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止类
举人大挑取状貌举人三科会试不中进士,可於榜後应大挑,授以官职。不考文字,专取状貌。伟丈夫列一等,授知县;小丈夫列二等,授教职;再次则无授矣。
黄大宗风神超逸黄大宗状貌奇伟,黄冈王昊庐少詹泽宏见之,叹曰:「风神超逸,卓有父风。」
韦六象神朗貌癯武康韦六象,名人凤,神朗貌癯,衣布,不肉食。长夜拥絮被,危坐不寐,读书至旦以为常。高简淡泊,彷佛如枯岩禅客。与人言,肺腑倾尽,不事表襮。尘俗人望之,颓然自远。梁苍岩大类坡仙梁苍岩襟期潇洒,意度廓落,大类坡仙。
柏嶷山高风秀骨柏嶷山过涉园,嘉善魏青城少参学渠称其高风秀骨,英采惠姿,照映泉石。
李戒庵美风仪鄞县李戒庵,名文纯,美风仪,尝於上元夜着绦衣,与郡中名士集贺监祠,乘月上湖桥长啸,观者谓为神仙。
王丹麓神致萧散稽淑子谓王丹麓神致萧散,超然物外。
周芮公冲怀秀骨晋江周芮公进士廷鑨,冲怀秀骨,与之晤对,如揖广成,如瞻水镜。介公风仪萧散介公,名元堂,字明介,鄞县天童寺西堂僧。风仪萧散,寡言笑,体羸若不胜衣,而神鉴渊然。与诸名士接,但以目会,四坐尽通,退相品题,不失分寸。
钱础石神姿崖异吴六益尝谓钱础石神姿崖异,有壁立万仞之概。
纳兰容若仪态似王逸少纳兰容若,名成德,明珠子也。十七为诸生,十八举乡试,十九成进士,二十二授侍衞。天姿英绝,萧然若寒素。拥书数万卷,弹琴歌曲,评书画以自娱,书学褚河南。幼善骑射,自入环衞,益便习,发无不中。扈跸塞垣,琱弓牙箭,环列罽帐,以意制器,多巧倕所不能到。尝读赵松雪自写照诗有感,即绘小像,仿其衣装。座客或期许太过,皆不应。徐乾学曰:「尔仪态何酷似王逸少!」乃大喜。
丁大声躯材拔起萧山丁大声,名克振,躯材拔起,咳如挺钟,言同奔河。
赵恭毅仪状奇古武进赵恭毅公申乔,仪状奇古,圭角岸然。长户部时,人呼曰冷庙龙王。
王;;符在坐酣睡康熙朝,试武进士骑射,赵恭毅方以兵部尚书偕诸臣坐班,不觉酣睡。圣祖以其笃老,但训诲之。雍正时,成都知府王;;符年七旬,侍巡抚宪德考验武弁,在坐酣睡。经宪德奏参,世宗援引赵事,宽其处分,令改京秩。
史文靖风度端凝史文靖公贻直,器量宏大,风度端凝。尝有不时宣召,辄雅步如常,或促之,则曰:「天下安有奔迫宰相耶!」
钱黼堂貌似赵荣禄嘉善钱黼堂少宰樾为翰林时,其貌绝似赵荣禄画像。年逾五十,两耳下忽添长须。七十余,须发俱白,惟两耳下须尚墨,亦罕见也。
龚定庵有异表仁和龚定庵礼部自珍有异表,顶棱起而四分,如十字形,额凹下而颏仰上,目炯炯如岩下电。眇小精悍,作止无常则,语非滑稽不以出诸口也。
田兴恕美秀而文贵州提督田兴恕美秀而文,一时有玉人之目。每临阵,则又雷奋飙举,横厉无前。年十八即握兵符,所至之处,万人空巷环绕而观之,田羞涩如处子。幕友中有张太守者,貌与田相若,而喜作狭邪游取给於田者累万。田三十余即卒,时貌昳丽犹如二十许也。
德宗仪表德宗貌清刚,面瘦,终日无笑容。大口白齿,高准黑睛,身长五尺强。
着人容貌曾文正公国藩器宇凝重,面如满月,须髯甚伟,殆韩子所云「如高山深林钜谷,龙虎变化不测」者,当代钜公无其匹也。知府张沣翰尝谓其端坐注视,张爪刮须,似癞龙也。惟眉发略低,故生平劳苦多而逸豫少。忠襄公国荃体貌颇似文正,而修硕稍逊。李文忠公鸿章长身鹤立,瞻瞩高远,识敏辞爽,胸无城府,人谓其似仙鹤。胡文忠公林翼精神四溢,威棱慑人,目光闪闪如岩下电,而面微似皋陶之削瓜。骆文忠公秉章如乡里老儒,粥粥无能,而外朴内明,能辨贤否。左文襄公宗棠貌亦如老儒,而倜傥好奇,议论风生,若适与骆相反。罗忠节公泽南貌不扬,又短视。彭刚直公玉麟恂恂儒者,和气蔼然。杨勇恪公载福貌儒雅。鲍武襄公超躯干不逾中人,弱不胜衣。阎文介公敬铭短小精健,不改关中敦朴气象。丁文诚公葆桢状貌修伟,绰有威风。岑襄勤公毓英雄姿沈毅,而黧黑。倭文端公仁体不逾中人,而洒然出尘,清气可挹。霍邱吴竹如侍郎学养完粹,道味盎然。巴陵吴南屏广文敏树貌朴野,而气韵高洁。此皆咸丰、同治、光绪三朝之着人也。
曾文正仪表有於同治壬戌、癸亥间见曾文正於江宁者,时文正年逾花甲矣,精神奕然。身长约五尺,躯格雄伟,肢体大小咸相称。方肩阔胸,首大而正,额阔且高,眼三角有棱,目眦平如直綫。凡常人眼必斜,颧骨必高,而文正独无此。两颊平直,髭髯甚多,鬖鬖直连颏下,披覆於宽博之胸,益增威严。目不巨而光极锐利,眸子作榛色,口阔唇薄,是皆足为其有宗旨、有决断之表证也。
曾文正肤如蛇皮曾文正有皮肤病,肤如蛇皮,时时爬搔之,鳞屑簌簌散於地,虽见客亦不辍也。而宋人王安石亦有斯疾。王为进贤饶氏甥,其舅党以其肤理如蛇皮,目之曰:「此行货亦欲求售耶?」王寻举进士,以诗寄之曰:「世人莫笑老蛇皮,已化龙鳞衣锦归。传语进贤饶八舅,如今行货正当时。」
陆祥貌似刘文懿陆祥,粤西故家子也。及祥而家稍稍败,年长,喜从无赖饮博。既丧父母,不能自活,乃出关。有设肆於越南边祥州者,从之为夥,月得钱十余千,供烟酒资而已。边祥巡抚为刘文懿。时法教士恃其国力,骄甚,数侵地方官权,独於边祥则不敢。文懿长身晳面,年三十余,蓄须鬑鬑,祥貌似之。光绪壬午,法越衅起,法攻越南诸州甚亟。文懿守边祥,屡出奇兵却敌。及法定北圻,乃悉众攻边祥,声言将屠城。州人惧,力请於文懿,文懿叹曰:「事不可为矣。然士可杀不可辱,我岂能为降将军哉!」拔剑自刎,左右力持之,即解印绶悬帐前,自跨马从间道去。
前此,文懿尝诈降,设伏城中,诱杀法人数千。至是,众请降,且以文懿已去告法人。法人不可,曰:「必得巡抚亲来。不然,屠无赦。」时祥在围城中,闻屠城之说,窘甚,方求出不得,一人见之,忽呼曰:「使君在是矣。」众皆和之,哄如雷。祥不知所为,听众拥入。至抚署,有戎服佩剑者坐堂上,望见祥,即招以上,出一纸令签押,中皆法文。踌躇间,法将按短枪睨之,祥大惧,草草挥讫。法将忽作越语曰:「君自号健者,誓死与我师角,乃有今日耶?」祥唯唯。须臾,法将上马,亦别以一马令乘之,至法营,法人待以宾礼,见其衣敝,争指之曰:「若一巡抚,乃衣贫人衣,矫饰如此!将谓奇智,今日究能逃吾辈面否耶?」祥不觉赧颜。三日释归,寻返粤西。
周老人为丈夫老人姓周氏,名霞,字华国,籍滇西太和县,近世称东亚老人者是也。老人躯雄伟,额广,颧高,颊丰,目炯炯如箕,长眉美须髯,强饭健步,壮者不之及。年六十二,游学日本,发秃,服西式学生冠服,气益豪,日人咸颂之曰:「丈夫,丈夫!」强健之意也。日本明治天皇者,自信老而壮,异其名,延见之,谢不如,曰:「此真亚东仅有之老人矣,而万里越国求学,难哉!」於是报章艳传老人名,东西学子争得其小影以策後进。光绪甲辰,日人胜俄军,东京市大祝捷,观者如堵。老人有《感事》诗,其一联云:「十五万人齐祝捷,他人含笑我吞声。」外人因见老人,亦不敢以病夫目我,此老人之声名所以啧啧人口也。
初,周氏世业医,传数世,至其父鸿雪,名益震,治病罔弗起。数年,积资万余金,忽散之,徙居於琼岳山,若避难然。未几,难果作,州城陷,鸿雪家独获免,其後遂生老人於此山中。老人生而颖异,甫能言,自述其最初所见,则堕地三日内,身旁之人物,证之历历不爽,父母於是益奇之。髫龄通灵素书,手种杏树,随手都活。成童後,遭回乱,弃而学剑,好侠行。咸、同间,杜文秀据大理,黠者走,怯者死,云南已无汉人立足地,老人出入花门,无惧色。尝挟医术走寇营中,游说机宜,汉兵得老人力居多,时人称之曰「鸿门宴之子房」,其魄力足也。
巡捕官身长一丈徐树人中丞宗干,有一巡捕官,通州人,长约一丈,衣用呢羽。每行,则数十小儿随之。祠庙演剧以颏挂台上观之。台下有售水菸者,仰而举,长人则俯而吸之。从中丞出行,为前导,无马可乘,易以健骡,为压毙者七,自此即步行矣。左文襄督闽时,从者多提镇,左右侍立者动以百计,中丞侍者仅一人,见者无不骇慴。旋以私通武闱关节被斥,遂饿死。
詹五身暴长长人詹五,徽州农家子,年十五,家中仅一妹同居,甫十三。一日,五於田甽中得一大鳝,短而粗,归与妹烹食之。卧至夜半,五忽觉其身暴长,头足皆抵墙,知有异。黎明起,取镜自照,见己身长约一丈,而极瘦,头大如斗,大惊。趋视其妹,亦如之。二人偕出,村人咸目为妖,相与骇走。妹恚甚,是夜即自鸩死。五自是食量极宏,而家赤贫,终日不能获一饱。有族叔客汉口,开詹大有墨庄,因往依之。适一西人见五,异焉,出重资雇之出洋,观者人索金钱一枚。五徧历各国,获资綦厚。如是者十余年,粗习英语,改装娶英妇归。光绪庚辰六月,自筑钜宅於上海老闸,极富丽,往来多西人。辛巳三月某日,乘人力车出,二人推挽之。行至跑马场,身重车小,自车中坠地死,妇乃席卷其资以去。
侏儒四川卓某,相国秉怡孙也。光绪时,居京师,体短,人呼为卓矮子。性甚暴,每怒妻妾,辄呼令前,自立於桌,以杖打之。若不受,则暴更甚,必逞始已。後其妻密购高四五尺之装谷桶,见卓盛怒,与妾共抱之置桶中,卓因竟日不得出,自责乃已。
梁成福头若箕斗粤寇之酋有号启王者,为梁成福。尝由荆襄窜扰汉中一带,洎势蹙,以其余力陷阶州,据焉。官军合三省兵数万,围匝月,乃擒之,磔於益州市曹。其头巨若箕斗,眉间杀气棱棱,张目怒,人皆辟易不敢近。
周氏子三头宣统庚戌,黄坡农人周立茂妻产一男,有三头,在中者较巨,一头吸乳,则二头皆泣。立茂挈其妻抱之至汉口,美人卡立脱欲出三百金购之以送纽约博物院,不允。
李氏女绣面黎女将字人,辄於面涅花卉昆虫之属,曰绣面。夫家给花样以为识,盖使之不得再嫁也。康熙时,有李氏女者为之独工,既嫁,夫以其花样悉符也,甚悦之。
旧字面孔雍正时,有江位初者,面长方而黧黑,棱层版摺,人呼为旧字面孔。凡识江面者,每读书,遇旧字,辄念及江,无不失笑。
卢抱经以手摩面卢抱经学士文弨精於考索,每朋辈小集谈艺,学士仰而沈思,辄以手频摩其面。
施世纶兽面人心乾隆时,漕督施世纶貌奇丑,人号为缺不全。初为县尹,谒上官,上官或掩口而笑,施正色而言曰:「公以某貌丑耶?人面兽心者,可恶耳。若某,则兽面人心,何害焉!」
三圣不薙发满俗薙发,自世祖入关定鼎,汉人亦遵行之,有不从者,辄置重典。然热河行宫所藏世祖、圣祖、世宗三代御容皆不薙发,诚可异矣。
黄陶庵不薙发国初薙发令下,檄至上海,上海之士绅期会於邑之学宫,众以俟巨绅曹某至,决从违。曹盖邑之望族也。及曹至,众趋前问意,则徐脱其风帽示众曰:「某已表顺从矣。」於是众皆薙发。檄至嘉定,嘉定之士绅亦期会於学宫,众以俟黄陶庵至,决从违。陶庵至,则慷慨激烈,对众宣言,谓头可断,发不可断,於是众皆涕泣,愿共守城誓死。
许德溥不薙发许元博,名德溥,如皋人。生而有过人至性,事父与继母承欢竭旨,孝闻於乡。薙发令下,元博不从,以父在,恐罹祸,为亲忧,乃截发如头陀,誓不入城。幼慕岳鄂王为人,刺字左臂,曰「生为明人」,右臂曰「死为明鬼」,刺胸曰「不媿本朝」,墨瘢黯然,终不灭也。既壮,训蒙双店吴氏家。吴有仇人欲借元博以倾吴,遂首之於官。逮至,挺立堂上,令曰:「尔何业?」抗声曰:「布衣。」令曰:「何不跪?」曰:「我何罪?」令曰:「尔不薙发何也?」曰:「不忍忘前朝。」令曰:「若独不畏功令乎?」曰:「昔谢叠山之在元时,愿为顽民,窃愿效之。」令曰:「叠山何为迟迟不死?」曰:「以有老母在。我更以父母俱在也。」往复辩不休。令强使人为薙发,德溥大呼曰:「斫头便斫头耳,何薙发为!」且袒臂示之,更曰:「吾久拚一死矣。」遂论死。逮系扬州,不食者数日。狱吏恐其毙也,且感其义,泣以请。德溥曰:「吾求速死耳。吾不爱头颅宁畏刀锯耶!」自是复进食如平日。刑日,出狱门,因腰间余金授所亲曰:「急偕老父游红桥,勿使之闻也。」慷慨赴西市,无怖色。
钱仙上不薙发钱应金,字而介,号仙上,一字上士,嘉兴人,以诗文名於时,谙声律。诗酒余暇,辄邀集宾侣,吹箫,歌自度曲。晚年自称是公,精禅学。居春波里,尝自署春波词人钱点雁。顺治乙酉,城将破,招同邑高承埏避竹林里,不至,遂居嘉会都。既而游兵掠郊野,钱犹服明衣冠,发未薙,威胁之,不屈,乃就捕。钱大骂其众,众怒,刃毙之。
叶尚高披发佯狂叶尚高,字而立,乐清人,温州府学生。披发佯狂,幅巾大袖,行於市,官吏见而执之。赋诗云:「北风袖大惹寒凉,恼杀温州刺史肠。何似蜉蝣易生死,得全楚楚好衣裳。」吏释之不问。顺治丁亥二月,上丁,携水一杯,采芹一束,乘吏未奠时,哭於圣庙之庭曰:「吾师乎,吾师乎!纵泰山之已颓,而林放之不如乎?」吏怒,系之狱。迨五月四日,语狱卒曰:「诘朝为屈大夫沈湘之日,吾其死夫!」令具汤沐。至明,自缢。发作金钱式董志学为江西巡按,按部吉安,饬守令礼请缙绅子弟及举贡监生饮宴。酒酣,起而言曰:「当朝重薙发,式当如金钱,请脱帽验之。」因尽去其帽,则皆略去鬓发,余顶结如故,惟一人如式,得放出,余悉系之於狱。福康安剃发九江剃发者素着名,福康安过九江时,偶呼待诏至,其奏刀簌簌如风,令人如不觉。剃毕,命赏五十金去。剃发者出告人曰:「吾生平为人剃发多矣,无如此之难者。」盖福既卧坐任意,又倏忽转侧,一不留意,即易致伤损,深惧获罪也。
程穆倩眉宇深古歙县程穆倩,名邃,眉宇深古,视下而念沈,处治不媒进,处乱不易方。
黄之骖眉听田少司寇漪亭雯巡抚贵州时,有一孝廉,黄姓名之骖,耳不能听,以眉听。古谓龙以角听,牛以鼻听,乃人亦有之。
丁文博眉目明秀嘉善丁文博水部彦眉目明秀,如碧梧翠竹。
沈沧雨长须顺治初,浦江有诸生沈沧雨者,貌奇陋,一目既眇,须长一丈有余,自胸以下连绾三大结,尚有尺余拂地,综而计之,殆逾一身有半也。其人固小有才,恃符妄作,後为巡按者因事拘杖,折股而毙。
陈其年短而髯王西樵常语子弟曰:「陈其年短而髯,不修边幅,吾对之,只觉其妩媚可爱,以其胸中有数千卷书耳。」其年,字迦陵,宜兴人。
吴锦雯张祖望有修髯吴锦雯、张祖望并有修髯,夏日,尝促膝吟咏,意思萧旷。毛稚黄赠以诗云:「吴公美髯不易得,张也于思亦自奇。长日吟诗相对坐,南风吹动万茎丝。」相与大笑。
宁秀生而有髭纳兰侍衞宁秀为明珠曾孙,生时有髭数十茎,罗罗颐下。年弱冠,貌苍老如四五十岁人。未三十,即下世,家因之日替。
高宗捋黄龙眉长髯长髯翁者,黄其姓,龙眉其名,锦棠其别字也。弱冠後,即蓄须,以长髯称,其长委地。乾隆初,上自王公贵人,下逮厮养走卒,偶举锦棠名,识与不识辄曰:「嘻,此长髯翁也。」於是有艳其遇之奇者,有惋其数之奇者。然翁惟髯奇,故遇奇,其遇愈奇,故其数亦愈奇,荣枯得丧,翁不得自主,而髯主之。
翁少习懋迁术,随估客往返江淮间。一夕,泊京口,羣盗连舸至,跃上估客舟,势汹汹,投众商於江而掠其货。翁被缚,生命在呼吸间。盗魁伟其髯,嚄唶曰:「是鬔鬔者,殊不类市井儿,可释之。」而翁乃庆更生。因弃商,入县中吏舍佣书,殚心於文例卷牍,勤奋逾他吏。积资数年,遂以掾吏起家,得官县尉於古北口。
古北口,邻木兰,为皇帝校猎地,秋猕之场在焉。每岁,法驾启行,羽林、期门、鶡冠、虎贲之士,歕山欱野,扈从甚盛,咸以是口为出入要道。高宗秋幸滦阳,翁以尉给事供帐,跪迎道旁,上目摄之。既至避暑山庄,召翁入行殿。翁以疏远小臣,忽被清问,虑上意叵测,奏对殊觳觫。上温语劳之,命翁起立,趋近御座,以手捋视其髯,啧啧叹赏。又令翁绕行殿上一周,益大笑,称奇不置,赐江绸一疋、大荷包一双。已而皇太后悉其异,思一覩为快,促召赴都。翁应诏,乘传至辇下,一再展觐,大获赏赉。越翼日,上询部臣有县令缺乎,部臣以房山县对,遂降旨特授翁为房山县,盖旷世之遇也。
翁素率真,未尝为贵人低颜色。抵县後,上官亦貌敬之,不责以僚属仪注。敬翁者,敬其髯也。时制府长白某,忮刻人也,衙参日,属员俛首屈膝,率不敢仰视,而翁独掀髯而前,作刘桢平视状。制府怫然,谓夫夫也,挟髯贵而骄,我当有以制之。不数月,即毛举细故,登翁於白简,劾之去职。翁闻之,殊坦然,谓人曰:「以髯得之,复以髯失之,夫何尤!」即日襥被出县署,驱骡车,过武胜关,骡惊而车覆,翁遂颠,髯萦於轴,而骡奔不已,辗转胶附不得脱,竟死车下。
乞须免须桃源薛怀,号小凤,苇间居士边髯甥也。诗词书画皆酷似其舅,而须则童然不如也,乃为乞须词以自祷。金坛史梧冈为反其旨,转其语为免须词,命小伶歌以贺之。苇间居士掀髯而笑曰:「是贬须也,将使渭阳成不毛之地乎?」史谢曰:「佞须惟我固善,至於须之轶羣而绝伦者,殆将褒之矣。」
乞须词云:「松窗棘院消磨处,无端三十虚度。七尺休夸,二毛已赋,不道须偏迟暮。牋天乞与,便几缕风前,代将吟麈,曲径捻时,应添多少好诗句,于思不敢请耳。但臣之壮也,一婆甚惧,漫把菱花,寸田尺宅,盼断浑无头绪。山妻笑语,问於意云何,躁心如许,且制罗囊,异时留满贮。」免须词云:「青衫彩管风流处,几曾三十虚度。七尺堪夸,二毛虽赋,犹喜须偏迟暮。愿天勿与,恐髯愧羣羊,尾惭仙麈,捻断休烦,自添多少好诗句,于思徒取诮耳。有婆心一片,婆颜何惧?最厌蓬松,寸长尺短,欲理竟无头绪。佳人笑语,免双梦同时,刺人如许,省却罗囊,睡时难尽贮。」
髯仙程鱼门见之,叹曰:「世无郭忠恕,谁肯薙须以效颦者?当为吾须作解嘲,编以五色丝,妒煞薛郎可耳。」程研民曰:「余家有竹实山房,小凤所来仪也。凤比灵於龙,龙有髯,天奈何独吝凤哉?余亦鬑鬑有须者,假须而可赠,余固不吝此於小凤也。」
李惺长髯乾隆辛丑进士李惺,以钱唐令起家,洊升顺庆寺。告养起复,年七十余矣,长髯髟髟,华采炤铄。陛辞日,高宗大为叹赏,令赴政事堂,使诸大臣观之。
割须平夷滇南某营,汉苗杂处,有生苗时出滋扰。都司梅某体伟岸,长髯多智。一日,苗出巢抢掠,率兵剿捕之。苗潜伏老林,伺其深入,大吼,兵遂溃,梅被擒。苗曰:「尔非梅胡子乎?平日颇耳威名,今安在哉?」割其须,命服役。梅潜取须纳怀中,苗笑曰:「尔身首不保,尚爱须耶?」曰:「生杀之权,出自尊裁,吾须受诸父母,不敢毁弃。」苗笑而置之。数月後,乘隙逃出,请罪於滇抚。抚怒,责之曰:「尔今被擒,须眉已改,尚有面目来见我耶?」梅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苗扰汉地有年矣,有防御之方,无征讨之力。某自诈败後,深入其境,彼之谿迳巢穴,略知梗概。若得劲卒千人,可入其窟,使其略知警惧,不敢时出滋害,於疆场亦有裨也。」抚曰:「尔以割须受辱,故巧言塞责耳。」曰:「某须乃自割也。某守边久,与苗人素相识,若不稍改面目,则彼众我寡,犯疆场而丧躯命,辱孰甚焉!」抚曰:「人割与自割奚殊?」梅从容自怀出须呈验,抚乃信,拨精兵千人,以梅为前驱,直捣其巢。苗大惊,溃窜不敢抗,前所被获者悉数出之,自後边患乃息。
陈六笙还须贵县陈六笙方伯璚,尝随蒋果敏公澧至浙,以论事不合,怒而去。归粤後,翦其须,函寄果敏,曰:「吾从军以来,无负於公,惟此须乃军中所长,谨以还公。」蒋大怒。其後,陈简放杭嘉湖道,蒋乃白之左文襄公宗棠降为知府,仍留浙。陈遂沈滞,积十数年,始为湖南之岳常澧道,後为四川布政使,终老於浙。
朱文端河目海口高安朱文端公轼,字若瞻,生而宏声广颡,双颧插髩,大口长目,步阔二尺。二十三岁入学,二十九中乡试,主司宋大业见之,即曰:「河目海口,惟吾先公。今复见子。」大业,文恪子也。
章霖为独眼翰林顺治乙未,华亭章霖以进士登第,时年已六十矣,貌不扬,一目复眇。自维面目不全,恐引见时以体貌残毁,不获木天之选,因盛修其服饰,冠佩甚都,且翦纸为睛,贴眼眶中,望之非不双眸炯然也。及面圣,假睛忽脱,见者咸匿笑。然卒邀馆选,时人乃以独眼翰林呼之。
齐次风瞳小天台齐次风,名召南,眼中之瞳极小,能远视。尝与友登山,见江船如叶许大,齐能辨舟中人数及其服色,即杯斝壶觞之属亦历历可数。下山至泊所,则舟甚大,所视皆不爽也。
应潜斋重瞳仁和应潜斋,名撝谦,两目皆重瞳。
黄淳余重瞳武进黄仲则之孙曰淳余,小仲之子也。生而重瞳,双眸炯炯,谛视之,眶有瞳神二。时方周晬,头颅至魁伟。至七龄,家人抱往武庙,覩关壮缪像,忽盛怒,戟手大骂。家人大骇,抱归,是夜即殇。
朱修庐短视青浦朱修庐,名桐森,短於视。一日薄暮,至友人赵一新家。赵方置寿棺,竖立门侧。朱以为户开也,亟走入,东西扪摸而无径,心急足违,棺被推遽仆,大声疾呼。隣人咸集,始扶之以出。
吴趼人短视南海吴趼人徵君沃尧,自号我佛山人,神宇轩然,望而知为高明之士,惟绌於目力,必增镜助光。有所着述,下笔万言,不加点窜。然恒以静夜为之,昧爽乃少休,日出更趋治事。以酒为粮,或逾月不一饭。
骆文忠瞽能辨人骆文忠公秉章督川时,蜀民见其摧陷廓清,用兵神速,谓为诸葛复生。其後双目失明;僚属来谒者,或以手扪其面目,或以耳听其声音,辄辨识为某人,与之谈论公事,百不失一。
朱竹石瞽能辨人平湖朱之榛,字竹石,中年目失明,然以道员久次江苏,主持通省牙厘局,应官治事,亦如常人。尝於光绪朝权江苏按察使者十次。晚年,奏补淮扬徐道,其进谒大吏,访问寮寀,进退周旋,毫无所误。盖瞽而辨人,亦如骆文忠也。
瞽者能叶子戏沈青斋之子宾谷,双目皆瞽,不能行。然或与之为叶子戏,摸其牌而配合去取之,虽巧者莫能胜也。
徐武令辞艰於口徐武令为人朴讷,辞艰於口,平居辄好书写,不知棋局,每以自方葛洪。
陆德恭四乳独肾青浦增广生陆馥蓉,名德恭,幼颖慧,总角时能背诵《十三经》。有异禀,四乳独肾。陈忠愍腰大道光壬寅,英兵逼吴淞,陈忠愍公化成帅舟师驻於黄浦。会天暑,触热,乃率亲随二人登岸,至某商店,乞假片地以涤烦燥。商诺之,并以酒食进。啖鸡子数十,食肉无算,下以火酒,约三斤许。少选,商请进浴,偕两亲随入室,商窥之於窗隙,见其腰膊间缠青布两幅,即令从人去之,其腰围大逾常人。浴罢,挺立如前,裹腰以出,谢商,登舟去。
曲膝虚坐张文襄督粤时,一日,见诸州县官,入见者八客,而客座仅八椅,除主位外仅七座,仆忘未增椅。有一客曲膝顿股,虚作坐形。久之,倦忘,略一转动,即仰倒於地,四座愕然。
应潜斋手有文应潜斋生而有文在手,如八卦。有欲试其操守者,藏妓於馆,夜醉而归之,诵书达旦,卒不为动。
手指长甲高宗南巡时,有献诗者,手指爪甚长,特异於众。内有数爪,以过长,屈曲绕其掌。故露其爪於外,若有得色。退後,上顾侍者曰:「是人必甚懒,否则何指爪之长也。」
纤手剥芡实道、咸间,段光清令鄞县,察察为明,曾以琐事邀盛誉。下车初,辄乘夜微行,过某家,闻呜呜作响,内有灯光,自门隙窥之,乃豆腐店也。见一男子袒而推磨,灯光下有一少妇,貌殊可人,以纤指剥芡实,亲纳於男子口中,如喂小孩,且嬉笑,与男子接吻,状甚狎。段见之,疑或有奸情也。回署,即遣役拘男妇至,诘之,始知其实为夫妇也。段大嘉许,称为梁孟复见,饬吏取钱二十千赏之,俾善营生业,别赏妇以绸布数端,为妇人敬夫者劝。夫妇皆叩谢而出。
养手指爪光绪间,有女子杨贞媛者,喜养爪,蓄之十余稔,爪长二尺余,复折至数寸。自记其养爪之法凡四:一,指宜常屈,勿使伸,护以银甲,其甲必长於爪一寸,岁易之。一,盥漱时,以巾揩渍胰子沫,频拭之,则明透如通犀。一,夏日宜卸甲,免指肉腐败。冬日藏甲於油中,使不失温和,免风拆。卸甲时宜伸,护甲时宜屈,盥时宜伸,浴时卧时皆宜屈。一,爪不可为挖耳及搔痒之用,偶有损,见甲边露白痕,亟翦之,勿稍惜。若气候燥烈,甲边卷曲,宜置温汤中。其效应亦四:一,蓄爪可弭强暴之气,盖以护惜指爪为重,不复有燥烈之性矣。一,占候可以预知。天将雨,爪纹间黄白;天将晴,爪色尽白;天热,则护甲内有气水;天冷,则护甲之根肤色燥白。一,蓄爪可以验病。将病,则爪色渐枯;既病,则爪根洁白,无血色;病将愈,爪根现粉红色;健康时,则爪色莹润;病後,则爪根现出一节,大病节显,小病节微。一,可以占祸福。偶或断折,即有祸徵。某年,贞媛之无名指爪折,而幼子逝。又一日,中指爪折,而遇盗。似此中亦有蓍蔡之意也。
章氏子孙足指有歧浙中章姓,有特别之标识,盖其家先代有节妇,小足而趾有歧,於是子孙之足莫不有六指,惟其女之出嫁者,则仅传其子而止,至於孙即如常矣。
徐三痶脚饿死徐三痶脚,农家子也。传者不详为何县人。童时有痘疔生足底,遂不良於行。俗谓企踵行曰痶,而其人於兄弟行居三,故里人呼之曰徐三痶脚。痶脚不识字,然自幼恶释氏,有僧至门,必持椎逐之,遇於途,则詈曰:「懒奴,懒奴。」
时世祖初定鼎,民犹未亲附,痶脚闻四方有起义兵者,乃谓其父曰:「我家何不起义?」父曰:「痴儿子,我乡农也,何义之起!」於是疾走村学究所,求书「忠义」二字,学究书与之。归,即裂白布一幅,依学究所书点画,大书二字於布,揭竿,标之门前。父大惊,取布裂之,唾其面曰:「我一家为尔死矣。」痶脚愤懑不能语,入其室,引被自覆而卧。呼之不起,与之食,覆诸被中。积五日,母往探之,僵矣。询其父曰:「痴子胡以死?」发其被,五日所饷之饭粒皆在。
陈清恪左足赤痣陈清恪公诜左足下有赤痣,每自诩为贵徵。查夫人侍婢黄氏尝为濯足,手捧足而视其痣,陈笑曰:「我所以官极品者,此痣之相也。」婢亦笑曰:「公欺我。公足仅一痣,已贵为公卿,何以我两足心均有赤痣而为婢?」陈惊,使跣而视之,信,遂纳为簉室,即黄夫人也。生二子,长文勤公世倌官宰相,次誾斋名世侃,官翰林。
厉樊榭曳步缓行钱塘厉樊榭徵君鹗,意制拙率,不修威仪。尝曳步缓行,仰天摇首,虽在衢巷,时见吟咏意。市人望见,辄呼曰:「诗魔来矣。」
孙氏子四足宣统辛亥三月,奉贤孙某妻孕年余而产一男,头有二角,面若虎,四足,足三指,爪尖利,能行,能攫物以食。不乳不啼,月余而饿毙。
妇女本多天足光绪戊戌,沪上有天足会之设,盖以劝导妇女使不缠足也。然天足亦固有之,第不能见诸富贵之家耳。顺天所属大兴宛平之土着,除旗人向为天足外,小家妇女亦皆不缠。直隶之卢龙、丰润、易州、承德、宣化,其满、蒙妇女为天足。奉、吉、黑三省以汉、满、蒙杂居,天足甚多。山东则德州、益都有满、蒙二族之天足。河南之开封、山西之太原亦如之。江苏则大江南北皆有之,所业为耕桑渔樵畜牧及杂役。江宁并有满洲之天足。丹徒并有蒙古之天足。江浦、六合、丹阳、上海、松江、青浦、奉贤、金山、太仓、嘉定、宝山、长洲、元和、吴县、常熟、崑山、吴江、武进、无锡、江阴、靖江、通州、淮安、江都、仪徵、兴化、泰州、高邮、宝应亦皆多天足。安徽则合肥、庐江、巢县、无为、芜湖、天长多天足,以耕樵渔牧为业。江西之莲花厅、赣县、雩都、信丰、兴国、会昌、安远、长宁、龙南、定南、虔南、南康、上犹、崇义、宁都亦多天足,皆力田。福建各县多天足。江西、福建且有肩挑贸易以食男子者,而男子则事携抱主炊汲焉。浙江则浙西时有所见,仁和、钱塘之满、蒙二族为天足,海宁、嘉兴、嘉善、海盐、平湖、乌程、归安、安吉、孝丰亦间有之。湖北则襄阳有天足,业农。江陵则有满、蒙二族之天足。湖南之浏阳、宝庆、祁阳、东安、道州、宁远、永明、江华、郴川、汝城、嘉禾、常德、沅陵、辰谿、漵浦、芷江、黔阳、麻阳、永顺、靖州、会同、凤凰多天足,业耕樵。陕西则西安有满、蒙二族之天足。甘肃则回族与宁夏武成、庄浪之满、蒙二族有天足。新疆天足颇多。四川则成都之满洲、蒙古二族与冕宁、邛崃、大邑、西充南部有之。广东、广西各县多天足,所业为耕樵渔牧及舁舆。贵州则苗女外,亦间有天足。蒙古、西藏、青海则皆天足也。自天足会设立後,而中流社会以上之女不缠者益多,且有已缠而放者矣。
广州赤脚粤省妇女多天足,而潮州则以小足为贵,凡纳妾,惟缠足者入门即称姨,否则以赤脚呼之,必待生子娶妇,始得着袜拖屐,至大妇死而後着履,若无所出,则终身跣足而已。
粤女日必濯足一二次,洁白无垢。或谓濯时以粉擦其足跟,腻而且滑,则传闻之讹也。
粤东谓船娘曰蛋家婆,其年少而有姿者则谓之蛋家妹,以艇为家,不登岸,不操他业,即不入民籍之蛋户也。间亦有操神女生涯者。顾无不赤足,冬时亦然,而下着茛绸褌两层,上则披絮袄也。
广潮妾足广州男子多置妾,小康之家辄有姬侍七八人,皆天足也。大妇辄纤趾。潮州俗异是,大妇之天足者十常得九,妾则无不纤足也。
妇女缠足各省妇女,除满、蒙、回、藏及苗类外,向以缠足为文明各国所诟病,而人民懵懵焉不以为耻。推厥原因,实由富贵贫贱阶级之见深入人心,缙绅之家转斥原野农妇之天足者谓犹未进化。人怀此见,遂成风会,不特不平等之已极,亦大有害於国民之生理与生计也。
缠足者以矫揉造作为能事,所传有七字诀:曰瘦、曰小,曰尖,曰弯,曰香,曰软,曰正。然惟江苏之扬州稍能近是,自余各省则适相反,肥大团直臭硬歪,虽益阳女子以小足着称於湘,而亦不免。
粤女缠足粤女之缠足,在未倡天足以前,富贵人家则必缠之以表示其为巨室。而足之形式,贵短圆而不贵尖瘦,大约直径二三寸者,横径亦如之。相传粤中最上之纤足,能立於小碟内,故缠足者需人而行,苟无人扶掖,虽一步亦不能行也。
好色不好弓足袁子才好色,而不好弓足。杭州赵钧台买妾苏州,有李姓女,貌绝佳,而嫌其足未裹。媒谓女能诗,赵即戏以弓鞋为题,面试之。女即书云:「三寸弓鞋自古无,观音大士赤双趺。不知裹足从何起,起自人间贱丈夫。」赵大惭。袁闻之曰:「此君非真好色也,亦可为小人之下达者矣。」贻书责之曰:「眉目发肤,先天也。足,後天也。」又云:「女贵娉婷,其所以娉婷者,为其领如蝤蛴,腰如约素耳,非谓其站立不稳也。倘弓足三寸而缩颈麤腰,可能望其凌波微步珊珊来迟否?」赵得书,无以答。说者曰:「湖楼诸弟子亦有肤圆致致者,袁欲作蹇修,而人颇以此为嫌,故不禁慨乎其言之也。」
姚美人足嘉、道间,临平姚氏有一妇,生前姣丽无双,且双足纤小,每制履,倦则以鍼线插髻上,帮帛垂耳後,才如一叶,人不见也。以故不良於行,行必以婢媪扶掖之。姚美人之名,闻於乡里。临平有地曰美人埭,以此妇名也。其子妇悍甚,恒与其姑立而谇语,妇懦,不能与争,郁郁久之,竟雉经死。妇工翰墨,临死自书一纸,详述其子妇勃谿之状,置怀中。其子搜得,燔之。其子妇曰:「凡缢死者下有遗魄,不掘出且为祟。」乃掘地深数尺,果得如炭者一段,亦燔之。
小脚会直隶宣化有小脚会,岁必五月十三日举行於城隍庙。庙前长街数里,两旁民居稠密,先会数日,其戚友之靓妆炫服而至者,络绎不绝。届期,庙中演剧酬神,百戏竞集,游人杂遝,与士女之进香者肩相摩,踵相接也。妇女不往游及既游而归者,大率列坐门前,多或十余人,少亦五六人,日必易着新鞵,其富厚者日凡四五易,游人指视,赞其纤小,则以为荣。是日,乃俗所谓汉寿亭侯关羽之诞日,会本在汉寿祠。侯故有甲,是日出而晾之,故名晾甲。某年,庙欲圮,庙祝鸠工庀材,葺而新之,未落成而诞日届,乃借城隍庙以举斯会,而城隍庙祝艳其利,百计笼络。至明年,复为斯会,纷纷者已不复为故步之循矣。然晾甲之名犹在人口,久之,遂误而为此。或作四断句记其事云:「榴花红映鬓边钗,午日才过节更佳。晓起妆楼梳洗罢,开箱先检凤头鞋。」「绿阴如幄覆茅檐,团坐门前笑语添。惹得游人偷眼看,裙边一样露纤纤。」「花底谁家昼掩门,早携女伴去前村。最怜一路香尘细,行过莲钩尽有痕。」「神祠游罢兴偏饶,归路斜阳满柳条。为语邻家诸姊妹,耍青时节再相邀。」 「 六月初六日有耍青会。」
陕女三足陕西女子咸缠足家居,足小,须扶杖而行,故陕人称女子有三足,言其行路无时可离木杖也。河南、甘肃、山西及广东之缠足者亦类是。
着述类 性理类 经术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