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掘
10日晚,冷雨彻夜未停。我给京津的亲友们通了电话,方知数十年未遇的寒流正笼罩着我们这次田野抢救。
11日清晨。得知由京、津、鲁、楚等各地闻讯而来的专家与记者已有百余人。星夜里赶至武强的有著名民俗学者白庚胜和民间艺术专家、中央美术学院教授薄松年先生。薄松年先生的到来将使这次古版的鉴定更具权威性。但老先生早已年过七十,居然冒雨而来,令我感动。此时,雨未停,风又起。我拟建议发掘一事改期。但记者们的积极超出我的想象。《东方时空》、山东电视台以及凤凰电视台的记者们连早饭也未吃,揣些干粮在衣兜里,就扛着机器奔往旧城村。争取在大批发掘人员与记者们到达之前,占得最佳机位。
早饭时,我对薄松年教授说:“道路很滑,您不要去了。”
薄松年教授:“不,我一定去。搞田野调查怎么能不下去?”他很坚决。
我与郑一民和县政府有关人士经过紧急又短暂的讨论,决定按原计划今日上午发掘,下午鉴定。但要注意几点:
1.要保证发掘出来的古版不遭受雨淋。
2.每块版出土都要编号。
3.确保现场所有人员的安全。
大队出发时,当地政府为大家又准备了一百双胶靴,竟无一剩余,可见人们对发掘过程的关切。
我因昨日去过现场,没有再去。而是去武强年画博物馆看馆藏的古版。我想更多地了解武强画版的题材种类、不同时代的风格,以及刻版的手法,好为下午的鉴定做相关的准备。
武强年画博物馆已经整理出来的古版有3788块,包括套版。其中二级文物40件、三级文物90件。在近期对年画产地拉网式的普查与抢救中,又获得一些古版,尚未清理出来。已整理好的古版均整齐地放在柜橱与书架上,只是还没有实行计算机的管理。武强年画博物馆的藏版数量在中国各个产地中应占首位。这表现武强年画资源的雄厚和他们对自己文化的珍重与经意。
在发掘现场那边,进行顺利。后来我通过樊宇的现场录像看到,发掘时首先除掉屋顶的砖层,砖块下边的一层黄土很厚,达三十多厘米。发掘人员除去土层,再用瓦刀小心而轻轻地将画版一块块从土里取出,有如发掘古墓中的随葬品。然后依次编号,装入事先备好的硬纸夹,再装入防雨的塑料袋中。
然而,遗憾的是,由于房子历时太久,顶上砖层的灰缝早已开裂,长年渗入的雨水或融化的雪水,浸湿了土层。武强的土是黏土,一旦渗入水分,很难散发。尽管当年贾增起藏版时将雕刻的一面朝下,但木版很怕水与土,故而背面大多朽坏,严重者糟烂不堪,面目全非。西边房内用纸吊顶棚,比较透气,尚有一些古版较完整地保存下来;东边房内的纸吊顶棚坏掉后,改用塑料吊顶,水汽闭塞在内,致使顶上藏版全部腐烂,无一幸存。这是事先全然不曾想到的。也是任何考古发掘都共有的一条规律:结果无法猜,只有打开看。至于这次发掘成果究竟如何,还要到下午的鉴定会上才能做出评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