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刑类
兵刑类
木兰行围讲武木兰,在直隶承德府北四百里,辽中京临潢府兴州旧地也,旧属翁牛特。康熙中,藩王进献,遂为皇帝蒐猎讲武之所。地长千里,林木葱郁,水草茂盛,故羣兽聚以孳畜。圣祖每岁举行秋猕之典,历朝因之。行围时,蒙古喀尔沁等诸藩部落,年例,以一千二百五十人为虞卒,谓之围墙,以供合围之役。中设黄纛为中军,左右两翼,以红白二纛标识之。两翼末,满语谓之乌图哩,各立蓝纛标识之,皆听中军节制。管围大臣皆以王公大臣领之,而蒙古王公台吉等为副,两乌图哩则各以巴图鲁侍卫三人率领驰行。
行围之制有二,一以数百人分翼入山林,围而不合,谓之阿达密。一则於五皷前,管围大臣率蒙古管围大臣及虞卒,并八旗劲旅、虎枪营士卒、各部落射生手出营,视其围场山川大小远近,纡道绕出围场之後,三十里或五十里,以及七八十里,齐至看城,则谓之乌围哩阿察密,即合围也。合围後,有乌围哩处虞卒脱帽,以鞭擎之,高声传呼吗尔噶口号。吗尔噶者,蒙古语帽也。声传递至中军,凡三次,中军知围已合,乃拥纛徐行,左右指挥,以俟上入围,则辰末巳初矣。合围数十里,渐促渐近,出林薄,至冈阜,距驻跸行营约二三里,惟视高敞处设黄幙幄,中设毡帐,谓之看城,比至看城,虞卒皆马并耳,人并肩,广场不过三里许耳。围墙外自放围处,即重设一层,乃虎枪营士卒及诸部落射生手,专射围内逸出之兽,而围内例不准射也。
日出前,上自御营乘骑,先至看城稍憩,俟两翼乌图哩监纛到後,乃自看城出。御橐鞬,诸扈从大臣侍衞及亲随射生手虎枪手,拥护由中道直抵中军。在中军前半里许,周览围内形势,了如指掌。而行围之疾徐进止,口敕指挥,仅二三十里间。射飞逐走,左右咸宜,或遇有虎,则围暂不行,俟上看殪虎毕,然後听敕而行。每围场收至看城,上即驻马观诸王射生手等驰逐余兽而已,或值场内兽集过多,奉旨特开一面以逸之,围外诸人不准逐射。猎罢,上回跸大营,谓之散围。诸部落各按队归营,日甫晡,而一日行围之事毕矣。
哨鹿日,制与常日不同,上於五更放围之前出营,侍衞及诸备差人等分为三队。约出营十余里,听旨停第三队,又四五里,停第二队,又二三里,将至哨鹿处,停第一队。而侍从及扈衞之臣仅十余骑而已。渐闻清角声扬,远木呦呦,低昂应和,倏听枪声一发,咸知神威命中矣。羣引领听旨,调遣三队,以次至上前。其行围所有章奏,皆俟上还营後,披览发出,毫无遗滞,或有时引诸文士赓唱终夕焉。
三藩善後之旗绿军制康熙中叶,三藩既平,撤藩兵归京师,尽籍藩产入帑,设驻防於广州、福州、荆州等处,以将军副都统率旗兵驻之,由是臣下无世擅兵柄土地之权。虽宗室自亲王以下,爵十等,民自一等公以下,爵二十六等,而皆优以虚荣,绝无实权,盖惩前代封建之弊也。防守之职,则旗营绿营任之,然绿营之提督总兵,不掌财赋,仅绾兵符。复以督抚牵掣而督率之,盖惩前代藩镇之弊也。
八旗八旗之制,始於天命纪元之前二年。 「 明万历甲寅。」 合满洲、蒙古、汉军之隶伍籍者,每三百人设一佐领,五佐领设一参领,领千五百人,五参领设一都统,领七千五百人,犹仅六万人耳。其後,分满洲、蒙古、汉军,又有所别建,曰前锋,曰护军,曰火器营,曰亲军,曰满蒙汉合编之步军。章制日备,兵数亦日众。
或曰:编制之次第,初仅有满洲八旗,入关後,更编汉军八旗,大抵皆汉人之最先归附者。其後,更编蒙古八旗,後所谓八旗者,实有二十四旗也。
京旗之官,每旗设都统一人,副都统二人,参领五人。佐领所管,以百丁为率,无定员。每佐领下,以骁骑校一人隶之,镶黄、正黄居都北,次两白,次两红,次两蓝,皆环拱禁城。城池衙署仓库,以骁骑马兵守之,各於禁门外置官厅,都统副都统更番值宿,以备不虞。巡狩,则增街衢之守, 「 俗名街堆子。」 归则撤之。每三岁,编审户口,稽壮幼,除逃亡。书版藏於户部,其冒滥及隐匿不报者,罪其司。
阅选秀女,多於京旗中选之,以三年为率。届期,户部移文造籍,有隐匿不报者,罪之,旗有逃亡,申刑部督捕。
大阅,皇上亲御甲胄,巡阅营队,集八旗将士於演所。阵法,汉军火器营左翼四旗,以次而东西上,右翼四旗,以次而西东上。每旗,鹿角二十,步兵八十八。引旗四人,长枪手二十。鹿角旁,列礮十,鸟枪百,藤牌百,礮兵三十人,御礮车兵百人。纛十,执纛兵三十,小旗二十,负旗将士二十,红旗二十。麾旗二,金五,鼓一,鸣金兵十,海螺五。每旗参领三,散秩官骁骑校十,每翼都统二,副都统每旗各一。汉洲火器营左翼四旗,在汉军左翼左,右翼如之。鸟枪兵百二十,护军百二十,总统五。每旗纛兵二,执纛四,海螺十,金五,鼓一,委传宣官八。金下,麾旗者扬旗,鼓声大作,鹿角兵前进,分队而立。藤牌兵跳舞作斩虏状,分合如法,三作而退。鼓声一进,鸟枪兵列队而进,枪声齐发,声乱者罪之。麾旗者落旗,金声初奏,枪声顿止。俄擂鼓如前,麾旗者扬旗,枪进如前。如是者九。连环枪作,满洲前锋护军乘马者,自两翼出,彼此奔驰,三军作冲围状,盘旋数次,枪止乃已。金声再奏,八旗骁骑兵冲阵而出,海螺画角齐奏,传宣官呼收兵者三,军士咸顿首欢呼,再叩而退。兵部告礼成,上还御营,翌日,赏赉有差。
每岁春秋,咸集於德胜门外十里之仰山洼村,简练如仪,惟将士衣素服,不着戎胄,与临阵别。演试火器礮石,岁以春秋,由兵部奏请,钦命大臣偕汉军都统演礮於芦沟桥,八旗以次演,及牌者有赏,否则罪之。
军政五载一举,行律有四。一操守,曰廉、平、贪;一才能,曰长、平、短;一骑射,曰优、平、劣;一年岁,曰壮、中、老:以次定赏罚焉。
汉军国初俘掠辽渖之民,悉为满臣奴隶。太宗悯之,拔其少壮者为兵,设左右两翼,命驸马佟养性、都统马光远统之。其後归者渐多,入关後,明降将踵至,遂设八旗,一如满洲之制。康熙中,三藩平,其藩下诸部落亦分隶旗籍。雍正中,定上三旗,每旗佐领四十,下五旗,每旗佐领三十,其不足者,拨内务府包衣人隶焉。
八旗旗纛,皆绘洒金飞虎於上,前锋营用五色飞虎旗,香山健锐营号衣,黄色,缘蓝。火器营号衣,用蓝色,缘白。
八旗侍衞教场国初最重骑射,羽林虎贲之士,退直之暇,尝校射教场中,即明内操地也。镶黄旗在皇城东北隅,临御河;正黄旗在闻华寺後;正白旗在小南城,即明南内地也。
旗兵比棍宁古塔将军每届三年出示,无论满洲、汉军,未成丁者,至衙门比试,曰「比棍」。棍以木二根高五尺,上横短木,立於将军前。照册点名,於其下行过,能如棍长,即注册披甲,派差食粮。如不愿者,岁出银六两,曰「当帮」。
天佑军定南王孔有德、靖南王耿精忠、平南王尚可喜当归顺时,未隶旗籍,太宗名其所统之军为天佑军,特设白、缘、黑诸旗纛以赐之。
车骑营雍正中,世宗命九卿筹御西夷之策,岳威信公献车营法。其制仿邱濬旧制,稍加损益。车广二尺,长五尺,一夫推辇,以四夫护之。五车为伍,二十五车为乘,百车为队,千车为营,行载糗粮军衣,夜团聚为营。战时,两队居前,专司冲突,三队後随,余五队保衞元戎,以防贼人劫战,并具图以进。上命满洲护军习之,号车骑营。後北征,屡以车师取胜。然严重,难连行,和通之败,道路壅塞,士卒多损,论者归咎车战,遂废。御营嘉庆以前,列圣每岁秋猕木兰,巡幸直省,除近畿数处设行宫外,余皆驻跸牙帐,曰「御营」。
护军统领一人,豫率其属往,相度地势广狭,偕武备院卿司幄及工部官设立行营。中建帐殿御幄,缭以黄漆木城,建旗门,覆以黄幕,其外为网城,正南暨东西各设一门,正南建正白、东建镶黄、西建正黄护军旗各二,东西门复设连帐旗门,领侍衞内大臣率侍衞亲军宿衞网城门,八旗护军统领率官兵宿衞。又外八旗,各设帐房,专委官兵禁止諠譁。御营之前,扈从诸臣不得驻宿,东四旗在左翼,西四旗在右翼,均去御营百步。扈从人等各按翼驻宿,皆北上,最前为王公,次大臣侍衞,其次大小官员扈从人等,皆按旗分品秩,安立行帐。御前大臣、内务府官员人役均驻北面,去行营二里外,前锋营相度形势,设卡伦,左右各竖飞虎旗帜,为侦哨,以禁行人諠嚣。其中营,或一或二,各视途之远近焉。
神机营神机营署在煤炸胡同,同治初设。其士卒皆八旗精锐,总以亲王大臣,无定员。全营翼长二人,下设文案、营务、印务、粮饷、核对、稿案六处,各有翼长委员,惟印务无翼长。此外军火局、枪炮厂、军器库、机器局各有专司,兵万五千余名。自设立後,八旗京官竞往投効,文案处至一百六十余员,营务处至一百八十余员,而书手不在此数。光绪庚子以後废之。
勇健军雍正中,西虏未靖,世宗召天下壮士,得数千人。其尤者,能开二十石弓,以鸣镝射其胸,镗然而返。又有能开铁胎弓举刀千斤者,号勇健军,命史文靖公贻直司之,屯巴里坤以备不虞。
广勇道光戊戌,英人至粤,扬言与官为仇,无害百姓,又恃财引诱穷民,愿为耳目者甚多。林则徐搜查鸦片,有犯必惩,英人怨之,夺四方礮台,纵淫肆虐,人民憎其奸,操戈相向。一日,南海番禺乡民纠集义勇,佯言官兵扰掠,将入城,愬诸长官。及夜,行至半途,转旗而南,直攻英船,预募善泅者入水凿之,毁其船一,英人仓猝逃。越数日,勇复出战,副都统以满洲兵助之,击杀英酋一,英兵十。会湖广兵闻胜掩至,争夺首级,反攻义勇,两县令出城解围,勇始散,英人乘间逸。又十余日,英人出泥城,遇三元里民,民鸣金号召一百二村男妇数万,执梃而集,围之数里,英兵千余突围奔溃,死者八九十,又杀死英官二人,击伤者无数。时官兵皆立城堞,作壁上观,义律闻信责总督,总督责广守,人民惧罪解体,英人亦狼狈回船。自破虎门以来,鸱张豕突,玩易我国,未有如此受创者,三战皆义勇之力,广勇着名自此始。
楚军楚军之名,始於江忠烈公忠源。咸丰初,粤寇初起,将士闻角声则走,不可止。忠源,宝庆人。宝庆近广西,其民朴悍,忠源募乡勇五百人,从乌兰泰击寇,号楚军。时官军无敢当寇锋者,忠源军独能搏战,诸将始知有楚军。及寇自全州北下,将吏皆走,忠源独以所部扼之蓑衣渡,多列旗帜金鼓,寇疑不敢进,长沙因得为备,而寇久攻长沙不克,城崩复完者再。
楚军号能战,当时有北胜南江之目,然实恃其弟忠济。迨往援江西,助守南昌,赣省馈犒军银二万两,忠济尽取之,不以给士,军大噪,欲杀忠济。忠源谕说百端,乃已,遂斥忠济归,不使再领军。忠济去而楚军弱矣。
或曰:楚军实左文襄公宗棠所创。当曾文正公国藩创湘军时,四哨为营,营凡五百人,诸军遵用之,独王壮武公錱不用,别为营制。文襄初出,以四品京堂从文正治军,所募五千人,参用壮武法,有营有旗,旗凡三百二十人,不称湘军,别自号为楚军,楚军名由此起。近人辄以湘军、淮军对举,罕知湘、楚之别矣。
王壮武军制王壮武公錱与曾文正公同县,文正识为将才。其陈法,队左右各百人,鼓之,人鱼贯为两行,左驰右,右驰左,三驰而圜,皆持满外向。再鼓之,则左右驰,复其伍,对向为格鬬,左起则右伏,右起,左亦如之,三起三伏,士复驰,乃变圜为方。於是後军分出左右,蛇行绕攻,前军三合而退,其前左右军,亦互为进退。主将鼓角鸣台上,旗周麾,士周驰,聚为城郭。城为三门,先聚者为左右行,先自门出,余亦次第复为队。士惟视听旗鼓,疾走如风雨,无声息可闻。
壮武在军,每阅三五日,集众讲《圣谕广训》及性理诸书。暇日,令其习射作字,及闻令出,皆奋勇争先。亲执桴鼓,一鼓而军士排列如墙,再鼓,左右翼兜围如张翅。迨寇营礮子落於前,然後三鼓而驰,势如潮涌,无不全胜。
湘军湘军之兴,本创於二三儒生。罗忠节公泽南主其事,曾文正公国藩总其成,至李忠武公续宾始大,而勇毅公续宜继之。楚、皖赖以收复,其饷项较诸军为优。
湘军有二派,一为罗、李所部,後佐曾文正公、胡文忠公立功,及安庆既克,四散不振。一为王壮武公所部,王与曾初不相惬,自成一队,左文襄公宗棠常左右之。壮武没於乐安,王开化、张运兰分统之。王旋病没,张复隶曾部,援剿江西、皖南最久,所谓老湘营是也。张後赴闽,军分为二,易开俊、刘松山统之。易又病归,刘从曾剿捻,继入甘、陕剿回,开至三十余营。文襄督师,恃以为重,刘战没金积堡,从子锦棠代任,收西边全功,遂以京卿帮办军务。
湘淮军制湘军始於咸丰壬子,淮军始於同治壬戌,其营制为曾文正手定,而李文忠遵守之。每五百人为一营,设营官一,每营分立前後左右四哨,每哨设哨官一。营官有亲兵,有什长,其亲兵分六队,每队设什长一名,率亲兵十名,伙勇一名,计六队,凡七十二人。哨官有哨长一名,有护勇五名,外有什长,有正勇,有伙勇。其正勇,一哨分八队,每队什长一名,伙勇一名,擡枪队正勇十二名,合什长伙勇为十四名。刀矛小枪队正勇十名,合什长伙勇为十二名。每哨,合哨官、哨长、护勇为一百八人,四哨共四百三十二人,合之营官亲兵为五百四人,队官在外。
其联伍之制,亲兵六队,则一队劈山礮,二队刀矛,三队劈山礮,四队刀矛,五队小枪,六队刀矛。每哨八队,则擡枪为第一队,刀矛为第二队,小枪为第三队,刀矛为第四队,擡枪为第五队,刀矛为第六队,小枪为第七队,刀矛为第八队,总计一营。劈山礮两队,擡枪八队,小枪九队,刀矛十九队,共为三十八队。其搬运一切,有长夫。每营营官及帮办人员,共用长夫四十八名,搬运子药火绳及一切军装等项,共用长夫三十名。营官亲兵队,每劈山礮队用长夫三名,刀矛小枪队用长夫二名,计六队用长夫十四名。如拔营远行,营官另拨长夫帮擡劈山礮,哨官哨长及护勇五人,共用长夫四名,四哨共长夫十六名。其哨队,每擡枪队用长夫三名,每刀矛小枪队用长夫二名,计四哨擡枪八队,用长夫二十四名。刀矛小枪队用长夫二十四名,共长夫四十八名,总共一营用长夫一百八十名,大率百人用长夫三十六名,合之营哨官员各勇人等,共六百八十五人,是为正额。或数十营设统领一员,或十营设统领一员,或数营设统领一员,无定制。
同治乙丑征捻,又添练马队营。其制,则每营营官一员,帮办一员,字识一名。一营立前後左右中五哨,其前後左右四哨,各设正哨官一员,副哨官一员,中哨即以营官为正哨官,外立副哨官二员。每哨马勇五十名,散勇五棚,每十人为一棚,每棚什长一名,散勇九名。一营共营官一员,正哨官四员,副哨官六员,马勇二百五十名,什长二十五名,散勇二百二十五名,营官及副哨帮办字识等,共用伙夫二名,四哨之正副哨官,共用伙夫四名,每棚用伙夫一名,共二十五棚,为二十五人。又一营长夫五十名,通计长夫八十一名,合之营哨官员帮办字识各勇夫等,共五百九十二人。其马数,则营官四匹,帮办一匹,字识一匹,正副哨各二匹,什长及马勇各一匹,共为马二百七十六匹。搬运锅帐子药,则每哨雇用大车一辆,共车五辆,其每营百马之内,准报倒毙三十六匹,如数换领,以资弥补。湘淮军饷胡文忠公理财之法,冠出一时,所有湘军饷银,概发湘平,盖自咸丰己未,所收库平,每百申三两六钱,另储备拨,积少成多,遂成钜款。然湖北银少钱多,其时收款大宗,专在厘金,通以十足制钱为定,江北转输,无非钱者,於是行对放之法。如放饷十两,以五两实银、十千实钱为率,时市银易钱,每两千有五百文,粮台涨价,竟至五百文,人不厌其重也。文忠意谓以钱易银,徒为商贾谋利,不如暗益员勇,员勇薪资不宽,藉以津贴,俾无滋生弊端。其後深入皖境,转运浩繁,粮台以折阅过多,请一律放银,文忠犹未许焉。当时制钱极多,粮台以出入重累,置江船数艘於省河内口,厘金船到,就水次运收,择老成牧令专司其事。久之,全船满载,不复通底扫清,随收随放,相沿成习。即牧令遇有交替,亦不过按册估计,出具收结而已。
其定制,则按月发饷。初无折扣,勇籍不甚杂乱,大抵长沙、湘乡、宝庆各为一类,皆有尺籍可寻。久征远战之勇,月计食用若干,到期按发,余则分哨记注,存於公所。或因事裁革,或有故假归,核其所存之饷,酌付川资,别由粮台给一印票,至後路给清。如此有三利焉。营哨员不能私侵暗蚀,一也。勇不能任意开销,出营流落,二也。回籍余资,尚可营生,三也。
若淮军,则不特勇无宿储,即统领十数营者,赋闲稍久,扫地无遗。当卸任之时,债务累累,尚须接替者为之弥缝也。
军饷定制,向无额数内扣者,有之自淮军始。岁支九关,关者,次数之谓也。遇闰酌加,余则目为欠饷,粮台分别记注。裁撤时,酌发三五关不等,或历年过久,通计成数报効,为本籍增文武学额,士卒亦竟安之。当淮军初赴上海时,饷项匮乏,食米而外,竟酌给盐菜资,及接仗克城,人人有获。每向夕无事,各哨聚会金钏银宝,堆案高数尺许,遇发饷时,多寡不较也。李文忠公知之,明订九关,杜营哨虚冒,遂为成例,入於奏案。其时米价极昂,石值银五两,各军克城,辄封存寇所囤米,据为私有。李出示收买,定价石银三两,出入一律,亦为成例定案。淮军统将,往往以此致富。
淮军淮军之兴,由山东布政使六安李元华。当咸丰甲寅,粤寇踞庐州,李带团勇助剿。张制府树声,潘抚部鼎新,刘抚部铭传,周提军盛传、盛波皆奔走其间,如是数年,虽未有成效,而战阵之事,练习日精。时李文忠公鸿章在籍办团,或居帅慕,或领军事,尚无专主。迨庐州事亟,由间道投曾文正公於江右,元华亦随吴清惠公棠至淮安矣。张、潘方保境自守,徘徊俟时,及咸、同之交,楚军日盛,由西路径克安庆,乃使刘之族子东堂与提督韩殿扬谒李文忠请计,於是有创立淮军之举。时江苏官绅乞师者踵至,文忠慨然请行,先立鼎、铭、庆、树四营,益以湘军亲兵一营,林字一营,开字二营,共为九营,陆续赴援上海。铭营始以东堂主之,东堂让其叔铭传。庆营则吴提军长庆主之,吴向从军庐州,未尝归李部下。林营则湘人滕镇军嗣林主之,亲兵营则湘人韩太守正国主之,开营则程忠烈公学启主之,通名淮勇,实则湘军三营,淮军六营也。其後林营未尝着绩,亲兵营年余败散,惟开营功业先着,而忠烈殉後,遂以不振。於是树、鼎、铭、盛各成一军,自一营至数十营不等。盛军者,即周氏兄弟抵上海後所主者也。庆营正副二营,历十数年,至海防议起,始增六营,而铭盛两军,叠为畿辅拱衞之师,遂称两大,其历年较诸军为久长。说者以淮军创於李,成於刘、韩,大於刘、周,皆所以佐李文忠之中兴伟烈也。
铭军为淮军第一大支开军之後,推铭军为劲,西捻之役,功冠诸军,号淮军第一大支。其始赖唐忠壮公殿魁、刘廉访盛藻二人为之左右,唐之调度,刘之训练,合为两美,又得刘中丞铭传为帅,以故虎步一时。其部下骁将着名者颇多,大率苏沪降将,更事老练,忠壮阵亡於鄂,铭军奋气,後亦未有大敌。忠壮弟定奎,以忠壮故,旋统铭字武毅等军,积功至福建提督。
吉军吉军之兴,始於黄观察冕。时曾文正公在江西,事亟,徵援兵於湘,黄以吉安知府募兵自効,而不之官,遂以吉字名军。及归曾,由忠襄公国荃领之。曾时以同知候选,由此增多营,连克瑞州景德镇,沿江而下,卒收安庆、江宁二城,所部至五万人,皆以吉营肇其基也。当江宁合围时,黄充东征局总办,创议盐米互市之举,由安庆便赴下游,曾率全军将领迎於江滨。黄顾而言曰:「吾福薄,不足为诸军导,得九帅为主,可共取富贵,今何如?」言已,握忠襄手大笑,诸将惟声谢而已。黄初任江南知县,见知陶文毅公,後以事谪戍,遇赦归。其人善以财势动人,才气纵横,见者倾心。创办东征局,以济江南之饷,为功甚钜。而物议纷腾,遂有贪横恣肆之语,见於弹章。後以迤东道开缺,终於家。
忠义军常胜军林利,英国海军官,为粤寇所招致,尝在李秀成部下组织忠义军以抗常胜军。常胜军者,英人戈登所练,受李文忠公之委托,以征剿粤寇为事者也。
三省边防广东之东兴,云南之河内,广西之镇南关,为三省边防,延袤一千九百余里,路路可通。与法人各设对汛镇南关外,距关数里,即安南界,法人踞之,并筑铁路至同登。光绪中,督办边防大臣广西提督苏元春尝与法人订约,合筑自南关接至龙州铁路,迄以无款而止。
蒙古盟旗军制蒙古兵制,除喇嘛及衰老疾病者外,男子自十八岁起,即须从军。其编制亦按八旗之制,今将各旗之组织列下。
内蒙古哲里木盟。 「 位西辽河北。」
科尔沁六旗: 「 分左右两翼,一翼分中前後三旗。」 图什图业、札萨克图、苏鄂公、达赖罕、宾图、博多勒噶台。 「 以上六所,各置一旗。」
杜尔伯特一旗。
札赉特一旗。
郭尔罗斯二旗。 「 分前後旗。」
卓索图盟。 「 在喜峯口山外,为木兰秋狩驻跸之所,有避暑山庄。」
喀喇沁三旗。 「 分左右翼旗及中旗。」
土默特二旗。 「 分左右翼旗。」
昭乌达盟。 「 据西辽河上游之地,有围场,咸丰以前大驾秋狩至此。」
敖汉二旗。
奈曼一旗。
巴林二旗。 「 分左右翼旗。」
札鲁特二旗。 「 分左右翼旗。」
阿尔科尔沁一旗。
翁牛特二旗。 「 分左右翼旗。」
克什克腾一旗。
喀尔喀左翼一旗。
锡林郭勒盟。 「 在围场西北,多泉泊,饶鱼盐之利。」
乌珠穆沁二旗。 「 分左右翼旗。」
浩齐特二旗。 「 分左右翼旗。」
苏尼特二旗。 「 分左右翼旗。」
阿巴哈纳尔二旗。 「 分左右翼旗。」
阿巴噶二旗。 「 分左右翼旗。」
乌兰察布盟。 「 在四子部落境,为张家口恰克图商贩往来必经之道。」
四子部落一旗。
茂明安一旗。
乌喇忒三旗。 「 分中前後旗。」
喀尔喀右翼一旗。 「 右翼。」
伊克昭盟。 「 即河套鄂尔多斯地,浅草平沙,可耕可牧,蒙人视其得失以觇强弱。」
鄂尔多斯七旗。 「 分左右翼,更分前後旗,右翼以外又加右翼前末旗。」
附锡呼图库伦活佛游牧地一旗。
外蒙古外蒙古有喀尔喀及杜尔伯特、土尔扈特、和硕特等各部,共十二盟。
喀尔喀。 「 分四盟四部六十七旗。」
汗阿林盟。
土谢图汗二十旗。
克鲁伦巴尔和屯盟。
车臣汗二十三旗。
齐齐尔里克盟。
三音诺颜二十二旗。
喀尔喀盟。
额鲁特二旗。
杜尔伯特。 「 分二盟四部十五旗。」
赛图济雅哈图左翼盟。
杜尔伯特十旗。
辉特一旗。
赛图济雅图右翼旗。
杜尔伯特三旗。
辉特一旗。
土尔扈特。 「 分五盟十二旗。」
南乌讷恩素珠克图盟。
土尔扈特四旗。
北乌讷恩素珠克图盟。
土尔扈特三旗。
东乌讷恩素珠克图盟。
土尔扈特三旗。
西乌讷恩素珠克图盟。
土尔扈特三旗。
青塞特奇勒图盟。
土尔扈特三旗。
和硕特。 「 分一盟三旗。」
巴尔塞特奇勒图盟。
和硕特三旗。
蒙古各旗,以佐领为编制之基础,一佐领有人员百五十名,而常备仅五十名。其编制如下:佐领一人,领催六人,骁骑校一人,骁骑五十人,以此佐领合而为旗,旗长称札萨克。各旗佐领之人员皆不平等,其编制如下:札萨克二人至四人,协理台吉一人,管旗章京一人,参领一人,佐领一人,骁骑校五人,领催三十人,骁骑二百五十人,约合二百九十一人,至二百九十三人。
蒙古台站运输军队蒙古台站之设,仿於元代,按籍受成,至纤至悉。国朝属於兵部,凡官吏军队经过蒙古者,皆由台站供差,而各台站供应马匹饮食,皆由蒙人当差,预为派定。一有传牌,各站即为预备。盖蒙地广漠无垠,且有数百里无人烟之处,若无台站,官员军队经过,往往数日不得饮食也。康熙壬申,乃自古北口至乌珠穆秦,置台九。自独石口至蒿齐忒,置台六。自张家口至四子部落,置台五。自张家口至归化城,置台六。自杀虎口至乌喇忒,置台九。自归化城至鄂尔多斯,置台八。自喜峯口至札赖特,置台十六。雍正戊申,征准噶尔时,增设塔尔巴哈台等处台站,曾派大学士督理其事,用款至千余万之多。及乾隆己丑,又有增设,喜峯口路札赖特尽处起,置台十四。古北口路乌珠穆秦尽处起,置台六。杀虎口路乌喇忒大路外,置台七。张家口路四子部落尽处起,置台十六。是以抚驭全蒙,横有五六千里,纵有二三千里,绝无鞭长莫及之患也。
台站供给车马,异於内地,其曳引轿车之马,悉用三四头。每一马,必有一人骑其上,而道路不平,沙石相间,其马驰极速,故乘车者盘坐车中,必用一木杆夹住两腿,谓之曰「加杆儿车」,以防因震动而踣於车外,且恐木杆不坚,须以带围住车前,所携之盘碗,又以挖有大小各孔之革囊,盛各物於中,系之车顶。每日至少能行二百里,甲站夫马送至乙站时,即由乙站夫马接送丙站,而丙站丁站皆如之。
凡官员过站所需之马,不惟视人数之多寡,并须视品秩之崇卑。例如一品大员,准带随员若干人及马匹,若二品大员,则较一品大员少若干,三品又较二品少若干。而饮食亦由蒙人供应,然仅牛乳及羊肉磨菇而已。而每人应得羊肉若干,其初各有定额,如官员每日羊一头,仆从则人各一腿。嗣後藉端讹索,每人於应得一腿外,犹强令蒙人各於一羊身上割一腿,蒙人不允,乃令出银二两折抵一羊腿焉。
阿里克族兵制青海有阿里克一族,其兵有定额,有常饷。按户抽丁,月必调集操演,刀枪矛弧有分队,号令节制,森然不乱。军服为黄布褙子,缘红边,有标记。老弱退伍,补以壮丁。陇省沿边军队多熟番,以阿里克族及郭密族为多,有擢至军官者。
白塔信礮北海白塔山及九门城上,各设信礮五,旗杆五。有急,则由员弁賷大内所存上有「奉旨放礮」四字之金牌驰报,经白塔驻员验明,即放,若不及传报,但知某方有急,某门即先放礮,他处应之。杆上昼悬黄旗,夜悬灯,在内值班之大小武官,各就职守所在以为备。紫禁城外九门内之官兵,则就地严守,其不值班之御前大臣、领侍衞内大臣、内大臣、散秩大臣、侍衞,各率本旗亲军营兵而出。镶黄旗在东华门外及阙左门并景山东门外,正黄旗在西华门外及阙右门并景山西门外,正白旗在神武门外及端门并承光殿迤东三座门。内务府三旗之护军营在午门外,骁骑营在景山东门,八旗护军营之两蓝旗在天安门外,两白旗在东安门内,两红旗两黄旗皆在西安门内,两翼前锋营在天安门外金水桥迤南。内火器营之两蓝旗在大清门外,两白旗在东安门外,两红旗在西安门外,两黄旗在地安门外。八旗骁骑营满、蒙、汉各参佐领俱按汛聚集,御前大臣、领侍衞内大臣、散秩大臣、侍衞在紫禁城门外,内务府大臣、步军统领、左右翼总兵在神武门外,八旗都统、副都统及护军统领之两黄旗在神武门外,两白旗在东华门外,两红旗在西华门外,两蓝旗及前锋统领火器营大臣并不领兵之亲郡王、贝勒、贝子、文武大臣,皆在午门外,均各齐集候旨。
时紫禁城四门皆闭,俟奉旨,或持出合符,即启;内九门,外七门,有步军统领令箭到,即启。皇城四门、左右阙门、东西长安门、北上门、外东西桶子栅栏门、长安门外栅栏门,遇有应入之官兵应候旨之王公大臣,即时验放。步军翼尉等率不值班之步军,按本旗登城环列,南营参将等率兵列外城上,各城门礮手登城备门礮。新营房不值班官兵赴本管城门看守,旧营房官兵在本旗城门外,巡捕左右北三营及中营乐善园汛兵各按汛守天桥。步军统领派章京三员各带兵出城,一赴圆明园,传知该处护军守御园。一赴蓝靛厂,一赴香山,令外火器、健锐营向西直门进发,备调遣。王公上章京护军等各集本府,候传唤。
天津水师世宗念天津附近京畿,海防綦重,设满洲水师都统一员,副都统二员,协领下若干员,兵三千,守御海口。然满兵不利水师,初设章程,训练技艺,不及绿营之半。乾隆丁亥,高宗巡幸津淀,是日大风,势难操演。时都统为奉义侯英俊,已衰老,所传号令俱误,技艺既疏,队伍复乱,喧譁不绝。上怒,立加裁汰,英俊等降革有差。
长江水师同治间,粤寇既平,彭刚直公玉麟以功洊升兵部侍郎,加宫保衔。未几,解组归,创立长江水师,内河外江,铃铎声相闻,东南无盗贼患。朝廷知其熟谙水师利弊,仍令按年巡阅一次,准专摺奏事,兵弁有不法者,杀戮得自专。
海军海军经始於咸丰之季,初购英国战舰数艘,并议聘英水师兵官统之,旋寝其议。同治壬戌,曾国藩、左宗棠合词奏陈,请开船政局於福州、上海。而福州规模尤壮,船政大臣主之,设船政学堂,分习造船,水师成材渐众,萨镇冰、罗丰禄、刘冠雄、严复,皆学生也。同治甲戌,以日本窥台湾,海疆无备,遽缔和议。朝议急兴海军,李鸿章请分立外海五军,以饟绌,不果。光绪乙亥,设北洋水师,购铁甲船八艘,而别购中小铁甲二艘,防长江口。时日本灭琉球,俄据伊犂,将启衅,海关总税务司赫德请购蚊子船快船,分驻大连湾诸隘,备敌师。总理衙门从其议,拟以赫德总司南北海防。薛福成时以道员在直隶,上书鸿章,谓一国兵权饟权,付诸一外人之手,其事至危,议遂罢。庚辰,鸿章议减水师裁绿营以治海军,立水师学堂於天津,主办者闽人,生徒遂大半闽产。及甲午中日之战,海军将领偾事者,亦多闽人,而济远管带方柏谦先遁,是役也,海军熸焉。甲申,从鸿章议,大治海军,乃立海军衙门於京师,以醇亲王督办,鸿章会办,山东巡抚张曜、奉天将军善耆帮办,建旅顺等处礮台,为海军根本,大购铁舰。丙戌,醇亲王奉旨周历旅顺、大连湾、威海衞、烟台诸要隘。戊子,定海军制,以丁汝昌为海军提督,英兵官琅威理为海军总教习。设提督一,总兵二,副将五,参将四,游击九,都司二十七,守备六十,千总六十九,把总九十九,皆隶北洋大臣。铁甲二,镇远、定远。快船六,致远、靖远、经远、来远、超勇、扬威。蚊子船六,镇中、镇边、镇东、镇南、镇西、镇北。练船三,威远、康济、敏捷。合鱼雷艇六艘,运船一艘,大小二十五艘。以山东之威海衞为宿泊海军之所,奉天之旅顺口为修治战舰之所。大连湾建礮台,固旅顺後路。总兵张光前统亲庆军三营,驻西礮台,总兵黄仕林统亲庆军三营,驻东礮台,四川提督宋庆统毅军九营,专防旅顺,陆路提督刘盛休统十二营,驻大连湾,皆受辖於北洋大臣。恐仓卒不及禀节度,乃设北洋前敌营务处,以道员充之,尽护诸将,隐帅旅顺,前者刘含芳,继者龚照璵也。
辛卯,北洋海军遂大成立。总之,我国海军发轫於福州船政,成军於北洋舰队,至晚近,始设专部。
军报高宗自乾隆甲戌後,平定西域,收复回疆,以及缅甸、金川之役,每有军报,无不立时批示,洞澈利害。每夜,必遣内监出问有报否,尝披衣坐待竟夕,机密近臣罔敢退食。
军需报销同治中,大学士倭仁等,请以同治甲子六月前各处军需概免册报,自七月初一日起,俟事竣後,一体请销。其造册按例定之数,不溢一丝,而阴将款目浮开钜万者,与例既符,即在准销之列。其以实用之数登之销册,而实无丝毫浮冒者,例稍未符,即难核准。是则报销一事,即能弊绝风清,而实数不准销,准销非实数,虚文相袭,甚无谓也。然亦岂独军需报销为然耶?
法越一役之军需光绪癸未法越之役,首尾数年,事定,粤东报销至二千五百万,实则用者不过七百万,而张文襄借洋款三百万,及曾忠襄经用之款,皆在其内。余则有代部借五百万,又续借二百万,而云南之岑毓英、唐炯,广西之苏元春,台湾之刘铭传,各军饷项,咸取给於是。还款时,则代部借者由部拨还,而粤东又岁筹闱姓款四十四万两,四成报効, 「 粤中官绅向收番摊,陋规不可裁革,令以四成充公,名四成报効。」 约四十万两。某款约三十万两,官售盐 「 盐仓剩盐官为售之。」 约十余万两,截至光绪甲午止,约得千余万两。又罚黄江厘厂书吏三十万,罚海关收税家人十余万,有是蓄聚,故接任者亦无怨言,又时在龙州筑礮台十五座,琼州等处筑礮台数座。继其事者,以惜费故,凡琼州等处礮台,悉皆停罢,已订购之大炮,及别购之枪弹,悉移解於北洋焉。
营务处防营之有营务处,始於咸、同军兴时,其後乃徧全国矣。龚照璵曾以道员总办旅顺营务处。旧日营制,大帅节制各军,而营务处尽护诸将,隐若统制,恒以道员充之。提镇入见,皆持手版,执礼甚恭。大帅之下,营务处最尊,大帅若不知兵,则其权恒在营务处。盖湘淮各军,恒以书生立功,湘皖书生慕曾文正。左文襄、李文忠之流风余泽,谈兵者尤众。新军未成立,行省营务处皆道员也。照璵代刘含芳驻旅顺,诸将争媚事之,旅顺形势雄固,军储甚丰,日兵将至,诸将争舣舟作逃计。照璵闻金州陷,即驰至烟台,赴天津,谒文忠。文忠大斥之,返旅顺,已而日兵至,乘鱼雷船复先遁,六统领不相属,乃共推姜桂题主之。而旅顺陷,照璵夺职絷刑部。庚子联军来,照璵又逃,辛丑回銮,贷死为民。
营务处设总办会办,充之者非道员即提镇或京秩或知府,有僚属。别有曰随办营务者,则大帅左右随营差遣之员,不隶营务处也。
幕馆黄文襄公督陕、甘时,值西北用兵,督师肃州,乃设幕馆,凡藩臬兵备道州县司军旅事者,皆居其中,盖皆属僚,非宾客也。黄镇日危坐中堂,邮骑至,直入馆院,启封视之,应付何司者,立时分派,目击其钞稿钤印毕,即咨覆,故应付急速,从无留滞,军事得以易蒇。粤寇亦有军制粤寇之军制,万二千五百人为一军,每军一军帅,统五师帅,一师帅统五旅帅,一旅帅统五百长,一百长统十司马。李玉成、李世贤、林绍璋、林启容、白辉怀各统一军,军帅上有监军、总制、将军、指挥、检点、丞相。丞相为一品,下至旅帅皆武职,行省文武将帅各一。文方伯,武主将,以佐将副之。
问刑准用明律顺治甲申,定问刑衙门准依明律治罪。先是,国初律令,重罪有斩刑,轻罪用鞭扑。至是,始准用明律。
五刑五刑之制,定於顺治初年。一,笞刑,自一十至五十,每十笞为一等,凡五等。用小竹板折责,每十笞,责四板,旗人犯笞者,以鞭代之。二,杖刑,自六十至一百,每十杖为一等,凡五等。用大竹板折责,数与笞刑等。三,徒刑,发本省驿递,自一年至三年,每半年为一等,凡五等。各依年限应役,役满回籍,五徒各予以杖,自六十至一百有差,到配折责。四,流刑,安置远方,终身不返,分二千里、二千五百里、三千里为三等。三流并杖一百,到配折责。五,死刑,曰斩,曰绞。皆有立决、监候之别。五刑之外,有较流徒加重者,曰充军,发边远安置。 「 康熙中,分五等,曰附近,边衞,曰边远,曰极边,曰烟瘴。」 曰边外为民,发边外安置。曰杂犯流罪,准徒四年。曰杂犯斩绞,准徒五年。
死刑之最重者,为凌迟枭示。
刑具有七,板也,枷也,杻也,铁索也,镣也,夹棍也,桚指也。板,以竹篦为之,大头径二寸,小头径一寸五分,长五尺五寸,重不得过二斤。枷,以乾木为之,长三尺,径二尺九寸,重二十五斤。杻,以乾木为之,长一尺六寸,厚一寸。铁索,以铁为之,长七尺,重五斤。镣,以铁为之,连环重一斤,徒罪以上用之。夹棍,用之於命盗重案供辞不实之男子。以梃木三根为之,中木长三尺四寸,旁木各长三尺,上圆径一寸八分,下方阔二寸,自下而上至六寸,於三木四面相合处,各凿圆窝,径一寸六分,深七分。桚指,用之於妇人,以圆木五根为之,各长七寸,径圆各四分五厘。
刺字凡重囚应刺字者,旗人刺臂,奴仆刺面。平民,犯徒罪以上刺面,犯杖罪以下刺臂,再犯者亦刺面。逃犯刺左,余犯刺右,初犯刺左者,再犯累犯刺右;初犯刺右者,再犯累犯刺左。字方一寸五分,画阔一分有半。
沈文恪请罢流徙乌喇新例圣祖登极,因旱求直言。新例,流罪皆徙乌喇,诏九卿会议。沈文恪公荃谓;「乌喇距蒙古三四千里,地不毛,极寒,人兽冻辄毙。流罪不当死,不应驱之死地。」乃独为疏上之。有旨令画一,文恪持前议益坚,且曰:「臣此议行,三日不雨者,愿伏欺罔之罪。」圣祖方冲龄,改容纳之。越二日,大雨盈尺,新例竟罢。高宗不宽钱永兴毙兄之罪钱永兴殴死胞兄,大学士陈世倌以其十世单传,奏请减死。高宗曰:「承祀之条,所以重绝人之嗣,此等恶凶之徒,万无可恕,即令殄绝宗祀,亦彼自绝於天,而非国法之绝之也。海内良善之人,尚不能使之人人有後,而独於罹犯大辟之辈,展转委曲,废国家一定之法。为之请命,独何心哉?」
阿文勤不修刑部则例阿文勤公克敦管理刑部时,诸曹司屡请纂修则例,文勤置不答,因凂公子文成公代请,仍不答。文成惶然,得间复以为言,文勤喟然曰:「汝何不晓事至此?近日刑名从重办理,乃一时权宜辟以止辟之义,若纂为成例,则他日刑官援引,伤人必多,岂尚德缓刑之道乎?」
邓嶰筠奏免颍州佥妻发配旧例旧例,颍州府属凶徒,结党三人以上持械伤人者,不分首从,发极边、烟瘴充军,佥妻发配。江宁邓嶰筠中丞廷桢曾抚安徽,奏言:「颍属民俗强悍,非此不足示惩,惟佥妻发配,似无深意。此等妇女,本系无罪,一经随夫佥发,如长途摧挫难堪,兵役玷污可虑,或本犯病故,则异乡嫠妇,飘泊无依,或本妇身亡,则失恃孤婴,死生莫保。况颍属妇女,颇顾名节,一闻夫男犯罪,自知例应同发,或伤残以求免,或自尽以全身。在本犯肆为凶暴,法固难宽,而本妇无故牵连,情殊可悯。」疏入,奉旨删去此条。薛云阶之法学六部诸曹司事权皆在胥吏,曹郎第主呈稿画诺而已,惟刑部事非胥吏所能为,故曹郎尚能举其职。刑部事统於总办秋审处,额设提调坐办各四人,主平亭秋审监候之狱,必在署资深且深通律学者,始获充是选。长安薛云阶尚书允升,充提调十余年,始获外简,甫六载,复内擢少司寇,洊长秋官,掌邦刑者又二干年,终身此官。其律学之精,殆集古今之大成,秦、汉以来,一人而已。尝着一书,以《大清律例》为主,而备述古今沿革,上泝经义,下逮有明,比其世轻世重之迹,求其所以然之故,而详着其得失,以为後来因革之准。书凡数十册,册各厚寸许。沈文肃重典论治光绪中,沈文肃公葆桢督两江时,辄以重典论治。每派道员往各属查办事件,濒行,授以信矢而嘱之曰:「所查事外,遇有不法者,即以军法行之。」故一时杀戮必夥。及卒於位,有计其自授任日起,至病故日止,所杀戮者,平均每日得五十人。其任福建船政大臣时,监督工程,异常严厉,凡委员监工草率者,立予参办,工匠有偷窃公家一木一石者,亦即以军法从事。
西河沿照例翻车光绪季年,有某令选缺出京,中途失文凭,折回京师,求吏部尚书某为之设法。尚书,令之座主也,已允之矣,卒以格於例,不得行。令无如之何,转商之於部吏某,某为设法,次日补给。询其所以,则以康熙某年,亦有某官出京,因在西河沿翻车,失其文凭,部议核准补给。嗣後 失凭者,皆援此为专条,且必声明在西河沿翻车,否则必遭驳斥。
华人不能出洋粤东向例,年终必由总督奏称,并无华人流入外洋。至张文襄督两广时,始停此奏。
蒙古死罪案件蒙古死罪案件引用蒙古例者,由理藩部覆核,会同法司具奏。参用刑律者,咨交大理院覆判,会同法部具奏。嗣於宣统庚戌二月,经宪政编查馆附片奏定,嗣後凡内外蒙古死罪案件,不论所引何律,概归理藩部主稿,咨送大理院覆判。遣罪以下人犯,应发遣者,由理藩部咨送大理院覆判。
内蒙古乌兰察布盟刑法乌盟风俗古朴,刑网甚疏,讼事亦少。鬬殴小事,央人调处即了,不能了者,则由印房值差官员讯问,诉讼以口述断安,不留底稿,而亦无翻案者。科罪,重则笞股,轻则掌颊。笞股以皮鞭, 「 皮条捻结而成。」 掌颊以皮掌, 「 与内地相同,如鞋底。」 此外无他刑矣。无监狱,而有地牢。地牢制甚陋,坎地而成。重罪人犯,未审之先,或施以镣铐,锁之牢中,防其逸也。如有人命案件,则由王公札萨克讯明,转送归化城定罪。案到即审,审毕遂结,无积压之案件。近边各地,汉、蒙杂处,汉人与蒙人诉讼,例由地方官审判。地方官刑重,且多所需索,黠者避重就轻,往往转就蒙旗控讼,东盟边地习汉俗久,亦有用重刑者。
阿里克族刑法青海有阿里克族,其刑罚有笞杖,量罪之轻重以施。杀人盗马者死,他犯则徵物以赎。百长用非刑,百户可扑之,百户用非刑,千户可扑之。尊重民命,民亦鲜有不法者。
番例国朝定鼎, 番夷内附, 西宁辨事大臣达鼐等, 奏称番人愚蒙, 不知法度, 应请照颁发玉书纳克舒番人等番子津例之例, 颁发松潘口外住牧番人等三十六套。 化导晓谕伊等, 令其所知畏惧, 违法之事, 禁其仿傚行为等语。 雍正乙卯三月, 经大学士鄂尔泰等会议奏准, 即令於蒙古例内选择关系番民易犯条款, 篡辑番例, 颁发遵行。 并声明於五年後, 再照内地律例办理。 明年, 总理西海夷番事务侍郎马某, 咨请将番人头目之等次改正, 其罚服牲畜数目, 酌量删除, 均不得过九五之数定拟。 又以番人地方, 出产马匹, 荤孳生甚少, 而 扇牛孳生甚多, 应将罚服马匹改为 扇牛等语。 奉部饬照所议开载, 繙译唐古忒字, 通行晓谕番人仍将律例报部存案。 乾隆丙辰, 庚申, 癸亥, 戊辰, 节经奏请展限, 嗣准刑部议覆。 番民僻处要荒, 各因其俗, 於一切律例, 素不通晓, 未便全以内地之法绳之, 不若以番治番。 庶於夷情妥洽。 嗣後自相戕杀命盗等案, 仍照番例罚服完结, 毋庸再请展限, 奏蒙允准。 至嘉庆朝, 西宁办事大臣贡楚克扎布, 因覆奏审结蒙古番子积案, 请嗣後蒙古番子寻常命盗抢劫等案, 仍照番例罚服办理, 如有情节可恶者, 随时奏闻。 旋奉朱批, 所奏番例有何册档可凭, 情节可恶者随时奏办, 是何情节方为可恶 ? 饬容详议。 後经部覆, 仍令西宁办事大臣查看情形, 自行专摺具奏。 该大臣文海拟称番民等如敢纠约多人肆行抢劫, 或竟扰及内地边氓, 情同叛逆, 以及肆意抢劫蒙古牲畜, 凶恶显着, 关系边疆大局之案,自应慑以兵威,严拿首从,随时奏明请旨办理,以彰国典。其止於自相戕杀及偷盗等案,该蒙古番子等向系罚服完结,相安已久,一旦绳以内地法律,恐愚昧野番,羣滋疑惧,转非抚辑边夷之意,应请仍照旧例等情,复经刑部核准,奏请施行。晚近以来,仍复相安,实为现行刑特别刑法之一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