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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集卷五十九
与冯祖仁 一
以下俱北归
某慰疏言:承艰疚,退居久矣。日月逾迈,哀痛理极,未尝获陈区区,少解思慕万一。实以漂寓穷荒,人事断绝,非敢慢也。比辱手疏,且审孝履支持,廓然逾远,追恸何及!伏冀俯顺变礼,宽中强食。谨奉启疏上慰,不次。卷五五
与冯祖仁 二
某启:蒙示长笺,粲然累幅,光彩下烛,衰朽增华。但以未拜告命,不敢具启答谢,感怍不可云喻。老瘁不复畴昔,但偶未死耳。水道间关寸进,更二十日,方至曲江,首当诣宇下。区区非面不既,乏人写大状,不罪。手拙简略。不次。卷五五
与冯祖仁 三
某启:昨日辱远迓,喜慰难名。客散已夜,不能造门。早来又闻已走松楸,未敢上谒。领手教,愧悚无地。至节,想惟孝思难堪,奈何奈何!来晚当往慰。不宣。卷五五
与冯祖仁 四
节辰蒙惠羊边、酒壶。仁者之馈,谨以荐先,感佩不可言也。卷五五
与冯祖仁 五
某启:辱手教,承晚来起居佳胜。惠示珠榄,顷所未见,非独下视沙糖矣。想当一笑。匆匆,不宣。卷五五
与冯祖仁 六
某启:前日辱下顾,尚未果走谢,悚息不已。捧手教,承起居佳胜。卑体尚未甚清快,坐阻谈对,为怅惘也。惠示妙剂,获之喜甚,从此衰疾有瘳矣!人还,不宣。卷五五
与冯祖仁 七
某启:辱手教,具审尊体佳胜,甚慰驰仰。拙疾亦渐平矣。来日当出诣。番烧羊蒙珍惠,下逮童稚矣。谨奉启谢,不宣。卷五五
与冯祖仁 八
两日冗迫,不果诣见。伏计孝履如宜?欲告借前日盛会时作包子厨人一日,告白朝散,绝早遣至。不罪不罪!家人辈欲游南山,祖仁若无事,可能同到彼闲行否?卷五五
与冯祖仁 九
辱回教,及蒙以岩砚、法醑、嘉蔬、珍果等为饷,已捧领讫,顾无以当之。适苦嗽,昏倦。裁谢草草。卷五五
与冯祖仁 一〇
昨日奉辞,瞻恋殊甚。旦来孝履佳否?先什辄已题跋。鹤、鹿、马三轴,迫行不暇题,谨同纳上。祖仁方在疚,更不烦远出,昨所云金山之行可罢也。乍远,保重。卷五五
与冯祖仁 一一
某启:辱笺教累幅,文义粲然,礼意兼重,非老朽所敢当,藏之巾笥,以为光宠。幸甚!比日孝履何如?到韶累日,疲于人事,又苦河鱼之疾,少留调理乃行。益远,极瞻系也。岁暮,更惟节哀自重。卷五五
与章质夫 一
以下俱黄州
某启:承喻慎静以处忧患,非心爱我之深,何以及此!谨置之座右也。柳花词妙绝,使来者何以措词?本不敢继作,又思公正柳花飞时出巡按,坐想四子闭门愁断,故写其意,次韵一首寄去,亦告不以示人也。七夕词亦录呈。药方付徐令去,惟细辨。覆盆子若不真,即无效。前者路傍摘者,此土人谓之“插秧莓”,三四月花,五六月熟,其子酸甜可食,当阴干其子用之。今市人卖者乃是花鸦莓,九月熟,与《本草》所说不同,不可妄用。想子已寄君猷矣。卷五五
与章质夫 二
某启:伏承被召,移漕六路,舆论所期,虽未厌满,而脱屣炎州,归觐阙庭,兹可庆也。比日启途之暇,起居佳胜?某谪籍所拘,未由攀饯,北望旌驭,此怀可知。伏冀若时为国保重而已。谨奉手启代违,不宣。卷五五
与章质夫 三
惠州
某启:近承手书,以侍者化去,曲垂开喻,感佩深矣。比来皆已忘去。凡百粗遣,但方营新居,费用百端,独力干办,尤为疲勚,冬末乃毕工。尔时遂杜门默坐,虽邻不觌。荷公忧爱之深,恐欲知其略也。万一有南来便人,为致人参、干枣数斤,朝夕所须也。不罪不罪!卷五五
与章子厚 一
以下俱黄州
某启:仆居东坡,作陂种稻,有田五十亩,身耕妻蚕,聊以卒岁。昨日一牛病几死,牛医不识其状,而老妻识之,曰:“此牛发豆斑疮也,法当以青蒿粥啖之。”用其言而效。勿谓仆谪居之后,一向便作村舍翁,老妻犹解接黑牡丹也。言此,发公千里一笑。卷五五
与章子厚 二
某启:闲居无人写得公状及圆封,又且不便于邮筒,不以为简慢也。丈丈尊候,闻愈康健,不敢拜书。江淮间岁丰物贱,百须易致,但贫窭所迫,营干自费力耳。舍弟自南都来,挈贱累缭绕江淮,百日至此,相聚旬日,即赴任到筠。不数日,丧一女,情怀可知。碎累满眼,比某尤为贫困也。荷公忧念,聊复及之耳。其余非尺书所能尽也。卷五五
与章子平 一
以下俱杭州
某启:咫尺不时上问,特枉手书,愧汗不已。比日起居何如?某老病日增,殊厌繁剧,方艰食中,未敢乞闲郡,日俟谴逐尔。未由面言,临纸惘惘。千万为国自爱。不宣。卷五五
与章子平 二
某启:久阔,幸经过一见,殊慰瞻仰。违去未几,复深驰系。比日伏惟起居佳胜?到官数月,公私衮衮,殆非衰病所堪。然湖山风物依然,足慰迟暮也。未由接奉,千万为国自重。不宣。卷五五
与章子平 三
某启:稍疏上问,伏惟台候万福。积雨不少,害稼否?想极忧劳。杭虽多高原,已厌水矣。未缘瞻奉,惟剧思仰。毒暑,万万自重。挥汗,恕不谨。卷五五
与章子平 四
某启:杨同年至,出所教赐,且审比日起居佳胜,感慰兼极。某百凡如昨。秋暑向衰,官事亦渐简,差有可乐。湖山之胜,恨不与老兄共之也。金鱼池上,数寺亦洁雅,未宜嫌弃,余非书所能究。卷五五
与章子平 五
某再启:前日曲蒙厚待,感怍兼至,辄有小恳拜闻。本州於潜县柳豫,极有文行,近丁忧,贫甚,食口至众,无所归,可代曾君管秀学否?闻曾君不久服阕入京,如未有人,幸留此阙也。此人词学甚富,而内行过人,诚可以表帅学者。率易干闻,必不深讶。可否?略示谕。卷五五
与章子平 六
某少事试干闻。京口有陈辅之秀才,学行甚高,诗文皆过人,与王荆公最雅素。荆公用事,他绝不自通;及公退居金陵,日与之唱和。孤介寡合,不娶不仕,近古独行。然贫甚,薪水不给。窃恐贵郡未有学官,可请此人否,如何?乞示及。月给几何,度其可足,即当发书邀之。如已有人,或别有所碍,即已。哀其孤高穷苦,故谩为之一言。不罪不罪!卷五五
与章子平 七
某再启:叠蒙示谕,但得吾兄不见罪,幸矣,岂复有他哉!某自是平生坎坷,动致烦言者,吾兄不复云尔,读之不觉绝倒也。舍弟孤拙,岂堪居此官?但力辞不得免尔。承谕及,感怍感怍!船子甚荷留念,已差人咨请。知之。卷五五
与章子平 八
葑脔初无用,近以湖心叠出一路,长八百八十丈,阔五丈,颇消散此物。相次开路西葑田,想有余可为田者,当如教揭榜示之。卷五五
与章子平 九
某疏拙多忤,吾兄知之旧矣。然中实无他,久亦自信。示谕别纸,读之甚惶恐。某接契末非一日,岂复以人上浮言为事,而况无有耶?此必告者过也。当路纷纷,易得瞋喜,愿彼此一切勿听而已。余非面不究。令子辱访,不尽款曲。悚息悚息!卷五五
与章子平 一〇
某启:公见劝开西湖,今已下手成伦理矣,想不惜见助。赃罚船子,告为尽数刬刷,多多益佳,约用四百只也。仍告差人驾来。本州诸般全,然阙兵也。至恳至恳!卷五五
与章子平 一一
某启:昨日远烦从者,感愧之极。辱书,承起居佳胜。渡江非今晚即来晨,岂可再烦枉顾?贶鹅肉,极济所乏,遂与安国、幾先同飨。乍远,千万保爱。不宣。卷五五
与章子平 一二
某启:久别,复此邂逅为喜。病疮,不果往见。只今解去,岂胜怅惘。子由寄今年赐茗,辄分一团,愧微少也。二陈恨不一见之,且为致区区。乍远,千万自爱。卷五五
与章致平 一
以下俱北归
某顿首致平学士:某自仪真得暑毒,困卧如昏醉中。到京口,自太守以下皆不能见,茫然不知致平在此。得书,乃渐醒悟。伏读来教,感叹不已。某与丞相定交四十余年,虽中间出处稍异,交情固无所增损也。闻其高年,寄迹海隅,此怀可知。但以往者更说何益,惟论其未然者而已。主上至仁至信,草木豚鱼所知也。建中靖国之意,可恃以安。又海康风土不甚恶,寒热皆适中。舶到时,四方物多有。若昆仲先于闽客川广舟中准备,备家常要用药百千去,自治之余,亦可以及邻里乡党。又丞相知养内外丹久矣,所以未成者,正坐大用故也。今兹闲放,正宜成此。然只可自内养丹,切不可服外物也。舒州李惟熙丹,化铁成金,可谓至矣,服之皆生胎发,然卒为痈疽大患。皆耳目所接,戒之戒之!某在海外,曾作《续养生论》一首,甚欲写寄,病困未能。到毗陵,定叠检获,当录呈也。所云穆卜,反覆究绎,必是误听。纷纷见及已多矣,得安此行,为幸为幸!更徐听其审。又见今病状,死生未可必。自半月来,日食米不半合,见食却饱。今且速归毗陵,聊自憩。此我里,庶几且少休,不即死。书至此,困惫放笔,太息而已。某顿首再拜致平学士阁下,六月十四日。卷五五
与章致平 二
《续养生论》乃有遇而作,论即是方,非如中散泛论也。白术一味,舒州买者,每两二百足,细碎而有两丝。舒人亦珍之。然其膏润肥厚,远不及宣、湖所出。每裹二斤,五六百足,极肥美,当用此耳。若世所谓茅术,不可用。细捣为末,余筋滓难捣者弃之。或留作香,其细末曝日中,时以井花水洒润之,则膏液自上,谨视其和合,即入木臼杵数千下,便丸如梧桐子大。不入一物。此必是仙方。日以井花水咽百丸,渐加至三百丸,益多尤佳。此非有仙骨者不传。《续养生论》尤为异书,然要以口授其详也。卷五五
与人一首
某再启:比来道气如何?用新术有验否?何生写真,逮十分矣,非公与子中指擿,亦不至是也。感服感服!所云观音验已久,公何知之晚?丘诵之久矣。一笑一笑!令侄节推甚安,幕中极烦他也。卷五五
与蹇授之 一
以下俱黄州
某慰疏言:不意变故,令阁盛年遽至倾殒,闻问悲愕,如何可言!窃惟感悼之深,触物增恸;日月逝矣,追想无及。奈何奈何!未缘诣慰,但增哽塞。谨奉启少布区区,不宣。卷五五
与蹇授之 二
某启:得季常书,知公有闺门之戚。内外积庆,淑德著闻,乃遽尔耶?公去亲远,动以贻忧为念,千万麾遣,无令生疾。此区区至意,惟聪明察之。季常悲恨甚矣,亦常以书痛解之。适苦目疾,上问极草草,不罪不罪!舍弟每有书来,甚荷德庇。尊丈待制,必频得信,因家书为道区区。卷五五
与蹇授之 三
某欲一奉见,岂徒然哉?深有所欲陈者,而竟不遂,可胜叹耶!子由在部下,甚幸,但去替不远耳。辄有一书及少信,烦从吏,甚不当尔。恃眷故,必不深责。季常可劝之一起,深欲图其见坐处也。一噱。卷五五
与蹇授之 四
某启:前日已奉书。昨日食后,垂欲上马赴约,忽儿妇眩倒,不省人者久之,救疗至今,虽稍愈,尚昏昏也。小儿辈未更事,义难舍之远去,遂成失言。想仁心必恕其不得已也,然愧负深矣。乍暖,起居何如?闲废之人,径往一见,谓必得之,乃尔龃龉,人事真不可必也。后会何可复期,惟万万为国自重。谨奉手启,不宣。卷五五
与蹇授之 五
不得一见而别,私意甚不足。人常蔽于安逸而达于忧患,愿深照此理。况美材令问,岂久弃者耶?卷五五
与蹇授之 六
某启:江上一别,今几年矣,不谓尚蒙存记。手书见及,感愧不可言。冲涉薄寒,起居佳安,甚慰所望。承奉使江表,乡闾之末,亦窃以为宠,但罪废之余,不敢复自比数故旧。书词过重,只益惶悚。旦夕恐遂一见,惟冀顺候自重。谨奉启,不宣。卷五五
与张君子 一
以下俱杭州
某启:别后公私纷冗,有阙上问,敢谓存记,远枉书教。奖与隆重,足为衰朽之光。比日履兹寒凝,起居佳胜?某凡百粗遣,但杭之烦剧,非抱病守拙者所堪。行丐闲散,以避纷纷耳。湖山虽胜游,而浙民饥歉,公帑窘迫,到郡但闭清坐而已,甚不为过往所悦。然老倦谋退,岂复以毁誉为怀?公知照之深,聊复及此。未由展会,尚冀为国自爱。不宣。卷五五
与张君子 二
某春来多病,时复谒告,乞宣城或一宫观差遣。盖拙者虽在远外,尚忝剧郡,故不为用事者所容。近者言陈师道,因复见及。又去年黥二凶人,一路为之肃然,今乃为其所讼,盖必有使之者。不然,顽民不知为此也。以此,不得不为求闲散以避其锋。素荷知照,聊复及之。亦恐都下相识不知其由,以为无故复求退,欲公粗知其心耳。卷五五
与张君子 三
某承欲令写先茔神道碑,如公家世,不肖以得附托为宠,更复何辞?但从来不写,除诏旨外,只写景仁一《志》,以尽先人研席之旧。义均兄弟,故不得免,其余皆辞之矣。今若为公家写,则见罪者必众,唯深察。悚息:不肖为俗所憎,独公相视亲厚,岂复惜一运笔!但业已辞他人,嫌若有所择耳。千万见恕。惠贶小团佳酝,物意两重,捧领惭荷。卷五五
与张君子 四
某守郡粗遣,去国稍久,矧怀家弟,老病岂不念归?但闻以眷知之深,颇为当路所忌。纵复归觐,不免侧目,忧患愈深,不若在外之安也。蒙念最深,故及此,幸密之。卷五五
与张君子 五
某启:别纸示喻,爱念之深,欲其归阙。某之思念家弟,怀仰亲友,岂无归意?但在内实无丝毫补报,而为郡粗可及民。又自顾衰老,岂能复与人计较长短是非,招怒取谤耶?若缄口随众,又非平生本意。计之熟矣,以此不如且在外也。子由想亦不久须出,则归亦谁从?浙西灾伤殊甚,不减熙宁,然备御之方亦粗设矣。俟到夏,流殍不大作,则别乞一小僻郡,少安衰拙也。蒙知照之深,故缕。因见晋卿道此,亦佳。冗懒殊甚,不别拜书,想不罪也。惠贶团茗御香,皆所难得,感佩之至。卷五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