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家庄
话说山东济州管下,有一水泊,唤作梁山泊,相传是宋时好汉宋江等山寨。这梁山泊附近有个独龙冈,冈前有三座山冈,列着三个村坊:中间是祝家庄,西边是扈家庄,东边是李家庄。这三处庄上总算来有一二万军马人家。唯有祝家庄最豪杰,为头家长唤作祝朝奉,有三个儿子,名为祝氏三杰:长子祝龙,次子祝虎,三子祝彪。又一个教师唤作铁棒栾廷玉,有万夫不当之勇。庄上自有一二千了得的庄客。这三村结下生死誓愿,同心共意,但有吉凶,互相救应。唯恐梁山泊好汉过来借粮,因此三村准备下抵敌。
一日,梁山泊中一个唤作鼓上蚤时迁,路遇祝家庄,在市上店里偷鸡吃,被庄丁捉住,押在庄里不放。梁山泊众人得知,便大开筵席,商量去救时迁。当下推宋江为首,率领诸头领及小喽啰下山打祝家庄,商量已定,除首领晁盖镇守山寨不动外,留下吴用、刘唐并阮家三弟兄、吕方、郭盛护持大寨。将下山头领分作两起:头一拨,宋江、花荣、李俊、穆弘、李逵、杨雄、石秀、黄信、欧鹏、杨林带领三千小喽啰,三百马军,下山前进。第二拨:便是林冲、秦明、戴宗、张横、张顺、马麟、邓飞、王矮虎、白胜也带领三千小喽啰,三百马军,随后接应。晁盖送下山后,自回山寨。
且说宋江并众头领径奔祝家庄来,于路无话。早来到独龙冈前尚有一里多路,前军下了寨栅。宋江在中军帐里坐下,和众头领商议道:“我听得祝家庄里路径甚杂,未可进去。且先使两个人去探听路途曲折,知得顺逆路程,却才进去与他对敌。”便唤石秀来说道:“兄弟曾到过彼处,可和杨林走一遭。”石秀道:“如今许多人马到这里,他庄上如何不防备?我们扮作什么人入去好?”杨林便道:“我自打扮了解魇的法师,去身边藏了短刀,手里擎着法环,于路摇将入去。你只听我法环响,不要离了我前后。”石秀道:“我在蓟州,原曾卖柴,我只是挑一担柴进去卖便了。有些缓急,扁担也用得着。”杨林道:“好,好!我和你计较了,今夜打点,五更起来便行。”
到得明日。石秀挑着柴担先入去,行不到二十来里,只见路径曲折,四下里弯环相似,树木丛密,难认路头。石秀便歇下柴担不走,听得背后法环响得渐近。石秀看时,却见杨林头戴一个破笠子,身穿一领旧法衣,手里擎着法环,于路摇将进来。石秀见没人,叫住杨林说道:“此处路径弯杂。不知哪里是我前次来过的路。正看不仔细。”杨林道:“不要管它路径曲直,只顾拣大路走便了。”石秀又挑了柴,只顾往大路便走。见前面一村人家,数处酒店、肉店,石秀挑着柴,便往酒店门前歇了。只见各店内都把刀枪插在门前,每人身上穿一领黄背心,写个大“祝”字,往来的人亦各如此。石秀见了,便看着一个年老的人,唱个喏道:“丈人,请问此间是何风俗?为甚都把刀枪插在当门。”那老人道:“你是哪里来的客人?原来不知,只可快走。”石秀道:“小人是山东贩枣子的客人,亏折了本钱,回乡不得,因此担柴到这里卖,不知此间乡俗地理。”老人道:“客人,你真个不知?我说与你听。俺这里唤作祝家村。如今恶了梁山泊好汉,现今引领军马在村口,却怕我这村里路杂,未敢入来。如今祝家庄上行号令下来,每户人家要精壮后生准备着,但有令传来,便要去策应。”石秀道:“丈人,村中总有多少人家?”老人道:“只我这祝家村,也有一二万人家。东西还有两村人接应:东村唤作扑天雕李应,李大官人;西村唤扈太公庄,有个女儿,唤作扈三娘,绰号一丈青,十分了得。”石秀道:“似此,如何却怕梁山泊!”那老人道:“便是我们初来时,不知路的,也要被捉了。”石秀道:“丈人,如何初来要被捉了?”老人道:“我这村里的路,有旧人说道:‘好个祝家庄!尽是盘陀路。容易入得来,只是出不去。’”石秀听罢,便哭起来,扑翻身便拜,向那老人道:“小人是个江湖上折了本钱归乡不得的人,倘或卖了柴出去,撞见厮杀,走不脱,却不是苦!爷爷可怜,救救小人。小人情愿把这担柴相送爷爷,只指与小人出去的路罢。”那老人道:“我如何白要你的柴?我就买你的,你且入来,请你吃些酒饭。”石秀便谢了,挑着柴,跟那老人入到屋里。
那老人筛下两碗白酒,盛一碗糕糜,叫石秀吃了。石秀再拜谢道:“爷爷指教出去的路径。”那老人道:“你便从村里走去,只看有白杨树便可转弯。不问路道阔狭,但有白杨树的转弯,便是活路。没那树时,都是死路。如有别的树木转弯,也不是活路。若还走差了,左来右去,只走不出去。更兼死路里,地下埋藏着竹签、铁蒺藜,若是走差了,踏着飞签,准定吃捉了,待走哪里去?”石秀拜谢了,便问:“爷爷高姓?”那老人道:“这村里姓祝的最多,唯有我复姓钟离,土居在此。”石秀道:“酒饭小人都吃够了,改日当厚报。”
正说之间,只听得外面吵闹,石秀听得道“拿了一个细作”。石秀吃了一惊,跟那老人出来看时,只见七八十个军人背绑着一个人过来。石秀看时,却是杨林,剥得赤条条的,索子绑着。石秀看了,只暗暗叫苦,悄悄假问老人道:“这个拿了的是什么人?为甚事绑了他?”那老人道:“你不见说他是宋江那里来的细作。”石秀又问道:“如何被他拿了?”那老人道:“这厮也好大胆!独自一个来做细作,打扮作个解魇法师,闪入村里来。却又不认得路,只拣大路走了,左来右去,只走了死路。人见他走得差了,来路蹊跷,报与庄上官人们来捉他,因此被拿了。有人认得他,叫作锦豹子杨林。”说言未了,只听得前面喝道,说是庄上三官人巡查过来。石秀在壁缝里张时,看得前面摆着二十对缨枪,后面四五个人骑着马,都弯弓插箭。又有三五对青白哨马,中间拥着一个年少壮士,坐在一匹雪白马上,全副披挂,挎了弓箭,手执一条银枪。石秀自认得他,特问老人道:“过去相公是谁?”那老人道:“这个人正是祝朝奉第三子,唤作祝彪。弟兄三个,只有他第一了得。”石秀拜谢道:“老爷爷,指点寻路出去。”那老人道:“今日晚了,前面倘或厮杀,枉送了你性命。且在我家歇一夜,明日打听得没事,便可出去。”石秀拜谢了,住在他家。只听得门前四五次报马报将来,排门吩咐道:“你那百姓,今夜只看红灯为号,齐心并力捉拿梁山泊贼人,解官请赏。”一路叫过去了,石秀心中自忖了一回,讨个火把,自去屋后草窝里睡觉。
却说宋江军马在村口屯驻,不见杨林、石秀出来回报,随后又使欧鹏去到村口,出来回报道:“听得那里讲动,说道捉了一个细作。小弟见路径曲折难认,不敢深入重地。”宋江听罢,忿怒道:“如何等得回报了进兵!又吃拿了一个细作,必然陷了两个兄弟。我们今夜只顾进兵杀将入去,也要救他两个兄弟。未知众头领意下如何?”只见李逵便道:“我先杀入去,看是如何?”宋江听得,随即传令,教李逵、杨雄前一队做先锋,使李俊等引军做后应,穆弘居左,黄信居右,宋江、花荣、欧鹏等中军头领,摇旗呐喊,大刀阔斧,杀奔祝家庄来。
比及杀到独龙冈上,是黄昏时候,宋江催趱前军打庄。先锋李逵脱得赤条条的,挥两把夹钢板斧,火剌剌地杀向前来。到得庄前看时,已把吊桥高高拽起,庄门里不见一点火,李逵便要下水过去。杨雄扯住道:“使不得!关闭庄门,必有计策。待哥哥来,另有商议。”李逵哪里忍得住,拍着双斧,隔岸大骂。宋江中军人马到来,杨雄接着,报说:“庄上并不见人马,亦无动静。”宋江勒马看时,庄上不见刀枪军马,心中疑惑,教三军且退。话犹未了,只听得祝家庄里一个号炮,直飞起半天里去。那独龙冈上,千百把火把一齐点着,门楼上弩箭如雨点般射将来。宋江急取旧路回军,只见后军头领李俊人马先发起喊来,说道:“来的旧路都阻塞了,必有埋伏。”宋江教军马四下里寻路。李逵挥起双斧,往来寻人厮杀,不见一个敌军。只见独龙冈上,山顶又放一个炮来,响声未绝,四下里喊声震地。惊得宋江目睁口呆,罔知所措。
当下宋江在马上看时,四下里都有埋伏军马,且教小喽啰只往大路杀将去,只听得三军屯塞住了,众人都叫起苦来。宋江问道:“怎么叫苦?”众军都道:“前面都是盘陀路,走了一遭,又转到这里。”宋江道:“教军马往火把亮处有房屋人家取路出去。”走不多时,只见前军又发起喊来,叫道:“甫能往火把亮处取路,又有苦竹签、铁蒺藜遍地撒满,鹿角堵塞了路口。”宋江道:“莫非天丧我也!”正在慌急之际,只听得左军中间穆弘队里闹动,报来说道:“石秀来了!”宋江看时,见石秀拈着口刀,奔到马前道:“哥哥休慌!兄弟已知路了。暗传下将令,教三军只看有白杨树便转弯走去,不要管它路阔路狭。”宋江催趱人马,只看有白杨树便转。不多时,前面报道:“山寨中第二拨军马到了接应,杀散伏兵。”奔出村口,会合着林冲、秦明等众人军马,同在村口驻扎。却好天明,去高阜处下了寨栅,整点人马,数内却不见了镇三山黄信。宋江烦闷。次日又集众商议道:“两个兄弟陷了,不知性命存亡。你众兄弟可竭力向前,跟我再去攻打祝家庄。”众人都起身,说道:“哥哥将令,谁敢不听,不知教谁前去?”黑旋风李逵说道:“我便前去!”宋江道:“你做先锋不利。今番用你不着。”李逵低了头忍气。宋江便点马麟、邓飞、欧鹏、王矮虎四个:“跟我亲自做先锋去。”第二点戴宗、秦明、杨雄、石秀、李俊、张横、张顺、白胜。第三点林冲、花荣、穆弘、李逵分作两路策应众军。派拨已定,都饱食了,披挂上马。
宋江亲自攻打头阵,前面打着一面大红“帅”字旗,引着四个头领,一百五十骑马军,一千步军,杀奔祝家庄来。直到独龙冈前,宋江勒马看那祝家庄上,扬起两面白旗,旗上明明绣着十四个字道“填平水泊擒晁盖,踏破梁山捉宋江”。当下宋江心中大怒,设誓道:“我若打不得祝家庄,永不回梁山泊。”众头领看了,一齐都怒起来。宋江听得后面人马都到了,留下第二拨头领攻打前门。宋江自引了前部人马,转过独龙冈后面来看祝家庄时,都是铜墙铁壁,把得严整。正看之时,只见直西一彪军马,呐着喊,从后杀来。正是扈家庄女将一丈青扈三娘,一骑青骢马,两口日月刀,引着三五百庄客前来祝家庄救应。那李家庄如何不来相救呢?原来数日前因细故相争,已彼此绝交,故只剩得扈家庄兵马前来。
闲言少叙。且说扈三娘出马阵前。王矮虎看见是一员女将,便拍马向前接战,不数合,便将王矮虎活捉了去。宋江军大乱。庄内看见,便放下吊桥,开了庄门。祝龙亲自引了三百余人,骤马挺枪来捉宋江。众人敌住一丈青,脱身不得,正慌急间,只见一彪军从斜刺里杀将来。宋江看时大喜,却是霹雳火秦明听得庄后厮杀,前来救应。庄门里面,那教师栾廷玉上马挺枪,杀将出来。秦明敌住,不数合,栾廷玉落荒而走。秦明赶去,却被绊马索绊倒,活捉去了。邓飞拍马来救,也被绊倒捉去。宋江大败,逃出村口,已将天晚,检点残军,又陷了几个弟兄。正在无计可施,却好山寨里军师吴用到来,只见宋江面带愁容。吴用置酒与宋江解闷道:“登州有个兵马提辖,唤作病尉迟孙立,和这祝家庄教师栾廷玉是师弟兄,新近犯下大罪,逃来投托大寨入伙。又有孙新、乐和、顾大嫂、解珍、解宝、邹渊、邹闰等七人同来投顺。今孙立献计,要到祝家庄里应外合,以为进身之报。”宋江听罢大喜,把愁闷都抛向九霄云外,忙教安排筵席款待孙立。当下约定时期,计较妥当,各各安寝。
次日,孙立便叫乐和扮作公吏,邹闰、邹闰、解珍、解宝等扮作送来的军官,乐大娘子、顾大嫂扮作家眷,径来祝家庄投拜栾廷玉。那祝朝奉并三子虽是聪明,却见他带有老小,并许多行李车仗人马,又是栾廷玉老师的弟兄,哪里有疑心。只顾杀牛宰马,做筵席款待众人。过了一两日,到第三日,庄兵报道:“宋江又调军马杀奔庄上来了。”祝彪出马,两军混战一阵,不分胜负,各自收兵回来。孙立道:“来日看小弟不才,拿他几个。”众人皆喜。到第四日午牌,庄兵又报宋江军到。祝龙、祝虎、祝彪都披挂了,出到庄门外。一声锣响,孙立出马到阵前。宋江阵上鸾铃响处,一骑马跑将出来,众人看时,乃是拼命三郎石秀来战孙立。两马相交,双枪并举。两个斗到五十合,孙立卖个破绽,让石秀一枪搠入来,虚闪一个过,把石秀轻轻地从马上捉过来,直挟到庄前,撇下喝道:“把来缚了。”祝家三子把宋江军马一搅都赶散了。三子收军,回到门楼下,见了孙立,众皆拱手钦伏。孙立便问道:“共是捉得几个贼人?”祝朝奉道:“起初先捉得一个时迁,次后拿得一个细作杨林,又捉得一个黄信,扈家庄一丈青捉得一个王矮虎,阵上捉得两个,秦明、邓飞,今番又捉得这个石秀。共是七个了。”孙立道:“一个也不要坏他。他日拿了宋江,一并解上东京去,教天下传名,说这个祝家庄三杰。”祝朝奉道谢,邀孙立到后堂筵宴。孙立又暗暗使邹渊、邹闰、乐和去后房里把门户都看了出入的路数,并去探看捉来的七个人。杨林、邓飞等见了邹渊、邹闰,心中暗喜。乐和张看得没人,便透个消息与众人知了。顾大嫂与乐大娘子在里面又看了房户出入的门径。至第五日,孙立等众人都在庄上闲行。当日辰牌时候,早饭以后,只见庄兵报道:“今日宋江分兵做四路来打本庄。”孙立道:“分十路也不怕!你手下人且不要慌,早作准备。先安排些挠钩套索,须要活捉,拿死的也不算。”庄上人都披挂了。祝朝奉亲自率引着一班人上门楼来看时,见四面都是兵马,战鼓齐鸣,喊声大举。栾廷玉听了道:“今日这厮杀,不可轻敌。我引了一队人马出后门,杀这正西北上的人马。”祝龙道:“我出前门,杀这正东上的人马。”祝虎道:“我也出后门,杀那西南上的人马。”祝彪道:“我自出前门,捉宋江,是要紧的贼首。”祝朝奉大喜,都赏了酒。各人上马,尽带了三百余骑,奔出庄门。其余的都守庄院,门楼前呐喊。此时邹渊、邹闰已藏了大斧,只守在监门左侧。解珍、解宝藏了暗器,不离后门。孙新、乐和已守定前门左右。顾大嫂先拨军兵保护乐大娘子,却自拿了双刀在堂前踅,只听风声,便乃下手。
且说祝家庄上,擂了三通战鼓,放了一个炮,把前后门都开,放下吊桥,一齐杀将出来。四路军兵出了门,四下里分头去厮杀。临后孙立带了十数个军兵立在吊桥上。门里孙新便把原带来的旗号插起在门楼上。乐和便提着枪直唱将出来。邹渊、邹闰听得乐和唱,便唿哨了几声,抡动大斧,早把守监门的庄兵砍翻了数十个,便开了陷车,放出七只大虫来,各各架上拔了枪。一声喊起,顾大嫂掣出两把刀,直奔入房里,把应有妇人一刀一个,尽都杀了。祝朝奉见势头不好,却待要投井时,早被石秀一刀剁翻,割了首级。那十数个好汉分头来杀庄兵。后门头解珍、解宝便去马草堆里放起把火,黑焰冲天而起。四路人马见庄上火起,并力向前。祝虎见庄内火起,先奔回来。孙立守在吊桥上,大喝一声:“你这厮哪里去?”拦住吊桥。祝虎省得,便拨转马头,再奔宋江阵上来。这里吕方、郭盛两戟齐举,早把祝虎连人和马搠翻在地。众军乱上,剁做肉泥。前军四散奔走。孙立迎接宋公明入庄。东路祝龙斗林冲不住,飞马往庄后而来。到得吊桥边,见后门头解珍、解宝把庄客的尸首一个个撺将下来。火焰里,祝龙急回马望北而走,猛然撞着黑旋风,踊身便到,抡动双斧,早砍翻马脚。祝龙措手不及,倒撞下来,被李逵只一斧,把头劈翻在地。祝彪见庄兵走来报知,不敢回,望扈家庄投奔,不提防被扈家庄庄客缚了,要解去献与宋江。原来当时扈三娘打了胜仗,一心要捉宋江,奋力赶来,误入重地,被林冲生擒了。当下宋江遣人与扈家庄约下,须捉得祝家庄要人来相换,因此祝彪被捉。却好路上又撞着李逵,只一斧,把祝彪头砍将下来,庄客都四散了。祝家三杰尽亡,栾廷玉不知下落。再说宋江已在祝家庄正厅坐下,众头领都来献功,生擒得四五百人,夺得好马五百余匹,活捉牛羊不计其数。宋江见了大喜。军师吴用引着一行人马都到庄上,与宋江把盏贺喜,一面把祝家庄多余粮米尽数装载上车,金银财帛犒赏三军众将,其余牛羊骡马等物,将去山寨中支用,便收拾起身,拔队回山。可怜一个赫赫祝家庄被蹂躏得烟消云散。传说后来祝氏后代出了一个英雄,唤作祝永清,才复得这大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