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歌

shān	duì	shuǐ	hǎi	duì	hé
山	对	水，	海	对	河	。
xuě	zhú	duì	yān	luó
雪	竹	对	烟	萝	。
xīn	huān	duì	jiù	hèn		tònɡ	yǐn	duì	ɡāo	ɡē
新	欢	对	旧	恨	①，	痛	饮	对	高	歌	。
qín	zài	fǔ		jiàn	chónɡ	mó
琴	再	抚	②，	剑	重	磨	③。
mèi	liǔ	duì	kū	hé
媚	柳	对	枯	荷	④。
hé	pán	cónɡ	yǔ	xǐ		liǔ	xiàn	rèn	fēnɡ	cuō
荷	盘	从	雨	洗	⑤，	柳	线	任	风	搓	⑥。
yǐn	jiǔ	qǐ	zhī	qī	zuì	mào		ɡuān	qí	bù	jué	làn	qiáo	kē
饮	酒	岂	知	欹	醉	帽	⑦，	观	棋	不	觉	烂	樵	柯	⑧。
shān	sì	qīnɡ	yōu	zhí	jù	qiān	xún	yún	lǐnɡ
山	寺	清	幽，	直	踞	千	寻	云	岭	⑨	；
jiānɡ	lóu	hónɡ	chǎnɡ	yáo	lín	wàn	qǐnɡ	yān	bō
江	楼	宏	敞，	遥	临	万	顷	烟	波	⑩。
fán	duì	jiǎn	shǎo	duì	duō
繁	对	简，	少	对	多	。
li	yǒnɡ	duì	tú	ɡē
里	咏	对	途	歌	⑪。
huàn	qínɡ	duì	lǚ	kuànɡ		yín	lù	duì	tónɡ	tuó
宦	情	对	旅	况	⑫，	银	鹿	对	铜	驼	⑬。
cì	shǐ	yā		jiānɡ	jūn	é
刺	史	鸭	⑭，	将	军	鹅	⑮。
yù	lǜ	duì	jīn	kē
玉	律	对	金	科	⑯。
ɡǔ	dī	chuí	duǒ	liǔ		qǔ	zhǎo	zhǎnɡ	xīn	hé
古	堤	垂	亸	柳	⑰，	曲	沼	长	新	荷	⑱。
mìnɡ	jià	lǚ	yīn	sī	shū	yè		yǐn	chē	lìn	wèi	bì	lián	pō
命	驾	吕	因	思	叔	夜	⑲，	引	车	蔺	为	避	廉	颇	⑳。
qiān	chǐ	shuǐ	lián	ɡǔ	jīn	wú	rén	nénɡ	shǒu	juǎn
千	尺	水	帘，	古	今	无	人	能	手	卷	㉑	；
yì	lún	yuè	jìnɡ	qián	kūn	hé	jiànɡ	yònɡ	ɡōnɡ	mó
一	轮	月	镜，	乾	坤	何	匠	用	功	磨	㉒	？
shuānɡ	duì	lù	lànɡ	duì	bō
霜	对	露，	浪	对	波	。
jìnɡ	jú	duì	chí	hé
径	菊	对	池	荷	。
jiǔ	lán	duì	ɡē	bà		rì	nuǎn	duì	fēnɡ	hé
酒	阑	对	歌	罢	㉓，	日	暖	对	风	和	。
liánɡ	fù	yǒnɡ		chǔ	kuánɡ	ɡē
梁	父	咏	㉔，	楚	狂	歌	㉕。
fànɡ	hè	duì	ɡuān	é
放	鹤	对	观	鹅	㉖。
shǐ	cái	tuī	yǒnɡ	shū		dāo	bǐ	yǎnɡ	xiāo	hé
史	才	推	永	叔	㉗，	刀	笔	仰	萧	何	㉘。
zhònɡ	jú	yóu	xián	qiān	shù	shǎo		jì	méi	shuí	xìn	yì	zhī	duō
种	橘	犹	嫌	千	树	少	㉙，	寄	梅	谁	信	一	枝	多	㉚。
lín	xià	fēnɡ	shēnɡ	huánɡ	fā	cūn	tónɡ	xié	mù	lì
林	下	风	生，	黄	发	村	童	携	牧	笠	㉛	；
jiānɡ	tóu	rì	chū	hào	méi	xī	sǒu	shài	yú	suō
江	头	日	出，	皓	眉	溪	叟	晒	渔	蓑	㉜。

注解

①新欢　新交的恋人。［明］何景明《悼往》诗云：“何能眷新欢，弃掷故所怀？”　　旧恨　旧有的仇恨。［宋］柳永《内家娇》词云：“奈少年，自有新仇旧恨，消遣无计。”

②琴再抚　春秋时期，晋国乐师师旷，目盲，精于辨音，尤善弹琴。抚奏清角（琴曲名），“一奏而有玄云从西北方起；再奏之，大风至，大雨随之……”（见《韩非子·十过篇》）［宋］赵彦端《新荷叶》词云：“鸣琴再抚，将清恨、都入金徽（指琴）。”

③剑重磨　宝剑反复磨砺。［元］马谦斋《柳营曲·叹世》曲云：“手自搓，剑频磨，古来丈夫天下多。”

④媚柳　比喻女子娇娆妩媚。［清］褚人获《隋唐演义》云：“［炀帝］又选三百二十名风流潇洒、柳娇花媚的，充作美人。”　　枯荷　比喻女子容颜衰老。［元］刘秉忠《干荷叶》曲云：“干荷叶，色苍苍，老柄风摇荡。减了清香，越添黄。”

⑤荷盘从雨洗　如圆盘的荷叶任由风吹雨打。这是［金］元好问《骤雨打新荷》中“骤雨过，琼珠（比喻雨点）乱撒，打遍新荷”文意的化用。

⑥柳线任风搓　如线绳的柳条任凭风搓雨揉。［唐］韩偓《有诗呈吴越王》诗云：“绿搓杨柳绵初软，红晕樱桃粉未干。”［唐］孟郊《春日有感》诗云：“风吹柳线垂，一枝连一枝。”

⑦饮酒岂知欹醉帽　欹：斜；倾侧。阮籍到邻居酒店饮酒，喝醉后，就乌纱帽盖头，躺在老板娘身边酣睡。（参见本卷“一先”注⑰）

⑧观棋不觉烂樵柯　神话传说，晋人王质到石室山砍柴，看到几个童子在下棋、唱歌，便放下斧头视听。童子送给王质一枚似枣核的东西，含于口中，不觉饥饿。未久，童子对王质说：“你为何还不回家？”王质起身欲归，看斧，已经腐烂；回到村里，与己同龄者都已过世。（见任昉《述异记》）

⑨山寺清幽，直踞千寻云岭　清静的寺院坐落在直插云霄的高山上。千寻，原文误为“千层”。千寻：古代以八尺为一寻，千寻是形容极高。云岭：泛指直插云霄的高山。诗仙李白《夜宿山寺》诗云：“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⑩江楼宏敞，遥临万顷烟波　宏敞的江楼建筑在水面辽阔的江岸上。万顷烟波：形容雾霭苍茫的水面极为广阔。［唐］崔颢《黄鹤楼》诗云：“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元］钱彦隽《富春江·桐庐》诗云：“桐君山下望层城，万顷烟波一叶轻。”

⑪里咏途歌　形容国泰民安、百姓欢乐的景象。里咏：亦作“俚歌”，乡里民歌。途歌：大路歌；民歌。［南朝梁］沈约《齐故安陆昭王碑》云：“老安少怀，涂歌里咏；莫不懽（同‘欢’）若亲戚，芬若椒兰（芳香之物）。”［唐］刘禹锡《武陵书怀五十韵》诗云：“照山畲火动，踏月俚歌喧。”另有民间传说，夏禹三十岁还未婚，在涂山（一说是今浙江绍兴涂山；一说是今重庆巴县涂山）遇到九尾白狐，涂山百姓认为是吉兆，作歌颂扬，名为“涂山歌”。夏禹便娶涂山之女女娇为妻。（见《吴越春秋·越王无余外传》）

⑫宦情　宦情：做官的欲望，原文误为“官情”。［南朝］谢灵运《拟魏太子邺中集·徐干序》云：“少无宦情，有箕颍（箕山和颍水，是隐士居住地的代称）之心事，故仕世多素辞。”　　旅况　旅途的景况。［明］高启《送丁孝廉之钱塘就简张著作方员外》诗云：“若见故人询旅况，知君解说不烦书。”

⑬银鹿　本指宫门前的银色铸像。唐代大书法家颜真卿的家童名“银鹿”，服侍颜真卿终生，后人以“银鹿”泛称仆人。　　铜驼　置于宫门寝殿前的铜铸骆驼。［宋］陆游《囚山》诗云：“此生终遣英雄笑，棘没铜驼六十年。”

⑭刺史鸭　唐代诗人韦应物，以写田园景物著名，寄情悠远，语言简淡。曾任江州、苏州刺史。喜爱养鸭，称鸭子为“绿头公子”。（见《唐书·韦应物传》）

⑮将军鹅　东晋书法家王羲之，出身贵族，官至右军将军。生性爱鹅。一次，去参观山阴道士养的好鹅。观后，要求买鹅。道士说：“请为我观（道院）写《道德经》（经查证，王羲之写给道士的是《黄庭经》，并非《道德经》），将以群鹅相赠。”羲之欣然写毕，提笼鹅而归。皆甚高兴。（见《晋书·王羲之传》）

⑯玉律金科　亦作“金科玉条”，形容科条法令的完美，是不可变更的信条。［前蜀］杜光庭《胡常侍修黄箓斋词》：“金科玉律，云篆瑶章，先万法以垂文。”［汉］扬雄《剧秦美新》：“懿律嘉量，金科玉条。”

⑰古堤垂亸柳　亸柳：垂柳。这是宋朝汪元量《鹧鸪天》中“苏堤（杭州西湖苏堤）十里柳丝垂”词意的化用。

⑱曲沼长新荷　曲沼：曲折迂回的池塘。这是宋朝司马光《和子骏新荷》中“新荷满沼密”诗意的化用。

⑲命驾吕因思叔夜　晋代吕安与文学家嵇康（字叔夜）友善，每一相思，便千里驾访。一次，吕安上门造访嵇康，嵇康不在家，其兄嵇喜出迎，吕安不入，在其门上题一“鳳（凤）”字而返，嵇喜不明其意，还以为吕安是因为高兴而题字。“鳳”由“凡”、“鳥”二字组成，意在讽刺嵇喜是“凡鸟”（比喻庸才）而非“凤”。（见《世说新语·简傲》）

⑳引车蔺为避廉颇　战国时期，赵国大夫蔺相如不畏强秦，完璧归赵，有大功，被封为宰相，位在大将军廉颇之上。廉颇不服，屡次阻拦相如车驾示威。蔺相如为维护赵国将相团结，以防外侵，一再改道回避廉颇。廉颇得知相如真意后，负荆向蔺相如请罪，传为“将相和”的著名史话。（见《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

㉑千尺水帘，古今无人能手卷　宋朝朱熹（字元晦，号文公）写了一首《游水帘洞》诗云：“水帘幽谷我来游，拂面飞泉最醒眸。一片水帘遮洞口，何人卷得上帘钩？”他的好友石墩写了一首《和文公韵》诗云：“洞门千尺挂飞流，碎玉联珠冷喷湫。万古无人能手卷，紫萝为带月为钩。”

㉒一轮月镜，乾坤何匠用功磨　宋朝词人辛弃疾写了一首《太常引·建康中秋夜为吕叔潜赋》词云：“一轮秋影转金波（月亮），飞镜又重磨。”元朝诗人张养浩和宋方壶也分别用发问句写诗，说明月亮光明不是人工磨出来的，是自然现象：“一轮飞镜谁磨？照彻乾坤，印透山河。”（见张养浩《折桂令·中秋》）“一天蟾影（月亮）映婆娑（盘旋），万古谁将此镜磨？”（见宋方壶《水仙子·居庸关中秋对月》）

㉓酒阑歌罢　酒已喝完，歌亦唱罢。阑：残尽。［五代］毛文锡《恋情深》云：“酒阑歌罢两沉沉，一笑动君心。”

㉔梁父咏　一作“梁甫吟”。梁甫：山名，在泰山下。“梁甫吟”是诸葛亮所写“二桃杀三士”的故事。春秋时期，齐景公手下有三个勇士，名叫公孙接、田开疆和古冶子。齐相晏婴对景公说，这三个人不忠不义，是“危国之器，不若去之”。并出主意，让景公以二桃赠予他们三人，令他们论功食桃。公孙接和田开疆各取一桃，古冶子说：“难道我的功劳不如你们？”公孙接、田开疆悔恨，说：“取桃不让，是为贪；不死，无勇。”二人退桃，自刎而死。古冶子则说：“吾不死，则不仁。”也拔剑自刎。（见《晏子春秋·谏下》）三勇士葬于梁甫山，故诸葛亮作《梁甫吟》（亦称《葬歌》）：“一朝被谗言，二桃杀三士。”

㉕楚狂歌　春秋末期，楚国政令无常，楚人陆通（字接舆）宁愿隐居，拒当朝官。他蓬头乱发，佯装疯狂，时人称其为“楚狂”。他责备孔子明知其道行不通，还要到处游说，并劝孔子隐居。《论语·微子》载：“楚狂接舆在孔子身旁边走边唱说：“凤（比喻孔子。凤凰盛世才现，世衰则隐）呀！凤呀！你的德行怎么如此衰落了？现在的国君不听劝，就等将来再说呗。退隐吧，现在的执政者太危险了。”（见［晋］皇甫谧《高士传·陆通》）

㉖放鹤　宋代张天骥有两只训鹤，“旦放暮归”，筑亭于山下。苏轼为其作《放鹤亭记》（放鹤亭，在江苏铜山县南云龙山下）。

（见《东坡文集·事略》）　　观鹅　即王羲之赠字换鹅。（参见本韵注⑮）

㉗史才推永叔　北宋史学家、文学家欧阳修，字永叔，擅书法，善文章，是北宋古文运动领袖，“唐宋八大家”之一。他文史知识水平很高，曾与宋祁合修《新唐书》，独撰《新五代史》。（见《宋史·欧阳修传》）

㉘刀笔仰萧何　刀笔：“刀笔吏”的简称，形容其笔力犹如能杀伤人的利刃。西汉重臣萧何，曾任秦朝文书小吏，后来辅佐刘邦推翻秦朝。楚汉战争中，推荐韩信与刘邦合攻项羽，灭了西楚。为巩固汉朝政权，萧何依据秦法制定汉法“九章律”。（见《史记·萧相国世家》）

㉙种橘犹嫌千树少　三国时期，吴国丹阳太守李衡，派人在武陵龙阳（今湖南汉寿）泛洲上建宅，种柑橘千株。临死，他对儿子说：“当初，你母亲厌烦我治家，所以我们家很穷。不过，泛洲上尚有千头木奴（指橘树），足够你吃用了。”（见《三国志·吴志·孙休传》）

㉚寄梅谁言一枝多　南北朝时期，宋国陆凯与范晔友善，曾自江南寄梅花一枝给远在长安的范晔，并赠诗一首：“折花逢驿使，寄与陇头人。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见［南朝宋］盛弘之《荆州记》）

㉛林下风生，黄发村童携牧笠　风起雨来，林中黄发牧童急忙扶斗笠。林下：树林之下，泛指草木丛生的野外。这是唐代崔道融《牧竖》中“牧竖（牧童）持蓑笠，逢人气傲然”诗意的化用。

㉜江头日出，皓眉溪叟晒渔蓑　雨过天晴，江岸白眉渔翁赶快晒蓑衣。江头：江岸。皓眉：白眉。这是宋朝黄庭坚《次韵高子勉》中“鸬鹚西照处，相并晒渔蓑”和明朝钱谦益编辑的《列朝诗集·渔景》中“篷背晴曦晒蓑笠”诗意的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