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剩饭禁忌

巫术能利用人的剩饭害人。根据交感巫术的原则，人吃到肚子里的食物和他吃剩的食物之间肯定还有关系。因此，要害一个人，只需对他的剩饭做些手脚即可。在南澳大利亚，凡成年的纳瑞耶里人都会不时留意别人吃剩丢弃的兽骨、鸟骨、鱼骨等，据此制作相应的致命符咒。因此每个人都会把吃剩的骨头小心烧毁，以免落入巫师的魔手。然而，巫师总有办法找到一块骨头，他相信这样一来，无论男女老幼，只要吃过这块骨头上的肉，其生死就掌握在他手里。巫师会用巫术把红土、鱼油和成泥，往里面塞进一颗鳕鱼眼珠子和死人的一小块肉，揉成球后，黏到骨头顶端。然后，巫师会把骨头放到一具尸体胸口一段时间，目的是通过接触腐烂的尸体而获得足以杀人的能量。巫师会把这个法宝放到火堆旁边的地上，骨头上的泥球会渐渐化掉，被诅咒的人就会随之患病，变得越来越瘦弱。如果在很短的时间内，泥球就化掉了，被诅咒的人就将性命不保。如果被诅咒的人明白自己遭到了巫师的诅咒，就会从其手中买回骨头，破除上面的魔法，具体做法就是马上将骨头丢到河里或湖里。新赫布里底群岛[6]的塔纳岛人为防止自己的剩饭落入巫师之手，便把剩饭埋起来或丢进大海。巫师会将人们吃剩的东西放到火上慢慢烘烤。比如他们会烘烤香蕉皮，让吃香蕉的人生病，病人只能送礼请求巫师别再烘烤香蕉皮了。新几内亚原住民为避免敌人找到他们吃剩的食物外皮或其他残留，利用其伤害甚至毁灭他们，会小心翼翼地把这些食物残留烧掉，或扔进大海，或藏到安全的地方。

任何人都不能接触鲁安佳国王盘子里的剩饭，而要将其埋进地洞里，以免巫师利用其作恶。国王酒壶中的酒，其他人也不能饮用。古罗马人吃完蛋类或蜗牛后，为避免敌人用巫术来伤害自己，都会打碎蛋壳或蜗牛壳。这种吃完鸡蛋马上打碎蛋壳的习惯一直延续至今，多半就源自这种迷信思想。

很多原始人都在巫术能利用剩饭害人的迷信思想驱使下，销毁了自己的剩饭，这对他们是非常有利的。如果任由这些剩饭腐坏变质，有可能会引发瘟疫和死亡，这是很现实的，并非只是一种想象。除了在卫生方面造福原始人外，这种根本站不住脚的迷信恐惧，以及同样错误的因果观念，竟然间接强化了遵循这种观念的人之间热情、荣誉和真诚的纽带，这让人很是惊讶。任何人若想借助剩饭实施巫术，伤害他人，那他自己肯定不会去吃同样的食物。因为，他如果吃了同样的食物，根据交感巫术的原理，他的敌人也会用相同的巫术来伤害他。由于原始人有这样的思想，因此，人们必须一起吃饭的神圣义务便得到了增强。两个人一起吃饭时，每个人都是对方的人质，承诺会循规蹈矩，绝对不会伤害对方。因为相同的食物将双方的身体连在了一起，一方在伤害另一方的同时，自己也会受到相同的伤害。但是这种交感巫术严格说来只能在双方吃下相同的食物，还未完全消化的时间内发挥作用，这段时间是很短暂的。所以跟把自己的血输进对方的身体，终生性命相连的歃血之盟相比，这种建立在一起吃饭基础上的约定就没那么神圣，也没那么长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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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印度尼西亚中部岛屿西里伯斯岛上的原住民。——译注

[2]印度教中女性生殖器官的神圣象征。——译注

[3]刚果河流域东南部一个民族。——译注

[4]一种官职，类似于总督。——译注

[5]黑海南岸一个古王国。——译注

[6]南太平洋上位于夏威夷和澳大利亚之间的群岛。——译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