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卷第四
【题解】
“道”作为名词,本指人行走的可达到一定目标的道路。《说文解字·辵部》:“道,所行道也,……一达谓之道。”引申为人或万物行动所遵循的途径,再引申为规律、准则、道理、方法等,逐渐有了哲学概念的内涵。又有“天道”、“人道”之分。天道指自然现象所遵循的规律。人道指人类社会所遵循的准则。在此基础上概括出包含天人的最高的规律、准则,即“道”。于是“道”成为一个哲学范畴,为各派思想家、政治家所普遍使用。但不同的思想家、政治家赋予“道”的具体内容并不相同,甚至互相对立。所以孔丘说:“道不同,不相为谋。”(《论语·卫灵公》)《老子》则在中国哲学史上最先把“道”作为宇宙万物的本原(如“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等),为中国哲学奠定了第一块基石,可以说是中国哲学自觉的第一人。春秋战国以至于西汉时期的许多思想家和著作(如《管子》、《文子》、《庄子》、《孟子》、《荀子》、《韩非子》、《吕氏春秋》、《易传》、《黄帝内经》、《礼记》、《左传》、《新语》、《新书》、《淮南子》、《春秋繁露》、《史记》等)也都对道有所论述。虽赋予道的具体内涵各有不同,但大体上不出上述各种意义的范围。
扬雄在本卷中所说的道主要指人道。具体说则是伏羲、黄帝、唐尧、虞舜、文王、周公以至于孔丘等儒家所认为的圣人的治国之道。符合这些圣人的标准的为正道,不符合这些圣人的标准的为它道、奸道。并把道看成是贯串在仁义、礼乐、法度等具体思想和制度中的一般原则。以此为准则,扬雄对《老子》、庄周、邹衍、申不害、韩非,以至于狙诈之家等进行了评判。
本卷中值得注意的观点还有:一、扬雄以为道并不是凝固不变的,须根据情况,“可则因,否则革”,“新则袭之,敝则益损之”。二、扬雄认为,当“法度彰、礼乐著”,天下太平时,可以无为,“垂拱而视天下民之阜”。当“法度废、礼乐亏”,天下大乱时,就不能无为,“安坐而视天下民之死”。三、扬雄还对“涂民耳目”的愚民政策提出异议,认为“天之肇降生民,使其目见耳闻”,是“涂”不了的,只能“视之礼、听之乐”,即以礼乐来教化之。
4.3 道、德、仁、义、礼,譬诸身乎¹!夫道以导之²,德以得之³,仁以人之⁴,义以宜之⁵,礼以体之⁶,天也⁷。合则浑⁸,离则散⁹。一人而兼统四体者¹⁰,其身全乎!
4.6 《老子》之言道、德¹,吾有取焉耳;及捶提仁、义²,绝灭礼、学³,吾无取焉耳。
4.7 吾焉开明哉¹!惟圣人为可以开明,他则苓²。大哉圣人,言之至也³。开之廓然见四海⁴,闭之然不睹墙之里⁵。
4.9 允治天下¹,不待礼文与五教²,则吾以黄帝、尧、舜为疣赘³。
4.12 圣人之治天下也,碍诸以礼乐¹。无则禽,异则貉²。吾见诸子之小礼乐也³,不见圣人之小礼乐也。孰有书不由笔,言不由舌?吾见天常为帝王之笔舌也⁴!
4.13 智也者¹,知也²。夫智,用不用,益不益³,则不赘亏矣⁴。
4.18 或问¹:“太古涂民耳目²,惟其见也,闻也。见则难蔽,闻则难塞。”
4.20 或问:“太古德怀不礼怀¹。婴儿慕²,驹犊从³,焉以礼⁴?”
4.21 狙诈之家曰¹:“狙诈之计,不战而屈人兵²,尧、舜也。”
4.22 申、韩之术¹,不仁之至矣。若何牛羊之用人也²?若牛羊用人,则狐狸、蝼、螾不腊也与³?