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华：吊古战场文
吊战场就是吊战死者，古时不兴设立无名英雄纪念碑或抗战阵亡将士纪念碑，李华以古战场为凭吊的对象。战场是他们的丧生之地，李华不知道他们是谁，天地知道，战场辽阔，天地俨然如灵堂，历史的感觉、宗教的感觉都油然而生，具备了写出好文章来的客观条件。
古代战争用车战或阵战，需广大平原作战场，有些地方为兵家必争，那个战场为各时各代的军队轮流使用。历史上许多著名的大战在此发生，情况惨烈。英雄生死，朝代兴亡，影响深远。
战争的破坏力大，古战场上原有的村庄人家消失了，传说横死异地之孤魂野鬼不得超度，无处收留，常留原地漂泊害人，新的村落也就不再出现。大平原荒凉闲置，无人建设，成为常设的人类相互毁灭之地。和平难得，愚昧不断重演，如隐性的绝症。
以上构成对诗人的巨大撞击，他用赋体铺张扬厉，表现澎湃汹涌的情感。这样作文章是在朗诵和吟唱中进行的，是在对天地的质问和祈求中进行的，是在众生的呐喊和呻吟中进行的，朴素含蓄的古代散文做不到，可知文体各有所长。杜牧的《阿房宫赋》也是如此，这两篇文章可以互相参看。
中国人最熟悉的古战场有：
长平之战，今山西高平西北。战国时期，秦国进攻赵国，赵国40万大军被擒。白起在战场所在地长平就地挖坑，坑杀40万条生命。
垓下之战，今安徽灵璧境内，楚汉相争的最后决战，项羽兵败自刎。
昆阳之战，今河南省叶县，刘玄、刘秀击败王莽的大军，开东汉之新局。
官渡之战，今河南省中牟县东北，三国时期三大战役之一，曹操破袁绍。
赤壁之战，今湖北省境内，三国时，孙权、刘备联军破曹，三分鼎立之势形成。
夷陵之战，今湖北省宜昌东南，三国时吴陆逊利用火攻大败蜀军，《三国演义》上所谓的“火烧连营七百里”。
淝水之战，今安徽寿县附近，东晋谢安破前秦苻坚，得偏安五十二年。
汉唐以前的古战场，还有周灭商的“牧野之战”（河南淇县）、战国时齐破魏的“马陵之战”（河北大名东南）、楚汉相争的“成皋之战”（河南荥阳）。
二战时期，美军攻塞班岛，日军坚守，弹尽援绝。最后一役，黎明时，在一组十二人拿着大红旗领导下，所有剩下可战斗的军队，大约3000人冲出来，对美军作最后攻击，只见受伤流血的士兵后面，一片布满了缠上绷带的头，一群拄着拐杖的人，他们全部阵亡。岛上的日本妇孺撤到悬崖上跳入海中，超过两千人。
硫磺岛之役，美军有26029人伤亡，终于在该岛的折钵山上竖起美国国旗，这张照片至今很流行，成为绘画、雕塑和邮票的图案。战役最后，日军栗林大将、市丸少将率领剩余的数百名士兵向美军航空兵营地作自杀式反击，全部死亡，栗林大将冲锋前扯去了军衔章，因此无法确认尸体。
美军占领全岛后，个别日军狙击手藏在树上或洞穴内伺机射杀美军，名记者恩尼派尔死于岛上。此役日军的玉碎意志和美军的重大损失，导致罗斯福总统牺牲中国利益换前苏联参战。
战后有许多人到塞班岛凭吊古战场，有人向我描述战栗的感觉、丧失语言能力的感觉。
现代有人认为李华的这篇文章太强调战争的负面作用，太注意个人的生死。战争促使民族团结，推动社会进步，提升科技发明，激发每个人的潜力，即使是破坏，也为未来的建设开拓空间。你既然没有办法避免战争，你必须打赢这场战争，最悲惨的事不是战争而是战败，你有什么选择呢？一个人的生死又算什么呢？
说得也是，你也可以写一篇文章歌颂战争的壮烈、英雄的丰功伟绩、战士的舍身忘我。你也可以使用李华在这篇文章里使用的技巧。你可以剔除他的思想感情，吸取他的表现方法。
李华是唐代的辞赋名家，赵州赞皇人，今天的河北石家庄附近。赞皇姓李的出了许多名人，唐代的高官李峤、李德裕、李吉甫，文学家李华、李翰、李观等。他是开元进士，天宝中做到监察御史，这是朝中的高官。“安史之乱”发生，长安沦陷，李华被俘，叛军强迫他担任伪政府的职务。战后被贬，后来生了慢性疾病，辞官隐居，皈依佛门，告诉子孙不要做官。事迹不多，文辞华丽。
浩浩广大乎！平沙无垠边界，敻xiòng广阔遥远不见人，河水萦yíng围绕带，群山纠纷不整齐，乱山。黯兮惨悴凄惨，风悲日曛日色昏沉。蓬断草枯，凛寒气若霜晨。鸟飞不下，兽铤疾走亡群不成群。亭长地方小吏告予曰：“此古战场也，尝覆三军。往往鬼哭，天阴则闻。”
“浩浩”，形容广大，浩荡，浩瀚，浩劫，都是大。“平沙”，广阔的平地，像沙漠一样，上面没有树木房舍，古琴曲有《平沙落雁》，所以战场又称沙场。在这一望无边的平地上，河流是弯曲的，山峰是紊乱的，日光是黯淡的，景象是凄惨的，野草是枯萎的，寒气逼人，就像深秋满地浓霜的早晨。这样的地方，鸟从空中飞过，不肯落下来休息，兽从地上急走，不肯等待伙伴。
这种写法今人称为“舞台布景法”，大幕拉开，演员尚未出场，舞台上的画面先给观众有力的暗示，培养他的情绪。
“浩浩乎”，先声夺人。不安定、不吉祥、不自然的状态，不是寻常空地，好像被化学品或核子废料污染过。王国维说：“以我观物，物皆带有我之色彩。”山水天日鸟兽反映了诗人心情。这是什么样的地方呢？亭长出来点破。
亭长，秦汉之制，每十里一亭，亭有长。刘邦曾为泗水亭长。有人说，在这里，亭长未必一定是官员，也可以是资深的地方父老，俗称之为“土地公”。
三军在这里覆没。三军，周朝的制度，天子六军，诸侯三军。后来的用法，三军就是大军，一场够规模的战争双方必有相当人数，几万几十万人主力决战。
几百个敢死队，几千人前锋，只能算试探性接触。
战场鬼哭，各地都有这种说法。对日抗战，云南腾冲战役惨烈，当地居民说，夜间或阴雨时常常听到哭声和吶喊厮杀之声。
伤心哉！秦欤？汉欤？将近代欤？
上一段描述外景，现在直逼内心。伤心哉，“吊”开始了，三个字如京戏叫板：你听了……
欤，文言的问句，古时不用标点符号，问句的末一字用欤、乎、耶，表示语气。李华的三问也表示历代都是如此，未必要寻找答案。三问唤起以下历史回顾。
吾闻夫我听说齐国魏国徭yáo劳役戍shù守边，荆楚韩召募征兵募兵。万里奔走，连年暴露披星戴月。沙草晨牧，河冰夜渡；地阔天长，不知归路。寄身锋刃刀尖，腷bì苦闷臆心事谁愬诉？
“吾闻夫”，客气话，也表示有一大段话要说。
先从战国说起，战国时代战争次数多，规模大，战况惨烈（一场大战，秦坑赵降卒四十万），兵学思想务实，继孙武、吴起之后，出现孙膑、庞涓、乐毅、田单。
战国时，齐国、魏国征兵征夫，楚国、韩国征兵、募兵，依骈体偶句的写法两两分列，意思是各国都做这些事情。
那些被政府征募去的人，生活不安定，不正常，更要命的是天天在刀尖上过日子。丘吉尔说，你可以用刺刀做很多事情，但是不可以坐在刺刀上。很不幸，这是一批“坐在刺刀上的人”。
由战场的静态发展到战争的动态，打破时间空间限制，正如《文心雕龙》所说，作家“神驰万里，虑接千载”。
谁诉？向谁诉？难诉，无诉。那时军中不准诉，社会不可诉，“谁”字出现“人”的形象，身旁眼底来来往往多少人！没有一人可以诉说。
秦汉而还以来，多事不断有战争四夷四方少数民族；中州中原地区耗斁dù消耗破坏，无世无之。
战国之前，秦汉，对边境少数民族多采攻势，“攻击乃最佳之防御”，在敌人的土地上作战叫“外线作战”，在自己土地上作战叫“内线作战”。外线作战优于内线作战。
李华似乎把这些战争归咎于朝廷开疆拓土，忽略了少数民族的挑衅。
古称戎外族夏汉族，不抗王师王者之师，行仁政的军队。文教礼乐教化失宣，武臣用奇出奇制胜，奇兵有异于仁义，王道感化吸引迂阔不合实际而莫为。
李华似乎认为如果君王行王道施仁政，可以感化少数民族自然归顺，边疆就不会有战争。古人推崇义师和仁者之师，人道主义色彩浓厚，敌军布好了阵势我再攻击，敌军经过险要的隘道，我不乘人之危。不吸收敌方的人作间谍，不鼓励叛变。不杀负伤的敌人，不杀投降的敌人。敌国有重大灾害，或敌国的国君死了，新君刚刚继位，我都不在这个时候发动战争。
军人有他的专业考虑。“战争的唯一目的就是胜利”，“胜利是没有代用品的”。奇兵，奇计，只问效果，不顾道德。《孙子兵法》开篇直言无隐：“兵者，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兵以诈立，以利动。”像孙武、吴起、孙膑这些人，绝对不相信“仁者无敌”，仁义道德可以是战争手段，绝不是最高原则。像“坑降卒四十万”这样的事，他们不做，像敌军布好了阵势我再攻击，他们也不做，因为对胜利没有帮助。如果为胜利所必需呢？敌军布好了阵势我再攻击，可以做，“坑降卒四十万”做不做？咳，咳，难说。
呜呼噫嘻！吾想夫北风振漠沙漠，胡兵伺便得天时地利。主将骄轻视敌，期门军营的大门受战。野竖旄máo旗陆战军旗，用旄牛尾装饰，川回沿河岸布阵组练作战服装，借代战士。法重军法量刑较重心骇，威尊命贱。利镞箭头穿骨，惊沙入面扑面。主客相搏，山川震眩。声析分裂江河，势崩塌下来雷电。
由“吾闻夫”到“吾想夫”，由空空的战场发展到战斗实况。调子拔高。“吾想夫”之前安置“呜呼噫嘻”，闻者脸色一变。
李华设想战况：敌人在北，我在南，北风向南吹，卷起尘沙，对敌人有利。不幸我们的司令官低估敌人，戒备松懈，敌军冲到军营的大门，我军才起而接战，仰攻，被动，情势不利。指挥官在作战时有绝对权威，军法的刑罚又比一般刑罚严厉，想起来令人心惊肉跳，哪里还顾得了自己这条命？指挥上的缺陷，下级官兵只有用鲜血来补救。
敌人顺风放箭，威力特别强大，我军逆风攻击，风沙也成了敌人的武器。两军贴身缠斗，山川为之震动，江河为之分裂，雷电为之坠落。这是官兵主观的感受，李华移作客观的描述，形成修辞的“夸张”。
至若至于穷阴凝闭严冬天地闭，凛冽海隅边强；积雪没胫小腿，坚冰在须。鸷鸟猛禽休巢，征马踟蹰，缯丝织品纩棉衣无温，堕指裂肤。
由眼前的战场发展到其他不同的战场，想象塞外战争的苦况。边患多在北方，大军出征，外线作战，惨烈更甚。
严寒的冬天，天地好像关门了。尤其是边境近海的地方更冷，衣服不能保温，雪深不能举步，人的胡子上结了冰。这种天气，最凶猛的鸟也待在窝里，经历过多次战役的马也不肯往前走。人在这种低温下待得久了，手指头会冻得掉下来，皮肤会冻得裂开。
当此苦寒，天假帮助强胡，凭陵仗着杀气，以相剪屠歼灭。径正面直接截辎重，横侧面攻士卒；都尉武官新降，将军覆没战死。尸踣巨港之岸，血满长城之窟。无贵无贱，同为枯骨，可胜言哉！
写天候的压力。再拔高。
北地苦寒，胡人是在这种气候里锻炼出来的战士，同样的温度，只伤害汉人，不伤害他们，老天好像站在他们那一边。胡人仗着这种优势，士气很高，想把汉军全部消灭，先把后勤补给的物资公然抢去了，又从侧面攻击汉人的主力，也得手了。汉军的将军战死了，下面的武官投降了，河边战死的官兵，尸首堆得和河岸一样高，他们的血流到长城城墙下面，把坑洞填满了……
拿破仑攻俄失败，原因之一是士兵不能适应冰天雪地，有人说拿破仑是被“雪将军”和“冰将军”打败的。
“胜言”，说完；“可胜言哉”，怎么说得完。文言句法，常用在段落之末。
鼓衰兮力竭，矢箭尽兮弦绝断。白刃交兮宝刀折，两军蹙cù逼近兮生死决。降矣哉！终身夷狄；战矣哉！骨暴pù显露沙砾。鸟无声兮山寂寂，夜正长兮风淅淅。魂魄结兮天沉沉，鬼神聚兮云幂mì遮盖幂。日光寒兮草短，月色苦兮霜白。伤心惨目，有如是耶！
战役结束，哀悼之声未绝。军令以鼓声指挥进攻，可是鼓声微弱，鼓手没有力气了。战斗开始，远距离交锋用箭，箭已经射完了，弓也不能使用了。接着近距离交锋用刀，刀在激烈的拼斗中折断了。两军的胜负已经决定了，怎么办？降了吧？一辈子做文化落后的外族人，对不起祖先。拼了吧？尸骨暴露在细沙碎石上，无人掩埋。杀声停止了，夜很寂静，战斗结束了，夜还很长，明天会有日光，日光也是冷的，今夜还有月色，月色也是苦的。伤心惨目怎么到这个程度呢？
“兮”，相当于“啊”，表示感叹的语气。以白话文比拟，余光中诗：“给我一杯长江水啊长江水。”
哀悼由“吾闻夫”起头，“吾想夫”堆高，“至若”再高，到“无贵无贱，同为枯骨”，已经很难得，可是还能再高上去。“堆高法”有必要，作文如造园，不能只有草坪，也得有假山。“堆高法”很难，作者得有那么多材料可用，那么多词句可说，那么充沛的情感不吐不快，还得有那么长的一股气充沛流动。《古文观止》所收的《前赤壁赋》、《为徐敬业讨武曌檄》、《岳阳楼记》、《阿房宫赋》，都使用了“堆高法”，非常成功。
怎样学会这一招呢？目前能够用语言传达的方法是，反复读这些文章，读出声音来。读多少遍呢？一百遍？不够。一千遍？也许？你试试看。
“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上一段是在嗟叹，这一段是在咏歌了。“吊”以哀歌的形式出现，堆到最高。
吾闻之：牧战国名将李牧用赵卒，大破林胡匈奴的一支。开地千里，遁逃匈奴。汉倾天下，财殚dān尽力痡pū疲。任人而已，其在多乎？
升高以后，开始下降，论说可以唤起理性，降低情绪。
赵国是战国时期的一个小国，因为任用了名将李牧，也能把匈奴赶到很远的地方去。汉朝是大一统的王朝，动用天下所有的力量对付匈奴，最后弄得筋疲力尽。人才重要，人多有什么用呢？
李华指出战争失败责在政府及统帅，下级官兵已付出一切。
周逐玁狁xiǎn yǔn匈奴前身，北至太原，既城筑城留守朔方地名，新领土，全师而还。饮至到太庙报告祖先，行饮酒仪式策勋功劳列入纪录，和乐且闲。穆穆棣棣顺利，从容，君臣之间。
天下有道，战争事半功倍。
情绪再降。
秦起长城，竟终点海海岸为关，荼tú苦菜毒毒虫生灵人民百姓，万里朱红色殷yān深红色。汉击匈奴，虽得阴山。枕骸尸体枕着尸体遍野，功不补患。
“荼毒生灵”，毒害百姓。
“朱殷”，可能指血，鲜血红色，若干时间后变暗红色，血痕新旧重叠，表示痛苦无人解救。也可能指战火，“焦土仍留几点红”，天下无道，战争正面作用少，负面作用大。从这些地方可以看出李华的军事思想。
情绪三降。
苍苍众多，头发黑色烝民众民，谁无父母？提携捧负，畏其不寿。谁无兄弟？如足如手。谁无夫妇？如宾如友。生也何恩？杀之何咎罪过？
情绪一升。
众生平等，都有生存的权利，都背负着亲人的爱和期望，没有谁该为谁死的问题。这些人活着的时候得到过什么恩惠？这些人被杀又犯了什么罪过？这是李华的反战色彩。
“生也何恩？杀之何咎？”另一解释：父母在如此世道中把孩子生下来，不能算是对孩子有恩。杀人本来有罪，如此世道，驱使许多人送死并不负责任。生，没有目的；死，没有理由，悲哀。
一连提出六问，改变语气，化被动为主动，对提高情绪有帮助。只有问题没有答案，刺激读者自己思考。
其存其殁mò死亡，家莫闻知。人或有言，将信将疑。悁悁忧思心目，寤wù睡醒寐mèi就寝见之。布奠祭品倾倒出来觞杯中酒，哭望天涯。天地为愁，草木凄悲。吊祭不至，精魂何依？必有凶年饥荒或瘟疫，人其流离不能安居。
“生男埋没随百草”的时代，政府对出征战死的壮丁没有善后服务，不会通知家属。对于音讯断绝的亲人，有人说他死了，不能相信；有人说他还活着，也不能相信。只有心里忧愁想念，每天上床睡觉好像与他同在，每天早上醒来也好像与他同在。
“寤寐见之”，有版本作“寝寐见之”，那就是梦中相见。
“哭望天涯”，最后这一段文字的韵脚，押涯、知、疑、之、悲、离，这些字都在四支韵。
“大兵之后，必有凶年”，儿子丈夫送死还不够，自己还可能饿死病死。战争结束并非一了百了，许多后事才开始。
写出死者家人的痛苦，后死者的负担尚不止此。
情绪再升。
呜呼噫嘻！时耶客观因素？命耶主观因素？从古如斯这个样子，为之奈何？守在四夷。
“从古如斯”，总有一批人又一批人这个样子死去，写一个战场即是写了所有的战场，写了以前发生过的所有的战争，以后将要发生的所有的战争，古战场因此有符号作用。
“守在四夷”，四方少数民族为天子守土。天子行王道，施仁政，少数民族同化，由强盗变成守卫。李华的儒家思想。
时代愈近，战争愈惨烈。武器杀伤力和战斗规模愈大，和平愈重要。
李华纯粹从人道主义出发，对战争所完成的国家目标无感，我死则国生，国旗是用鲜血染红的。否认战死者的忠勇精神和优秀质量，对死者及其家属只有怜悯没有尊敬。指出人才重要，但肯定李牧，抹煞卫青、霍去病，似有双重标准之嫌。
反战者说，宣战的理由，作战的宣言口号，都没什么意义，战争的本质如此，任何漂亮庄严的说法都是虚空。手段和目的差距太大，手段与目的无关，手段消灭了目的。
远古，两个酋长决斗。后来封建社会国王把贵族子弟组织起来打仗，再后来征用民间人力，用平民去打仗，因此只好提高平民的地位，给他们一些权利，服兵役也是一种权利。这一趋势发展下来，最后出现民主。但是战争并未因此变成好东西，政治上的错误和失败，政客用战争来补救，战争以平民生命的大量浪费来替“他们”解决争端，平民大众对此一争端可能毫无责任。
但世界不会没有战争，国家应该主张和平，但必须能在别人发动的战争中求胜，“好战必亡，忘战必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