蟋蟀

这是统治阶级的作品,宣扬人生及时行乐的思想,但又自警不要享乐太过,以免自取灭亡。

蟋蟀在堂¹,岁聿其莫²。今我不乐,日月其除³。无已大康⁴,职思其居⁵。好乐无荒⁶,良士瞿瞿⁷。

蟋蟀在堂,岁聿其逝⁸。今我不乐,日月其迈⁹。无已大康,职思其外¹⁰。好乐无荒,良士蹶蹶¹¹。

蟋蟀在堂,役车其休¹²。今我不乐,日月其慆¹³。无已大康,职思其忧¹⁴。好乐无荒,良士休休¹⁵。

【注】

¹蟋蟀在堂,蟋蟀进入堂屋表示将近天寒岁暮。

²聿,同曰,语助词。莫,古暮字。其莫,将尽。

³日月,指时光。除,去也。

⁴无已,不要。大,通太。康,安乐。此句言不要太安乐。

⁵职,常也。居,处也,指所处的地位。

⁶好乐,喜欢享乐。荒,荒淫。

⁷良士,贤士。瞿瞿,惊视貌,指警惕在心,多所顾虑。

⁸逝,往也,过去。

⁹迈,行也。

¹⁰外,指外界的关系。

¹¹蹶(guì贵)蹶,急遽貌。引申为勤奋的样子。

¹²役车,担任劳役的车。休,休息。冬季天寒,役车不出行了。

¹³慆(tāo滔),逝去也。

¹⁴忧,忧患。

¹⁵休休,安闲自得、乐而有节貌。

山有枢

这首诗是贵族作品,作者劝告贵族们活一天就享乐一天,不要吝惜财物;否则,你死后,财物就被别人占有了。

山有枢¹,隰有榆²。子有衣裳,弗曳弗娄³。子有车马,弗驰弗驱⁴。宛其死矣⁵,他人是愉⁶。

山有栲⁷,隰有杻⁸。子有廷内⁹,弗洒弗埽。子有钟鼓,弗鼓弗考¹⁰。宛其死矣,他人是保。

山有漆¹¹,隰有栗。子有酒食,何不日鼓瑟,且以喜乐,且以永日¹²。宛其死矣,他人入室。

【注】

¹枢,木名,榆树的一种,又名刺榆,似榆,有刺。

²隰(xí席),低湿之地。

³曳,扯也。娄,借为搂,拉也。穿衣裳必须扯拉。

⁴驰、驱,都是车马急走。

⁵宛,病枯也。

⁶愉,快乐。

⁷栲,木名,皮厚数寸,叶如栎树,木质坚硬,可做车的辐条等。

⁸杻,木名,可做车辋、弓干等。

⁹内,指堂和室。

¹⁰考,敲也,指敲钟。

¹¹漆,漆树。

¹²永日,指终日享乐。

扬之水

春秋前二十三年(前七四五),晋昭侯封他的弟弟桓叔于曲沃。曲沃势力较强,自此以后,桓叔一系与昭侯一系展开争夺君位的斗争,甚至于兴兵打仗。经过六十七年,桓叔一系立为晋君。这首诗作者是昭侯一系的贵族,他到曲沃去,投靠桓叔一系,作这首诗表示对桓叔一系的忠诚。

扬之水¹,白石凿凿²。素衣朱襮³,从子于沃⁴。既见君子⁵,云何不乐。

扬之水,白石皓皓⁶。素衣朱绣⁷,从子于鹄⁸。既见君子,云何其忧。

扬之水,白石粼粼⁹。我闻有命,不敢以告人¹⁰。

【注】

¹扬,当借为荥。《说文》:“荥,绝小水也。”即小水沟。

²凿凿,鲜明貌。

³襮(bó博),绣有花纹的衣领。

⁴子,指曲沃君。沃,曲沃的省称。曲沃,晋国的大邑,在今山西省。

⁵君子,指曲沃君。

⁶皓皓,洁白貌。

⁷绣,绣花。

⁸鹄(gǔ谷),地名,属于曲沃。

⁹粼粼,清澈貌。

¹⁰不敢以告人,指听到曲沃君有什么命令,不敢拿来告诉别人,一定保守机密。

椒聊

这首诗是赞美一个男子。

椒聊之实¹,蕃衍盈升²。彼其之子³,硕大无朋⁴。椒聊且⁵!远条且⁶!

椒聊之实,蕃衍盈匊⁷。彼其之子,硕大且笃⁸。椒聊且!远条且!

【注】

¹椒聊,丛木,今名花椒,长条,绿叶,白花,暗红色小球形的果实,有香气。

²蕃衍,繁盛众多。升,指量器。

³其,语气词。彼其之子,他这个人。

⁴硕大,巨大,指身体。朋,比也。

⁵且,犹哉,语气词。

⁶远条,长的枝条。

⁷匊,古掬字,两手合捧。

⁸笃,忠厚。

绸缪

这首诗写一对相爱的男女在夜间相会的情景。

绸缪束薪¹,三星在天²。今夕何夕?见此良人³!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⁴!

绸缪束刍⁵,三星在隅⁶。今夕何夕?见此邂逅⁷!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绸缪束楚⁸,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⁹!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注】

¹绸缪,缠绕。束,捆也。

²三星,古代也称参星,现在仍呼为三星。

³良人,好人,女对男的称呼。

⁴如此良人何,把这个好人怎么样?

⁵刍,喂牲口的草。

⁶隅,墙角。

⁷邂逅,不期而遇的人。

⁸楚,丛木名,现在叫作荆条。

⁹粲,美丽,鲜明。粲者当指女人。

杕杜

一个孤独无靠的人,处境穷困,希望得到别人的援助,因此唱出这首诗。

有杕之杜¹,其叶湑湑²。独行踽踽³。岂无他人,不如我同父⁴。嗟行之人⁵,胡不比焉⁶?人无兄弟⁷,胡不佽焉⁸?

有杕之杜,其叶菁菁⁹。独行睘睘¹⁰。岂无他人,不如我同姓¹¹。嗟行之人,胡不比焉?人无兄弟,胡不佽焉?

【注】

¹杕(dì弟),树木孤立貌。杜,一种果木,梨属,果实红色,味涩。

²湑(xǔ胥)湑,茂盛貌。

³踽(jǔ举)踽,孤独貌。

⁴同父,指兄弟。

⁵嗟,悲叹声。行之人,道路上的人。

⁶比,亲也。此句言何不亲近我呢?

⁷人,作者自指。

⁸佽(cì次),帮助。

⁹菁菁,茂盛貌。

¹⁰睘(qióng琼)睘,孤独无依貌。

¹¹同姓,同族的人。

羔裘

这是统治阶级作品。作者和一个贵族原是好朋友,但是由于他的地位卑贱,处境贫困,贵族看不起他了。他作这首诗,讽刺贵族。

羔裘豹袪¹,自我人居居²。岂无他人,维子之故³。

羔裘豹褎⁴,自我人究究⁵。岂无他人,维子之好⁶。

【注】

¹羔裘,羔皮袄。袪(qū区),袖也。周代人的皮袄,毛在外面,贵族们用豹皮镶上袖口,以为美观。

²自,对于。我人,犹今语所谓“吾人”、“我个人”。居居,借为倨倨,骄傲。

³之,是也。故,故人。此句言唯你是我的故人。

⁴褎,古袖字。

⁵究究,当读为仇仇,《尔雅·释训》:“仇仇,傲也。”

⁶好,好友。此句言唯你是我的好友。

鸨羽

劳动人民长期在外为统治者担任徭役,唱出这首诗,抒发他们的痛苦心情。

肃肃鸨羽¹,集于苞栩²。王事靡盬³,不能蓺稷黍⁴,父母何怙⁵?悠悠苍天⁶!曷其有所⁷?

肃肃鸨翼,集于苞棘⁸。王事靡盬,不能蓺黍稷,父母何食?悠悠苍天!曷其有极⁹?

肃肃鸨行¹⁰,集于苞桑。王事靡盬,不能蓺稻粱¹¹,父母何尝?悠悠苍天!曷其有常¹²?

【注】

¹肃肃,鸟飞声。鸨(bǎo保),鸟名,似雁而大。

²苞,茂盛。栩(xǔ许),亦称杼,即柞木。

³王事,指国君之事。靡盬(gǔ古),无休止。

⁴蓺,古藝字,种也。稷、黍,同类的谷物,黍黏,稷不黏。

⁵怙(hù户),借为糊,糊口。父母年老,不能种地,只有挨饿。

⁶悠悠,遥远也。

⁷曷,何也。所,处所。此句言何时才能安居。

⁸棘,枣树。

⁹极,终了。

¹⁰行(háng杭),鸟的羽茎。

¹¹粱,高粱。

¹²常,正常。

【附录】

注⁵怙,俞樾《群经平议》:“怙乃糊之假字。糊,食也。”

注¹⁰行,毛传:“行,翮也。”《说文》:“翮,羽茎也。”

无衣

这是统治阶级作品。有人赏赐或赠送作者一件衣服,作者作这首诗,表示感谢。

岂曰无衣,七兮¹,不如子之衣安且吉兮²。

岂曰无衣,六兮,不如子之衣安且燠兮³。

【注】

¹七,指七件衣服。

²子,指赏赐或赠送衣服的人。安,舒服。吉,善也,好也。

³燠,暖也。

有杕之杜

这是统治阶级欢迎客人的短歌。

有杕之杜¹,生于道左。彼君子兮,噬肯适我²。中心好之,曷饮食之³?

有杕之杜,生于道周⁴。彼君子兮,噬肯来游。中心好之,曷饮食之?

【注】

¹杕(dì弟),树木孤立貌。杜,一种果木,梨属,果实红色,味涩。

²噬,犹斯,发语词。适,往也。适我,来到我这里。

³曷,何也。此句言拿什么招待他呢?

⁴周,边也。一说:周,曲也。道周,道路曲折之处。

葛生

这是男子追悼亡妻的诗篇,即古人所谓悼亡诗。

葛生蒙楚¹,蔹蔓于野²。予美亡此³,谁与?独处⁴。

葛生蒙棘,蔹蔓于域⁵。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角枕粲兮⁶,锦衾烂兮⁷。予美亡此,谁与?独旦⁸。

夏之日,冬之夜⁹。百岁之后,归于其居¹⁰。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注】

¹蒙,覆盖。楚,丛木,今名荆条。

²蔹(liǎn脸),草名,蔓生,似瓜,叶盛而细,子有黑有赤,不可食。蔓,蔓延。

³予美,指妻子。亡此,死在此地,即埋在此地。

⁴与,共处。

⁵域,茔地。

⁶角枕,方枕,有八角,所以说角枕。粲,鲜明。

⁷衾,被也。烂,鲜明。

⁸独旦,独处到天明。

⁹日、夜,夏天日长,冬天夜长,愁人更觉得如此。

¹⁰其居,指妻之坟。

采苓

这是劳动人民的作品,劝告伙伴不要听信别人的谎话,走错了路。

采苓采苓¹,首阳之颠²。人之为言³,苟亦无信⁴。舍旃舍旃⁵,苟亦无然⁶。人之为言胡得焉⁷。

采苦采苦⁸,首阳之下。人之为言,苟亦无与⁹。舍旃舍旃,苟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

采葑采葑¹⁰,首阳之东。人之为言,苟亦无从。舍旃舍旃,苟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

【注】

¹苓,草名,又名甘草,可以做药材。

²首阳,山名,在今山西省。颠,顶也。

³为,通伪。伪言,假话,谎话。

⁴苟,姑且。无,勿也。

⁵舍,同捨,抛弃。旃(zhān毡),之也。此句言抛弃那谎话吧。

⁶然,是也。无然,不要以为是。

⁷得,犹对。此句言别人的谎话哪会对呢。

⁸苦,野菜名,可食。

⁹与,以也,用也。

¹⁰葑,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