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乌赋》

【作者小传】

《神乌赋》载于1993年3月在江苏连云港东海县尹湾村6号汉墓出土的简牍上,据考古学者研究,竹简下葬时间在王莽时期或稍前,则《神乌赋》作时当在西汉。专家认为此赋为现存最早的俗赋作品,对于研究俗赋的起源、发展有独特价值。赋作者姓名已佚,惟简文末有云:“书佐□朐□病兰陵游徼宏光故[襄]□[功曹掾]”,透露出一点有关作者或抄录者身份的信息。裘锡圭指出:“此赋题材跟敦煌发现的《燕子赋》相类,二者都应该是以民间口头文学中的有关内容为创作基础的。《神乌赋》大约是西汉后期儒学久已确立其独尊地位的时代的作品,所以赋中使用了不少《诗经》《论语》《孝经》等儒家经典里的话。但总的来看,其语言仍相当通俗,风格跟堆砌辞藻的一般汉赋截然不同,可以看作以讲述故事为特色的俗赋,只不过形态还比较原始而已。”

神乌赋

无名氏

惟此三月,春气始阳。众鸟皆昌,执虫坊皇 [1] 。蠉蜚之类 [2] ,乌最可贵 [3] 。其姓好仁,反藾于亲 [4] 。行义淑茂 [5] ,颇得人道。

今岁不翔 [6] ,一乌被央 [7] 。何命不寿,狗丽此&?儰1@ [8] ?欲勋南山,畏惧猴猨 [9] 。去色就安 [10] ,自诧府官 [11] 。高树纶棍 [12] ,支格相连 [13] 。府君之德,洋洫不测 [14] 。仁恩孔隆 [15] ,泽及昆虫。莫敢抠去 [16] ,因巢而处 [17] 。为狸狌得,围树以棘 [18] 。

道作宫持 [19] ,雄行求材 [20] 。雌往索菆 [21] ,材见盗取。未得远去,道与相遇。见我不利 [22] ,忽然如故 [23] 。□□发忿 [24] ,追而呼之:“咄!盗还来!吾自取材,于颇深莱 [25] 。止行胱腊 [26] ,毛羽随落。子不作身 [27] ,但行盗人。唯就宫持 [28] ,岂不怠哉! [29] ”盗鸟不服,反怒作色 [30] :“□□泊涌,家姓自□ [31] 。今子相意,甚泰不事 [32] 。”亡乌曰 [33] :“吾闻君子,不行贪鄙。天地刚纪,各有分理 [34] 。今子自己 [35] ,尚可为士。夫惑知反 [36] ,失路不远。悔过迁臧 [37] ,至今不晚。”盗鸟溃然怒曰 [38] :“甚哉,子之不仁!吾闻君子,不意不&GFAAD [39] 。今子□□□ [40] ,毋□得辱 [41] ?”亡乌沸然而大怒 [42] ,张曰阳麋 [43] ,喷翼申颈 [44] ,襄而大…… [45] 乃详车薄 [46] :“女不亟走,尚敢鼓口 [47] !”遂相拂伤,亡乌被创 [48] 。

随起击耳 [49] ,闻不能起 [50] 。贼□捕取 [51] ,系之于柱。幸得免去 [52] ,至其故处。绝系有余 [53] ,纨树櫂梀 [54] 。自解不能,卒上傅之 [55] 。不□他拱,缚之愈固 [56] 。其雄惕而惊 [57] ,扶翼申颈 [58] ,比天而鸣 [59] :“仓天仓天 [60] ,视颇不仁 [61] !方生产之时 [62] ,何与其&GFAAE [63] ?”顾谓其雌曰:“命也夫!吉凶浮泭 [64] ,愿与女具 [65] !”雌曰:“佐子佐子 [66] !”涕泣侯下 [67] :“何□亙家? [68] □□□巳 [69] 。□子□□,我□不□ [70] 。死生有期,各不同时,今虽随我,将何益哉?见危授命,妾志所待 [71] 。以死伤生,圣人禁之 [72] 。疾行去矣,更索贤妇。毋听后母,愁苦孤子。《诗》云:‘云云青绳,止于杆。几自君子,毋信儳言。’ [73] 惧惶向论,不得极言 [74] 。”遂缚两翼,投其污则 [75] 。支躬折伤 [76] ,卒以死亡。其雄大哀,踟躅非回 [77] 。尚羊其旁 [78] ,涕泣从横 [79] 。长炊泰息 [80] ,忧&GF9FE嘑呼 [81] ,毋所告愬 [82] 。盗反得免,亡乌被患 [83] 。遂弃故处 [84] ,高翔而去。

《传》曰 [85] :“众鸟丽于罗罔 [86] ,凤皇孤而高羊 [87] 。鱼鳖得于芘笱 [88] ,交龙执而深臧 [89] 。良马仆于衡下 [90] ,勒靳为之余行 [91] 。鸟兽且相懮 [92] ,何兄人乎 [93] ?哀哉哀哉!穷痛其&GF8DF [94] ,诚写悬 [95] ,以意傅之 [96] 。曾子曰:“乌之将死,其唯哀 [97] 。”此之谓也。

此赋讲述了一个关于乌的故事:雌、雄二乌筑巢被盗鸟偷窃,雌乌为保护巢穴和盗鸟发生搏斗而受伤,又遭拘捕,雄乌欲与之同死,雌乌不允,嘱咐雄乌另觅贤妇,善待幼子,而后投地而亡。雄乌大恸,却无能为力,投冤无门,只能高翔离去。全赋以乌喻人,反映了当时政治腐败、社会黑暗的状况,赞美了夫妻之间生死与共的爱情。

刘勰在《文心雕龙·诠赋》中说:“赋者,铺也,铺采摛文,体物写志也。”西汉大赋的特点在内容上以都邑、宫苑、田猎为描写对象,旨在为统治者润色宏业,歌功颂德。写作上罗列大量名词,佶屈聱牙,铺叙有余,讽喻不足,没有反映民生疾苦的社会责任感,缺少强烈的批判意识。但是《神乌赋》则不同。此赋通篇采用拟人手法,以鸟喻人,通过鸟类世界的一个故事反映了恶势力横行、民不聊生的黑暗现实,矛头直指西汉政治,其批判精神之强烈在西汉赋中实为少见。

明代李时珍在《本草纲目·禽部》说:“慈乌:此鸟初生,母哺六十日,长则反哺六十日,可谓慈孝矣。”中国古人重孝,认为百善孝为先,因而反哺的乌鸦就成为文人墨客笔下歌咏的对象。晋成公绥《乌赋序》说:“夫乌之为瑞久矣。以其反哺识养,故为吉乌。”束皙《补亡诗·南陔》有“嗷嗷林乌,受哺于子。养隆敬薄,惟禽之似”之句。比较而言,《神乌赋》应是较早描写、赞扬乌之孝的文学作品。赋开篇即说“乌最可贵。其姓好仁,反藾于亲。行义淑茂,颇得人道”。孝顺、善良本应与美好、和谐相连,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却充满了血腥:乌鸦夫妇要在和暖的春天筑巢垒窝。它们不辞辛苦找来的材料被一只盗鸟偷走,雌乌发现后对盗鸟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对方却仗势欺人,不仅不认错,反而百般抵赖,甚至威胁雌乌。愤怒之下,雌乌与之搏斗,并因此受伤。随后赶来的贼曹不分青红皂白将雌乌与盗鸟俱捕。受伤的雌乌自知难以逃脱绑缚,于是它首先阻止雄乌欲与其同死的做法,其次交代雄乌要善待它们的孩子,然后撞地而死。鲁迅先生说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们看。正因为如此,悲剧往往引起读者强烈的心灵震撼。因为,还有什么比美好的毁灭更让人痛心的呢?当善良仁孝的雌乌死在强盗手下时,读者不禁要问这是一个怎样黑白不分的社会?至此,作者的写作目的水到渠成地完成了。

作为一篇俗赋,《神乌赋》具有鲜明的艺术特色:拟人化手法的运用使得整篇赋具有浓郁的趣味性;通俗质朴、无雕凿之感的语言使其迥然有别于御用文人笔下铺张扬厉的大赋;首尾完整的叙事、惟妙惟肖的对话、惊心动魄的情节以及真实细腻的情节使其充满戏剧性;而结尾的总结评论无形中加强了此赋的批判色彩。当然,雌雄二乌生死与共的真挚爱情更是让读者难以忘怀。 (杨 玲)

注 释

[1].昌:昌盛。一说通“唱”。执(zhé)虫:蛰虫,伏在土中过冬的昆虫。执:通“蛰”。坊(páng)皇(huáng):通“彷徨”,来回走动。这两句描写出春暖花开,万物复苏,众鸟欢唱,蛰虫逍遥的美好景象。与下文乌的悲惨遭遇形成对比。

[2].蠉(xuān)蜚(fěi):蠉,虫名。蚊子的幼虫,又名孑孓。蜚:虫名,即蠦蜰,俗称蟑螂。此处泛指虫鸟之类。

[3].乌:乌鸦。《说文》:“乌,孝鸟也。”朱骏声《说文通训定声》云:“大而纯黑反哺者乌。”因为乌鸦具有反哺之性,符合古人仁义之理,所以称其为孝鸟。

[4].姓:通“性”,性情、本性。性、姓,同源词。藾:给食,喂食。

[5].淑茂:善美。《汉书·刘向传》:“河东太守堪,先帝贤之,命而傅朕,资质淑茂,道术通明。”颜师古注:“淑,善也;茂,美也。”

[6].翔:通“祥”,吉祥。

[7].被央:即“被殃”,遭受祸殃。央:通“殃”。

[8].狗丽:遭遇。狗:通“遘”。丽:通“罹”。&?儰1@(gāo):通“咎”,凶咎。

[9].勋:通“巡”,飞翔。猨:即猿。灵长类动物,似猴而大,没有颊囊和尾巴,生活在森林中。

[10].去:离开。色:“危”之误。就:接近。

[11].诧:“托”之误。府官:指官舍。此句谓托身于官舍。暗喻下层百姓本以为官府可以主持公道,为他们提供庇护。

[12].纶棍:读为“轮囷(qūn)”,高大貌。

[13].支格:长枝条。支,通“枝”。此句是说官府庭院树木高大,枝条相生的景象。

[14].洋洫(yì):广大无边的样子。洋,水大貌。洫,同“溢”,溢出。

[15].孔:甚、很。隆:盛大。

[16].抠去:赶走。抠:驱之误。一说抠为探取意。抠去,即去除。此句是说乌自以为筑巢于官府可以得到庇护,无人驱赶。

[17].因:就、凭借。巢:即“果”的俗字“菓”,菓通“窠”,意为“一个空洞的树洞”。

[18].为狸狌(shēng)得:畏惧狐狸和黄鼠狼将其捕获。“为”通“畏”。狸:通“貍”,兽名,似狐而小,身肥短。狌:亦称黄鼠狼。《庄子·逍遥游》:“子独不见狸狌乎?”此句是说为了防止狸狌等抓到他们,用刺棘围住筑巢的树。以上数句用通假字较多,反映出此赋出自民间下层百姓的特点。

[19].宫:古代房屋的通称。《尔雅·释宫》:“宫谓之室,室谓之宫。”此指鸟巢。持:读为“埘(shí)”,鸟巢。此句谓找到一个可以安家的地方。

[20].雄行求材:雄鸟外出寻找筑巢的材料。

[21].索:取也。菆(zōu):麻秸。

[22].不利:不和。

[23].如故:如同故人。此谓盗鸟见到雌乌,先有所反常,随即佯装故友,妄图蒙混逃脱。

[24].□□发忿:依文意,□□当为雌乌。

[25].咄(duō):呵斥声。颇:通“彼”。莱:草名,即藜。此处泛指杂草。

[26].止行胱腊(xī),毛羽随落:“趾胻胱腊”意为腿脚皴裂,与“毛羽随落”为对文,都指因寻找筑巢材料而十分辛苦的样子。止:通“趾”。行:通“胻”,即胫,小腿。腊:皴裂。随:应为“堕”。

[27].子不作身:指责盗鸟不亲自劳作。子:你。身:亲身、亲自。

[28].唯就宫持:此句是雌乌责备盗乌偷窃他人劳动成果,来筑造自己的窝巢。就:成就,造就。持:埘之误。

[29].怠(yí):通“怡”,安乐。

[30].作色:变色。意为发怒。

[31].□□泊涌,家姓自□:疑为盗鸟以豪门之姓自托。“家”为“豪”之误。

[32].相意:同意。甚泰不事:非常安然,没有什么事。此句是说盗鸟自以为出身豪门,以气势相压,要求雌乌不要追究此事,则彼此相安无事。

[33].亡乌:指雌乌。因有所亡失而称“亡乌”,与“盗鸟”相对。或认为亡乌乃雌乌之误。

[34].刚纪:法纪。刚,通“纲”。分(fèn)理:分寸、道理。这句是说天地之间自有行事的规则和道理。

[35].自己:应为“自已”。自己终止。己:“已”之误,止也。

[36].反:同“返”,返回,此指改正错误。

[37].悔过迁臧:迁,变易,变更。臧:善,好。此句是说雌乌劝盗鸟应该及时悔恨,改行善事。

[38].溃然:愤然,怒气冲冲的样子。

[39].不意:不臆测。不&GFAAD:疑“&GFAAD”应为“信”。不信:不无端、不任意。《荀子·哀公》:“故明主任计不信怒。”此句意为不随便猜测,不任意诬陷。为盗鸟抵赖狡辩之语。

[40].今子□□□:踪凡《〈神乌赋〉词语考释的总结与思考》(见《阴山学刊》2009年第5期)认为“子”下应是两个缺字。两缺字可能为“相鼓”。“相鼓”犹言相责。

[41].毋□得辱:万光治《尹湾汉简〈神乌赋〉研究》(《四川师范大学学报》1997年第3期)认为□为“宁”。“毋宁”即“无宁”,表反问。此两句为盗鸟威胁雌乌之语,意即你敢责备我,难道不怕吃亏受辱?

[42].沸然:怫然,生气愤怒的样子。沸:通“怫”。

[43].张曰阳麋(mí):睁大眼睛,扬起眉毛,怒目而视的样子。曰:应为“目”。阳:通“扬”。麋:通“眉”,眉毛。

[44].喷翼申颈:奋力张开翅膀,伸长脖颈。形容雌乌愤怒的样子。

[45].襄(xiāng)而大……:整句意不明。襄:万光治释为“向上,升举”。省略号代表简文中模糊不可辨认的字。

[46].乃详车薄:乃:语首助词。详:通“翔”,飞翔。薄:本指靠近、凑近。此指近处,跟前。

[47].女:通“汝”,你。亟:通“急”,赶快。鼓口:犹言还嘴。

[48].拂:掠击。亡乌被创:雌乌被伤。创,受伤。

[49].随起击耳:王继如《〈神乌赋〉“随起击耳”试释》认为“随起”读作“墮齿”,“墮齿击耳”即毁了牙齿,掉了耳朵,是“亡乌被创”情状的说明(见《古汉语研究》2004年第3期)。

[50].闻:裘锡圭《〈神乌赋〉初探》(见《文物》1997年第1期)一文认为“闻”疑当读为“昏”,二字古音近,“闻”古亦作“&?儑:@”。“昏不能起”是说雌乌受重创后的状态。

[51].贼□捕取:贼指捕取雌乌者。□,或为“皆”,则此句是说雌乌与盗鸟都被捕获。

[52].幸得免去:只有雄乌幸得逃脱。

[53].绝系有余:雌乌奋力啄断捆绑的绳子,但尚有残余留在身上。绝,断。系,绳子。

[54].纨树櫂(dí)梀(sù):纨,环绕。《玉篇》:“纨,结也。”裘锡圭认为“櫂梀”音义俱与“跼躅”相近。跼躅,受拘束不能正常行走貌。雌乌因为受伤且身体尚未完全摆脱绳索的束缚,所以只能绕树挣扎,趔趄而行。

[55].傅:帮助。这两句是说雌乌解不开绑在身上的绳子,雄乌上前帮助她。

[56].不□他拱,缚之愈固:疑此两句是说雄乌不仅没有帮助雌乌解开绳索,反而越绑越紧。“不□他拱”《释文选》作“不肯他措”。

[57].惕:恐惧。

[58].扶翼申颈:张开翅膀,伸长脖子。上文有“喷翼申颈”,两句意应相近。均是说雄乌惊慌而悲愤的样子。

[59].比:疑为“卬”(仰)之误字。

[60].仓天仓天:仓天即“苍天”。这句是雄乌悲伤的呼叫。

[61].视:亲之误。不仁:有苍天不公之意。

[62].生产之时:万物生育、繁衍之时,指春天。

[63].与:予,降临。&GFAAE:许全胜《〈神乌赋〉琐议》(《古文字研究》第23辑):“以意揆之,当是淄字之讹。”淄即灾。

[64].吉凶浮泭(fú):意为吉凶沉浮,祸福难料。泭:又作桴,竹木筏。

[65].愿与女具:愿意和你生死与共。

[66].佐子佐子:雌乌叮嘱雄乌照顾好孩子。佐:一意辅助、帮助,引申为照顾。

[67].侯:疑为“疾”,迅速。

[68].亙家:指鸟巢。虞万里说:“亙即垣。垣家,即垣屋。《史记·萧相国世家》‘为家不治垣屋’。”

[69].□□□巳:不详。

[70].□子□□,我□不□:万光治将此两句定为“曰为君故,我求不死”。

[71].见危授命,妾志所待:见到危险便肯付出生命,这是我所坚守的。《论语·宪问》:“见利思义,见危授命。”妾,雌乌自称。待,持之误。

[72].以死伤生,圣人禁之:因为为死去的人悲伤而损伤活着的人的身体,这是圣人所不允许的。见《孝经·丧亲章》。

[73].云云青绳……毋信儳言:《诗·小雅·青蝇》:“营营青蝇,止于樊,岂弟君子,无信谗言。”绳:为“蝇”之误。杆:篱笆。儳:通“谗”。这几句是告诫雄乌不要听信继母的谗言而虐待孩子。

[74].惧惶向论,不得极言:因惊慌失措,不能尽述前人所言。

[75].污则:厕所一类不洁的地方。则:通“厕”。

[76].支躬:肢体。支:通“肢”。躬:身体。

[77].踯躅非回:此句是说雄乌在雌乌死后徘徊不肯离去。踯躅:来回地走。非回:即“徘徊”。

[78].尚羊:徜徉。亦徘徊之义。

[79].从横:纵横。形容雄乌悲伤得涕泗横流。从:通“纵”。

[80].长炊泰息:此句意为长吁短叹,唉声叹气。炊:通“吹”。泰:通“太”。太息:叹息。

[81].忧&GF9FE嘑(hū)呼:“&GF9FE”即“悗”,读做“懑”。“嘑”“呼”同音,故“嘑呼”应为“唬呼”之讹。“唬”读为“号”。此句是说雄乌因悲愤而号呼。

[82].毋(wú)所告愬(sù):没有地方诉说冤屈。毋,表否定。愬,告诉,诉说。

[83].免:此指免于受惩罚。被患:遭遇祸患。

[84].遂弃故处:于是不得不抛弃旧居。

[85].传:赋的结尾作议论之语。

[86].丽:通“罹”,遭遇。罗罔:罗网。捕鸟的器具。

[87].凤皇:凤凰。传说中的吉祥之鸟。皇,通“皇”。高羊:高飞。羊,通“翔”。

[88].芘(pí):通“笓”。捕虾的竹器。笱(gǒu):捕鱼竹器。

[89].交龙执而深臧:蛟龙蛰伏在深渊。交:通“蛟”。执:通“蛰”,潜藏、蛰伏。臧:通“藏”。

[90].衡:车辕头上套牲口的横木。《释名·释车》:“衡,横也,横马颈上也。”仆:摔倒,扑倒。

[91].勒靳:裘锡圭释为“骐骥”。刘乐贤《尹湾汉简〈神乌赋〉“勒蕲”试释》(《古籍整理研究学刊》2003年第5期)认为释为“麒麟”,即百兽之长。勒与麒、蕲与麟古音同通。余行:徐行,缓行。

[92].懮:忧。

[93].何兄:何况。兄:通“况”,况且。

[94].&GF8DF:“菑”的讹体,通“灾”。《诗·大雅·生民》:“不拆不副,無菑無害。”

[95].诚写悬:真诚地写出这一令人悲伤的遭遇。悬:吊挂。此句中引申为一种不舒服的状态。《孟子·公孙丑上》:“民之悦之,犹解倒悬也。”或以为“写悬”为“写愚”,即抒发我的情怀。愚:自谦之词。

[96].傅:通“赋”,陈述、铺写。

[97].乌之将死,其唯哀:《论语·泰伯》:“曾子言曰: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乌,应为“鸟”。唯,鸣的异体字。曾子,孔子学生曾参,字子舆。


班婕妤崔 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