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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薛宝琴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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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宝玉神游太虚幻境时,所见薄命司中有关金钗的三等簿册里,并没有出现薛宝琴这位人物。从每册“十二个”的单位规模而言,最高等级的正册十二钗已经完整齐备,同为贵族小姐的宝琴并不在其中;副册只介绍到香菱,她却是一个历经阶级向下流动的独特女子,出身乡绅望族却沦落为婢女侍妾,贵贱综合于一身,与宝琴出身贵族世家的条件也不一致;至于又副册所收的晴雯、袭人等,皆属身份低微的婢女,更与宝琴相去悬殊,据此,宝琴似乎很难给予定位。再加上她在小说中出现得很晚,错过大半缤纷热闹的主场演出,在前面四十八回情节网络之编织已经非常完密,接下来叙写空间相对有限的情况下,新人物如何能够突围而出,创造波澜迭起的壮阔,正显示出小说家的匠心独运。
仔细考察,宝琴自第四十九回的华丽登场之后,主要的表现集中于后续的第五十回、第五十一回、第五十二回,真正有个人性、能显示特色的篇幅不到四回,其间还得穿插其他人物与事件的描述,即使在主要范围内的第五十一回、第五十二回中,相关情节其实也已经缩减为一个片段,远非最初两回的主场铺陈。至于第五十二回之后,虽仍不绝如缕地有所触及,维持她在贾府生活的实况,而使之不至于销声匿迹,但扣除第七十回填写《柳絮词》的一段外,大多数都是一笔带到,与人物的塑造关系不大。
整体而言,与宝琴相关的文句总共仅约五千字,远不能与其他重要角色相提并论,出场后的形象又空灵无比,小说家塑造这位金钗的匠心独运之处,就更不容易为人所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