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致德语——给鲍·谢·库金

188．致德语——给鲍·谢·库金(1)

自相戕害，自相矛盾，

如飞蛾奔向午夜的篝火，

我想脱离我们的语言，

为我无限期亏欠它的一切。

我们之间的褒奖不夹杂谄媚，

我们的友情坚实，不含虚伪，

我们还要向陌生的西方家庭

学习严肃的态度，珍惜名誉。

诗啊，暴风雨对你有益无害！

此时我想起一位德国军官：

他的刀柄上挂着一束玫瑰花，

他的嘴角衔着谷神刻瑞斯(2)。

父辈们还在法兰克福打哈欠，

歌德还没有任何出道的迹象，

赞歌高唱，骏马身姿矫健，

好似字母在原地跳跃。

告诉我，朋友们，我们一起

在哪座瓦尔加拉宫砸过核桃，

你们曾设想过怎样的自由，

给我竖立了怎样的里程碑？

你们直接从一期丛刊的页面，

从新鲜出炉的当期头条文章　跑进坟墓——沿着台阶，面无惧色，

像是去地下酒馆要一杯摩泽尔红酒(3)。

别人的语言将是我的外壳，

在我有勇气降生很久以前，

我就是一个字母，葡萄般的一行字，

你们将会梦见的一本书。

当我熟睡，没有面貌和形体，

友谊仿佛枪声把我惊醒。

夜莺之神啊，请赐我皮拉得斯(4)的命运

或拔掉我的舌头——我不需要它。

那赫提加尔(5)神啊，我还在被招募，

为新的黑死病，为七年战争。

声音缩小了。词语在低吟，在造反，

可你活着，我和你镇定自若。

1932年8月8日—12日

---

(1)　鲍里斯·谢尔盖耶维奇·库金（1903—1973），生物学家，曼德尔施塔姆的朋友。

(2)　罗马神话中的谷物女神，即希腊神话中的得墨忒耳。

(3)　著名葡萄酒，因产地在摩泽尔河谷地而得名。摩泽尔河是莱茵河支流，流经法国、卢森堡和德国。

(4)　斯特洛菲俄斯的儿子，俄瑞斯忒斯的朋友，助俄瑞斯忒斯报杀父之仇，后与厄勒克特拉结婚。

(5)　德语译音：夜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