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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孝威
【作者小传】
(496?—549)梁彭城(今江苏徐州市)人。刘绘子,刘孝绰六弟。初为晋安王萧纲(即梁简文帝)法曹参军、主簿,及纲为太子,仕至太子中舍人,兼通事舍人。侯景之乱起,孝威由建康围城内脱出,后病卒于安陆(今属湖北)。事迹附见《梁书》卷四一《刘潜传》及《南史》卷三九《刘勔传》后。有集十卷,已佚,明人辑有《刘庶子集》(孝威曾任太子庶子),《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辑得其诗六十首。
独不见
刘孝威
夫婿结缨簪,偏逢汉宠深。中人引卧内,副车游上林。绶染瑯琊草,蝉铸武威金。分家移甲第,留妾住河阴。独寝鸳鸯被,自理凤凰琴。谁怜双玉筯,流面复流襟。
《独不见》乃乐府古题,大抵抒写“思而不见”的室妇之悲(见吴兢《乐府古题要解》)。刘孝威的这首拟作,托为数百年前的汉妇口吻,唱出了一曲哀怨动人的悲歌。
女主人公的丈夫,看来颇有机运。所以,女主人公对自身的悲剧,开始时一无预感。相反,它倒是以丈夫的突然得宠,而带有了令人目眩的喜剧色彩:“夫婿结缨簪,偏逢汉宠深。”“缨”为冠带,“簪”为发簪。夫婿结冠入仕,偏就得到了汉天子的青睐。这在事后思来,虽不免令女主人公懊丧(一个“偏”字,就传达了这一点);但在当初,大约颇教她又惊又喜了一阵子罢?接着传来了更加令人兴奋的消息:夫婿一经得宠,便如晨星升天,放射出耀眼的光芒。他白天乘坐着嵌金镶银的属车,侍从着天子游览上林苑;夜晚还常由太监(“中人”)导引着,出入天子的寝宫。这就是“中人引卧内,副车游上林”二句所展示的景象。真是意气轩昂、恩宠无已!夫婿的威风还远不止此。他官运亨通,愈做愈大,就是那身打扮,也与众不同——“绶染瑯琊草,蝉铸武威金。”“绶”乃系玉印之丝带,染上瑯琊郡(今山东诸城市一带)的草色,可知当为“绿绶”或“青绶”。据《后汉书·舆服志》记,诸国贵人、相国皆绿绶,“九卿中二千石、二千石,青绶”。那么,这位夫婿所佩官印,已在“相国”、“九卿”之列了。“蝉”指“武冠”之饰物。史载汉之武冠,左插貂尾,前加黄金珰,“附以金蝉”。这样的武冠,唯大将军、侍中、中常侍可戴。而今夫婿之冠,竟有武威(郡名,在今甘肃武威一带)金所铸蝉饰,可见已贵为天子近臣。这两句铺陈夫婿绶带、冠饰之盛,不仅点出其身价之高,而且隐隐传达了一种小人得志的沾沾自喜之态。站在读者眼前的,就是这样一位炙手可热的天子宠臣!
以上六句从女主人公的追述中,表现夫婿得宠的情景。诗中运用铺陈手法,将夫婿的显贵,渲染得如火如锦、辉煌耀眼,大有令人不暇应接之感。诗情至此,始终在飞舞腾拏中上升。我们的女主人公,当年正是带着如此惊喜的心情,注视着夫婿的平步青云。对自己的未来生活,大约还有过许多憧憬和美梦吧?
自“分家移甲第”以下,诗情陡然跌转。据《史记》记载,汉武帝时,曾以二千户封地土将军栾大为乐通侯,“赐列侯甲第,僮千人”。现在,夫婿已贵与列侯相仿,终于移居于王公显贵方可居住的“甲第”了。这样说来,他那患难之时的结发妻子,很可以迁来京都,享受一番荣华了?岂知“留妾住河阴”,他根本就没想过接她入京,反而让她孤零零地留在了河阴(今河南平阴县一带)!句中一个“留”字,颇值得推敲:它分明已告诉读者,我们的女主人公,此刻已为薄情夫婿所遗弃!只是她还不愿意承认这一点,还幻想着夫婿的回心转意罢了。从此以后,她就只能在孤清冷寂中,打发那漫漫时光:“独寝鸳鸯被,自理凤凰琴。”这两句辞面上装点了“鸳鸯”、“凤凰”之类,似乎颇显得美好;但那不过是女主人公孤单幽独生活的反衬而已。被而绣有鸳鸯双栖之形,不见得“独寝”之更加孤独凄凉?琴而可奏凤凰和鸣之音,不更显出弃妇抚弦的无言之悲?当初与夫婿鸳鸯相偕、凤凰和鸣的种种梦想、憧憬,而今全化作飘坠如灰的碎影了!女主人公究竟还有什么可以指望的呢?诗之结句,女主人公不禁哀从中来,发出了“谁怜双玉筯(泪水),流面复流襟”的呼告之语。这呜咽吞泣的呼告,伴着浸染衣襟的涕泪,喊出了女主人公心头的几多怨恨和不平!这两句结语,正如幽幽琴奏中突发的变徵之音,顿使全诗沉入一片凄楚之中。令读者感到,与夫婿那蒸蒸日上的辉煌显达相比,这留在河阴的妻子的生涯,是怎样黯淡无光和可怜可叹!
表现室妇“不见”夫婿的哀伤之情,偏从夫婿平步青云的铺排、渲染中写出;在贵者日荣、思者日哀的强烈映衬和前扬后抑的巨大跌转中,抒发主人公的不尽伤痛,给读者以撼动身心的震颤——这就是刘孝威《独不见》在艺术表现上的独到之处。与同类诗作相比,这首诗堪称心裁独出。
(潘啸龙)
登覆舟山望湖北
刘孝威
紫川通太液,丹岑连少华。
堂皇更隐映,松灌杂交加。
荇蒲浮新叶,渔舟绕落花。
浴童竞浅岸,漂女择平沙。
极望伤春目,回车归狭斜。
覆舟山是古都金陵的风景佳处。它虽不甚高,无高岩截云,层崖断雾之势,却有古寺佛塔,树木葱茏,曲径通幽。又北临玄武湖,东接富贵山,与紫金山形断而脉连,在此登高览胜,可俯瞰金陵古城,遥望长江天堑,南朝时即为著名的游乐之地。这首诗便是刘孝威登山望远之作。
诗人登上覆舟山,放眼望去,只见西北隅有一条河流,水漾紫光,直通玄武湖口,而东北方则是峰峦起伏,石含丹紫,与覆舟山一脉相连,山川壮美,气象雄伟,于是以赞美的笔调挥写出:“紫川通太液,丹岑连少华。”上句的“紫川”,指玄武湖注入长江的通道金川河。南朝自刘宋以来,宫中尚紫,故以紫川称代金川河。“太液”,原是汉武帝在都城长安开凿的池名,后来多以借称帝都大池之水,这里指玄武湖。下句的“丹岑”,乃指称紫金山,以其石色丹紫,故称。此句用“丹岑”,是从色彩上同上句的“紫川”错综成对。“少华”,即覆舟山。因山上有小九华寺,故山亦名小九华山、少华山。这两句纵览金陵山水,对仗工整,境界阔大,勾绘出帝都金陵的壮丽景象。如果同诸葛亮所形容的“钟山龙盘,石城虎踞”联系起来,更能想见金陵的山川胜概。诗的三、四两句“堂皇更隐映,松灌杂交加”,总写远望中金陵宫城景色。富丽堂皇的宫殿隐映在绿荫之中,高大的苍松翠柏和低矮的丛生灌木,相间而生,郁郁葱葱,簇拥着金碧辉煌的宫城。
在金陵山水、宫城总体描绘之后,诗人收拢目光,转向玄武湖近处景色,写出了:“荇蒲浮新叶,渔舟绕落花。浴童竞浅岸,漂女择平沙。”前两句侧重写物,后两句则写人。暮春季节,湖中的荇菜、香蒲开始长出柔嫩的新叶,飘浮出水面,树上的杂花,已经凋零,点点洒洒,飘落在湖上,环绕着渔舟,随波荡漾。而在湖畔浅水处,成群的浴童嬉闹竞逐,浣纱少女则正在寻觅沙平水清的地方。这四句都在第三字嵌入一个动词,写出物态、人态。其中尤以“绕”、“竞”二字最为传神。水面落花,本来静止不动,着一“绕”字,与舟合写,便点出落花在舟行、波摇中浮荡的优美景象,并可见落花极多,布满水面舟侧。再细加品味,又似落花有情,故绕渔舟。至于“竞”字,更是形象地写出浴童在浅水地带奔跑相竞、水花飞溅的场景和天真活泼、竞嬉欢逐的情态。这些不仅反映出诗人观察细微,用笔老到,也表现出游山观景的浓厚情趣。
玄武湖的暮春是美的,然而,毕竟是落花流水春去也,多情的诗人在极目骋望、饱览山水、领略美感的同时,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伤春的哀愁,吐出一句“极望伤春目”(语出《招魂》“目极千里兮伤春心”)。用什么来填补因时光流逝而呈现的心灵空虚呢?作者写道:“回车归狭斜。”所谓“狭斜”,本指小街曲巷,后世多用以指代歌女、娼妓居处。刘孝威在这时所向往的,也许是一场依红拥翠的浅斟低唱?在这里,流露出他作为一个重要的宫体诗人的本色。通常,山水诗的结尾,是表现超世脱俗的高情,而这首诗却归于世俗的享乐生活。究竟应该怎么评价暂且不论,后者比前者更具有普遍性,大约是无可怀疑的。
(臧维熙)
帆渡吉阳洲
刘孝威
江风凌晓急,钲鼓候晨催。
幸息榜人唱,聊望高帆开。
联村倏忽尽,循汀俄顷回。
疑是傍洲退,似觉前山来。
将与图南竞,谁云劳泝洄?
吉阳洲,当为吉阳矶附近的沙洲。吉阳矶在今安徽东至县境,这里江边很宽阔。这诗是写张帆渡过吉阳洲的快意情形。
诗从未渡时写起。“江风凌晓急,钲鼓候晨催。”“钲”,锣。古代船只开发时常敲锣击鼓。行船遇上顺风,是最高兴不过了。江风在拂晓时越刮越大,钲鼓也阵阵敲击起来,这是叫人感到很兴奋的,马上要开船了。从首句描写似还觉着昨天在这里停泊,是由于风力不太顺遂所致,所以晨风那么叫他注意,叫他兴奋。“幸息榜人唱,聊望高帆开。”“幸”,庆幸。“榜人”,船工。从这两句看,似乎船工心情不像作者这个乘客这么急,他们一边准备开船一边唱歌,显得很是轻松、从容,船帆也是冉冉升起、慢慢张开。“幸息”、“聊望”显出这种情况。风呀水呀,对船工来说是司空见惯的,况且漫长的旅程也不是一步可赶到的,来不得那么急。可乘客就不是这样了,特别是初次出门或有急事在身的人,心里巴不得早一点到达目的地。这就是两种心情的差异。这两句写他眼中所见榜人如何如何,仍是表现他的急切。
中间四句写乘风疾驶。“联村倏忽尽,循汀俄顷回。”船一开发就快速向前,一座又一座村庄飞快掠过,水中的沙滩转眼间就绕了过去。这是正面写船行。一边是村,一边是汀,也见出作者在左顾右盼,面对联翩而至又倏忽而过的景物,他会感到十分开心。“疑是傍洲退,似觉前山来。”“傍”即旁。这是写船行中的错觉,船好像不动,而是景物在动。这感觉写得真切,大凡乘舟的人在贪看远景时,恍惚间常有这种幻觉。孝威兄孝仪同时也写了《帆渡吉阳洲》,中间写道:“近树倏而遐,遥山俄已逼。”梁元帝萧绎《早发龙巢》也写道:“不疑行舫动,唯看远树来。”都是写这情况,但不如孝威这两句来得自然、舒展。这两句以幻觉写船快,而“退”、“来”一前一后的动态,更起了双倍加速的作用。这同时也表现了作者在目不暇接的景观前目迷心醉、畅快至极的情状。
最后两句写此行的豪兴。“将与图南竞,谁云劳泝洄?”这里用了两个典故。前句出《庄子·逍遥游》,其中写鲲鹏“背负青天……今将图南”。“图南”谓谋迁南海,这里作“鲲鹏”的借代。后句出《诗经·秦风·蒹葭》,诗写追寻情人可望而不可即:“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溯洄”同“泝(sù)洄”,逆流而上。这两句说,今天我将与鲲鹏比赛速度,谁说逆流而上道阻且长呢?这里真有“水击三千里”(《逍遥游》)的气概,这将竞渡的快意写到极点了。
东晋定都建康,偏安江左,官员的迁转、士人的游徙就较从前更多的与江河发生关系,南朝亦然。这是山水行旅诗滋生、繁荣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其间写舟行的作品自有不少佳作,但像这首这样写张帆竞渡的畅快,写得这样具体、生动、豪迈的还不多,其兄的同题作与这首比较起来,就显得有些平淡,末两句“客行悲道远,唯须前路极”,意兴就更是索然了。
(汤华泉)
望雨
刘孝威
清阴荡暄浊,飞雨入阶廊。瞻空乱无绪,望霤耿成行。① 交枝含晓润,杂叶带新光。浮芥离还聚,② 沿沤灭复张。③ 浴禽飘落毳,④ 风荇散馀香。⑤ 璚绡挂绣幕,象簟列华床。侍童拂羽扇,厨人奉滥浆。寄言楚台客,雄风讵独凉?
〔注〕 ①霤(liù):屋檐下接水的长槽。耿:明。②浮芥:浮在水面的小草。③沿沤:漂转在水面的小水泡。沤,雨点击水时水面泛起的水泡。④毳(cuì):鸟兽身上的细毛。⑤荇(xìnɡ):荇菜。一种多年生的水草,夏季开黄色花。
这是一首描写雨及诗人观雨之感的诗作。全诗明显地分为两个层次,前十句写所见雨中景物,后六句写观雨之人。
首句“清阴荡暄浊”,写天阴欲雨时的环境。雨前阵阵清凉阴爽的风云驱散了白昼的炎热,荡涤了空气中的浊氛,使人顿觉舒适快意。“清阴”二字,已含雨意。次句“飞雨入阶廊”,俄尔雨点飘然而至,洒阶入廊。这二句是全诗总冒,由此提起下文雨中种种景致。
三、四两句一写天空,一写屋檐。只见空中细雨迷濛,密如散丝;屋脊檐头长霤不断,灿然成行。五、六句的“交”、“杂”两字为互文,描状雨点参差洒落在林木中,枝头珠光点点,如含晨露;叶片色如新染,葱翠欲滴。“浮芥”二句写雨点落水,使小草漂荡迁播,忽散忽聚;水泡随流旋转,彼灭此张。“浴禽”二句,续写雨中池塘的景物,游浴嬉戏的禽鸟抖落片片细羽,逐波漂浮;荇菜因风披拂荡漾,散发出阵阵清香。这一层次笔法别致,诗人写雨,不从“本面”出笔,却细细刻画雨中诸物,从背面敷粉。如雨降屋檐,不写其绵绵如麻,却写滴霤成行;雨洒树林,不写霑枝濡叶,却写枝“含晓润”,叶“带新光”;雨点落水,不写“竟水散圆文”(刘苞《望夕雨诗》),却写浮芥聚散,沿沤灭张。这些又都抓住诸物受雨的特点,从各各不同的侧面表现出雨形雨态,有“睹影知竿”之效。诗人所写雨中之物,又多取其动态。如雨丝之“乱无绪”与檐霤之“耿成行”相形成趣;枝之“含润”与叶之“带光”互为映衬;浮芥之“离还聚”与沿沤之“灭复张”一般地变幻无定……一句写一物,移步换形,构成一幅幅生动画面,体物之工切,描绘之细致,可谓穷形尽态。且句句不离“雨”字,笔墨间又时时逗出一种雨趣。
“璚绡”句以下,转写望雨之人,即诗人自己。他身在挂着红色轻纱的帘幕下,坐床上铺着象牙也似细腻精美的席子,两侧是侍儿在轻轻打扇,床前是厨子在献上新浸泡的果子浆。璚,赤玉,这里代指红色;绡,轻纱。滥,用水浸泡果子之意。诗人在轻风微雨中悠然自得地倚床闲坐,一边品尝鲜美之食品,一边欣赏多趣之雨景,这一番闲适,当真是神仙不如。诗人在无限快意之余,忽然奇想逸起,觉得当年宋玉在楚台上作《风赋》,大赞“清清泠泠,愈病析酲。发明耳目,宁体便人”的“大王之雄风”,似也过分了一点;他不禁要寄语这位楚台词客,你的“雄风”也并非独步千古,眼前这雨的凉爽快人,也足与“雄风”方驾媲美的。诗的末二句又由人归结到雨,但仍然不由正面赞雨,而用“雄风”作侧面陪衬,与前面借受雨之物写雨,机杼也仍然相同。
此诗的精华在前十句,其描写之细腻,角度之巧妙,词采之绮丽,皆可长久咏味而不厌。此诗对后世也颇有影响,唐代李商隐《细雨》诗中“帷飘白玉堂,簟卷碧牙床”的结构措辞颇类本诗“璚绡”二句,便是一个显著的例子。
(易平)
望隔墙花
刘孝威
隔墙花半隐,犹见动花枝。
当由美人摘,讵止春风吹。
这首小诗构思巧妙,富于想象,读来很有情味。
诗中露面的人物只有诗人一人,他正从一家花园的高墙下经过,尽管墙头的花朵半隐半现,但还是见到了因枝条受到牵动而引起的悠悠的晃动。诗人由此驰骋想象,他推测在墙的那一边,正有一位美人在摘花,而不只是由于风吹的缘故。
此诗从第一句到第二句,一退一进。第一句是一个省去“尽管”或“虽然”的让步副句,在文势上作一顿挫;第二句以副词“犹”字反接进行强调,文势振起,诗歌形象由“花半隐”的静态描绘随即转换成“动花枝”的动态特写。视觉形象上的这一跌宕变化,引起诗人心中的疑虑、猜想,故后两句由料想之词“当”字引出。诗人的判断止于疑是之间,“当由”与“讵止”(岂止之意)一呼一应,情韵回荡,意味绵长。事实上,是否真有美人在摘花呢?倒也未必。但诗人想象如此,希望如此,即使读者也无不但愿在生活中确曾有过这样一个小小的插曲,在大墙里外曾经发生过这样具有戏剧性的一幕。
此诗不仅自身值得玩味,而且对后世也有所影响。《西厢记》写莺莺为约会张生,写了一首很有名的《明月三五夜》诗:“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拂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后两句就可能受到过刘孝威的这首《望隔墙花》诗的启发。苏轼《蝶恋花》(花褪残红青杏小)中写“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声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从墙里与墙外进行构想,或许也曾借鉴过此诗的思路。
(陈志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