”当为“十一月”。日至:冬至。

⁴德:马宗霍《淮南旧注参正》云:“德”通作“得”。言阴阳二气相得。

⁵分平:汪文台《淮南子校勘记》曰:钱注作“平分”。

阴阳刑德七舍图

【译文】

气象中的阴阳二气和刑德居留变化有七处。什么叫七舍?由近及远是内室、厅堂、庭院、门闾、巷道、大路和郊野。十一月阳气停留在室内三十日,即在冬至之前十五日、在冬至之后十五日,并互相变换位置,而后刑、德各居留三十天。十一月阳气在室内那么阴气在野外,十二月阳气在堂内那么阴气在大路,正月阳气在庭院那么阴气在巷道。二月阴、阳二气互相平衡之时,阳气与阴气同在门闾之内。每年八月、二月秋分、春分,阴、阳二气均等,日夜时间平分,所以说阳气、阴气同在一个门内。阳气向南那么万物生长,阴气往南那么万物凋落,所以说二月两气相会那么万物生长,八月两气相会那么草木枯死。

【原文】

两维之间九十一度(也)十六分度之五¹,而升日行一度²,十五日为一节,以生二十四时之变³。斗指子⁴,则冬至⁵,音比黄钟⁶。加十五日指癸,则小寒⁷,音比应钟⁸。加十五日指丑,则大寒⁹,音比无射¹⁰。加十五日指报德之维,则越阴在地¹¹,故曰距日冬至四十六日而立春¹²,阳气冻解,音比南吕¹³。加十五日指寅,则雨水¹⁴,音比夷则¹⁵。十五日指甲¹⁶,则雷惊蛰¹⁷,音比林钟¹⁸。加十五日指卯,中绳,故曰春分¹⁹,则雷行,音比蕤宾²⁰。加十五日指乙,则清明风至²¹,音比仲吕²²。加十五日指辰,则谷雨²³,音比姑洗²⁴。加十五日指常羊之维,则春分尽,故曰有四十六日而立夏²⁵。大风济²⁶,音比夹钟²⁷。加十五日指巳,则小满²⁸,音比太蔟²⁹。加十五日指丙,则芒种³⁰,音比大吕³¹。加十五日指午,则阳气极,故曰有四十六日而夏至³²,音比黄钟。加十五日指丁,则小暑³³,音比大吕。加十五日指未,则大暑³⁴,音比太蔟。加十五日指背阳之维,则夏分尽,故曰有四十六日而立秋³⁵,凉风至,音比夹钟。加十五日指申,则处暑³⁶,音比姑洗。加十五日指庚,则白露降³⁷,音比仲吕。加十五日指酉,中绳,故曰秋分³⁸。雷戒³⁹,蛰虫北乡⁴⁰,音比蕤宾。加十五日指辛,则寒露⁴¹,音比林钟。加十五日指戌,则霜降⁴²,音比夷则。加十五日指蹄通之维,则秋分尽,故曰有四十六日而立冬⁴³,草木毕死,音比南吕。加十五日指亥,则小雪⁴⁴,音比无射。加十五日指壬,则大雪⁴⁵,音比应钟。加十五日指子⁴⁶,故曰阳生于子,阴生于午⁴⁷。阳生于子,故十一月日冬至,鹊始加巢⁴⁸,人气钟首⁴⁹。阴生于午,故五月为小刑⁵⁰,荠、麦、亭历枯⁵¹,冬生草木必死。

【注释】

¹“两维”句:刘绩《补注》本、《四库全书》本无“也”字,当衍。一周天为四维,共度,两维之间是度。

²升:王念孙《读书杂志》云:“升”当为“斗”,字之误也。言斗柄左旋,日行一度,而以十五日为一节也。

³二十四时:二十四节气。

⁴子:十二地支之一。

⁵冬至:每年12月21或22日,太阳到达黄经270°(冬至点)开始。

⁶黄钟:十二律之首。高诱注:十一月也。钟者,聚也。阳气聚于黄泉之下也。

⁷小寒:每年1月5日或6日,太阳到达黄经285°时开始。

⁸应钟:高诱注:十月也。言阴应于阳,转成其功,万物应时聚藏,故曰应钟。

⁹大寒:每年1月20日或21日,太阳到达黄经300°时开始。

¹⁰无射(yì):高诱注:九月也。阴气上升,阳气下降,万物随阴而藏,无有射出见也,故曰无射。

¹¹ 越:泄散。

¹²立春:每年2月4日或5日,太阳到达黄经315°时开始。

¹³南吕:高诱注:八月也。南,任也。言阴气内藏,阴侣于阳,任其成功,故曰南吕也。

¹⁴雨水:每年2月19日或20日,太阳到达黄经330°时开始。

¹⁵夷则:高诱注:七月也。夷,伤;则,法也。阳衰阴发,万物凋伤,应法成性,故曰夷则也。

¹⁶十五日:《道藏》本为“加十五日”,当脱“加”字。

¹⁷惊蛰:每年3月5日或6日,太阳到达黄经345°时开始。

¹⁸林钟:高诱注:六月也。林,众;钟,聚也。阳极阴生,万物众聚而盛,故曰林钟。

¹⁹春分:每年3月20日或21日,太阳到达黄经0°时开始。

²⁰ 蕤(ruí)宾:高诱注:五月也。阴气萎蕤在下,似主人;阳在上,似宾客,故曰蕤宾也。

²¹ 清明:每年4月4日或5日,太阳到达黄经15°时开始。

²²仲吕:高诱注:四月也。阳在外,阴在中,所以吕中于阳,助成功也,故曰仲吕。

²³谷雨:每年4月20日或21日,太阳到达黄经30°时开始。

²⁴姑洗:高诱注:三月也。姑,故也;洗,新也。阳气养生,去故就新,故曰姑洗也。

²⁵四十六日:刘文典《淮南鸿烈集解》引黄桢曰,凡言四十六日,举成数言之,其实四十五日又三十二分之二十一。立夏:每年5月5日或6日,太阳到达黄经45°时开始。

²⁶大风:即今东南季风或西南季风。济:停止。

²⁷夹钟:高诱注:二月也。夹,夹也。万物去阴夹阳地而生,故曰夹钟也。

²⁸小满:每年5月21日或22日,太阳到达黄经60°时开始。

²⁹太蔟(còu):高诱注:正月律也。蔟,蔟也。言阴衰阳发,万物蔟地而生,故曰太蔟。

³⁰ 芒种:每年6月5日或6日,太阳到达黄经75°时开始。

³¹ 大吕:高诱注:十二月律也。吕,侣也。万物萌动于下,未能达见,故曰大吕。所以配黄钟,助阳宣功也。

³²夏至:每年6月21日或22日,太阳到达黄经90°时开始。

³³小暑:每年7月7日或8日,太阳到达黄经105°时开始。

³⁴大暑:每年7月22日或23日,太阳到达黄经120°时开始。

³⁵立秋:每年8月7日或8日,太阳到达黄经135°时开始。

³⁶处暑:每年8月23日或24日,太阳到达黄经150°时开始。

³⁷白露:每年9月7日或8日,太阳到达黄经165°时开始。

³⁸秋分:每年9月23日或24日,太阳到达黄经180°时开始。

³⁹戒:王念孙《读书杂志》云:“戒”当为“臧”,字之误也。臧,古“藏”字。

⁴⁰ 北乡:蛰虫向北,以迎冬至后阳气。

⁴¹ 寒露:每年10月8日或9日,太阳到达黄经195°时开始。

⁴²霜降:每年10月23日或24日,太阳到达黄经210°时开始。

⁴³立冬:每年11月7日或8日,太阳到达黄经225°时开始。

⁴⁴小雪:每年11月22日或23日,太阳到达黄经240°时开始。

⁴⁵大雪:每年12月7日或8日,太阳到达黄经355°时开始。按,二十四节气的第一次完整记载,当见于《淮南子》。《左传·昭公十七年》中只有“分、至、启、闭”四气,《吕览》中有十个节气。

⁴⁶子:指冬至之时。

⁴⁷午:指夏至之时。

⁴⁸加:通“架”,搭筑。

⁴⁹人气钟首:即人所受阴气,聚集在头部。钟,聚集。

⁵⁰ 小刑:轻微的肃杀之气。指五月之气象。

⁵¹ 荠(jì):荠菜。《地形训》:荠冬生中夏死。亭历:一年生草本植物,立夏后采实。《西京杂记》:亭历,死于盛夏。

《淮南子》二十四节气图

说明:

  1. 二十四节气全年为日,两维之间为度,具体分配如下:冬至—大寒46日,立春—惊蛰45日,春分—谷雨46日,立夏—芒种46日,夏至—大暑46日,立秋—白露46日,秋分—霜降46日,立冬—大雪45日。

  2. 中间为北斗运行方向,以斗柄所指定四季。“四立”为四季的开始。

【译文】

两维之间度,北斗斗柄日行一度,十五天为一个节气,运行一周而产生二十四节气。斗柄指向子位,那么正是冬至,其音相应的是十二律中的黄钟。增加十五日斗柄指向癸,那么便是小寒,其音相应的是十二律中的应钟。增加十五日指向丑位,那么则是大寒,其音相应的是十二律中的无射。增加十五日指向报德之维,那么阴气在大地上泄散,所以说距冬至四十六天便是立春,阳气升起、冰冻消释,其音相应的是十二律的南吕。增加十五天斗柄指向寅,便是雨水,其音相应的是十二律中的夷则。增加十五天斗柄指向甲,那么雷发声惊蛰到,其音相应的是十二律中的林钟。增加十五日斗柄指向卯位,正当“绳”处,所以称为春分,那么雷声大起,其音相应的是十二律中的蕤宾。增加十五日斗柄指向乙位,清明之风吹来,其音相应的是十二律中的仲吕。增加十五日斗柄指向辰,那么则是谷雨,其音相应的是十二律中的姑洗。增加十五日指向常羊之维,那么便春分终止,因此说有四十六日而立夏。大风停止,其音相应的是十二律中夹钟。增加十五日指向巳位,那么便是小满,其音相应的是十二律中的太蔟。增加十五日斗柄指向丙位,那么便是芒种,其音相应的是十二律中的大吕。增加十五日斗柄指向午,那么阳气达到极点,因此说有四十六天而夏至,其音相应的是十二律中的黄钟。增加十五日斗柄指向丁位,那么便是小暑,其音相应的是十二律中的大吕。增加十五日指向未,那么便是大暑,其音相应的是十二律中的太蔟。增加十五日指向背阳之维,那么夏节终了,所以夏至后有四十六日而立秋,凉风吹来,其音相应的是十二律的夹钟。增加十五日指向申位,那么便是处暑,其音相应的是二律中的姑洗。增加十五日斗柄指向庚位,那么白露便要降落,其音相应的是十二律中的仲吕。增加十五日北斗斗柄指向酉位,正当“绳”处,所以叫秋分。雷声躲藏,蛰虫北向冬眠,其音相应的是十二律中的蕤宾。增加十五日斗柄指向辛位,那么便是寒露,其音相应的是十二律中的林钟。增加十五日斗柄指向戌位,那么便是霜降,其音相应的是十二律中的夷则。增加十五日斗柄指向蹄通之维,那么便秋节终了,所以说有四十六日而立冬,草木全部枯死,其音相应的是十二律中的南吕。增加十五日斗柄指向亥位,那么便是小雪,其音相应的是十二律的无射。增加十五日斗柄指向壬位,那么便是大雪,其音相应的是十二律中的应钟。增加十五日指向子位,因此说阳气生于冬至,阴气生于夏至。阳气生于冬至,所以十一月冬至之时,鹊儿开始架巢越冬,人所受阴气也聚集在头部。阴气生于夏至,所以五月含有轻微的肃杀之气,荠菜、麦类、亭历等植物枯黄,越冬生长的草木一定死去。

【原文】

斗杓为小岁¹,正月建寅²,月从左行十二辰³。咸池为太岁⁴,二月建卯,月从右行四仲⁵,终而复始。太岁⁶,迎者辱,背者强;左者衰,右者昌。小岁,东南则生,西北则杀。不可迎也,而可背也;不可左也,而可右也。其此之谓也。大时者⁷,咸池也;小时者⁸,月建也⁹。

【注释】

¹斗杓(biāo):即北斗斗柄二颗星,也指招摇。小岁:指用“斗杓”纪月。

²建寅:夏历正月为建寅之月。

³月:每月。左行:从东、南、西、北方向运行。十二辰:二十地支运用到天空区域,就叫十二辰。即沿地平线的大圈,以正北为子,正东为卯,正南为午,正西为酉。

⁴太岁:王念孙《读书杂志》引钱大昕说:“太岁”当作“大岁”。用“咸池”运行来标示四季。

⁵右行:从西、南、东、北方向运行。

⁶太岁:即指“咸池”。不是与木星相对应的假设星名。古代数术认为“咸池”为凶神,才有“辱”、“强”、“衰”、“昌”等占验的内容。

⁷大时:指“咸池”的运行。区分四季。

⁸小时:指“斗杓”的运行。标明月份的位置。

⁹月建:农历每月所置之辰为月建。如正月建寅,二月建卯等。

【译文】

北斗斗柄五至七颗星称为小岁,夏历正月为建寅之月,每月从左行十二辰。咸池是大岁,二月建卯,每月从右行十二辰中的卯、酉、子、午,终而复始。太岁,迎着它的方向将要受辱,背离它的方向将要强大;在它的左边将要衰弱,在它的右边将要昌盛。小岁,斗柄朝东南万物得以生长,朝西北方向将要出现杀伐。不能够迎着它,而可以背着它;不可以在它的左边,而能够在它的右边。这种现象说的就是小岁和大岁。用以指明四季的大时,是咸池;用以纪月的小时,是月建。

【原文】

天维建元¹,常以寅始,起右徙²。一岁而移³,十二岁而大周天,终而复始。淮南元年冬⁴,太一在丙子⁵,冬至甲午,立春丙子。

【注释】

¹天维:指太岁。建元:每年纪元的开始。夏正建寅,即以农历正月为岁首。

²右徙:“右”疑为“左”。《周礼·春官·保章氏》郑玄注:“岁星为阳,右行于天,太岁为阴,左行于地。十二岁而小周。”“天维”指太岁,应“左行”。王念孙《读书杂志》王引之认为“右徙”、“周天”皆为岁星,太岁“左行于地”不得谓之“右徙”。

³一岁而移:指一岁运行十二辰中的一辰。

⁴“淮南”句:指淮南王即位之元年。即汉文帝十六年(前164)。

⁵太一:王念孙《读书杂志》王引之曰:“太一”当作“天一”。《广雅》曰:“天一,太岁也。”古者天一、太岁、太阴,名异而实同。

【译文】

太岁纪年的开始,常常用农历正月为岁首,开始向右移动。每年运行十二辰中的一次,十二年运行一周天,终而复始。淮南王元年的冬天,太岁在丙子之年,冬至在甲午之日,立春在丙子之日。

【原文】

二阴一阳成气二,二阳一阴成气三¹。合气而为音²,合阴而为阳³,合阳而为律⁴,故曰五音六律⁵。音自倍而为日⁶,律自倍而为辰⁷。故日十而辰十二。

【注释】

¹“二阴”二句:俞樾《诸子平议》云:“二阴一阳”,则二二如四,一三如三,其数七。除五生数,则得成数二。所谓“二阴一阳成气二”也。“二阳一阴”,则二三如六,一二如二,其数八。除五生数,则得成数三。所谓“二阳一阴成气三”也。此阴阳之数,即《易》少阳、少阴之数。王念孙《读书杂志》王引之云:“二阴”当作“一阴”。

²合气:聚合之气。

³合阴:指二阴加一阴,成为阳气。

³合阳:指阳气加阳气,为“律”。

⁵五音:宫、商、角、徵、羽。六律:阳六为“律”。即黄钟、太蔟、姑洗、蕤宾、夷则、无射。

⁶日:日干为十。用以纪日。即甲、乙、丙……。

⁷辰:纪月的地支为十二。即子、丑、寅……。

【译文】

二份阴气加一份阳气形成二份阴气,二份阳气加一份阴气形成三份阳气。五份聚合之气形成五音,二份阴气加一份阳气形成三份阳气,三份阳气二合而成为六律,所以说阴、阳之气产生了五音和六律。五音的倍数而成为十个日干,六律的倍数而成为十二辰。所以有十个日干而十二个地支。

【原文】

月日行十三度七十六分度之二十六¹,二十九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而为月²,而以十二月为岁³。岁有余十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八百二十七⁴,故十九岁而七闰⁵。

【注释】

¹二十六:高诱注:六,或作八。按,“六”当作“八”。日行度数:)

²“二十九日”句:月行度数(度)

³“而以”句:一岁度数(十二月)

⁴“岁有余”句:

⁵“十九岁”句:(约合七个月)

【译文】

月亮每天行进度,日而为一月,而把十二个月作为一岁。每年尚差日(不够日),因而十九年有七次闰年。

【原文】

日冬至子、午,夏至卯、酉¹。冬至加三日²,则夏至之日也。岁迁六日,终而复始³。壬午冬至,甲子受制⁴,木用事⁵,火烟青。七十二日⁶,丙子受制,火用事,火烟赤。七十二日,戊子受制,土用事,火烟黄。七十二日,庚子受制,金用事,火烟白。七十二日,壬子受制,水用事,火烟黑。七十二日而岁终,庚子受制。岁迁六日⁷,以数推之,七十岁而复至甲子⁸。

甲子受制,则行柔惠⁹,挺群禁¹⁰,开阖扇¹¹,通障塞,毋伐木。丙子受制,则举贤良,赏有功,立封侯¹²,出货财。戊子受制,则养老鳏寡¹³,行粰鬻¹⁴,施恩泽。庚子受制,则缮墙垣,修城郭,审群禁,饰兵甲¹⁵,儆百官¹⁶,诛不法。壬子受制,则闭门闾,大搜客¹⁷,断罚刑,杀当罪,息关梁¹⁸,禁外徙。

【注释】

¹“日冬至”句:子、午、卯、酉,干支纪日,用地支代替。

²冬至加三日:冬至后三天,为明年夏至之日。如:2010年11月17日冬至,2011年5月21日夏至。钱塘《天文训补注》云:“冬至距夏至有百八十二日十六分日之十,去百八十日,余二日过半,举整数言三日。”知三日是约数。

³“岁迁”二句:今年以子日冬至,后年以午日冬至。迁,移动。如:2007年5月8日夏至,2007年11月13日冬至。2008年5月18日夏至,2008年11月24日冬至。每年变动约六日。钱塘《天文训补注》云:“亦举整数言之,实五日四分日之一。”

⁴受制:即受命。

⁵用事:行事。

⁶七十二日:即把一年分为五个时段,每段为七十二日。

⁷岁迁六日:指每年尚余六日(实日)。

⁸“七十岁”句:王、钱解释不同。王念孙《读书杂志》王引之曰:由“甲子受制”每岁以迁六日推之,至十岁而六十甲子终而复始,则当作“十岁而复至甲子”。今本“十”上有“七”字,涉上文“七十二日”而衍也。但钱塘《天文训补注》与此不同:“七十岁积二千五百二十日,适盈四十二旬周,故复至甲子,至是五子已五十四周矣。”

⁹柔惠:即爱抚。

¹⁰挺:宽缓。群禁:众多禁令。

¹¹ 阖(hé)扇:门扇。用木叫阖,用竹苇叫扇。

¹²封侯:古代帝王把爵位、土地赐人,在特定区域内封邦建国。

¹³鳏(ɡuān)寡:老而无妻为鳏,老而无夫为寡。

¹⁴粰鬻(fú zhōu):饭食。粰,,即粥。鬻,粥。

¹⁵饰:通“饬(chì)”,整治。

¹⁶儆(jǐnɡ):警戒。

¹⁷客:指诸侯国的新客、旧客。

¹⁸息:关闭。

【译文】

冬至在子日、午日,夏至时在卯日、酉日。冬至日加三天,就是第二年夏至的日期。从夏至到后年冬至,日子变动六天,终而复始。在壬午时冬至,甲子受命,东方木气行事,火的烟色是青的。隔七十二天,丙子受命,南方火气行事,火的烟色是红的。隔七十二天,戊子受命,中央土气行事,火的烟气是黄色的。隔七十二日,庚子受命,西方金气用事,火的烟气是白色的。隔七十二天,壬子受命,北方水气用事,火的烟色是黑的。再隔七十二天,转完一年,是庚子受命。每年变动六天,按照这样的数字来推算,经过十年可以恢复到甲子之日。

甲子受命,那么应该实行爱抚百姓的政策,宽缓众多的禁令,打开城门的关卡,沟通障碍和关塞,不要砍伐树木。丙子受命,那么应该推举有贤德之人,奖赏有功的人员,把爵位土地授予诸侯,拿出仓库里的货财以供民用。戊子受命,那么应赡养无妻、无夫的老人,向穷苦人施舍饭食,广施恩泽于民。庚子受命,那么应该修缮墙垣,修治内城和外城,审查各项禁令,整治军队武器装备,警戒百官,诛杀违法之人。壬子受命,那么就要紧闭大门和巷道,全面清查居留新老客人,施行刑罚,杀死犯罪之人,封闭关口和桥梁,禁止人员向外流动。

【原文】

甲子气燥浊¹,丙子气燥阳²,戊子气湿浊,庚子气燥寒,壬子气清寒。丙子干甲子³,蛰虫早出,故雷早行。戊子干甲子,胎夭卵毈⁴,鸟虫多伤。庚子干甲子,有兵。壬子干甲子,春有霜。戊子干丙子,霆。庚子干丙子,夷⁵。壬子干丙子,雹。甲子干丙子,地动⁶。庚子干戊子,五谷有殃。壬子干戊子,夏寒雨霜。甲子干戊子,介虫不为⁷。丙子干戊子,大旱,苽封熯⁸。壬子干庚子,大刚鱼不为⁹。甲子干庚子,草木再死再生。丙子干庚子,草木复荣。戊子干庚子,岁或存或亡¹⁰。甲子干壬子,冬乃不藏。丙子干壬子,星坠。戊子干壬子,蛰虫冬出其乡。庚子干壬子,冬雷其乡¹¹。

【注释】

¹燥浊:干燥,混浊。

²燥阳:干燥,暖和。

³干(ɡān):冲犯。

⁴毈:卵败坏孵不出禽鸟。北宋本原作“”。形误。当正。

⁵夷:通“痍”,伤。一作“电”。

⁶地动:地震。

⁷介虫:龟之类。为:成。

⁸苽(ɡū)封:苽,茭白。封,通“葑(fènɡ)”,菰根。熯(hàn):干涸。

⁹大刚:王念孙《读书杂志》王引之曰:“大刚”二字,义不可通。“大”,衍。“刚”当为“则”,字之误也。

¹⁰岁或存或亡:指年岁有丰有歉。

¹¹ 其乡:郑良树《淮南子斠理》:疑涉上文而衍。

【译文】

甲子受命空气干燥混浊,丙子受命空气干燥暖和,戊子受命空气潮湿混浊,庚子受命空气干燥寒凉,壬子受命空气清新寒冷。丙子受命冲犯甲子,冬眠的动物会提前出土,雷声也会提前来到。戊子冲犯甲子,胎儿夭折,鸟卵坏死,鸟虫之类多受伤害。庚子冲犯甲子,有战争发生。壬子冲犯甲子,春天会下起霜来。戊子冲犯丙子,惊雷滚滚。庚子冲犯丙子,电光闪闪。壬子干犯丙子,冰雹来袭。甲子冲犯丙子,将有地震发生。庚子干犯戊子,五谷就会发生祸殃。壬子干犯戊子,夏季寒冷下起霜来。甲子干犯戊子,甲壳之虫不能长成甲壳。丙子干犯戊子,发生大的旱灾,水生的茭白要干死。壬子干犯庚子,那么鱼儿就会长不成。甲子冲犯庚子,草木死而复生。丙子干犯庚子,草木会结实两次。戊子冲犯庚子,年成有丰有歉。甲子干犯壬子,地气上升,冬天不能储藏。丙子冲犯壬子,星辰坠落。戊子干犯壬子,蛰伏之虫冬天从地下爬出来。庚子冲犯壬子,冬天打雷。

【原文】

季春三月¹,丰隆乃出²,以将其雨。至秋三月³,地气不藏⁴,乃收其杀⁵。百虫蛰伏,静居闭户;青女乃出⁶,以降霜雪。行十二时之气⁷,以至于仲春二月之夕,乃收其藏,而闭其寒。女夷鼓歌⁸,以司天和⁹,以长百谷禽鸟草木¹⁰。孟夏之月,以熟谷禾,雄鸠长鸣¹¹,为帝候岁¹²。是故天不发其阴,则万物不生;地不发其阳,则万物不成。天员地方¹³,道在中央¹⁴。日为德,月为刑。月归而万物死¹⁵,日至而万物生¹⁶。远山则山气藏,远水则水虫蛰,远木则木叶槁。日五日不见,失其位也,圣人不与也¹⁷。

【注释】

¹季春:春三月。

²丰隆:雨师。又说为雷师。

³至秋:秋三月。

⁴地气不藏:刘绩《补注》本“不”作“下”。郑良树《淮南子斠理》云:当作“地气下藏”。谓季秋之时,地气下降闭藏而冬乃成矣。

⁵杀:肃杀之气。

⁶青女:天神,青霄玉女,主霜雪。

⁷十二时:指十二个节气。

⁸女夷:主管春夏长养之神。鼓歌:击鼓唱歌。

⁹司:管理。天和:自然祥和之气。

¹⁰禽鸟:《太平御览》卷十九《岁时部》四引“鸟”作“兽”。

¹¹雄鸠:布谷鸟。

¹²帝:天帝。候岁:守望年岁。候,伺望。

¹³天员地方:“盖天说”认为,天员形如伞盖,地方形如棋盘。

¹⁴道:指自然规律。《周易·说卦》:立天之道曰阴曰阳。

¹⁵月归:阴气归来。指从夏至到冬至。

¹⁶日至:阳气来到。指从冬至到夏至。

¹⁷与:通“豫”,快乐。

【译文】

春三月的时候,雨师便出现了,它将布施雨水。秋三月的时候,地气向下隐藏起来,并收缩起肃杀之气。各种各样的昆虫蛰伏起来,关闭洞穴静静地躲起来;主管霜雪的青女之神出现了,她使霜雪降落大地。并且运行十二时之气,而到仲春二月下旬,才收敛起所藏地气,并且闭塞寒气。女夷击鼓唱歌,以便管理自然祥和之气,使百谷禽兽草木都能茁壮生长。孟夏之月到来,谷禾全部成熟,布谷鸟长时间鸣叫,为天帝候望年岁。所以上天不产生阴气,那么万物将不会生长;大地不产生阳气,那么万物将不会成熟。上天是圆形的,大地是方形的,而道便居于中心。太阳是旺气之所在,月亮是杀气之所在。阴气来到而万物枯死,阳气到来时万物复苏。阳气远离山峦那么山上云气便躲藏起来,远离水源那么水中昆虫便蛰伏起来,远离树木那么树木枝叶枯死。太阳五日隐藏不出现,便失去它的职守,圣人便感到不快。

【原文】

日出于旸谷¹,浴于咸池²,拂于扶桑³,是谓晨明⁴。登于扶桑,爰始将行,是谓朏明⁵。至于曲阿⁶,是谓旦明⁷。至于曾泉⁸,是谓蚤食⁹。至于桑野¹⁰,是谓晏食¹¹。至于衡阳¹²,是谓隅中¹³。至于昆吾¹⁴,是谓正中¹⁵。至于鸟次¹⁶,是谓小还¹⁷。至于悲谷¹⁸,是谓时¹⁹。至于女纪²⁰,是谓大还²¹。至于渊虞²²,是谓高舂²³。至于连石²⁴,是谓下舂²⁵。至于悲泉²⁶,爰止其女²⁷,爰息其马²⁸,是谓县车²⁹。至于虞渊³⁰,是谓黄昏³¹。至于蒙谷³²,是谓定昏³³。日入于虞渊之汜³⁴,曙于蒙谷之浦³⁵,行九州七舍³⁶,有五亿万七千三百九里,禹以为朝、昼、昏、夜³⁷。

【注释】

¹旸(yánɡ)谷:日所出之处。

²咸池:东方大泽,日浴之处。

³拂:经过。扶桑:也作扶木、榑木。东方神木名。日所出之处。

⁴晨明:指晨昏朦胧之时。

⁵朏(fěi)明:天将亮时,即黎明。

⁶曲阿(ē):山名。

⁷旦明:天明之时。指太阳出地平线的时刻。

⁸曾(zēnɡ)泉:东方多水之地,故曰曾泉。

⁹蚤(zǎo)食:又叫旦食。蚤,通“早”,早晨。

¹⁰桑野:东方之地。

¹¹ 晏食:约在上午九点钟左右。

¹²衡阳:山名。

¹³隅中:日近中午。

¹⁴昆吾:日正午所经之处。在南方。

¹⁵正中:指正当午时。即今十二点。

¹⁶鸟次:西极之山名。

¹⁷小还:太阳运行通过鸟次山之时,叫小还。《初学记》卷一作“小迁”。

¹⁸悲谷:西南方之大壑名。

¹⁹(pū)时:日行至申时为时。即午后三至五时。

²⁰ 女纪:太阳运行的第十一个处所,位在西,时在申。

²¹ 大还:《初学记》卷一作“大迁”。太阳行至女纪的时刻。

²²渊虞:太阳申时所经之处。

²³高舂:指傍晚时分。

²⁴连石:西北山名。

²⁵下舂:天将黑,舂米结束之时。舂,北宋本原作“春”。《道藏》本作“舂”。据正。

²⁶悲泉:古代传说中的水名。

²⁷其女:《初学记》卷一作“羲和”。

²⁸其马:《初学记》卷一作“六螭”。

²⁹县车:指日落之时。

³⁰ 虞渊:传说日落之处。

³¹ 黄昏:天将近黑时。

³²蒙谷:北方之山名。

³³定昏:天已黑之时。

³⁴汜(sì):水边。

³⁵曙:明。浦:水涯。

³⁶九州:指连同中国在内的大九州。七舍:即七个停宿之处。高诱注:自阳谷至虞渊凡十六所,九州七舍也。

³⁷禹:王念孙《读书杂志》云:“禹”字义不可通,“禹”当为“离”。“离”者“分”也,言分为朝、昼、昏、夜也。

十六时表

【译文】

太阳从东方旸谷升起,在咸池里洗澡,在扶桑枝下拂过,这时称作晨明。升上扶桑枝头,将开始一天的旅程,这时称作朏明。到了曲阿山,这时称作旦明。到达多水的曾泉之处,这时称作早食。到达东方的桑野,这时称作晏食。到达衡阳山,这时称作隅中。到达昆吾,这时称作正中。到达乌次山,这时称作小还。到达西南悲谷,这时称作时。到了西北女纪,这时称作叫大还。到达渊虞,这时称作高舂。到达西北连石山,这时称作下舂。到了悲泉,羲和为太阳驾车停止了,拉车的六条龙也休息了,这时称作悬车。到达虞渊,这时称作黄昏。到达北方蒙谷山,这时称作定昏。太阳进入到虞渊的水边,在蒙谷水边放射着光芒,所行的地方是天下九州七舍,共有五亿万七千三百九里,十六时分别为早晨、白天、黄昏、黑夜。

【原文】

夏日至则阴乘阳¹,是以万物就而死²;冬日至则阳乘阴,是以万物仰而生³。昼者阳之分,夜者阴之分。是以阳气胜则日脩而夜短,阴气胜则日短而夜脩。

帝张四维⁴,运之以斗⁵,月徙一辰⁶,复反其所。正月指寅⁷,十二月指丑⁸,一岁而匝⁹,终而复始。指寅,则万物螾¹⁰,律受太蔟¹¹;太蔟者,蔟而未出也¹²。指卯,卯则茂茂然¹³,律受夹钟¹⁴;夹钟者,种始荚也。指辰¹⁵,辰则振之也¹⁶,律受姑洗¹⁷;姑洗者,陈去而新来也。指巳¹⁸,巳者生已定也,律受仲吕¹⁹;仲吕者,中充大也²⁰。指午,午者忤也²¹,律受蕤宾²²;蕤宾者,安而服之。指未²³,未昧也,律受林钟²⁴;林钟者,引而止也²⁵。指申²⁶,申者呻之也,律受夷则²⁷;夷则者,易其则也,德以去矣。指酉²⁸,酉者饱也,律受南吕²⁹;南吕者,任包大也³⁰。指戌³¹,戌者灭也,律受无射³²;无射,入无厌也。指亥³³,亥者阂也,律受应钟³⁴;应钟者,应其钟也。指子³⁵,子者兹也,律受黄钟³⁶;黄钟者,钟已黄也。指丑³⁷,丑者纽也,律受大吕³⁸;大吕者,旅旅而去也。其加卯、酉,则阴阳分、日夜平矣³⁹。故曰:规生矩杀,衡长权藏,绳居中央,为四时根。

【注释】

¹乘:依附。

²就:靠近。

³仰:向。

⁴帝:天帝。

⁵运:旋转。斗柄左旋。斗:北斗。

⁶辰:沿天赤道从东向西将周天划为十二等分,用十二地支命名。称为十二辰。

⁷寅:地支第三位。《史记·律书》:寅言万物始生螾然也。

⁸十二月:《太平御览》卷十六《时序部》一引作“十一月”。丑:北宋本原作“子”。《道藏》本作“丑”。据正。

⁹匝(zā):周。

¹⁰则万物螾:《史记·律书》作:“寅,言万物始生螾然也。”知有脱文。

¹¹ 律:古代用竹管或金属管制成的用来定音或候气的仪器。十二律中,单数称“律”,双数称“吕”。受:对应,接受。太蔟(còu):十二律之一,正月律。《史记·律书》:泰蔟者,言万物蔟生也,故曰太蔟。

¹²蔟:聚集。《白虎通义·五行》:蔟者凑也,言万物始大,凑地而出也。

¹³卯:地支第四位。《史记·律书》:卯之为言茂也。茂茂然:草木冒地而出的样子。

¹⁴夹钟:十二律之一,二月律。《史记·律书》:夹钟者,言阴阳相夹厕也。

¹⁵辰:地支第五位。《史记·律书》:辰者,言万物之蜄也。

¹⁶振:振动,振作。

¹⁷姑洗(xiǎn):十二律之一,三月律。《史记·律书》:姑洗者,言万物洗生。

¹⁸巳:地支第六位。《史记·律书》:巳者,言阳气之已尽也。

¹⁹仲吕:十二律之一,四月律。《史记·律书》:中吕者,言万物尽旅而西行也。

²⁰ 中充大:即充斥大地义。

²¹ 午:地支第七位。《史记·律书》:午者,阴阳交。忤(wǔ):违反,抵触。

²²蕤宾:十二律之一,五月律。《史记·律书》:言阴气幼少,故曰蕤;痿阳不用事,故曰宾。

²³未:地支第八位。《史记·律书》:未者,味也。言万物皆成,有滋味也。

²⁴林钟:十二律之一,六月律。《史记·律书》:林钟者,言万物就死气林林然。按,林,通“(chēn)”,止。

²⁵引:引退。

²⁶申:地支第九位。

²⁷夷则:十二律之一,七月律。《史记·律书》:夷则者,言阴气之贼万物也。

²⁸酉:地支第十位。《史记·律书》:酉者,万物之老也。

²⁹南吕:十二律之一,八月律。《史记·律书》:南吕者,言阳气之旅入藏也。

³⁰ 任包大:阳气包裹阴气。任,通“妊”。

³¹ 戌:地支第十一位。《史记·律书》:戌者,言万物尽灭,故曰戌。

³²无射:十二律之一,九月律。《史记·律书》:无射者,阴气盛用事,阳气无余也。故曰无射。

³³亥:地支第十二位。《史记·律书》:亥者,该也。言阳气藏于下,故该也。

³⁴应钟:十二律之一,十月律。《史记·律书》:应钟者,阳气之应,不用事也。

³⁵子:地支第一位。《史记·律书》:子者,滋也。滋者,言万物滋于下也。

³⁶黄钟:十二律之一,十一月律。《史记·律书》:黄钟者,阳气踵黄泉而出也。

³⁷丑:地支第二位。《史记·律书》正义:丑者,纽也。言阳气在上未降,万物厄纽未敢出也。

³⁸大吕:十二律之一,十二月律。《白虎通义·五行》:十二月律之谓大吕者何?大者,大也。吕者,拒也。言阳气欲出,阴不许也。吕之为言拒也,旅抑拒难之也。

³⁹“其加卯、酉”二句:王念孙《读书杂志》王引之曰:当在前“日短而夜脩”下。卯,指春分点。酉,指秋分点。

十二律与二十四节气关系图

说明:

  1. 横线表示十二个月,二十四节气。

  2. 虚线表示十二律与二十四节气之变化。

  3. 下行数字表示十二律之管长。

【译文】

夏至的时候阴气依附阳气,因此万物靠近它而逐渐死亡;冬至的时候阳气依附阴气,所以万物向着它而逐渐复苏。白昼是阳的分界;夜晚是阴的分界。所以阳气胜就会昼长而夜短,阴气胜就会昼短而夜长。

天帝布张四维,用北斗围绕它们旋转,每月北斗旋转一辰,十二月后又回到它开始的地方。正月斗柄指向寅位,十二月斗柄指向丑位,一年运行一周,这样终而复始地运行下去。斗柄指向寅位,寅就是万物复苏活动的样子,十二律中由太蔟来配合;太蔟,就是聚集而没有出现的意思。指向卯位,卯就是草木冒地而出的样子,十二律中由夹钟来配合;夹钟,就是种子开始结荚的意思。指向辰位,辰就是使万物振作的意思,十二律中由姑洗与之相配;姑洗,就是陈去新来的意思。指向巳位,巳就是生长已经定型的意思,十二律中由仲吕来配合;仲吕,就是万物充斥大地的意思。指向午位,午就是阴、阳二气相背的意思,十二律中由蕤宾来配合;蕤宾,就是阴气安定而阳气宾服的意思。指向未位,未就是阴气将走向暗昧的意思,十二律中由林钟来配合;林钟,是阳气极盛就此停止并引退的意思。指向申位,申是万物受约束而呻吟的意思,十二律中由夷则与之配合;夷则,就是改变阳气极盛的规则的意思,旺气将要离开了。指向酉位,酉就是秋熟作物子粒饱满、可以收割的意思,十二律中由南吕来配合;南吕,就是阳气包裹阴气的意思。指向戌位,戌是万物尽灭的意思,十二律中由无射来与之配合;无射,就是万物衰落、阳气消失的意思。指向亥位,亥就是阳气闭藏之义,十二律中由应钟来配合;应钟,就是应时聚藏的意思。指向子位,子就是万物在地下滋生的意思,十二律中由黄钟来配合;黄钟,就是阳气聚集黄泉之下的意思。指向丑位,丑就是寒气纽结待解的意思,十二律中由大吕来相配合;大吕,就是阳气从地下缓慢离去的意思。在它们中间增加卯、酉(春分、秋分),那么就会阴阳平分、日夜相等了。因此说:“规”使万物生存,“矩”使万物凋零,“衡”使万物生长,“权”使万物隐藏,“绳”处在天地中央,成为确定四季的依据。

【原文】

道(曰规)始于一¹,一而不生,故分而为阴阳,阴阳合和而万物生。故曰: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²。天地三月而为一时³,故祭祀三饭以为礼⁴,丧纪三踊以为节⁵,兵重三罕以为制⁶。

以三参物⁷,三三如九⁸,故黄钟之律九寸而宫音调⁹。因而九之¹⁰,九九八十一,故黄钟之数立焉。黄者土德之色¹¹,钟者气之所种也¹²。日冬至,德气为土¹³。土色黄,故曰黄钟。律之数六,分为雌雄¹⁴,故曰十二钟,以副十二月¹⁵。十二各以三成,故置一而十一三之,为积分七十万七千一百四十七¹⁶,黄钟大数立焉¹⁷。

【注释】

¹“道(曰规)”句:王念孙《读书杂志》:“曰规”二字,与上下文义不相属。此因上文“故曰规生矩杀”而误衍也。《宋书·律志》作“道始于一”,无“曰规”二字。马宗霍《淮南旧注参正》云:《五行大义》论律吕引《淮南子》云:“数始于一。”作“数”不作“道”,无“曰规”二字。道:指宇宙本原。一:指混沌未分的原始状态。《列子·天瑞》:一者,形变之始也。

²“一生二”三句:见于《老子》四十二章。

³时:季节。

⁴三饭:古代礼制,祭祀用尸代表被祭祀的鬼神。尸含一口饭叫一饭,士礼用三饭。

⁵三踊:古代初死、小敛、大敛皆哭踊,以示哀痛。

⁶兵重三罕:王念孙《读书杂志》云:“重”、“罕”二字,义不可通。“重”当为“革”,“罕”当为“军”。言兵革之事以三军为制也。郑良树《淮南子斠理》云:《喻林》九七引“罕”正作“军”。又《五行大义》引《淮南子》云“兵有三令”。

⁷参:三倍。

⁸如:为。

⁹调:和。

¹⁰因而九之:每寸九分,共八十一分。黄钟之长八十一分之说,历代律家宗之。南宋蔡元定《律吕新书》:黄钟之律九寸,一寸九分,凡八十一分。

¹¹ 土德:金木水火土五德之一。土色黄,为五色之首。

¹²种(zhònɡ):施种。

¹³德气:指自然界所表现的旺气。

¹⁴分为雌雄:十二律中分为阳六律、阴六吕。

¹⁵副:与……相配。

¹⁶七十万:刘绩《补注》本作“十七万”,当是。

¹⁷黄钟大数:即177147。其计算方法是:

子  置  1=1  十一月律

丑     31=3  十二月律

寅     32=9  一月律

卯     33=27  二月律

辰     34=81  三月律

巳     35=243  四月律

午     36=729  五月律

未     37=2187  六月律

申     38=6561  七月律

酉     39=19683  八月律

戌     310=59094  九月律

亥     311=177147  十月律

以上计算,《史记·律书》“生钟分”、《汉书·律历志上》,与《淮南子》不同。《后汉书·律历志》、郑玄《礼记·月令》注等,与《淮南子》相同。

【译文】

道从一开始,到了一便不再产生,但是可以分为阴气、阳气,阴气、阳气结合可以生出万物。因此《老子》中说:一产生二,二产生三,三产生万物。天地运行时间三月称为一季,因此祭祀时尸享用三饭作为祭礼,行丧礼时要用三踊作为礼节,行军作战时要申明三次命令作为军纪。

用三乘以所用的律管,三三而为九,所以黄钟的管长定为九寸,而宫音便能够和谐。每寸九分,因此用九乘九,九九八十一,所以黄钟管长八十一分便确立了。黄色是土德所表现出来的颜色,钟是大气所施种的意思。冬至的时候,它体现的旺气是土。土的颜色是黄色的,所以称之为黄钟。律的数目是六,分为雌雄两类,所以称十二律,用来配合十二个月。十二个月各自又以三倍生成,所以先置一而从一到十一月都用三来相乘,第十二个月便得到分母是十七万七千一百四十七的数字,这样黄钟律的大数便可以确立了。

【原文】

凡十二律,黄钟为宫,太蔟为商,姑洗为角,林钟为徵,南吕为羽。物以三成¹,音以五立²,三与五如八³,故卵生者八窍⁴。律之初生也,写凤之音⁵,故音以八生⁶。黄钟为宫,宫者音之君也⁷。故黄钟位子,其数八十一,主十一月,下生林钟。林钟之数五十四,主六月,上生太蔟。太蔟之数七十二,主正月,下生南吕。南吕之数四十八,主八月,上生姑洗。姑洗之数六十四,主三月,下生应钟。应钟之数四十二,主十月,上生蕤宾。蕤宾之数五十七,主五月,上生大吕。大吕之数七十六,主十二月,下生夷则。夷则之数五十一,主七月,上生夹钟。夹钟之数六十八,主二月,下生无射。无射之数四十五,主九月,上生仲吕。仲吕之数六十,主四月,极不生⁸。

【注释】

¹成:组成。

²立:成立。

³如:为。

⁴八窍:指两眼、两耳、两鼻、一口、一排泄及生殖孔。

⁵写凤之音:据《吕览·古乐》载:黄帝乐官伶伦模仿凤凰鸣叫之音,而定十二律。写,摹仿。

⁶八生:隔八相生法。《吕览·音律》、《汉书·律历志》与《淮南子》相同。其管长计算是:

黄钟九寸

上生:太蔟

下生:林钟

姑洗

南吕

蕤宾

应钟

大吕

夷则

夹钟

无射

仲吕

隔八相生图

⁷君:主宰。

⁸极:终极。

【译文】

在十二律与五音搭配上,如果黄钟是宫调,那么太蔟是商,姑洗是角,林钟是徵,南吕是羽。万物是由三生成的,音调是分为五阶的,三和五相加得八,所以卵生的动物有八个孔窍。音律开始建立的时候,是模仿凤凰鸣叫的声音,所以音律的规定是隔八相生。黄钟为宫调,那么宫调便是五音的主宰。所以黄钟处在十二地支子位,它的管长数是八十一分,主管十一月之气,下生林钟。林钟的管长是五十四分,主管六月之气,上生太蔟。太蔟的管长是七十二,主管正月之气,下生南吕。南吕的管长是四十八,主管八月之气,上生姑洗。姑洗的管长是六十四,主管三月,下生应钟。应钟的管长是四十二,主管十月之气,上生蕤宾。蕤宾的管长五十七,主管五月,上生大吕。大吕的管长是七十六,主管十二月之气,下生夷则。夷则的管长是五十一,主管七月之气,上生夹钟。夹钟的管长是六十八,主管二月之气,下生无射。无射的管长四十五,主管九月之气,上生仲吕。仲吕的管长六十,主管四月之气,这样十二律的相生便结束了。

【原文】

徵生宫,宫生商¹,商生羽,羽生角,角生姑洗,姑洗生应钟,比于正音²,故为和³。应钟生蕤宾,不比正音,故为缪⁴。日冬至,音比林钟,浸以浊⁵;日夏至,音比黄钟,浸以清⁶。以十二律应二十四时之变⁷:甲子⁸,仲吕之徵也;丙子,夹钟之羽也;戊子,黄钟之宫也;庚子,无射之商也;壬子,夷则之角也。

【注释】

¹“徵生宫”二句:刘绩《补注》本曰:“当作宫生徵,徵生商。”

²比:相近。正音:古代对宫、商、角、徵、羽五音及黄钟、太蔟、姑洗、林钟、南吕,都叫正音。因其律数为整数。

³和:从姑洗隔八至应钟,生出一个“变宫”,称为“和”。蔡宾牟、袁运开《中国物理学史》认为:“变宫”与“羽”的拍音近70,尚且可以说“比于正音”。

⁴缪(jiū):应钟隔八至蕤宾,生出一个“变徵”,称为“缪”。“变徵”与“角”的拍音近于33,自然不能“比于正音”。刘绩《礼注》解作“缪,音相干也”。王引之解作“缪之言穆,穆亦和也”。以刘说为是。

⁵浸:逐渐。浊:低音。

⁶清:高音。

⁷二十四时:即二十四节气。

五音十二律旋宫以当六十甲子表

⁸甲子:与下文的丙子、戊子、庚子、壬子等,皆干支纪日。黄钟配五子,则各居其室,各应其声,始于戊子,卒于丁亥,而合六十律。

【译文】

宫音生出徵音,徵音生出商音,商音生出羽音,羽音生出角音,角音生出姑洗,姑洗隔八为应钟,生出一个变宫,同上述正音相并列,因此称为和。应钟隔八相生为蕤宾,生出一个变徵,不能同正音相比并,因此称为缪。冬至的时候,与十二律相配的为林钟,逐渐降为最低音;夏至的时候,与十二律相配的为黄钟,逐渐上升为最高音。用十二律可以表示二十四节气的时间变化:甲子,处于仲吕之徵时,是冬至的开始;丙子,处于夹钟之羽时,是冬至后十三日;戊子,处于黄钟之宫时,是冬至后二十五日;庚子,处于无射之商时,是冬至后三十七日;壬子,处于夷则之角时,是冬至后第四十九日。

【原文】

古之为度量轻重,生乎天道¹。黄钟之律脩九寸。物以三生,三九二十七,故幅广二尺七寸²。音以八相生,故人脩八尺,寻自倍³,故八尺而为寻。有形则有声。音之数五,以五乘八,五八四十,故四丈而为匹。匹者,中人之度也,一匹而为制⁴。

【注释】

¹天道:指自然的规律。

²幅:布帛的宽度。

³寻:古代长度单位,即八尺。《一切经音义》卷十七引《淮南》云:“人臂四尺,寻自倍,故八尺曰寻。”正文“人脩八尺”,“八”当作“四”。

⁴制:定制。

【译文】

古代制定的长度、容量、轻重的标准,是从自然界的客观实物中产生的。黄钟的律管长九寸。万物是按照三倍的规律产生,三九二十七,所以布帛的宽度定为二尺七寸。音律是隔八相生的,因此人的臂长是四尺,一寻是人自身臂长的一倍,因此八尺作为“寻”的标准。有形体之物就会有声音产生。音律的数目是五个,用五来乘八,五八四十,因此四丈而作为一匹。一匹,是中等身材裁衣的长度,一匹而成为长度的规定。

【原文】

秋分蔈定¹,蔈定而禾熟²。律之数十二,故十二蔈而当一粟,十二粟而当一寸。律以当辰³,音以当日。日之数十⁴,故十寸而为尺,十尺而为丈。其以为量⁵,十二粟而当一分,十二分而当一铢⁶,十二铢而当半两。衡有左右⁷,因倍之,故二十四铢为一两。天有四时以成一岁,因而四之,四四十六,故十六两而为一斤。三月而为一时,三十日为一月,故三十斤为一钧。四时而为一岁,故四钧为一石⁸。其以为音也,一律而生五音,十二律而为六十音。因而六之,六六三十六,故三百六十音以当一岁之日。故律历之数,天地之道也。下生者倍,以三除之⁹;上生者四,以三除之¹⁰。

【注释】

¹蔈:通“秒”,禾穗的芒尖。

²定:形成。

³律:指十二律。辰:十二辰。

⁴日之数十:指甲、乙、丙……,共十位。

⁵量(liànɡ):重量。

⁶铢(zhū):古代重量单位。诸说不同。

⁷衡:称。

⁸石(dàn):重量单位。一百二十斤。本作“”。《说文》:,百二十斤也。“石”为“”之省。

⁹“下生”二句:即。

¹⁰“上生”二句:即。《史记·律书》:生黄钟术曰:以下生者,倍其实,三其法;以上生者,四其实,三其法。按,与《淮南子》相同。如上四句,就是对上文“隔八相生”的总结。

【译文】

秋分后谷物果实的芒已经形成,芒成形后谷物便成熟了。乐律的数目是十二个,所以十二个蔈累积在一起便成为一粟,十二粟的累积便定为一寸。乐律的数目与十二辰相当,五音的倍数与十干相同。日干的数目是十,因此十寸而为一尺,十尺而为一丈。它作为重量单位,十二个粟重量为一分,十二分重为一铢,十二铢而定为半两。秤有左右两边,因此在此基础上增加一倍,所以二十四铢为一两。天有四季才能成为一岁,因而用四倍乘它,四四十六,所以十六两定为一斤。三个月而成为一季,三十天而成为一月,所以三十斤定为一钧。四季而成为一岁,所以四钧便为一石。它作为音律的规定是这样的,一律中可以生出五音,十二律便可以产生六十音。因而在此基础上扩大六倍,六六三十六,因此三百六十音便相当于一岁的时间。因此律历的规定,是出于自然的规律。十二律相生时,下生的增加一倍,用三来除它,便是;上生的增加四倍,用三来除它,便是。

【原文】

太阴元始¹,建于甲寅²。一终而建甲戌³,二终而建甲午⁴,三终而复得甲寅之元⁵。岁徙一辰⁶,立春之后,得其辰而迁其所顺⁷,前三后五⁸,百事可举⁹。

【注释】

¹太阴:即与“木星”相对应的“太岁”。又称“太阴”。元始:开始。

²甲寅:与下文的甲戌、甲午,指的是太阴纪年。

³一终:即1520年。

⁴二终:即3040年。

⁵“三终”句:即回到甲寅年纪年的起点。三终,4560年。

⁶徙:迁徙。

⁷得:合乎。辰:指十二辰。迁:改变。顺:顺序。

⁸三、五:即三天、五天。

⁹举:施行。

【译文】

太阴纪年开始,定在甲寅之年。一终即1520年定在甲戌之年,二终即3040年定在甲午之年,三终即4560年又回到甲寅年元月一日零时开始之时。太阴每年行进十二辰中的一辰,在立春之后,合于十二辰的度数,而改变其运行顺序。太阴到达各辰前三天或后五天,各项事业都可以施行。

【原文】

太阴所建¹,蛰虫首穴而处²,鹊巢乡而为户³。太阴在寅⁴,朱鸟在卯,句陈在子⁵,玄武在戌,白虎在酉,苍龙在辰。寅为建,卯为除⁶,辰为满,巳为平,主生;午为定;未为执,主陷⁷;申为破,主衡⁸;酉为危,主杓⁹;戌为成,主少德;亥为收¹⁰,主大德;子为开,主太岁¹¹;丑为闭,主¹²。

【注释】

¹建:即建元。纪年开始。

²首穴:头部隐于穴中。

³乡:通“向”。

⁴“太阴”六句:以“太阴”之位置,确定二十八宿及句陈之位置,以便于占验。

⁵句陈:即钩陈星。在紫微垣内,靠近北极,又谓之极星。共有六星。

⁶寅为建,卯为除:建、除,又称作建除十二神、建除十二辰。古代占卜用十二地支定方位、岁月,以占人事吉凶,每辰皆有专名。长沙子弹库出土战国楚帛书《式盘》,《汉书·艺文志》“五行”有《转位十二神》,疑与此相似。

⁷陷:攻陷。

⁸衡:平衡。

⁹杓(biāo):斗杓,指小岁。

¹⁰收:北宋本原作“牧”。《道藏》本作“收”。据正。

¹¹ 太岁:王念孙《读书杂志》王引之曰:此“太岁”亦当为“大岁”,写者误加点耳。斗杓为小岁,咸池为大岁。

¹²主:刘绩《补注》本“主”下有“太阴”二字。王念孙《读书杂志》王引之曰:“主”下当别有所主之事,而今脱去,上文云“太阴在寅”,何得又言“主太阴”乎?

【译文】

太阴建元之时,冬眠的动物正隐藏在穴中,鹊类筑巢对着这个方向作为门户。太阴运行在寅位的时候,朱雀七宿在卯位,句陈六宿在子位,玄武七宿在戌位,白虎七宿在酉位,苍龙七宿在辰位。太阴运行到寅月时为建,行于卯月时为除,行于辰月时为满,行于巳月时为平,主管万物生长;行于午月时为定;行于未月时为执,主管攻陷敌阵;行于申月时为破,主管平衡万物;行于酉月时为危,主管小岁;行于戌月时为成,主管人的最美的品德;行于亥月时为收,主管人的最高尚的品德;行于子月时为开,主管咸池大岁;行于丑月时为“闭”,主□□。

【原文】

太阴在寅,岁名曰摄提格¹,其雄为岁星²,舍斗、牵牛,以十一月与之晨出东方³,东井、舆鬼为对⁴。

太阴在卯,岁名曰单阏⁵,岁星舍须女、虚、危,以十二月与之晨出东方,柳、七星、张为对。

太阴在辰,岁名曰执徐⁶,岁星舍营室、东壁,以正月与之晨出东方,翼、轸为对。

太阴在巳,岁名曰大荒落⁷,岁星舍奎、娄,以二月与之晨出东方,角、亢为对。

太阴在午,岁名曰敦牂⁸,岁星舍胃、昴、毕,以三月与之晨出东方,氐、房、心为对。

太阴在未,岁名曰协洽⁹,岁星舍觜雋、参,以四月与之晨出东方,尾、箕为对。

太阴在申,岁名曰涒滩¹⁰,岁星舍东井、舆鬼,以五月与之晨出东方,斗、牵牛为对。

太阴在酉,岁名曰作鄂¹¹,岁星舍柳、七星、张,以六月与之晨出东方,须女、虚、危为对。

太阴在戌,岁名曰阉茂¹²,岁星舍翼、轸,以七月与之晨出东方,营室、东壁为对。

太阴在亥,岁名曰大渊献¹³,岁星舍角、亢,以八月与之晨出东方,奎、娄为对。

太阴在子,岁名困敦¹⁴,岁星舍氐、房、心,以九月与之晨出东方,胃、昴、毕为对。

太阴在丑,岁名赤奋若¹⁵,岁星舍尾、箕,以十月与之晨出东方,觜雋、参为对。

【注释】

¹摄提格:古代以太岁在天宫运转方向来纪年。太岁指向寅宫(斗、牛之间),称为摄提格。为十二岁名之一。《史记·历书》正义引孔文祥云:以岁在寅正月出东方,为众星之纪,以摄提宿,故曰摄提;以其为岁月之首,起于孟陬,故云格。[格],正也。

²其雄为岁星:雄,指木星,即岁星。雌,指太阴。《周礼·春官·保章氏》郑玄注:岁星为阳,右行于天;太岁为阴,左行于地。

³十一月:钱塘《天文训补注》:“《天官书》云‘正月’,《天文志》作‘十一月’。《史记》用周正,《淮南》、《汉志》用夏正。”

⁴对:相对。

⁵单阏(chán è):也作亶安、蝉焉。十二岁名之二。《史记·天官书》索隐引李巡说:阳气推万物而起,故曰单阏。单,尽也。阏,止也。

⁶执徐:十二岁名之三。《史记·天官书》正义引李巡说:伏蛰之物皆敦舒而出,故曰执徐。执,蛰。徐,舒也。

⁷大荒落:十二岁名之四。《史记·天官书》索隐引姚氏说:言万物皆炽盛而大出,霍然落弟,故曰荒落。

⁸敦牂(dūn zānɡ):十二岁名之五。《史记·天官书》索隐引孙炎说:敦,盛;牂,壮也。言万物盛壮。

⁹协洽:又作汁洽、协给。十二岁名之六。《史记·天官书》索隐引李巡说:阳气欲化万物,故曰[协洽]。协,和;洽,合也。

¹⁰涒(tūn)滩:十二岁名之七。《史记·天官书》索隐引李巡说:涒滩,物吐秀倾垂之貌也。

¹¹ 作鄂:十二岁名之八。《史记·天官书》索隐引李巡说:作咢,皆物芒枝起之貌。

¹²阉(yān)茂:十二岁名之九。《史记·天官书》索隐引孙炎说:万物皆蔽冒,故曰[阉茂]。

¹³大渊献:十二岁名之十。《史记·天官书》索隐引孙炎说:渊,深也。大献万物于深,谓盖藏之于外矣。

¹⁴困敦(dùn):十二岁名之十一。《史记·天官书》索隐引孙炎说:困敦,混沌也。言万物初萌,混沌于黄泉之下也。

¹⁵赤奋若:十二岁名之十二。《史记·天官书》索隐引李巡说:言阳气奋迅。若,顺也。

岁星纪年法表

【译文】

太阴在寅之时,它的岁名叫摄提格,它的对应雄星是岁星,岁星的位置在斗、牵牛二宿,在十一月早晨一起出现在东方,和它相对应的是东井、舆鬼二宿。

太阴在卯之时,它的岁名叫单阏,岁星运行的位置在须女、须、危三宿,在十二月早晨一起出现在东方,和它相对应的是柳、七星、张。

太阴在辰之时,它的岁名叫执徐,木星运行的位置在营室、东壁,在正月一起出现在东方,和它相对应的是翼、轸二宿。

太阴在巳之时,它的岁名叫大荒落,木星运行的位置在奎、娄,在二月一起出现在东方,角、亢二宿和它相对应。

太阴在午之时,它的岁名叫敦牂,岁星运行的位置在胃、昴、毕三宿,在二月一起出现在东方,氐、房、心三宿和它相对应。

太阴在未之时,它的岁名叫协洽,岁星运行的位置在觜雋、参二宿,在四月一起出现在东方,尾、箕和它相对应。

太阴在申之时,它的岁名叫涒滩,岁星运行的位置在东井、舆鬼二宿,在五月一起出现在东方,斗、牵牛和它相对应。

太阴在酉之时,它的岁名叫作鄂,木星运行的位置在柳、七星、张三宿,在六月一起出现在东方,须女、虚、危和它相对。

太阴在戌之时,它的岁名叫阉茂,木星运行的位置在翼、轸,在七月一起出现在东方,营室、东壁和它相对。

太阴在亥之时,它的岁名叫大渊献,岁星的位置在角、亢,在八月一起出现在东方,奎、娄和它相对。

太阴在子之时,它的岁名叫困敦,岁星的位置在氐、房、心三宿,在九月一起出现在东方,胃、昴、毕和它相对。

太阴在丑之时,它的岁名叫赤奋若,岁星的位置在尾、箕,在十一月一起出现在南方,觜雋、参和它相对应。

【原文】

太阴在甲子,刑德合东方宫¹,常徙所不胜²。合四岁而离³,离十六岁而复合⁴。所以离者,刑不得入中宫⁵,而徙于木。太阴所居曰德⁶,辰为刑。德,纲日自倍因⁷,柔日徙所不胜。刑,水辰之木,木辰之水⁸,金火立其处。凡徙诸神,朱鸟在太阴前一,钩陈在后三,玄武在前五,白虎在后六,虚星乘钩陈⁹,而天地袭矣¹⁰。

【注释】

¹刑:杀气。德:旺气。合:聚合。宫:古代天空区域划分为五宫:即东宫、南宫、中宫、西宫、北宫。此亦载于《史记·天官书》。

²常:按照规律。不胜:不能制服。

³合四岁而离:即从东往西、从西往南、从南往北、从北往东,四岁而刑、德相合。

⁴“离十六岁”句:刑、德离合二十年一周期。

⁵入中宫:“德”入东、西、南、北、中五宫,“刑”入东、南、西、北四宫。“刑”不入“土”(中宫),而可入“木”(东宫)。

⁶曰:钱塘《天文训补注》:“日德”二字当作“日为德”。“曰”字误。

⁷纲日:古代阴阳家有阴阳相生相克的说法,择日行事。认为十日中有五刚、五柔,即五阴五阳。以天干中甲、丙、戊、庚、壬为刚日,也叫奇日;以乙、丁、己、辛、癸五日为柔日,也叫偶日。纲即刚,古通。自倍因:倍,疑通“培”。《广韵》灰韵:“培,随也。”因,《吕览·君守》高诱注:“因,顺也。”倍因,随顺。钱塘《天文训补注》:(申)[甲]在东,丙在南,戊在中,庚在西,壬在北,为自倍因。按,以钱氏所注,“德”于“纲日”可自行东、南、中、西、北宫,皆吉。

⁸“刑”三句:钱塘《天文训补注》子辰申,水也。卯未亥,木也。丑巳酉,金也。寅午戊,火也。按,分别代表水、北方、冬季;木、东方、春季;金、西方、秋季;火、南方、夏季。水辰之木,意为:刑杀之气进入北方、东方,会使冬季变为春季。木辰之水,意为:刑杀之气进入北方、西方,会使春天变为冬天。

⁹虚星:北方玄武七宿的第四宿,有星2颗。乘:凌驾。

¹⁰袭:和。

【译文】

太阴在甲子之岁,刑杀之气与旺气聚合在东方之宫,按照规律运行到它不能制服的各宫。从东方宫到北方宫,从西向南,从南向北,从北向东,刑、德聚合四年后便开始分离,分离十六年后又回到了原位。所以分离的原因,是刑杀之气不能进入中宫(土),而可以运行到东宫(木)。太阴所居留的地方太阳为德,月亮为刑。德,在刚日(即奇日)可自然运行各宫,在柔日(偶日)运行到不能制服的各宫。刑,刑杀之气运行到北方(水)、东方(木),会使冬季(水)变成春季(木),刑杀之气进入到北方(水)、西方(金),会使春天(木)变成冬天(水),而金(西方、秋天)、火(南方、夏天)则处于原位。太阴处在寅位,大凡各神的运行情况是,朱鸟在太阴前第一位,钩陈在太阴后第三位,玄武在太阴前第五位,白虎在太阴后第六位,虚星处在钩陈之上,这样天地就会出现平和的景象。

【原文】

凡日,甲刚乙柔,丙刚丁柔,以至于癸。木生于亥,壮于卯,死于未,三辰皆木也。火生于寅,壮于午,死于戌,三辰皆火也。土生于午,壮于戌,死于寅,三辰皆土也。金生于巳,壮于酉,死于丑,三辰皆金也。水生于申,壮于子,死于辰,三辰皆水也¹。故五胜生一²,壮五³,终九⁴,五九四十五,故神四十五日而一徙⁵。以三应五⁶,故八徙而岁终⁷。

【注释】

¹“木生于亥”至“三辰皆水也”:五行、十二辰、十二月相配是这样的:

²五胜:五行相胜。即水胜火,火胜金,金胜木,木胜土,土胜水。生一:生于一个月。

³壮:壮健。

⁴终:终结。

⁵神:指北斗之神。

⁶三:指五行中每一行从生到死经过三辰。

⁷八徙:即45×8=360(日)。

【译文】

十个日干中,甲刚乙柔,丙刚丁柔,一直到癸柔。五行中的木生于十二辰中的亥,强壮在卯,死亡在未,亥、卯、未三辰都属于木。火生在寅,强壮在午,死亡在戌,寅、午、戌三辰都属于火。土从午产生,强壮在戌,死亡在寅,午、戌、寅三辰都属于土。金从巳产生,强壮在酉,死亡在丑,巳、酉、丑三辰都属于金。水从申产生,强壮在子,死亡在辰,三辰都属于水。所以五行相胜,每行产生在第一个月,强壮在第五个月,终结在第九个月,五行乘以九便是四十五,所以北斗之神斗柄移动分为四十五日一段(即三个节气)。五行中每行从生到死占据三个时节,因此斗柄运行八段(即360日)而一岁终结。

【原文】

凡用太阴,左前刑,右背德,击钩陈之冲辰¹,以战必胜,以攻必克。欲知天道,以日为主,六月当心²,左周而行³,分而为十二月,与日相当,天地重袭⁴,后必无殃。

【注释】

¹击:攻击。冲辰:冲击之星。

²心:二十八宿之一,东方苍龙七宿的第五宿,有星三颗。主星叫商星,又叫鹑火、大火、大辰。

³左周而行:古人认为太阳绕地而行,黄道就是想象中太阳绕地的轨道。黄道和赤道相交的两点分别是春分和秋分,两“分”的中间,便是夏至、冬至。四季分出后,便可以分出十二个月来。

⁴重袭:和谐。袭,和。

【译文】

大凡用太阴来观察阴、阳变化,它的左面、前方是刑,它的右面、背面是德,在钩陈星冲击其他星辰之时,兴兵征伐必定取胜,用来攻取所战必克。要想知道天道的变化,要依据太阳为主,六月份时正对着心宿,向左绕地球而行(按,实际地球绕太阳而行),而分为十二个月,太阴同太阳运行相称,天地运行和谐时,以后必定没有祸殃。

【原文】

星¹,正月建营室,二月建奎、娄,三月建胃,四月建毕,五月建东井,六月建张,七月建翼,八月建亢,九月建房,十月建尾,十一月建牵牛,十二月建虚。

【注释】

¹星:高诱注:“星”宜言“日”。《明堂月令》孟春之月日在营室,仲春之月在奎、娄,季春之月在胃。此言“星正月建营室”,字之误也。

【译文】

太阳运行,正月处于二十八宿中营室的位置,二月处在奎、娄的位置,三月处在胃宿的位置,四月处在毕星的位置,五月处在东井的位置,六月处在张星的位置,七月处在翼星的位置,八月处在亢星的位置,九月份处在房星的位置,十月份处在尾星的位置,十一月份处在牵牛的位置,十二月处在虚星的位置。

【原文】

星分度¹:角十二,亢九,氐十五,房五,心五,尾十八,箕十一四分一,斗二十六,牵牛八,须女十二,虚十,危十七,营室十六,东壁九,奎十六,娄十二,胃十四,卯十一,毕十六,觜嶲二,参九,东井三十三,舆鬼四,柳十五,七星、张、翼各十八,轸十七。凡二十八宿也。

【注释】

¹分度:即二十八宿与天球赤道的度数。东方苍龙七宿为度,北方玄武七宿98度,西方白虎七宿80度,南方朱雀七宿112度,共度。

【译文】

二十八宿与天球赤道的夹角可以分为不同的度数:角宿十二度,亢宿九度,氐十五度,房五度,心宿五度,尾宿十八度,箕星十一度四分之一,斗宿二十六度,牵牛八度,须女十二度,虚十度,危十七度,营室十六度,东壁九,奎十六度,娄十二度,胃宿十四度,昴宿十一度,毕宿十六度,觜嶲二度,参宿九度,东井三十三度,舆鬼四度,柳宿十五度,七星、张宿、翼宿各十八度,轸星十七度。总共二十八宿度。

【原文】

星部地名¹:角、亢,郑;氏、房、心,宋;尾、箕,燕;斗、牵牛,越;须女,吴;虚、危,齐;营室、东壁,卫;奎、娄,鲁;胃、昴、毕,魏;觜嶲、参,赵;东井、舆鬼,秦;柳、七星、张,周;翼、轸,楚。

【注释】

¹星部地名:这是古代分野观。即把天空二十八宿与各国联系起来。这里沿袭的是先秦诸侯国之划分。

【译文】

二十八宿与中国境内各国对应关系是这样的:角、亢二宿对应郑国;氐、房、心三宿对应宋国;尾、箕二宿对应燕国;斗、牵牛二宿对应越国;须女对应吴国;虚、危二宿对应齐国;营室、东壁对应卫国;奎、娄二宿对应鲁国;胃、昴、毕三宿对应魏国;觜、参对应赵国;东井、舆鬼对应秦国;柳、七星、张对应周国;翼、轸二宿对应楚国。

【原文】

岁星之所居,五谷丰昌,其对为冲¹,岁乃有殃。当居而不居²,越而之他处,主死国亡。

太阴治春,则欲行柔惠温凉³。太阴治夏,则欲布施宣明⁴。太阴治秋,则欲脩备缮兵。太阴治冬,则欲猛毅刚强。三岁而改节,六岁而易常,故三岁而一饥,六岁而一衰⁵,十二岁一康⁶。

【注释】

¹冲:冲撞的星。

²当居而不居:指木星有盈缩的情况。居,停留。

³温凉:俞樾《诸子平议》云:当作“温良”。马宗霍《淮南旧注参正》谓作“谅”,有诚信义。

⁴宣明:宣布,明白。

⁵衰:《太平御览》卷十七《时序部》二引注作:“衰,疫疾也。”指疾病。

⁶康:通“荒”,灾荒。

【译文】

岁星居留的时候,五谷丰收,和它相对的有星冲犯,这样的年岁便有祸殃。应当居留而没有居留,却行到了其他的地方,国君死去、国家灭亡。

太阴治理春天的时候,那么应该实行宽缓温和的政策。太阴治理夏天的时候,那么应施舍众人、宣明意旨。太阴治理秋天的时候,那么就要修缮完备兵器。太阴治理冬天的时候,那么就要实行刚强而严厉的措施。三年而改换一次节序,六年而改变一次常规,所以三年出现一次小的饥荒,六年出现一次疫病,十二年出现一次灾荒。

【原文】

甲齐¹,乙东夷²,丙楚,丁南夷³,戊魏,己韩,庚秦,辛西夷⁴,壬卫,癸越。子周,丑翟⁵,寅楚,卯郑,辰晋,巳卫,午秦,未宋,申齐,酉鲁,戌赵,亥燕。

【注释】

¹甲齐:与下文的“乙东夷”等,都是用十天干和十二地支代表各诸侯国,古人用来占卜吉凶。亦载于《开元占经》、《汉书·天文志》等。

²东夷:古代指东方少数民族。分布在今江苏、山东、安徽一带。

³南夷:古代指南方的少数民族。见于《诗·鲁颂·宫》、《楚辞·涉江》。

⁴西夷:古代指西部地区的部族。

⁵翟(dí):通“狄”,周代指西方、北方少数民族。

【译文】

甲代表齐国,乙代表东夷诸国,丙代表楚国,丁代表南夷各国,戊代表魏国,己代表韩国,庚代表秦国,辛代表西夷各国,壬代表卫国,癸代表越国。子代表周朝,丑代表翟国,寅代表楚国,卯代表郑国,辰代表晋国,巳代表卫国,午代表秦国,未代表宋国,申代表齐国,酉代表鲁国,戌代表赵国,亥代表燕国。

【原文】

甲乙寅卯,木也;丙丁巳午,火也;戊己四季,土也;庚辛申酉,金也;壬癸亥子,水也¹。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子生母曰义²,母生子曰保,子母相得曰专,母胜子曰制,子胜母曰困。以胜击杀³,胜而无报;以专从事⁴,而有功⁵;以义行理,名立而不堕;以保畜养,万物蕃昌;以困举事,破灭死亡。

【注释】

¹“甲乙”十句:用天干、地支表示五行。戊己,居于中央。四季,指季春、季夏、季秋、季冬。分别用辰、未、戌、丑代表。木(东,春)、火(南,夏)、土(中央,四季)、金(西,秋)、水(北,冬)。

²义:与下文的保、专、制、困灯,都是古代占卜之语。《抱朴子·登涉》云:《灵宝经》:所谓宝日者,谓支干上生下之日也;所谓义日者,支干下生上之日也;所谓制日也,支干上克下之日也;所谓伐日者,支干下克上之日也。可与此相参。

³以胜击杀:王念孙《读书杂志》王引之曰:当作“以制击杀”。击杀,攻击,杀伐。

⁴从事:处理事务。

⁵而有功:刘绩《补注》本“而”上有“专”字。当脱。

【译文】

干支中的甲乙寅卯,代表木;丙丁巳午,代表火;戊己、四季,代表土;庚辛申酉,代表金;壬癸亥子,代表水。水可以生木,木可以生火,火尽可以为土,土中可以生金,金中可以生水。干支中下生上叫义,上生下叫保,上下相称叫专,上克下叫制,下克上叫困。用制日攻取杀伐,可以取胜而不会得到报复;用专日来处理事务,用心专一而会成功;用义日来进行治理,名声建立而不会坠毁;用保日来畜养万物,就会繁衍昌盛;用困日来起事,就会失败而死亡。

【原文】

北斗之神有雌雄¹,十一月始建于子,月从一辰²,雄左行,雌右行³。五月合午谋刑⁴,十一月合子谋德⁵。太阴所居辰为厌日⁶,厌日不可以举百事。堪舆徐行⁷,雄以音知雌⁸,故为奇辰⁹。数从甲子始,子母相求¹⁰,所合之处为合。十日十二辰,周六十日,凡八合¹¹。合于岁前则死亡,合于岁后则无殃。

【注释】

¹雌雄:“雌”指阴建,即厌日。与“阳建”反向而行。下文亦称“太阴”。“雄”指阳建,即北斗斗柄。自东向西向南左旋。

²从:王念孙《读书杂志》:“从”当为“徙”,字之误也。

³“雄左行”二句:即“雄”神斗柄左旋,“雌”神斗柄右旋。

⁴午:指夏至。夏至阴生,故曰“谋刑”。

⁵子:指冬至。冬至阳生,故曰“谋德”。

⁶厌(yā)日:“雌”神所居之日叫“厌”。《周礼·春官·占梦》贾公彦疏:建,谓斗柄所建,谓之阳建,故左还于天。厌,谓日前一次,谓之阴建,故右还于天。王念孙《读书杂志》认为:“厌日”本无“日”字,因下句“厌日”而衍也。

⁷堪舆:指天道和地道。

⁸雄以音知雌:《文选·扬雄〈甘泉赋〉》李善注引《淮南子》云:“堪舆行,雄以知雌。”知正文无“音”字。

⁹奇辰:指十二辰中的单数。

¹⁰子母:母为天干,子为地支。

¹¹ 八合:钱塘《天文训补注》:“十一月,丙午为一合。二月,乙酉为二合。三月,甲戌为三合。四月,癸亥为四合。五月,壬子为五合。八月,辛卯为六合。九月,庚辰为七合。十月,丁巳为八合。”

八合之图

[清]钱塘《天文训补注》

【译文】

北斗之神有雌雄阴建(太阴)和斗柄,十一月斗柄指向子位,每月移动一辰,斗柄向左运转,阴建向右运行。五月份雌雄合于夏至“午”辰谋划施行刑杀,十一月雌雄合于冬至子位谋划施行恩德。太阴所居的日前那一辰叫厌日,厌日不能够做各样事情。雌雄和天地都在缓慢地运行,雄的斗柄凭借音声可以知道雌的太阴,所以叫奇辰。计数从甲子开始,天干(子)、地支(母)相配,所配合之处称为合。十干、十二辰,相配得到六十个周期,一年共有八合。干、支相配在太岁之前便预示死亡,相配在太岁之后便不会出现祸殃。

【原文】

甲戌,燕也;乙酉,齐也;丙午,越也;丁巳,楚也;庚辰,秦也;辛卯,戎也;壬子,代也;癸亥,胡也。戊戌、己亥,韩也;己酉、己卯,魏也;戊午、戊子;八合天下也¹。

【注释】

¹“甲戌,燕也”各句:即八合所代表的诸侯国和地区,用于占卜。庚辰,北宋本原为“庚申”。钱塘《天文训补注》云:“申”当为“辰”,字之误也。按,此据钱注改正。戊午、戊子:钱塘《天文训补注》云:“脱二合。”

【译文】

干支相配,甲戌,代表燕;乙酉,代表齐;丙午,代表越;丁巳,代表楚;庚辰,代表秦;辛卯,代表戎;壬子,代表代;癸亥,代表胡;这是八次大会。戊戌、己亥,代表韩;己酉、己卯,代表魏;戊午,戊子;这是八次小会。这样大、小八次会合于天下。

【原文】

太阴、小岁、星、日、辰¹,五神皆合,其日有云气风雨,国君当之。天神之贵者,莫贵于青龙²,或曰天一,或曰太阴。太阴所居,不可背而可乡。北斗所击,不可与敌。

【注释】

¹小岁:指北斗第五至第七颗星。即“斗杓为小岁”。辰:也叫“北辰”。指北极星。

²青龙:即太岁。

【译文】

太阴、斗杓、岁星、太阳、北极星,五神如果都能聚合,那一天将会出现云气和风雨,国君要能承当它。天神中最尊贵的,没有超过青龙的,有的叫天一,有的叫太阴。太阴所居留的时候,不可以背离而可以向着它。北斗所要打击的,不可以和它相敌对。

【原文】

天地以设¹,分而为阴阳。阳生于阴,阴生于阳,阴阳相错²,四维乃通,或死或[生]³,万物乃成。蚑行喙息,莫贵于人,孔窍肢体⁴,皆通于天。天有九重⁵,人亦有九窍⁶;天有四时以制十二月,人亦有四肢以使十二节⁷;天有十二月以制三百六十日,人亦有十二肢以使三百六十节。故举事而不顺天者,逆其生者也⁸。以日冬至,数来岁正月朔日⁹,五十日者民食足¹⁰;不满五十日,日减一升¹¹;有余日,日益一升。有其岁司也¹²。

说明:

此图为《淮南子》中原图。钱塘《天文训补注》云:“此明太阴在四仲四钩、岁星行三宿二宿并太岁所在图也。”岁星即木星,太阴为假想的与木星运行方向相反的星辰,无超辰现象。古人用以纪年。图中包括四方、四季、五行(生壮老转化)、十二地支(代表十二月)、二十八宿等内容。北宋本“水壮”,《道藏本》作“水老”;“生水”作“水生”。

【注释】

¹设:设置。

²错:交错。

³或死或[生]:北宋本原无“生”字。《道藏》本、《四库全书》本下“或”字下有“生”字。据补。

⁴孔窍:指眼、耳、鼻、口等器官。

⁵有:北宋本原作“地”。刘绩《补注》本作“有”。据正。九重:即九野。扬雄《太玄》:九天:一为中天,二为羡天,三为从天,四为更天,五为晬天,六为廓天,七为咸天,八为沈天,九为成天。一说九层天。

⁶九窍:包括阳窍七:眼、耳、鼻、口。阴窍二:大、小便处。

⁷十二节:当指十二经脉。《春秋繁露·人副天数》中载:故小节三百六十六,副日数也。大节十二,分副月数也。

⁸逆:违背。

⁹朔(shuò)日:即阴历每月初一。

¹⁰“五十日”句:指冬至至正月初一的日数,是中数。多则为五十九日,少则有三十日。

¹¹ 升:北宋本原作“十”。《道藏本》作“斗”。王念孙《读书杂志》云:《太平御览·时序部》十三、十四引作“升”。于大成《天文校释》:《北堂书钞》百五十三、《天中记》五引亦作“升”。据正。

¹²司:通“伺”,伺望。

【译文】

天地设置以后,分离而成为阴阳。阳从阴中产生,阴从阳中产生,阴阳互相交错,四维才能通达,有的死、有的生,万物才能形成。用脚行走、用嘴呼吸的,没有比人更高贵的了,人的眼耳口鼻等器官和四肢,都和自然气息相通。天有九重,人也有九个孔洞;天有春、夏、秋、冬四季,以用来分制十二个月份,人也有四肢,用来贯通十二经脉;天有十二个月来分制三百六十日,人也有十二经脉,来掌握三百六十个经络。所以不按照自然规律行事,是违背生存法则的。从冬至日开始,计算到来年正月初一,如果正好是五十天,那么这一年中人民衣食便会充足;不满五十天的,每天的食粮可减少一升;超过五十天的,每天的食粮可增加一升。这些是由岁星运行来候望的。

【原文】

摄提格之岁,岁早水,晚旱,稻疾,蚕不登,菽、麦昌,民食四升。寅。在甲曰阏蓬¹。

单阏之岁,岁和,稻、菽、麦蚕昌,民食五升。卯。在乙曰旃蒙²。

执徐之岁,岁早旱,晚水,小饥,蚕闭,麦熟,民食三升。辰。在丙曰柔兆³。

大荒落之岁,岁有小兵,蚕小登,麦昌,菽疾,民食二升。巳。在丁曰强圉⁴。

敦牂之岁,岁大旱,蚕登,稻疾,菽、麦昌,禾不为,民食二升。午。在戊曰著雍⁵。

协洽之岁,岁有小兵,蚕登,稻昌,菽、麦不为,民食三升。未。在巳曰屠维⁶。

涒滩之岁,岁和,小雨行,蚕登,菽、麦昌,民食三升。申。在庚曰上章⁷。

作鄂之岁,岁有大兵,民疾,蚕不登,菽、麦不为,禾虫,民食五升。酉。在辛曰重光⁸。

掩茂之岁,岁小饥,有兵,蚕不登,麦不为,菽昌,民食七升。戌。在壬曰玄黓⁹。

大渊献之岁,岁有大兵,大饥,蚕开,菽、麦不为,禾虫,民食三升。

困敦之岁,岁大雾起,大水出,蚕、稻、麦昌,民食三升¹⁰。子。在癸曰昭阳¹¹。

赤奋若之岁,岁有小兵,早水,蚕不出,稻疾,菽不为,麦昌,民食一升。

【注释】

¹阏(yān)蓬:十岁阳之一,主十一月。也作焉逢、阏逢。高诱注:言万物锋芒欲出,拥遏未通,故曰阏蓬也。

²旃(zhān)蒙:十岁阳之二,主十二月。也作端蒙。高诱注:言万物遏蒙甲而出也,故曰旃蒙。

³柔兆:十岁阳之三,主正月。也作游兆。高诱注:言万物皆生枝布叶,故曰柔兆也。

⁴强圉(yǔ):十岁阳之四,主二月。也作强梧。高诱注:言万物刚盛,故曰强圉也。

⁵著(chú)雍:十岁阳之五,主三月。也作祝犂、著雝。高诱注:言位在中央,万物繁养四方,故曰著雍也。

⁶屠维:十岁阳之六,主四月。也作徒维。高诱注:言万物各成其性,故曰屠维。屠,别;维,离也。

⁷上章:十岁阳之七,主五月。也作商横。高诱注:言阴气上升,万物毕生,故曰上章也。

⁸重(chónɡ)光:十岁阳之八,主六月。高诱注:言万物就成熟,(成)其煌煌,故曰重光也。

⁹玄黓(yì):十岁阳之九,主七月。也作横艾。高诱注:言岁终,包任万物,故曰玄黓也。

¹⁰升:北宋本原作“斗”。刘绩《补注》本:“斗,本或作升。”王念孙《读书杂志》云:“斗”当为“升”。《开元占经》引此,正作“民食三升”。据正。

¹¹ 昭阳:十岁阳之十,主九月。高诱注:阳气始萌,万物合生,故曰昭阳。

【译文】

岁阴摄提随斗柄指寅之岁,这一年中雨季来得早,秋季出现旱灾,稻子生病,蚕不能生成,豆类、麦类繁茂,人民可食四升。处于十二辰寅位。在十干甲之时叫作阏蓬。

指向卯辰叫单阏之岁,这一年天气平和,稻谷、豆类、蚕业兴盛,人民可食五升。处于十二辰的卯位。在十干乙位时叫旃蒙。

指向辰叫执徐之岁,这一年旱情来得早,秋季出现大水,有小的饥荒,蚕早封茧,麦子能够成熟,人民可食三升。处于十二辰之辰位。在丙位之时叫做柔兆。

指向巳叫大荒落之岁,这一年有小的战争发生,蚕业小收成,麦子收成好,豆类病害严重,人民可食二升。处于十二辰巳位。在丁位之时叫强圉。

指向午叫敦牂之岁,这一年有大旱灾,蚕业丰收,稻子收成差,菽、麦类丰收,禾苗不能长穗,人民可食二升。处于十二辰的午位。在戊位叫著雍。

指向未叫协洽之岁,这一年中有小规模的战争,蚕业收成好,水稻旺盛,豆类、麦子不能成熟,人民可食三升。处于十二辰之未位。在巳位叫屠维。

指向申位叫涒滩之岁,这一年中天气平和,小雨降落,蚕业收成好,豆类、麦类昌盛,民可食三升。处于十二辰之申位。在亥位叫上章。

指向酉位叫作鄂之岁,这一年里有大的战争,百姓疾病流行,蚕不能结茧,豆类、麦类不能成熟,谷类虫害严害,人民可食五升。处于十二辰之酉位。在辛位叫重光。

指向戌位叫掩茂之岁,这一年中有小饥荒,有战争发生,蚕不能结茧,麦子不能成熟,豆类旺盛。人民可食七升。处于十二辰之戌位。在壬位叫玄黓。

指向亥位叫大渊献之岁,这一年中有大的战争,出现大饥荒,蚕茧张开,豆类、麦类不能成熟,禾苗虫灾严重,人民可食三升。

指向子位叫困敦之岁,这一年中有大雾出现,发大水,蚕业、稻子、麦类昌盛,人民可食三升。处在十二辰之子位。在癸位叫昭阳。

指向丑位叫赤奋若之岁,这一年中有小的战争,早发大水,蚕不能孵出,稻子病害严重,豆类不能成熟,麦类兴旺,人民可食一升。

【原文】

正朝夕¹:先树一表东方²,操一表却去前表十步³,以参望⁴,日始出北廉,日直入⁵。又树一表于东方⁶,因西方之表以参望⁷。日方入北廉,则定东方⁸。两表之中⁹,与西方之表,则东西之正也。日冬至,日出东南维,入西南维;至春、秋分,日出东中,入西中;夏至,出东北维,入西北维。至则正南¹⁰。

【注释】

¹正:校定。此用日出、日入之影来确定东西之方向。

²表:古代天文仪器。汉代一般为八尺。

³操:执掌。

⁴参:参照、配合。

⁵“日始出”二句:钱塘《天文训补注》:日东表北廉,则景入西表南廉。廉,侧边。

⁶“又树”句:此表在东方表东南,用来正朝。

⁷因:用。

⁸“日方入”二句:钱塘《天文训补注》:日入西表北廉,则景入东南表南廉,定东方。

⁹两表:即东方表与南方表。中:中点。

¹⁰至则正南:疑有脱文。不可解。

正朝夕图

说明:

A是第一表,即东表;B是西表,C是第三表。立C表要在A表的正南或正北的方位上,才能使AC连线的中点D与B的连线BD,成为△ABC的角平分线。根据三角形外角平分线平行于对边的原理,BD线与朝夕太阳的连线平。朝夕太阳的连线基本是正东正西的。

但是,文中只说“又树一表于东方”(即C表),没有说明与第一表A的方位关系。而AC的中点D与B的连线,只有△ABC的中线,未必平分<ABC。那么BD就不能保证平行于朝夕的太阳连线。也就是说,这个BD线段并非准确的东西方标准线。

(以下六表及说明,参照北京师范大学周桂钿先生《淮南子·天文篇初探》一文之打印稿。《淮南子译注》,吉林文史出版社,1990年版引。)

【译文】

校定东西即朝夕的方位:可以先立一个圭表在东方,并在离开前表十步的地方再立一表,用来互相参照观察日影,太阳开始从圭表北侧出现,日影直接照射到西南表边。又树立一表在前表的东南方,用西方所立之表与它相参照。这时太阳从西表北边直接射到东南表的南边,那么便可以确定东方的准确方位。取东方表与南方表的中点,和西方之表连接,那么便是东西的准确方位。冬至的时候,太阳出自东南维,落到西南维;到春分、秋分的时候,太阳出自东方的中点,落到西方的中点;夏至的时候,太阳出现在东北维,落到西北维。

【原文】

欲知东西、南北广袤之数者¹,立四表,以为方一里岠²。先春分、若秋分十余日³,从岠北表参望日始出及旦,以候相应⁴。相应,则此与日直也。辄以南表参望之⁵,以入前表数为法,除举广⁶,除立表袤⁷,以知从此东西之数也。

假使视日出,入前表中一寸,是寸得一里也。一里积万八千寸,得从此东万八千里。视日方入,入前表半寸,则半寸得一里。半寸而除一里,积寸得三万六千里。除⁸,则从此西里数也。并之东西里数也,则极径也⁹。

【注释】

¹广袤(mào):东西为广,南北为袤。

²方:正方。岠(jù):通“矩”,正方形。

³若:或者。

⁴候:等待。

⁵辄:就。

⁶除举广:钱塘《天文训补注》:以小勾除小股,知有几倍也。按,CE为小勾,CD为小股。

⁷除立表袤(mào):钱塘注:以小勾除大勾,知有几倍也。按,AD为大勾,DF为大股。

⁸除:疑衍。

⁹极:指东、西两极。

东西距离测量图

说明:

立四表形成边长一里的正方形,北两表在正东西方向上。从春分或秋分期间,离二分十多天的日子里,从北两表参望初升之日,当两表与日共处于一条直线上时,从南两表参望它,看这时日与西南表的连线离东南表多远,再以此法去除立表的长宽乘积,就可以知道东西的距离了。

设四个表为A、B、C、D,太阳为G。AB=BC=CD=AD=1里。从西南D表参望时,DG经过BC线上的E点,那么就可以进入计算了。具体算法是:

AG=DF

CD=AB=FG=1里

假设,里

那么,AG=18000里

如果里

那么,AG=36000里。

古人认为太阳是从大地的东极出来,所以早晨测算出的太阳的远近,就是从观测地到地的东极的距离。用同样的方法,观测日落时的远近,便是观测地到西极的距离。从观测地到东极、西极的距离之和,就是东极和西极的距离,也就是大地东西的长度。

【译文】

要想知道东西、南北广袤的长度,可以树立四个圭表,把它们排列为正方各一里的矩形。在春分或者秋分之前的十多天,从矩形北表的边缘参照观察太阳开始出来到旦明时分,用来等待相应的时候。如果相对应,那么这便和太阳在同一直线上。并用南表来观察太阳,把进入前表的数字作为准则,用小勾除小股,以小勾除大勾,从而得出东西长度的数字。

假如看到日出,进入前表中是一寸的距离,这样一寸便是一里。一里的长度是一万八千寸,能够从此知道东方的长度是一万八千里。观测太阳的落下,如果射入前表中半寸,那么半寸便是一里。用半寸除一里,积得万八千寸就是三万六千里。那么这便是从此往西的里数。把东西的里数合并起来,就是东西两极的直径距离。

【原文】

未春分而直¹,已秋分而不直,此处南也。未秋分而直,已春分而不直,此处北也。分、至而直,此处南北中也。从中处欲知中南也,未秋分而不直,此处南北中也。从中处欲知南北极远近,从西南表参望日,日夏至始出,与北表参,则是东与东北表等也。正东万八千里,则从中北亦万八千里也。倍之,南北之里数也。其不从中之数也,以出入前表之数益损之。表入一寸,寸减日近一里²。表出一寸,寸益远一里。

【注释】

¹“未春分”段:本则为测量南北极的内容。

²日:疑衍。

南北极测量图

说明:

要知道大地南北的距离,也是要树立A、B、C、D四表,组成正方形。AD和BC是南北方向,AB和CD是东西方向。在夏至那一天,从西南标杆D向东北方向眺望日出,如果日出正好在东北表B处,也就是说,D和B,与太阳处于一条直线上,如图1中所示,那么,这就说明,从观测地到北极和东极的距离是相等的,即DH=GF。如果离东极一万八千里,那么离北极也是一万八千里。加倍便是南北极的距离,而观测地就是大地的中心了。这是特殊的情况。

一般情况是,从D观测夏至日出时,太阳不刚好在B点上,或者往南一点,或者往北一点。假设观测到B点往南一寸的E点,那么BE=1寸(图2)。按照一里一寸的比例,那么北极就比东极离观测地近一里。

同样道理,如果从D点观测太阳时,视线经过B点北边一寸远的E′处(图3),即BE′=1寸,那么北极离观测地就要比东极远一里。

【译文】

没有到春分而日影直,已经到了秋分而日影不直,这时太阳正处在南面。未到秋分而日影直,已经到春分而日影不直,这时太阳正处在北面。到了春分、秋分而影子正直,这时太阳正处于南北方向的正中点。从中点处要知道南面的位置,未到秋分而影子不直,这时太阳正处于南北方向的正中点。从中点要想知道南北极的远近,可以从西南表参照观察太阳,夏至时日出东北维,和北表参互,那么东方和东北方的表距离相等。正东方是一万八千里,那么从中点至北也是一万八千里。增加一倍,就是南北极三万六千里的距离。如果不用中间的数字测定,可以用太阳出入前表的数字增加或减少。日影在表中减少一寸,一寸就应减去一里。表中超出一寸,一寸就应该增加一里。

【原文】

欲知天之高,树表高一丈,正南北相去千里,同日度其阴,北表二尺,南表尺九寸,是南千里阴短寸,南二万里则无景,是直日下也。阴二尺而得高一丈者,南一而高五也,则置从此南至日下里数,因而五之,为十万里,则天高也。若使景与表等,则高与远等也¹。

【注释】

¹“欲知天之高”段:这是测量天高的方法。

测量天高图

说明:

文中说立一丈高的表,来观测日影。南北相距千里,同一天观测日影,如果北边的表影为二尺,南边的表影为一尺九寸,那就是说往南地隔千里,影长短一寸。往南两万里,二尺的影子就完全消失了,就到了日的正下方。

如图BC是一丈高的表,AC是表北的影子二尺长。D是日的正下方地。AD是观测地到日下的距离二万里。在△ADG和△ABC两个相似三角形中,

AD=2万里

∴GD=2万里×5=10万里

这就是天的高度。

【译文】

要想知道天的高度,可以立一丈高的表测量表影,在正南北相距千里的地方,在同一个时刻测量它们的影长,北面表影长二尺,南面表影长一尺九寸,这样往南千里的影长便减少一寸,向南二万里就没有日影了,那么此地正处于太阳直射之下。影长二尺而要一丈高的圭表,所以南表的影长与表高的比例是1:5,那么从放置南表到日下无影的里数计二万里,于是乘以五,得到十万里,这就是天的高度。如果使日影和圭表比例相等,那么天高和北表至日下的距离相等。


第二卷 俶真训第四卷 地形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