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涉淫
1.贾珍、秦可卿——发簪(第十三回)
这是出自原第十三回被删去的情节,脂砚斋回前总批云:“‘秦可卿淫丧天香楼’,作者用史笔也。老朽因有魂托凤姐贾家后事二件,岂是安富尊荣坐享人能想得到者,其言其意,令人悲切感服,姑赦之,因命芹溪删去‘遗簪’‘更衣’诸文。是以此回只十页,删去天香楼一节,少去四五页也。”[4]而她之所以“淫丧天香楼”,从第七回宁府家奴焦大的放肆醉骂,越发连贾珍都说出来,乱嚷乱叫说:“我要往祠堂里哭太爷去,那里承望到如今生下这些畜牲来!每日家偷狗戏鸡,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已揭发公媳通奸的“爬灰”之事,再加上秦可卿死后,贾珍种种非比寻常的过度表现,都指向两人发展出不可告人的乱伦关系。又对于贾珍回应众人劝他节哀,且商议如何料理要紧时所言“如何料理,不过尽我所有罢了”,脂砚斋清楚批示道:“‘尽我所有’为媳妇,是非礼之谈,父母又将何以代之。故前此有恶奴酒后狂言,及今复见此语,含而不露,吾不能为贾珍隐讳。”则被删去的“遗簪”“更衣”诸文便是与乱伦有关的情节,“遗簪”的“簪”也是与双方偷情有关的物件。
2.贾琏、多姑娘——一绺头发(第二十一回)
第二十一回写凤姐之女大姐儿病了,凤姐听了,登时忙着一面打扫房屋供奉痘疹娘娘,一面传与家人忌煎炒等物,一面命平儿打点铺盖衣服,与贾琏隔房,贾琏只得搬出外书房来斋戒。贾琏独寝了两夜,便与多姑娘儿偷腥;后来搬回卧室,平儿收拾贾琏在外的衣服铺盖,不承望枕套中抖出一绺青丝来,是为偷情后“两个又海誓山盟”的信物。
3.贾琏、尤二姐——槟榔、九龙玉佩(第六十四回)
此回中,贾琏向尤二姐索取槟榔,于尤二姐撂过来的荷包中“拣了半块吃剩下的撂在口中吃了,又将剩下的都揣了起来”,一面暗将自己带的一个汉玉九龙玉佩撂回去,为尤二姐趁隙收取,“郎有情、妹有意”乃在此一物质交换中完成互证。尤其贾琏特意拣了尤二姐吃剩的半块撂在口中,其作法与时间都紧追前一回的贾蓉和二姐抢砂仁吃,“尤二姐嚼了一嘴渣子,吐了他一脸,贾蓉用舌头都舔着吃了”,皆属涉及体液交换而带有浓厚性暗示的调情行为,故迅速打通日后的悖礼偷娶之路,也正是二姐、三姐“与贾珍贾蓉素有聚麀之诮”的具体表现。
4.司棋、潘又安——绣春囊(第七十一、七十三回)
第七十二回写到司棋、潘又安俩姑表姊弟“海誓山盟,私传表记,已有无限风情”,到了第七十三回,傻大姐在大观园所中拾取的绣有“两个人赤条条的盘踞相抱”的绣春囊,便是两人约会时所遗落的。虽有真情为基础,不过已因情及淫,何况绣春囊就像进入乐园的魔鬼撒旦一样,使大观园安宁的生活跃进不幸的深渊[5],成为大观园之唯情世界崩溃的催化剂,故置于“涉淫”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