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红灯

韦君宜

我头一次见到冯骥才同志时，他正在写《义和拳》。《义和拳》完稿后，他就开始准备写这部《神灯前传》。后来，他转而写更激动他的当代题材。《铺花的歧路》《雕花烟斗》《啊！》等，一发而不可收。写义和团和红灯照的计划暂时中断了。

但是，他关于红灯照的构想，还是引起了我很大的兴趣。那些年，江青之流曾经大吹大捧义和团和红灯照，还专门编了以此为题材的戏，说“红灯女儿”怎么有造反精神。字里行间，倒好象（像）红灯照就是她所提倡的红卫兵的前身似的。这实在使人厌恶。但是冯骥才同志谈起红灯照，主要讲的是八十年前天津的下层妇女怎样顶着神佛的名义，冲破封建的罗网，穿着红衣红裤成群结队出去“踩街”的情景，这却使人神往。我从小也住在天津，多少知道一点天津土著“娘娘宫”“侯家后”过年的光景；知道一点各国教堂的威风和规矩。但毕竟所知甚少。冯骥才同志比我年轻得多，我很惊讶他能够有这样丰富的知识，不但搜集了史料，而且有这样深厚的关于昔年风土人情的功底，可见用功很勤。他写这些淳朴的女孩子勇敢冲决藩篱，而仍是几十年前的天津女孩。在拿刀弄杖的描写中还有许多日常生活，小儿女的絮语，也写了她们的求神拜佛。从而使人觉得她们的面貌真实，和前几年舞台上的那些“古代红卫兵”绝不相同。在这一点上《红灯前传》比《义和拳》又前进了一步。表现了作者运用史料的能力和历史观点都前进了。我相信待作者的《后传》脱稿之后，他会再有所前进的。

《义和拳》的编辑工作是我做的。《神灯前传》即将出版，作者希望我这当编辑的为他写几句话，我就祝愿他的多方面的才能都能得到发挥，包括写历史题材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