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抗拒无常,才能摆脱痛苦
追求与逃避似乎成了生命的本质,大多数人都成了这两者的奴隶。在不断地追求与逃避的过程中,我们经常处在似乎无法摆脱的痛苦和挣扎中。
我们经常会叹息事情不如意,生命不圆满。例如,要是领导赏识我,要是我有一份好工作,要是某个人爱我,要是我不被抛弃,要是孩子听话,要是我有钱,要是我有房子,要是我有车子,要是我个子高一点,要是我身材好一点,要是……我就会快乐!
我们总是给自己的幸福设定一个前提,但是当一个愿望实现之后,又会产生新的愿望。就这样,我们不断地追求着,既努力又辛苦。当愿望没有实现,或发生不愉快的事情时,我们就会沉浸在痛苦中,不断地用自责、内疚、抱怨、焦虑、恐惧等折磨自己。
痛苦的经验印在心里,我们不愿再次体验类似的经验,不能接受令我们痛苦的事情在生命中再次发生,于是我们想尽办法逃避或消除痛苦。我们经常会想“如果……就太可怕了”“如果……那就糟糕了”“如果……那就是一场灾难”“如果……我可无法忍受”“如果……那就全完了”,我们不断地在头脑里制造恐惧和焦虑,然后又想方设法逃避或排除幻想中的灾难。
生命的本质就是不断地变化。生命无时无刻不在流逝,并且没有一刻与之前一样。从婴儿、孩童、少壮直至老死,自然界草木的萌芽、成长、开花结果直至枯萎、凋落……无尽的变化揭示了宇宙的本质——“无常”。
什么是无常呢?“无”是没有,“常”是固定不变,“无常”就是没有固定不变的意思。也就是说,宇宙间所有的事物都处在不断变化中,没有保持一种状态不变的。头脑中产生了一个念头,接着消失了,然后又产生了新的念头,然后又消失了,就像平静的湖面冒出了几个气泡,转眼间又破灭了。昨天我们还是妈妈怀抱里的娃娃,今天我们已长大成人。细小的树苗不断变化,如今已长成了参天大树。看一下你自己,看一下周围的事物,再看一下这个世间,有哪一样不是在变化着。这一切都说明了一个真相,有一个无常变易的法则。
我们只愿意接受心里所执着的好,却完全不能接受无常的真相。当一朵花凋谢时,我们不会太难过,因为我们知道花开花谢,这是自然变化,这原本就是“无常”。但是,我们却无法面对自己或亲人所遭受的“无常”,所以当亲人离去时,我们会悲痛不已。
“无常”是自然界的规律,是世间事物的真相,也是人类种种烦恼和痛苦的症结。无论你是一个多么健康的人,都会有衰老死亡的时候。无论你多么渴望成功和欢乐,都还是会遇到失败和悲伤。当我们拥有什么的时候,便开始执着于它,我们希望永久地拥有它,永远保持不变。可结果却是越执着就越痛苦。我们忽略了无常的法则,忽略了万事万物有阴就有阳,有正就有反,有成功就会有失败,有欢乐就会有悲伤。这种自然界的规律法则不是我们个人所能掌控的,然而我们却拼命地与其抗衡,以至于内心产生了种种对抗和痛苦。
“无常”似乎令人难以接受。它让我们拥有,又让我们失去;它让我们喜悦,又让我们悲伤。它总是在变幻莫测中夺走我们所执着的幸福,而我们却显得手足无措。难道无常就是要让人痛苦吗?这绝不是佛陀所开示的无常的法义。相反,佛陀是要让我们认识无常,看透无常,超越无常;让我们懂得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无常,懂得怎样在无常的得失间保持一颗平衡安稳的心,懂得怎样消除因执着而产生的种种痛苦。
事实上,无常为我们揭示了一种现象的“转变”。世间所有的事物都处在这种现象中,黑暗过后便是黎明,悲伤过后便是喜悦,失去过后便是拥有,失败过后便是成功。从生到死,从忧到喜,从恨到爱,从失到得,有哪一样不是处于开始和结束间的交替转换呢?
所有的痛苦都是无常的,我们只需要放下对痛苦的逃避,痛苦自然会消失在无常中,平静自然会浮出水面。当然,所有我们所执着的幸福,有一天也是会改变的,因为它们也是无常的。只要我们放下贪求和执着,我们仍然可以享有平静安稳的心,不会因执着而生起痛苦。我们本来就拥有一颗“平常心”,拥有一颗平衡、平稳、平静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