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第七十 刑法志下
△刑律下 蒙古人及僧道讯断法 赦令
刑律之条格,画一之法也。断例则因事立法,断一事而为一例者也。诏制则不依格例而裁之自上者也。
中统二年,陕西四川行省乞就决边方重刑,帝不许。三年,江汉大都督史权以赵百户挈众逃归,斩之。诏自今部曲犯重罪,鞠问得实,必先奏闻,然后置于法。至元二年,诏随路私商曾入南界者,首实充军五年。田禹坐妖言,敕减死,流之远方。济南王保和坐妖言惑众,敕诛首恶五人,余勿论。是年,诏遣官审理诸路冤滞,正犯死罪明白,各正典刑,其杂犯死罪以下量断遣之。七年,尚书省契勘旧例:“居父母丧及夫丧而嫁娶者徒三年,各离之;知而为婚者各减三等。”今议得定立格限,自至元八年正月一日为始,已前有居父母丧、夫丧内婚娶者,准以婚书为定,后犯者依法断罪,听离。
八年,四川行省也速带儿言:“比因饥馑,盗贼滋多,宜加显戮。”诏群臣议之。安童以为强盗偷窃一皆处死,恐非所宜,罪至死者,仍依旧待命。从之。尚书省臣言:“在先重囚待报,直至秋分已后施行,每半年内多趱下淹住。议得以后重囚,经省部推问,再交监察御史覆审无冤,不待秋分,逐旋施行。”从之。是年,敕有司毋留狱讼,以致越讼,违者官民皆罪之。十一年,有司断死罪十五人。诏加审覆,其十三人因斗殴杀人,免死充军,余令再三审覆以闻。十四年,敕犯盗者皆处死,符宝郎董文忠言:“盗有强窃,赃有多少,似难悉寘重典。”帝韪其言,遽命止之。
十五年,顺德路总管张文焕、太原府达鲁花赤太不花以按察使发其奸赃,遣人诣省自首,反以罪诬按察使。御史台臣奏:“按察使即有罪,亦不应因事反告,宜待文焕等事决方听其讼。”其后同知扬州总管府事董仲威坐赃罪,行省方按其事,仲威反诬行省官以他事,诏免仲威官,没其产十之三。二事同而科断之不一如此。收括阑遗官也先、阔阔带等坐易官马阑遗人畜,敕免其罪,以诸路官兼管收括阑遗,如官吏隐匿,及擅易马匹、私配妇人者,没其家。十六年,诏有官守不勤于职者,勿论汉人、回回皆论死,且没其妻子。是时阿合马用事,奸赃狼籍,故劝帝严刑峻法,以钳士大夫之口焉。敕诸路,所捕盗初犯赃多者死,再犯赃少者从轻罪论。阿合马言:“有盗以旧钞易官库新钞百四十锭者,议者谓罪不应死。盗者之父执役臣家,臣如徇议者之言,宁不自畏。”诏论死。
十九年,和礼和孙言:“去年中山府奸民薛宝住为匿名书来上,妄效东方朔事,欺妄朝廷,希觊官爵。”敕诛之。又言:“自今应诉事者,必须实书其事,赴省、台陈告。敢以匿名书告事,重者处死,轻者流远方。能发其事者,给犯人妻子,仍以钞赏之。”从之。耶律铸言:“前奉诏,杀人者死,仍征烧埋银二十两。后止征二锭,其事太轻。臣等议,依蒙古人例,犯者没一女入仇家。无女者征银四锭。”从之。是年,王著、高和尚杀阿合马,帝震怒,戮著等,并杀枢密副使张易,皆醢之。其后帝悟阿合马之奸,追论其罪,剖棺戮尸,醢其二子,又戮其第三子,剥皮以徇。帝欲重惩奸吏,故用法特严,然剥皮及菹醢之法,唐、宋以来所未有也。
二十年,禁云南没人口为奴及黥其面者。旧制,云南重囚,便宜处决。帝恐滥及无辜,敕今后凡大辟罪,仍须待报。刑部尚书呈:“鞫问罪囚,笞杖枷锁,凡诸狱具,已有圣旨定制。自阿合马擅权以来,专用酷吏为刑部官,谓如刑部侍郎王仪,独号惨刻,自创用绳索法,能以一索缚囚,令其遍身痛苦,若复稍重,四脚断裂,至今刑部称为王侍郎绳索。非理酷虐,莫此为甚。今参详内外官司推勘罪囚狱具,合依定制,不得用王侍郎绳索。各处推官、司狱,以至押狱、禁卒人等,皆当择用循良,庶得政平讼理。”又御史台准中丞崔少中牒:“鞫狱之制,自有定制。比年以来,外路官府,酷法虐人。有不招承者,跪于磁芒碎瓦之上,不胜痛楚,人不能堪,罪之有无,何求不得。其余法外惨刻,又不止此。今后似此鞫问之惨,自内而外,通行禁断。如有违犯官吏,重行治罪,似合体国家恤刑之至意,去酷吏婪虐之余风,天下幸甚。”中书省并照验施行。
二十二年,西川赵和尚自称宋福王后;真定刘驴儿有三乳,自以为异,谋不轨;皆磔之。至元四年,刑部议:“谋反者处死,家人断鹰房子种田。”无磔裂之刑也。至是则奉诏敕所降云。
二十八年,敕江南重囚,依旧制闻奏处决。监察御史言:“沙不丁、纳速剌丁灭里、乌马儿、王巨济、琏真珈、沙的、教化的皆桑哥党羽,受赃肆虐,使江南之民愁怨载路。今或系狱,或释之,此臣所未喻者。”帝曰:“桑哥已诛,纳速剌丁灭里下狱,惟沙不丁朕姑释之耳。”其后纳速剌丁灭里以盗取官民钞十三万锭,忻都以征理逋负迫杀五百二十人,皆伏诛。王巨济无赃,帝以与忻都同恶,并诛之。中书省臣言:“妄人冯子振尝为诗谀桑哥,及桑哥败,即告撰桑哥德政碑者,引喻失当,乞治罪。”帝曰:“诸臣何罪,使以谀桑哥为罪,则在廷诸臣谁不誉之者,朕亦尝誉之矣。”释不问。二十九年,怀孟路河内县民刘跷搭盖小薛大王扫里,本路笑薛同知笞刘跷背一十七下身死,分司佥事赵朝列牒肃政廉访司称:“尝读唐《贞观政要》所载,太宗阅铜人,见人之五脏皆系于背,诏天下勿鞭背,可谓人君知爱民之本,为万世之龟鉴也。今朝廷用刑自有定制,有司不据科条,辄因暴怒,滥用刑辟,将有罪之人褫去衣服,笞背考讯,往往致伤人命,深负朝廷好生之德。若不禁治,事关至重。”中书省议准禁治施行。
元贞元年,湖州司狱郭玘诉浙西廉访司佥事张孝思多取廪饩,孝思下玘于狱,行台令御史杨仁往鞫,而江浙行省平章政事铁木而逮孝思至省讯问,又令其属官与仁同鞫玘事。仁不从,行台以闻。诏省、台遣官鞫问,既引服,皆杖之。二年,御史台臣言:“官吏受赇,初讯辞服,继以审覆,而有司徇情,致令异词者,乞加等论罪。”从之。诏:“诸人告捕盗者,强盗一名赏钞五十贯,窃盗半之,应捕者又半之。皆征诸犯人,无可征者官给之。”大德元年,大都路总管沙的坐赃当罢,帝以故臣子特减其罪,俾还旧职。崔彧言不可,帝曰:“卿与中书省臣戒之。若复然,则置之死罪矣。”是年,温州路平阳州民陈空崖坐禅说法,旗号伪写罗平国治正元年。敕陈空崖及为首诸人并处斩,没其妻子财产。四年,前行省参知政事张颐孙及其弟珪伏诛于龙兴市。初,颐孙为新淦富人胡制机养子,后制机生子而卒,颐孙利其赀,与弟珪谋杀制机子,赂县吏获免。其仆胡忠诉主之冤于官,敕诛颐孙兄弟,还其赀于胡氏。晋州达鲁花赤捏古伯诈称母死奔丧,给假到解州,迎其妻子。敕将捏古伯罢职断罪,仍追离职月日俸还官。
五年,敕军士杀人奸盗者,令军、民官同鞫。中书省臣言:“旧制,京师州县捕盗止从兵马司,有司不与,遂致淹滞。自今轻罪乞令有司决遣,重者从宗正府听断,庶不留狱,且民不冤。”从之。御史台臣言:“军官元帅、百户、千户等,子弟承袭承替,就带原降虎符,比之民官,优宠甚重。请今后军官但犯一切不公不法罪名者,无分轻重,依十三等例,与民官一体科断。”从之。五年,河南民殷丑厮等诈称神灵,扇惑人众。殷丑厮及信从知情不举者皆处斩,没其妻子。六年,诏千户百户等自军中逃归,先事而逃者罪死,败而后逃者杖之,没其妻女。又军官除边远出征外,其余遇祖父母、父母丧,依民官例,立限奔赴。七年,南剑路达鲁花赤忻都因事受赃,又挟仇故杀原告人徐仲言。忻都,阿合马之从子也。以遇赦敕除名,永不叙用,倍征烧埋银。
九年,河间民王天下奴弑父,磁州民田圣童弑母,并磔于市。吏部主事贾廷瑞言:“近年以来,府、州、司、县官失其人,奉法不虔,受成文吏舞弄出入,以资渔猎,愚民冒法,小有词诉,根连株累,动至千百。罪无轻重,即入监禁,百端扰害,不可胜言。若不申明制令,严加戒饬,则吏弊不除。今后除奸盗诈伪,杖罪以上,罪状明白,依例监禁,其余自笞罪以下杂犯罪名,及根连证干之人,不许似前监收,止令随衙待对。若果有逃避,根捉到官,比本犯断决。”刑部议:“贾奉训所言事理,盖为路、府、州县官吏不能奉职,至有差池。若选材得人,自然不至冤滥。以此参详,小民犯法情罪轻重不一,拟合临事详情区处,如有违枉等事,廉访司照例纠之。”中书省从刑部议。
至大二年,福建廉访司言:“古制,一罪先发,已经论决,余罪后发,其轻若等则勿论,重者通计前罪,以充后数。矧今所犯赃罪,分为十二章,各有差等。设若一罪先发,已经断罢,余罪后发,系在被断日月之前,合无酌古准今,其轻若等,则与拟免;比前罪重者,验赃计其所剩杖数决断,准复追赃免断,依例黜降,似为情法相应。”中书省依刑部议,从之。
是年,武昌妇人刘氏诣御史台,诉三宝奴夺其所进亡宋玉玺一、金椅子一、夜明珠二。敕中书省臣及御史中丞冀德方、也可札鲁忽赤别铁木儿、中政使搠只等杂问。刘氏称:“故翟万户妻,三宝奴谪武昌时,与刘氏往来。及三宝奴贵,刘氏以追逃婢至京,谒三宝奴于其家,不答。入其西廊,见榻上有逃婢所窃宝鞍及其手缝锦帕,以问三宝奴,又不答。忿恨而出,即求书状人乔瑜为状,因尹荣往见察院吏李节入诉于台。”狱具,以刘氏为妄。有旨:斩乔瑜,笞李节,杖刘氏及尹荣,归之原籍。
三年,宁王阔阔出谋为不轨,越王秃剌子阿剌纳失里许助之,事觉,阔阔出下狱,赐其妻完者死,窜阿剌纳失里及其祖母、母、妻于伯铁木儿所,以畏兀儿僧铁里等二十四人同谋或知谋不首,并磔于市。
延祐元年,晋宁民侯喜儿兄弟五人,并坐法当死,帝恻然曰:“彼一家不幸而有此事,其择情轻者一人杖之,俾养父母,毋绝其祀。”三年,敕:“大辟罪,临刑敢有刲割者,以重罪论。凡鞫囚,非强盗,毋加酷刑。”五年,御史台臣言:“诸司近侍隔越中书省闻奏者,请如旧制治罪。”从之。六年,帝御嘉禧殿,谓札鲁忽赤买闾曰:“札鲁忽赤人命所系,其详阅狱辞,事无大小,必谋于同僚,疑不能决者与省、台臣集议以闻。”七年,中书省臣奏:“各处合流辽阳狱囚,无分轻重,一概发奴儿干地面。彼中别无种养生业,岁用衣粮,重加劳费。今肇州路有屯田拟流囚,照依所犯,重者发奴儿干地,轻者于肇州从宜安置,屯种自赡,似为便益。”从之。
刑部言:“方今庶务,惟刑为重,平反冤狱,乃居官者职所当为。比因升等减资之路,于是侥幸之徒,不计事理虚实,欲图升进,往往锻炼成狱,反害无辜。所在官司亦不详谳,取具体察公文,咨申省部,定拟平反明白,固亦有之,然冒滥者十常八九。若不定拟平反通例,深为未便。今后内外官员,如能平反重刑三名以上,量升一等。犯流配五名者,拟减一资。名数不及者,从优定夺。其吏员事不干已而能平反者,量进一等迁调。其或冒滥不实,罪及保勘体察官司,庶革侥幸之弊。”中书省议从之。
至治元年,上都留守贺伯颜坐便服迎诏弃市,籍其家。是时铁木迭儿复相,修旧怨,既杖杀杨朵儿只、萧拜住,又陷贺伯颜于死。终元之世奸臣舞文法以害正人,铁木迭儿一人而已。英宗执法严,参议中书省事乞列监坐鬻官,刑部以法当杖,皇太后命笞之。帝曰:“不可。法者天下之公,徇私而轻重之,何以示天下。”卒正其罪。斡鲁思讦其父母;又驸马许纳子速怯讦其父谋叛,其母私从人。帝曰:“人子事亲有隐无犯。今有过不谏,复讦于官,岂人子所忍为。”命斩之。真人蔡遁泰杀人,论死刑。刑部尚书不答失里坐受其金,范德郁坐诡随,俱杖免。三年,禁故杀子女诬平民者。四川行省平章政事赵世延坐其弟不法事,系狱待对,其弟逃匿。诏出之,仍著为令,逃者百日不出则释待对者。八思吉思下狱,帝谓左右曰:“法者祖宗所制,非朕所得私也。八思吉思虽事朕久,今有罪,其论如法。”八月,帝遇弑于南坡。
泰定帝即位,讨贼,也先铁木儿、完者、锁南、秃满等皆伏诛,又遣旭迈杰等诛铁失、失秃儿、赤斤铁木儿于大都,并戮其子孙。监察御史脱脱等言:“铁木迭儿包藏祸心,离间亲藩,使先帝孤立,卒罹大祸。其子锁南亲与逆谋。乞正其父子之罪,以快元元之心。又月鲁、秃秃哈、速敦皆铁失之党,不宜宽宥。”于是锁南、月鲁、秃秃哈、速敦皆伏诛。监察御史许有壬又言:“萧拜住、杨朵儿只、贺伯颜,天下皆知其无罪,铁木迭儿盗弄威权,致之必死。御史观音保、锁咬儿哈的迷失、李谦亨、成珪虽以言事忤旨,实为铁木迭儿父子所媒孽。又复阴庇逆贼铁失,使先帝暴崩,皆铁木迭儿为之张本也。近奉旨免其抄籍,窃谓刑赏大节,尤当得宜,拟合依旧断没。其诸子家产,先因事发获免之后,分张别居,足见预为三窟之计,合一并籍没,仍将家属迁徙远方,以谢天下。”从之。
泰定元年,太尉不花、平章政事即烈坐矫制以寡妇古哈强配撒梯被鞫,诏以世祖旧臣原其罪。二年,息州民赵丑厮、郭菩萨妖言“弥勒佛当有天下”,有司以闻。命宗正府、刑部、枢密院、御史台及河南行省官杂鞫之。郭菩萨伏诛,杖流其党。三年,潮州判官钱珍挑推官梁楫妻刘氏,不从,诬楫下狱杀之。事觉,珍饮药死。诏戮其尸。
天历元年,中书省臣言:“凡有罪者,既籍其家资,又没其妻子,非古者罪人不孥之意。今后请勿没人妻子。”从之。太尉不花率所部剽掠居庸以北,盗入其家杀之,兴和路当盗死罪。刑部议:“不花之不道,众所闻知,幸为盗杀,而本路隐其残剽之罪,独以盗闻,于法不当。”中书省臣以闻,帝从其议。御史台臣言:“也先捏将兵擅杀官吏,俘掠子女货财。”诏刑部鞫之,籍其家,杖一百七,流南宁府。后复为御史所劾,以不忠不敬伏诛。二年,中书省臣言:“近籍没钦察家,其子年十六,请令与母同居,仍请自今以后有罪籍官犯子,他人不得陈乞,亦不得没为官奴。”从之。陕西行台御史孔思迪言:“人伦之中,夫妇为重。比见内外大臣得罪就刑者,其妻子即断付他人,似与国朝旌表之意不符,夫亡终制之令相反。况以失节之妇,配有功之人,又与前贤所谓娶失节者以配是已失节之意不同。今后负国之臣籍没奴婢财产,不必罪其妻子,当典刑者则孥戮之,不必断付他人,请著为令。”从之。
至顺元年,枢密使言:“征戍云南军士逃归,法当死。”诏曰:“如临阵而逃,死宜也。非临陈逃者辄论死,何视人命之易耶!其杖而流之。”御史台臣言:“内外官吏令家人受财,以其干名犯义,罪止杖四十七,解任,贪污者缘此犯法愈多。请依十二章,计赃多少论罪。”从之。御史中丞和尚坐受妇人为赂,遇赦原罪。监察御史言:“和尚所为贪纵,有污台纲,罪虽见原,理宜追夺所受制命,禁锢终身。”从之。
二年,湖广参知政事彻里帖木儿与速速、班丹俱出怨言,鞫问得实。刑部议:“彻里帖木儿、班丹杖一百七,速速处死。”会赦,彻里帖木儿流广东,班丹流广西,速速徙海南。诏籍其家,速速禁锢终身。燕铁木儿言:“安庆万户锁住坐家人事系狱,久未款伏,宜若无罪,乞释之。”制可。宁国路泾县民张道杀人为盗,弟吉从而不加功,系狱七年不决,吉母老无他子,中书省以闻。敕免死,杖而释之。御史台臣言:“储政使哈撒儿不花侍潜邸时,受马七十九匹,盗用官库物。天历初遇贼即逃,擅开城门。度支卿纳哈出矫增制令,又受诸王斡即七宝带一、钞一百六十锭。臣等议其罪,均宜杖一百七,除名。”从之。只里哈答儿坐赃罪当流,以唐其势舅释之。安西王阿难答之子月鲁帖木儿与畏兀僧玉你达八的剌板的、国师必剌忒纳失里沙津爱护持谋不轨,事觉,三人皆处死,仍籍其家。以必剌忒纳失里妻丑丑赐通政副使伯蓝。天历初,御史台臣屡请勿籍罪人妻子,著为令矣,然未几仍不依条格。大抵文宗之世,刑法畸轻畸重,皆出燕铁木儿之意,帝亦不专决也。
后至元三年,诏除人命重事之外,凡盗贼等狱,不须俟五府官审,有司依例决之。六年,诏今后有罪者,勿籍其妻女以配人。
凡蒙古人居官犯法,择蒙古官断之,行杖亦如之。四怯薛及诸王、驸马投下蒙古色目人等犯奸盗诈伪者,从太宗正府谳之。其蒙古人相犯者,婚姻、债负、斗殴、私奸杂犯不系官军捕捉者,从本奥鲁归断,其余干碍人命、强窃、盗贼、印造伪钞之类,即系管民官应捕事理,令有司约会奥鲁官一同问之。军民相干之词讼,管民官约会管军官问之。僧俗相干之词讼,管民官约会行宣政院问之。
至元十二年,刑部议准,蒙古军人自行相犯,若有蒙古奥鲁人员,合与京兆、南京一体施行;如无管领奥鲁头目,止从官司讯断。九年,中书省议准,蒙古人除犯死罪,监房收禁,不得一面拷掠。外据真奸真盗之犯,达鲁花赤与众官人一同讯问得实,去犯人系腰合钵散收;其余杂犯轻罪,依理对证,不得一面捉拿监收。三十年,敕管民官、奥鲁官、运司并投下,相关公事,管民官与各管官司约会,一同鞫问。如行移三次不到,止从管民官依理归结,情重者申刑部断之。大德五年,敕军士杀人奸盗者,令军民官同鞫。
中统二年,凤翔府龙华寺僧超道谋作乱,遇赦,没其财,羁管京兆僧司,同谋苏德全从军自效。大德六年,诏:自今僧官、僧人犯罪,御史台与内外宣政院同鞫,宣政院徇情不公者,听御史台治之。七年,奉使宣抚耶律希尚、刘赓言:“平阳僧察力微犯法非一,有司惮其豪强,不敢诘问。闻臣等至,潜逃京师。”中书省臣言:“宜捕送其所,令省、台、宣政院遣官杂治。”从之。八年,诏:“凡僧奸盗杀人者,听有司耑决。”延祐六年,敕畏兀儿、哈迷里人自行相犯,委付头目讯断;若与百姓相争,委头目与有司官同鞫。七年,敕回回诸色人等结绝不得者,归有司官讯断。
赦令历代所同,独以修佛事而释重囚,则惟蒙古有之。元贞元年,用帝师奏,释大辟三人、杖以下四十七人。大德三年,释罪囚二十人。六年四月乙丑朔,释重囚三十八人,人给钞五锭。庚辰,释重囚疑重者。七年,中书右丞答剌罕言:“僧人修佛事毕,必释重囚,有杀人及妻妾杀夫者,皆指名释之。生者苟免,死者含冤,于福何有。”帝嘉纳之。然十年仍释上都囚三人,不能尽用其言。十一年,武宗即位,帝师奏释大辟囚三十人,杖以下百人。至大二年,以皇太后有疾,释大辟囚百人。皇庆二年,以作佛事释囚徒二十九人。延祐元年,释流以下罪囚。三月,以僧人作佛事,择释狱囚,命中书省审察。六年,以天寿节,释重囚一人。七月,皇姊大长公主祥哥剌吉作佛事,释全宁府重囚二十七人。敕按问全宁有司官阿从不法,仍追囚还狱。命分简奴儿干及流囚罪稍轻者,屯田肇州。是年,以作佛事,释大辟囚七人,流以下六人。英宗即位,拜住以受尊号,请释狱囚,不允。至治二年,西僧灌顶疾,请释罪囚。帝曰:“释囚祈福,岂为师惜。朕思恶人屡赦,反害善人,何福之有。”不允。西僧为奸利,假祈福之说,以释重囚,元之秕政也。独英宗能斥之,然亦遵为故事。三年,敕都功德使阔儿鲁至京师,释大辟囚三十一人、杖五十七以上六十九人。泰定元年,释笞罪以为两宫祈福。三年,以帝师修佛事,释重囚三人。至顺二年,作佛事,释在京囚死罪者二人、杖罪四十七人。三年,以作佛事,释御史台所囚定兴刘县尹及刑部囚二十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