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曹平

曹平大姐：

您好！

很多年不见了，但常听曹博说起您以及您家中的情况。北京越变越大，我的行动又不方便，好几次想去看望伯父伯母，都未如愿。

今夏闻知伯母去世的噩耗，很是悲痛，又很是后悔，没能早点去再看看她老人家。我已记不清最后见到伯母是在什么时候了。记得最清楚的是那年从陕北第一次回北京，和立哲一块去您家，伯母给我们做的红烧猪蹄和西红柿鸡蛋面真是香极了，现在我和立哲还常常回忆起那时情景。谁都免不了终于要离开这个世界，想想伯母晚年饱受疾病折磨，现在轻松仙逝，应该是去了一个更好的地方，况且在她重病之际有您和曹博在身边精心侍候，总也使她一生的操劳得到安慰了。您千万不要太过悲哀。伯父年事亦高，还要您多多照料和劝慰。良善之家，自然会是去者魂赴极乐，生者身心安康的。

我和曹博十三岁相识于清华大门口，三十多年可以说都是一块走过来的，我们之间可以无话不谈。曹博不是糊涂人，对未来不会没有想法，风风雨雨也四十好几了，经历的事不能算少了，您也不必太为他操心了。

我近一年来身体很糟糕，肾功能衰竭，弄不好就要做“透析”。现在，有人给介绍了一种“气针”疗法（即气功与针刺结合，调整“气场”以排病气），做了几次，似乎还有效果，但需要长期做一段。倘这疗法也不行，大约就只有做“透析”了。据说“透析”的效果还是不错的。等到来年天气暖和了，我一定去您家拜望，我早跟张铁良说好了，他开车，我们一起去。

新年将至，给您和伯父拜年：

九八好运 虎年有福

铁生

1997年12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