豢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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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亦多术矣,胡为乎有取于鳄也?鳄之为物,身硕而多力,古即能为人患,故见之者避之惟恐不及,否则亦饵捕而诛之耳。乃不谓近人竟有豢之以为游戏之具者,岂非声色犬马之外之别开生面者哉?法兰西人有方姓者,生平雅好此物,前后所获,大小无虑数十百尾,铸铁柜蓄水以豢之,日哺以牛羊之属,鳄游泳其间,亦自忘其为囚也。柜巨且高,方梯而升,俯而瞰,日以为常。鳄趋而就哺,方以外,一切声音笑貌,绝无所闻见。久而久之,遂略辨语意,呼之使来,挥之使去,操纵惟方之命。于是乐不可支,日下水与群鳄相嬉狎。其下水时,亦不以火器随,惟手持短棍,聊以自卫而已。他人见之,莫不惴惴。而方独处之泰然。意且谓此外无以自娱也,宠之爱之,不啻视为第二性命云。
趼人氏曰:鳄,恶物也,性何以能驯?观此,岂鳄之能驯耶,殆以人习鳄之性,与之相近耳。虽然,戏亦多术矣,于此乌乎取?如曰好奇,则奇于此者未尝无有也。吾于是百思不得其解,仅谥之曰:甘与异类为伍而已。
又曰:昔年上海渔人网得一鳄,修约六尺余。时余从事沪南制造局,亲见局总办某观察出银饼四枚,购而纵诸江中。或议之曰:“是害人物,胡为而纵之?”余笑为之解曰:“今之纵盗殃民者从矣,何独于此而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