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1温家宝的眼泪可以感动中国吗?
胡锦涛说,以德治国;温家宝说,以泪治国。刘备的江山是哭来的,温家宝总理的职位也是哭来的——这不是幽默,而是事实。中国的老百姓不用买电影票,每天傍晚七点钟在家中都可以免费观看电影:看央视的《新闻联播》就如同看电影,这是中国人唯一的福利待遇。这部温家宝版的灾难大片中最精彩的一幕,发生在结古镇民族商贸城倒塌的废墟上:温家宝爬上废墟察看,对大家说:「玉树发生地震灾害后,党中央国务院高度重视。乡亲们的灾难就是大家的灾难,乡亲们的痛苦就是大家的痛苦,乡亲们失去的亲人也是大家的亲人。……只要有一丝希望,就要尽百分努力,决不放弃。」温家宝不仅纵容下级官僚们安排群众演员参与表演,更亲自粉墨登场出演男一号。他的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但死于豆腐渣校舍的孩子却死不瞑目。
温家宝不需要洋葱的刺激就会流泪。是不是「人民的好总理」,首先就看他会不会随时随地掉眼泪。温家宝在玉树州人民医院,看望受伤的灾民珠玛才仁一家时,眼里含着泪水,安慰道:「我们一起悼念失去生命的亲人吧,过段时间按照你们的习俗安葬他们。」在旁边目睹这一切的记者,立即写了一篇题为《总理为何「眼里总是含着泪水」》的报道,记者写道:「这些都让笔者不禁想起了汶川地震时,总理不停地在灾区奔波忙碌,指导抗震救灾工作。当时,在看望灾民时,总理也是眼含着泪水。」又说:「看到温总理眼含泪水,读着温总理饱含深情的话语,笔者也不免心潮澎湃,热泪盈眶。」
谚云:「滥笑无诚,善哭必诈。」从秋雨含泪到总理含泪,从兆山哭鬼到记者挥泪,这个民族的眼泪实在太多了。可惜的是,不该倒下的校舍又倒下,不该死去的孩子又死去,该受惩罚的官员依然稳坐钓鱼台。数百名孩子如花似玉的生命,又被温家宝的眼泪轻轻冲刷掉。四川汶川大地震,暴露出大量豆腐渣的校舍,引发全世界各大媒体的广泛报道。作家廖亦武在《地震疯人院》一书中写道:温家宝来第一次到灾区的时候,看到校舍倒塌的惨状,当场表态说:「一定要追查到底,给死者和生者一个交待!」但是,后来当局对死者和生者始终没有任何交待。温家宝第二次视察灾区,期望告御状的学生家长们被荷枪实弹的武警拦截在一公里远之外。他们撕心裂肺的哭喊,温家宝根本听不见。此次二零一零年玉树地震,依然有超过百分之七十的豆腐渣教学楼倒塌,温家宝能够问心无愧吗?
二零一零年六月,谭作人案终审维持原判。温家宝将致力于统计四川地震死难学生人数的民间志愿者谭作人关进监狱,这一决定即已表明他关心的只有自己的权力,而非民众的生命。温家宝是谎言的始作俑者之一,寄希望于温家宝来终结谎言帝国,简直是与虎谋皮。罗马尼亚流亡作家诺曼•马内阿在《流氓的归来》一书中写道,在齐奥塞斯库的统治下,罗马尼亚人生活在一个像薄蛋壳般包围着的巨大谎言之中,假如在片刻的疯狂中你喊道:「共产党没有穿衣服」,蛋壳就会立即分崩离析。但是,立即就有人上来抓住你的胳膊,就像对待一个精神错乱的罪犯一样,而且目击者会走上来证明你的不法行为。那个巨大的谎言就像个新胎盘,既不让人们生,也不让人们死。「事实上,我们正不断用其他遮盖物包裹这蛋壳,一层又一层,就像俄罗斯套娃一般。」温家宝不正是最外面的那层的大套娃吗?
古时戏台上有此对联:「无非戏耳,做戏忙,看戏闲,临场时须防失足;犹是台也,上台难,落台易,当局人及早关心。」温家宝先生当玩味再三。如今,早已在罗马尼亚落幕的「黄金时代的故事」,继续在中国上演,但这个剧本还能演到几时呢?如今,齐奥塞斯库流完了的眼泪继续在温家宝的脸庞上流淌,但他的表演还能感动几个中国人呢?
虚幻的国家荣誉感是怎样制造出来的?
有了柏林墙的保护,东边的这个世界显得井井有条、欣欣向荣。一九八九年十月,在东德建国四十周年的庆祝大会上,昂纳克自豪地宣称东德是世界上经济状况最好的十个国家之一。尽管东德政权在伪造生产和出口的虚假数据上效率颇高,但东德的经济水平确实在社会主义阵营中遥遥领先,甚至高于葡萄牙、希腊等实行资本主义制度的欧洲国家。昂纳克和他的同僚们就像《绿野仙踪》里面的巫师那样,利用各种小技巧维持着庞大却摇摇欲坠的统治。东德居民有免费的幼儿园食物、免费的医疗、房屋租金补助和假期补助,而且获得国家批准的人还可以享受免费的高等教育。如果你遵纪守法,不想过另外一种生活,把你的未来完完全全交给党,那么你的生活将会宁静而安全。
尽管如此,东德的普通居民对共产主义的意识形态还是越来越疏离。当发现共产主义的迷魂汤逐渐失效的时候,东德领导人便努力营造所谓的「国家荣誉感」。国际体育比赛成为「国家尊严」的集中体现。在一九六八年的墨西哥奥运会上,人口只有一千六百万人的东德,位居奖牌榜第三位,仅次于美国和苏联。为了让东德运动员在国际排名上保持领先,莱比锡机构、东德科学院和耶拿制药厂无耻地勾结起来,许多运动员被迫或自愿地服用他们研制和生产的兴奋剂,不久之后他们的身体便不得不承受这些药物带来的灾难性后果。领袖们说:为了国家的荣誉,这点牺牲算得了什么呢?我们的政权可是先辈流血牺牲换来的啊。
但是,人们还是感到这个国家的各个地方都不对劲。由一小群人垄断权力的国家,很难让所有的人都去「爱」它。昂纳克们只好退而求其次,只要人们不公开反对共产党,即便是「假装」的顺从也可以。大部分人就是这种生活状态。但反对者仍然不断增多。为什么那么多衣食无忧的东德人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前赴后继地翻越柏林墙呢?可见,一个按照人均比例拥有奥运会金牌数量最多的国家,并不能获得普通民众的忠诚与信靠。可见,人活着不单单是为了食物,人还需要自由与尊严。
每一个公民的尊严可以被践踏,但国家的尊严却可以弥补之,这是昂纳克的逻辑,也是胡锦涛和温家宝的逻辑。胡温虽然迟钝,也意识到原有的共产党的意识形态已经千疮百孔,而只能祭出爱国主义的翻天印。比如,温家宝六月一日在东京接受日本广播协会(NHK)专访的时候,便情深似海地说:「我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滴鲜血,都是最爱国的,即使我死了,烧成灰烬,也是爱国的。」然而,今天很少有普通的中国人会被他感动得热泪盈眶了。当年的周恩来欺骗了不少人,如今的温家宝重施故技却效果差强人意。温家宝以为自己的演技足以实现愚民,殊不知,老百姓早已不是他想象的那么傻。(待续)
温家宝与昂纳克一样信心满满
卢班诺夫指出,共产「铁幕」其实只是一道「玻璃墙」,一经冲击便粒粒粉碎了。直到被罢黜之前,昂纳克的自我感觉一直无比良好。他认为自己永远是国家的主人,掌握所有人的命运。就连戈尔巴乔夫也无法说服昂纳克启动改革,哀叹东德政权「好像被冻住了一样」。《柏林墙》中写到一个让人无法忘记的细节:年老的昂纳克在打猎的时候,为了更好地瞄准,把枪架在一位守门人的肩膀上。这位守门人因此丧失了右耳的听力。对此,昂纳克没有任何愧疚之意。他认为,他和守门人一样,都是为党服务,只不过分工不同罢了,他每天工作十四个小时,几乎没有享受过节假日,不也是为大众的福祉付出了绝大的牺牲吗?
柏林墙倒塌之后,被开除出党的昂纳克意识到末日将近,在东德政权迅速解体的混乱中逃往莫斯科。没有想到,短短的两年之后,苏联也解体了。昂纳克被引渡回已经统一的德国,并因为柏林墙和东西两德边界处的两百多起死亡事件而出庭受审。此时,他已重病缠身,在法庭上显得瘦弱干瘪、尊严全无。一九九三年,法庭宣布释放昂纳克,因为「对于一个垂死的人来说,刑事诉讼已经失去了意义」。被释放的次日,昂纳克从法兰克福机场乘坐飞机飞往巴西,然后转机前往智利。抗议者跟随他直到机场的门口。次年五月二十九日,昂纳克凄凉地死在异国他乡。虽然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表现出对家园的眷恋,却没有表露出一丁点的悔恨或悔改之意。在这名无神论者的棺材上,传统的十字架被东德的黑红金三色旗遮盖。
今天,看一看电视上胡锦涛和温家宝们志得意满的表情,彷佛时光倒流、老片翻拍:他们与柏林墙倒塌之前的昂纳克何其相似。美国历史学家托尼•朱特在《战后欧洲史》中评述一九八九年东欧的局势时指出:「共产党在认识到自己所处的不利势态时是多么的迟缓。」今天的胡锦涛和温家宝恐怕连自身的处境「不利」都不会承认,甚至还幻想以「低人权、高污染」的经济模式征服全世界呢。今天的胡锦涛和温家宝与当年的昂纳克一样坚决拒绝政治改革,一样喜欢夸夸其谈,一样以为人民忠诚顺服,一样热衷于国家包办体育。北京奥运会和上海世博会一浪高过一浪的奢靡,以及「万国来朝」的荣耀,包括苏联在内的任何一个社会主义国家的领袖都不曾拥有过。
违背人性的柏林墙,最终的结局必然是倒掉,正如学者刘军宁在《柏林墙为什么会倒塌?》一文中所指出的那样:「一些统治者可以在一段时间内阻挡一些人对自由的追求,但是不可能永远阻挡所有国民对自由的追求。柏林墙的倒塌说明,任何有形的人为障碍,都不能阻挡人类追求自由的意志。」在东德是如此,在中国同样如此。胡锦涛和温家宝真的可以靠着虚幻的信心,念一个永远生效的咒语,就能像将头部埋进沙堆中的鸵鸟一样,避开日益严峻的现实吗?他们的下场真的会比昂纳克更好吗?《柏林墙》这本书应当摆在胡锦涛和温家宝的案头和枕边,他们会以一颗恐惧战兢和谦卑受教的心认真阅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