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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沈良方拾遗卷上
脉说
脉之难明,古今所病也。至虚有盛候,大实有羸状,差之毫厘,疑似之间,便有死生祸福之异。此古今所病也。病不可不谒医,而医之明脉者,天下盖一二数。骐骥不时有,天下未尝徒行;和、扁不世出,病者终不能死。亦因其长而护其短尔。士大夫多秘所患以求诊,以验医之能否,使索病于冥漠之中,辨虚实冷热于疑似之间。医不幸而失,终不肯自谓失也,则巧饰掩非以全其名。至于不救,则曰是固难治也。间有谨愿者,虽或因主人之言,亦复参以所见,两存而杂治,以故药不效。此世之通患而莫之悟也。吾平生求医,盖于平时默验其工拙,至于有疾而求疗,必先尽告以所患而后求诊,使医了然知患之所在也。然后求之诊,虚实冷热先定于中,则脉之疑似不能惑也。故虽中医,治吾疾常愈。吾求疾愈而已,岂以困医为事哉?
苍耳说
药至贱而为世要用,未有如苍耳者。他药虽贱,或地有不产。惟此药不为问南北、夷夏、山泽、斥卤、泥土、沙石,但有地则产。其花、叶、根、实皆可食,食之如菜。亦治病无毒,生熟丸散,无适不可。多食愈善,久乃使人骨髓满,肌理如玉,长生药也。杂疗风痺、瘫焕、癃疟、疮痒,不可胜言。尤治瘿金疮。一名鼠黏子,一名羊负来,《诗》谓之“卷耳”,《疏》谓之“枲耳”,俗谓之“道人头”。海南无药,惟此药生舍下,多于茨棘,迁客之幸也。己卯二月望日书。
记菊
菊,黄中之色,香味和正,花、叶、根、实,皆长生药也。北方随秋之早晚,大略至菊有黄花乃开,独岭南不然,至冬至乃盛发。岭南地暖,百卉造作无时,而菊独后开。考其理,菊性介烈,不与百卉盛衰,须霜降乃发,而岭南常以冬至微霜故也。其天姿高洁如此,宜其通仙灵也。吾在海南,艺菊九畹,以十一月望,与客泛菊作《重九》,书此为记。
记海漆
吾谪海南,以五月出陆至藤州,自藤至儋,野花夹道,如芍药而小,红鲜可爱,朴樕丛生。土人云“倒黏子花”也。至儋则已。结子如马乳,烂紫可食,味甘美。中有细核,并嚼之瑟瑟有声。亦颇苦涩,儿童食之,或大便难通。叶皆白,如石苇之状。野人夏秋痢下,食其叶辄已。海南无柿,人取其皮,剥浸揉接之,得胶,以代柿,却愈于柿也。余久苦小便白胶,近又大腑滑,百药不瘥。取倒黏子嫩叶酒蒸之,焙燥为末,酒糊丸,日吞百余,二腑皆平复,然后知奇药也。因名之曰“海漆”,而私记之,以贻好事君子。明年子熟,当取子研滤,晒煮为膏以剂之,不复用糊矣。戊寅十一月一日记。【原案】《苏集》,“酒为丸”作“酢为丸”,“晒煮”作“酒煮”。
记益智花
海南产益智花,实皆长穗,而分为三节。其实熟否,以候岁之丰歉。其下节以候早禾,其中上亦如之。大吉则实,凶岁皆不实,罕有三节并熟者。其为药治气止水,而无益于智。智岂求于药者乎?其得名也,岂以知岁也耶?今日见儋耳圃儒黎子云言,候之审矣。聊复记之,以俟好事者补注《本草》。
记食芋
岷山之下,凶年以蹲鸱为粮,不复疫疠,知此物之宜人也。《本草》谓芋“土芝”,云“益气充饥”。惠州富此物,人食者不免瘴。吴远游曰:“此非芋之罪也。芋当去皮,湿纸包,煨之火,过熟乃热啖之,则松而腻,能益气充饥。”今惠人皆和皮水煮冷啖,坚顽少味,其发瘴固宜。丙子除夜前二日夜,饥甚,远游煨芋两枚见啖,美甚,乃为书此帖。
记王屋山异草
王屋山有异草,制百毒,能于鬼手夺命。故山中人谓此草“墓头回”。蹇葆光托吴远游寄来。吾闻兵无刃,虫无毒,皆不可任。若阿罗汉永断三毒,此药遂无所施耶?
记元修菜
蜀中有菜,如豌豆而小,食之甚善。耕而覆之,能肥瘠地。性甚热,食之使人呀呷。若以少酒晒而蒸之,则甚益人而不为害。眉山巢穀元修,始以其子来黄州,江淮间始识之。此菜名巢菜,黄州人谓之“元修菜”。
记苍术
黄州山中苍术至多,就人买之,一斤数钱耳。此长生药也。人以其易得,不复贵重,至以熏蚊子。此亦可为太息。舒州白术,茎叶亦皆相似,特花紫耳。然至难得,三百一两。其效止于和胃气、去游风,非神仙上药也。
记流水止水
孙思邈《千金方·人参汤》言:须用流水煮,用止水即不验。人多疑流水、止水无别。予尝见丞相荆公喜放生,每日就市买活鱼,纵之江中,莫不洋然。惟鳅入江水辄死,乃知鳅但可居止水。则流水与止水果不同,不可不知。又鲫鱼生流水中,则背鳞白而味美;生止水中,则背鳞黑而味恶,此亦一验也。
论脏腑
古方言:云母粗服,则著人肝肺不可去。如枇杷、狗脊毛,皆不可食,食之射入肝肺。世俗似此之论甚多,皆谬说也。又言人有水喉、食喉、气喉者,亦谬说也。世传欧希范真《五脏图》亦画三喉,盖当时验之不审耳。水与食同咽,岂能就口中遂分入二喉哉?人但有咽有喉二者而已,咽则纳饮食,喉则通气。咽则咽入胃脘,次入胃中,又次入广肠,又次入大、小肠;喉则下通五脏,为出入息。五脏之含气呼吸,正如冶家鼓鞴。人之饮食药饵,但自咽入肠胃,何尝能至五脏?凡人肌、骨、五脏、肠、胃虽各别,其入腹之物,英精之气味,皆能洞达,但滓秽即入二肠。故人饮食及服药,既入腹,为真气所蒸,英精之气味,以至金石之精者,如细研硫黄、朱砂、乳石之类,凡能飞走融结者,皆随真气洞达肌骨。犹如天地之气,贯穿金、石、土、木,曾无留碍。其余顽石、草木,则但气味洞达尔。及其势尽,则滓秽传入大肠,润湿渗入小肠。此皆败物,不复能变化,惟当退泄耳。凡所谓某物入肝、某物入肾之类,但气味到彼尔,其质岂能到彼哉?此医不可不知也。
论君臣
旧说用药有一君二臣三佐五使之说,其意以谓药虽众,主病者专在一物,其他则节级相为用,大略相统制,如此为宜,不必尽然也。所谓君者,主此一方,固无定物也。《药性论》乃以众药之和厚者定为君,其次为臣为佐,有毒者多为使。此谬论也。设若欲攻坚积,则巴豆辈岂得不为君也?
论汤散丸
汤、散、丸各有所宜。古方用汤最多,用丸、散者殊少。煮散古方无用者,惟近世人为之。大体欲达五脏四肢者,莫如汤;欲留膈胃中者,莫如散;久而后散者,莫如丸。又无毒者宜汤,小毒者宜散,大毒者须用丸。又:欲速用汤,稍缓用散,甚缓者用丸。此大概也。近世用汤者全少,应汤者全用煮散。大率汤剂气势完壮,力与丸、散倍蓰,煮散多者,一啜不过三五钱极矣。比功较力,岂敌汤势?然既力大,不宜有失。消息用之,要在良工,难可以定论拘也。
论采药
古方采草药,多用二、八月。此殊未当,二月草已芽,八月苗未枯,采掇者易辨识耳,在药则未为良时。大率用根者,若有宿根,须取无茎叶时采,则津泽皆归其根。欲验之,但取芦菔、地黄辈观。无苗时采,则实而沉;有苗时采,则虚而浮。其无宿根者,即候苗成而未有花时采,则根生定而又未衰。如今紫草,未花时采,则根色鲜泽;花过而采,则根色黯恶。此其验也。用叶者,取其初长足时取。用芽者亦从本说。用花者,取花初敷时采;用实者,取成实时采,皆不可限以时月。缘土气有早晚,天时有愆伏,如平地三月花者,深山中须四月花。白乐天《游大林寺》诗云:“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正开。”盖常理也。此地势高下之不同也。如筀竹笋有二月生者,有三四月生者,有五月方生者,谓之晚筀。稻有七月熟者,有八九月熟者,有十月熟者,谓之晚稻。一物同一畦之间,自有早晚,此物性之不同也。岭峤微草,凌冬不凋;并汾乔木,望秋先殒。诸越则桃李夏实,朔漠则桃李夏荣。此地气之不同也。同亩之稼,则粪溉者先芽;一丘之禾,则后种者晚实。此人力之不同也。岂可一切拘以定月哉?
论橘柚
《本草》注:“橘皮味苦,柚皮味甘。”此误也。柚皮极苦,不可向口。皮甘者,乃柑耳。
论鹿茸麋茸
按《月令》:冬至麋角解,夏至鹿角解,阴阳相反如此。今人用麋鹿茸作一种,殆疏也。又有刺麋鹿血以代茸,云茸亦血耳,此大误也。窃详古人之意,凡含血之物,肉差易长,其次筋难长,最后骨难长。故人自胚胎至成人,二十年骨髓方坚。惟鹿角自生至坚,无两月之久,大者乃重二十余斤,其坚如石,计一昼夜须生数两。凡骨之顿成,生长神速,无甚于此。虽草木至易生者,亦无能及之。此骨之至强者,所以能补骨血、坚阳道、强精髓也,岂可与血为比哉?麋茸利补阳,鹿茸利补阴。凡用茸无须太嫩,世谓之茄子茸,但珍其难得耳,其实少力,坚者又太老,唯长数寸,破之肌如朽木、茸端如玛瑙红玉者最善。又北方沙漠中有麋麖驼麈,极大而色苍,尻黄而无班,亦鹿之类。角大有文,坚莹如玉,其茸亦可用。
论鸡舌香
予集《灵苑方》,论鸡舌香以为丁香母,盖出陈氏《拾遗》。今细考之,尚未然。案《齐民要术》云:“鸡舌香,世以其似丁子,故一名丁子香,即今丁香是也。”日华子云:“鸡舌香治口气。”所以三省故事,郎官含鸡舌香。欲其奏事对答,其气芬芳,此正谓丁香治口气。至今方书为然。又古方五香连翘汤,用鸡舌香;《千金》五香连翘汤,无鸡舌香,却有丁香,此最为明验。《新补本草》又出“丁香”一条,盖不曾深考也。今世所谓鸡舌香者,乳香中得之,大如山茱萸,剉开,中如柿核,略无气味。以此治疾,殊极乖谬。
论金罂子
金罂子止遗泄,取其温且涩也。世之用金罂者,待其红熟时,取汁熬膏用之,大误也。红则味甘,熬膏则全断涩味,都失本性。今当取半黄时采,干,捣末用之。
论地骨皮
枸杞,陕西极边生者,高丈余,大而作柱,叶长数寸,无刺,根皮如厚朴,甘美异于他处者。《千金翼》云:甘州者为真,叶厚大者是大体,出河西诸郡;其次,江池间圩埂上者,实圆如樱桃,全少核,曝干如饼,极膏润有味。
论淡竹
淡竹对苦竹为文,除苦竹外,悉谓之淡竹,不应别有一品谓之淡竹。后人不晓,于《本草》别疏“淡竹”为一物。今南人食笋,有苦笋有淡笋两色。淡笋,淡竹也。
论细辛
东南方所用细辛,皆杜衡也,又谓之马蹄香。色黄白,拳局而胞,干则作团,非细辛也。细辛出华山,极细而直,深紫,气味极辛,嚼之习习如生椒,其辛更甚于椒。故《本草》云“细辛,水渍令直”,是杜衡伪为之也。襄汉间又有一种细辛,极细而直,色黄白,乃是鬼督邮,亦非细辛也。
论甘草
《本草》注引《尔雅》云“蘦,大苦。”注:“甘草也。”蔓延生,叶似荷,茎青赤。【原案】程本云:“叶似荷,青黄色。”今据《梦溪笔谈》改正。此乃黄药也。其味极苦,故谓之大苦,非甘草也。甘草枝叶悉如槐,高五六尺,但叶端微尖而糙涩,似有白毛,实作角生。如相思角,四五角作一本生,熟则角拆,子如小扁豆,极坚,齿啮不破。
论胡麻
胡麻,直是今油麻,更无他说。予已于《灵苑方》论之。其角有六棱者,有八棱者,中国谓之麻,今谓之大麻是也。有实为苴麻;无实为枲麻,又曰牡麻。张骞始自大宛得油麻之种,亦谓之麻,故以“胡麻”别之,谓汉麻为“大麻”也。
论赤箭
赤箭,即今天麻也。后人既误出“天麻”条,遂指赤箭别为一物。既无此物,不得已又取天麻苗为之,殊为不然。《本草》明称采根阴干,安得以苗为之?草药上品,除五芝之外,赤箭为第一。此神仙补理养生上药,世人惑于天麻之说,遂止用之治风,良可惜哉!或以谓其茎如箭,既言赤箭,疑当用茎,此犹不然。至如鸢尾、牛膝之类,皆谓茎叶有所似,用则用根尔,何足疑哉?
论地菘
地菘,即天名精也。世人既不识天名精,又妄认地菘为火蔹。《本草》又出“鹤虱”一条,都成纷乱。今案地菘,即天名精也,其叶似菘又似蔓菁,名精,即蔓菁也。故有二名,鹤虱即其实也。世间有单服火蔹法,乃是服地菘尔,不当服火蔹。火蔹,《本草》名蔹,即是猪膏莓。【原案】《梦溪笔谈》作“苗”,俟考定。后人不识,亦重复出之尔。
论南烛草木
南烛草木,记传、《本草》所说多端,今少有识者。为其作青精饭,色黑,乃误用乌臼为之,全非也。此木类也,又似草类,故谓之南烛草木,今人谓之“南天烛”者是也。南人多种于庭槛之间,茎如蒴藿;有节,高三四尺,庐山有盈丈者;叶微似楝而小,至秋则实赤如丹。南方至多。
论太阴元精
太阴元精,生解州盐泽大卤中。沟渠土内得之,大者如杏叶,小者如鱼鳞。悉皆六角,端正似刻,正如龟甲。其裙袖小撱,其前则下剡,其后则上剡,正如穿山甲。相掩之处,全是龟甲,更无异也。色绿而莹彻,叩之则直理而析,莹明如鉴。析处亦六角如柳叶,火烧过则悉解,析薄如柳叶,片片相离,白如霜雪,平洁可爱。此乃禀积阴之气凝结,故皆六角。今天下所用元精,乃绛州山中所出,绛石尔,非元精也。楚州盐城县古盐仓下土中,又有一物,六棱如马牙硝,清莹如水晶,润泽可爱,彼方亦名太阴元精,然喜暴润,如盐卤之类。惟解州出者为正。
论稷米
稷,乃今之“穄”也。齐晋之人谓“积”,皆曰“祭”,是其土音,无他义也。《本草》注云:“又名穈子。”穈子乃黍属。《诗》云“维秬维秠,维穈维芑”。柜、秠、穈、芑,皆黍属。以色为别,丹黍谓之穈,“穈”音“门”。今河西人用“穈”字而音“縻”。
论苦耽
苦耽,即《本草》“酸浆”也。《新集本草》又重出“苦耽”一条。河西番界中,酸浆有盈丈者。
论苏合香
今之苏合香,如坚木,赤色。又有苏合油,如胶。今多用之为苏合香。案刘梦得《传信方》用苏合香,云“皮薄,子如金色,案之则小,放之则起,良久不定,如虫动。气烈者佳也。”如此,则全非今所用者,更当精考之。
论薰陆香
薰陆,即乳香也。本名薰陆,以其滴下如乳头者,谓之乳头香。镕塌在地上者,谓之塌香。如腊茶之有滴乳、白乳之品,岂可各是一物?
论山豆根
山豆根,味极苦,《本草》言味甘者,大误也。
论青蒿
蒿之类至多,如青蒿一类,自有两种:有黄色者,有青色者,《本草》谓之青蒿,亦恐有别也。陕西绥、银之间有青蒿丛,其间时有一两株迥然青色,土人谓之香蒿,茎叶与常蒿悉同,但常蒿色绿,而此蒿色青翠,一如松桧之色;至深秋,余蒿并黄,此蒿独青,气颇芬芳。恐古人所用以此为胜。
论文蛤海蛤魁蛤
按:文蛤,即吴人所食花蛤也;魁蛤,即车螯也;海蛤,今不识其生时,但海岸泥沙中得之,大者如棋子,细者如油麻粒,黄白或赤相杂。盖非一类,乃诸蛤之房为海水砻砺光莹,都非旧质。蛤之属其类至多,房之坚久莹洁者,皆可用,不适指一物,故通谓之海蛤耳。
论漏芦
今方家所用漏芦,乃飞廉也。飞廉一名漏芦,苗似苦芺,根似牛蒡绵头者是也,采时用根。今闽中所用漏芦,茎如油麻,高六七寸,秋深枯黑如漆,采时用苗。《本草》自有一条,正谓之“漏芦”。
论赭魁
《本草》所谓“赭魁”,皆未详审。今赭魁南中极多,肤黑肌赤,似何首乌。切破,其中赤白,理如槟榔,有汁赤如赭。南人以染皮制靴,闽岭人谓之余粮。《本草》禹余粮注中所引,乃此物也。
论龙芮
石龙芮今有两种:水生者叶光而末圆,陆生者其叶毛而末锐。入药用水生者。陆生者亦谓之天灸,取少叶采系臂上,一夜作大泡如火烧者是也。
论麻子
麻子,海东来者最胜,大如莲实。出柘【原案】《梦溪笔谈》作“屯”,俟考。萝岛,其次上郡、北地所出,大如大豆,亦善,其余皆下材。用时去壳。其法:取麻子帛包,沸汤中浸,候汤冷,乃取悬井中一夜,勿令著水。明日,日中曝干,就新瓦上轻挼,其壳悉解。簸扬取肉,粒粒皆完。
灸二十二种骨蒸法
《崔丞相灸劳法》《外台秘要》《崔相家传方》及王宝臣《经验方》悉编载,然皆差误。毘陵郡有石刻最详。余取诸本参校,成此一书,比古方极为委曲。依此治人,未尝不验,往往一灸而愈。予在宜城久病虚羸,用此而愈。
唐中书侍郎崔知悌序
夫含灵受气,禀之于五行;摄生乖理,降之以六疾。若《岐黄广记》,蔚有旧经,攻灸兼行,显著斯术。骨蒸病者,亦名传尸,亦谓殗殜,亦称复连,亦曰无辜。丈夫以癖气为根,妇人以血气为本。无问长少,多染此病,婴孺之流,传注更苦。其为状也:发干而耸,或聚或分;或腹中有块;或脑后两边有小结,多者乃至五六;或夜卧盗汗,梦与鬼交;虽目视分明,而四肢无力,且上气食少,渐就沈羸。纵延日时,终于尽。余昔忝洛州司马,尝三十日灸活一十三人,前后瘥者数逾二百。至于狸骨獭肝,徒闻曩说,金牙铜鼻,罕见其能;未若此方,扶危拯急,非止单攻骨蒸,又别疗气疗风,或瘴或劳,或邪或癖,或患状既广,灸活者不可具述,略陈梗概。又恐传受讹谬以误将来,今故具图形状,庶令览者易悉,使所在流布。颇用家藏,未暇外请名医,傍求上药。还魂返魄,何难之有,遇斯疾可不务乎!
取穴法
先定穴:令患人平身立正,取一细绳擸之,勿令展缩。顺脚底贴肉坚踏之,男左女右。其绳前头与大拇指端齐,后头令当脚根中心。向后引绳循脚肚贴肉,直上至曲瞅中大横纹截断。又令患人解发分两边,令见头缝,自囟门平分至脑后,乃平身正坐,取向所截绳一头,令与鼻端齐。引绳向上,正循头缝至脑后贴肉垂下,循脊骨引绳向下至绳尽处。当脊骨,以墨点记之。墨点不是灸处。又取一绳子,令患人合口,将绳子按于口上,两头至吻,却拘起绳子中心,至鼻柱根下止。如此便齐两吻截断,将此绳展令直,于前来脊骨上墨点处,横量取平,勿令高下。绳子先中折,当中以墨记之。却展开绳子横量,以绳子上墨点正压脊骨上墨点为正,两头取中,勿令高下。于绳子两头,以白圈记。白圈是灸穴也。
以上是第一次点二穴。
次二穴:令其人平身正坐,稍缩臂膊。取一绳绕项向前双垂,与鸠尾齐。鸠尾是心岐骨,人有无心岐骨者,至从胸前两岐头下,量取一寸,即是鸠尾也。即双截断,却背翻。绳头向项后,以绳子中停取心正,令当喉咙结骨上。其绳两头夹项双垂,循脊骨以墨点记之。墨点不是灸处。又取一绳子,令其人合口横量,齐两吻截断,还于脊骨上墨点横量如法。绳子两头以白圈记之。白圈是灸穴处。
以上是第二次点穴,通前共四穴。同时灸日别各七壮,至第二穴壮,累灸至一百或一百五十壮为妙。候灸疮欲瘥,又依后法灸二穴。【原案】“日别”二字疑误。
又次二穴:以第二次量口吻绳子,于第二次双绳头尽处墨点上,当脊骨直上下竖点,令绳中停,中心在墨点上。于上下绳尽头,以白圈两穴。白圈是灸穴处。
以上是第三次点两穴,谓之四花穴。灸两穴各百壮,三次共六穴,各取离日量度,度讫即下火,唯须三月三日艾最佳。病瘥,百日内忌饮食房室,安心静处将息。若一月后觉未瘥,复初穴上再灸。
凡骨蒸候所起辩验,有二十二种,并依上项灸之。
一、胞蒸小便赤黄。
二、玉房蒸男遗尿失精,女月漏不调。
三、脑蒸头眩热闷。
四、髓蒸觉髓沸热。
五、骨蒸齿黑。
六、筋蒸甲焦。
七、血蒸发焦。
八、脉蒸急缓不调。
九、肝蒸或时眼前昏暗。
十、心蒸舌焦,或疮,或时胸满。
十一、脾蒸唇焦坼,或口疮。
十二、肺蒸口干生疮。
十三、肾蒸耳干焦。
十四、膀胱蒸右耳焦。
十五、胆蒸眼目失光。
十六、胃蒸舌下痛。
十七、小肠蒸下沥不禁。
十八、大肠蒸右鼻孔痛。
十九、三焦蒸乍寒乍热。
二十、肉蒸别人觉热,自觉冷寒。
二十一、皮蒸皮生粟起。
二十二、气蒸遍身壮热,不自安息。
用尺寸取穴法
凡孔穴尺寸,皆随人身形大小,须男左女右,量手指中一节,两横纹中心为一寸。
艾炷大小法
凡艾炷,须令脚跟足三分。若不足三分,恐覆孔穴不备穴中经脉,火气不行,即不能抽邪气引正气。虽小儿,必以中指取穴为准。
取艾法
端午日日未出,于艾中以意求其似人者,辄撷之以灸,殊有效。幼时见一书云尔,忘其为何书也。艾未有真似人者,于明暗间,苟以意命之而已。万法皆妄,无一真者,此何疑焉?
用火法
黄帝曰:“松、柏、柿、桑、枣、榆、柳、竹等,依火用灸,必害肌血,慎不可用。”凡取火者,宜敲石取火,或水晶镜子于日得者,太阳火为妙。天阴,则以槐木取火亦良。灸后,宜服治劳地黄丸。
具方:
生地黄汁 青蒿汁 薄荷汁 童便 好酒已上各二升,煎成膏入。 柴胡去头。 鳖甲醋炙。 秦艽各一两。 朱砂 麝香各半两。研。
右五味为末,入前膏,和为丸如桐子大。每服十五丸至二十二丸,温酒下,切忌生冷毒物。以上鲍刻本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